“不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吗？”公孙张看看被嵌在树干里的裴洛，再看看转头就走的韩行，有点不知所措。
转头就走的韩行，驻足，回头，深深的看了树干里的裴洛一眼，摇摇头：“不用了。”
韩行向来都有补刀的好习惯，但此情此景却是没有了补刀的想法：“这个世界，有些人是为了活着，有些人是为了死去。”
“你现在说话，可是越来越有咒术师那个味道了，”公孙张跟上，忍不住吐槽道：“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又听不懂了。”
韩行阔步向前，将没有熄灭的冲天火柱和裴洛未凉的尸体留在身后，爽性把话说明白了。
“裴洛不是神，而是十级禁咒，或者说是一阶圣咒。”
“而第一咒的半神，你可以理解成九级半的禁咒，或者是……半圣。”
公孙张一个脑袋两个大：“半圣？你圣咒师不都杀了好几个了吗？”
“那是过去式了，”韩行说道：“从今天开始，这世界就没有几级圣咒这么一说了。”
“那神咒师呢？”公孙张又问。
韩行回答：“还是神咒师，九品之上是禁咒，九级禁咒之上是圣咒，圣咒再往上，才是神咒师。”
公孙张这下听懂了：“很难相信，半神第一咒只是个半圣……”
“更难相信的是，只是半圣的第一咒，就压的整个咒术大陆的邪咒师喘不过气来，”韩行又回头看了一眼冲天的火柱，才继续往前走：“裴洛所谓的封神，只是封圣，而裴洛这个圣咒师从始至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第一咒。”
“那为什么裴洛不直接去月都杀了第一咒呢？”公孙张提出疑问：“你自己说的，裴洛是圣咒师，而半神第一咒其实只是半圣。”
“因为决定咒术师真实战力的并不仅仅是咒术师本身，”韩行都明白了：“裴洛和第一咒之间，只是半步的差距，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半步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但我敢肯定，封圣的裴洛根本杀不了在月都的半圣第一咒。”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针对第一咒的阴谋，”韩行一字一句的说道：“为的就是把第一咒这片天给捅破！”
“第一咒一死，这世界的天花板就塌了，裴洛将压在所有邪咒师头上的大山给掀翻了，”韩行告诉公孙张：“他说的没错，这个世界的新章，才刚刚开始……”
公孙张听的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然后呢？你们这么多咒术塔，还有月都的咒术殿，还弄不过几个邪咒师？邪咒师才多少人啊……”
“不，”韩行摇头：“邪咒师永远也打不过咒术殿，但……有第一咒和没有第一咒，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再说了，”韩行深深吸气又叹气：“邪咒师永远是邪咒师，但咒术师可不永远是咒术师。”
“第一咒的死，对咒术殿来说，只是少了一个半圣，但对这个世界来说，那是换了一种全新的游戏规则。”
“看着吧，”韩行几乎是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变天，邪咒当道！”
“咒术师那种贡献值的晋升体系决定了咒术师论迹不论心，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好人中的好人，善良中的善良。”
“但这种复杂而冗长的贡献值晋升体系，也决定了咒术师升级速度的缓慢。”
“第一咒一死，一定会有咒术师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咒术，舍弃咒术师的本心，投身于邪咒师的行列。”
“没有人能拒绝力量的诱惑，”韩行想了想：“我也不行。”
公孙张现在是彻底听明白了：“所以，裴洛就是为了把月都的第一咒引出来，用自己作饵，逼迫第一咒赴死……”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公孙张也是有感而发：“没想到堂堂半神，居然看不出这么明显的阴谋。”
“你又错了，”韩行略显苦涩的笑：“连我都能看出来的阴谋，堂堂半神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他还来送死？”公孙张反问。
“因为裴洛用的不是阴谋，而是……”韩行看着无月的夜，喟然长叹：“……阳谋啊！”
“阳谋？”公孙张。
“对，阳谋，”韩行加快脚步：“我们看到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一禁咒，流星火雨重伤了裴洛，但第一咒自己也无法直接召唤流星火雨，他在月都沉默的这三四个月，就是在筹备流星火雨的前摇。”
“我们只是运气好，在丰城之外，除了我们两个，丰城周围方圆两百里，一个活口都不会剩下。”
“所有的咒术都是有咒力波动的，覆灭星河的第七禁咒只是将咒力波动放在了星河城，再加上裴洛本身咒圣的实力以及空间系禁咒的属性，才一举覆灭了星河。”
“但流星火雨的咒力波动，一定是被第一咒以搭上自己的命为代价才隐去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第一咒一直不动的话，裴洛就像会像是病毒一样，一天天的壮大，到时候再杀裴洛，也于事无补，甚至……连杀裴洛的机会都没有了。”
“裴洛一直在逼着第一咒离开月都来杀他，第一咒，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特么明白了！”公孙张恍然大悟：“杀了裴洛不行，不杀裴洛更不行，这就是阳谋？”
“对，这就是阳谋！”韩行提步飞快。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公孙张紧跟着韩行问道。
“月都！”韩行没有丝毫犹豫。
“可以！”公孙张豪气干云：“第一咒死了，他的咒种给了你，你就是第一咒！你就是咒术殿的殿首！跟着你混，果然有前途！”
“去月都，先不去咒术殿。”韩行打消公孙张的想法。
“那去哪儿？”公孙张拽韩行上剑。
“去第一世家！”韩行站在长剑之上。
“去第一世家？第一咒的家？去哪儿干嘛？第一咒把咒种给了你，卧槽！”公孙张幡然醒悟：“他不会把家产也给了你吧？这老头儿够大方的！”
“别放屁！”韩行敲了公孙张后脑勺一下：“去第一世家，是去……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