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官入阴阳界的消息很快传开,梦貘一族虽少与外界交涉,但平日里八卦也没少听,外界自然对蓬莱的八卦也很好奇,这能瞒得住谁。
长老兴师动众的操办送别会,搞得跟嫁女儿似的,还撒花,这是真要把他送走啊!?
李没了羞耻的踩着花路,脚趾尴尬的抠地。
“行了,你们都别送了。”
长老走上前来,只对宁孓嘱咐:“有劳判官大人,今日我等将小仙官交付于你,若有不敬之处敬请教化,我等绝不干涉。”
“老头,你说的这……”
李没了刚想反驳几句就被宁孓掐了腰,顿时脊背发麻不敢吭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死鬼畜怎么动手动脚!
宁孓一本正经的说着:“对长老有礼些。”
长老见此很是满意,这仙师果然没选错,孩子还得是让老师教,自己教会气死。
拜别长老后,两人乘着破轿子来,驾驭金羽翎而去,盘旋在渤海上兜风。
李没了拘谨的坐着,周身空荡荡的,比坐破轿子还不自在。他偷偷的扭头一看,宁孓跟个大爷似的自在!
如今实力悬殊太大,宁孓早就不是任他拿捏的人类,只有自己被喂鱼的份。
“又在想什么?”宁孓余光早就捕捉到他。
“丢你去喂鱼。”李没了下意识脱口而出,赶紧捂了嘴。
“好啊。”宁孓突然站起身,李没了心中一慌,金羽翎摇摇欲坠。
“你干什么!”
宁孓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戏耍这只漏网之鱼。
“喂鱼去!”
这货说罢纵身一跃!李没了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穿越到古代跳飞机!
“啊啊啊!”
胆小鬼惊声尖叫,淹没在拍打的浪潮,宁孓稳稳落地,耳边只剩几声哼唧。
“你有病啊!”李没了胡乱捶着。
宁孓将人放下,笑盈盈的往前走去。李没了双腿还是软的,一抬脚就馅下去,单膝埋在沙坑里,恨不得跟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
眼前落下一道黑影,李没了扫了眼他宽敞的后背,自觉趴到他身上。
宁孓径直起身,走的不是去判官庙的路。
“这不是去阴阳界的路吧?”
“你不是嚷嚷着要见人?见一面再走也不迟。”
“卿卿?他也在东临?”
宁孓吭了声:“大概是。”
“什么叫大概?”
“啧。”宁孓不情不愿的说着:“那条蛇都回来了,那小子大概也是在这附近。”
李没了听得没头没尾,根本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宁孓脚下一缓,“那小子身边有人了,你当他还记得你这个娘?”
这话他倒是听懂了,那不就是有儿媳妇了?
“有出息!快带我去瞧瞧!”
宁孓轻哼一声,背着他走到街上,身后的人却扭动不安。
“安分些。”
李没了手足无措,慌张的瞥着四周,“你,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你到底怎么回事?”宁孓突然停下不走,声音也有些大声。
两个大男人杵在街上自然引来不少目光,宁孓全当没看见似的,李没了可在意得很。
“你先把我放下再说。”
宁孓手臂一松,李没了蹦跶下来,还没站稳就让他拽进小巷子里。宁孓把他按在墙上,手中有些粗鲁,脸上的神情也很不乐意。
李没了挣扎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在蓬莱你就刻意与我避嫌,生怕让旁人知道。我知你将来要掌管蓬莱,我不过就是阴曹地府的一介判官,配不上仙官大人,可你就如此嫌弃我?”
李没了心中一阵酸楚,不想抬眼去看他那受伤的神情,但又忍不住去看。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难得正经的回答道:“宁孓,你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宁孓前世便是因为他的介入才被损了清誉,脏水泼得面目全非,最后还被献祭河神。
前尘往事,想来还是后怕。李没了真的怕了,他怕自己的一言一行又成了作践他的帮凶。
宁孓的眼神仍是犹豫不定,亦是无奈的问着:“你到底想怎样?”
“你就不怕我再害了你?”李没了说这话都要哭了。
宁孓气得闷闷的锤了把墙面,简直郁闷死了,底下的人还委屈巴巴的揉着拽红的手腕,到底是谁更没道理。
“不许再瞎想。”宁孓拎起他的手腕走出巷子。
一道天光晃得刺眼,照在两人身上只是有些温暖罢了。
李没了低头瞧见两道紧挨的身影,有意无意交叠在一起,手中不禁交扣在一起。
宁孓回望他一眼,李没了别扭转过头,焦酥的香味扑入鼻翼,倒是让烧饼摊子转移过视线。
“想吃?”
李没了顿时想起似曾相识的场景,他俩也说过吃烧饼来着,吃着吃着就画风不对咯!
“才不想!”李没了嘴硬道:“我给儿子买的!”
“他吃素。”
……
“哦,忘了。那买个韭菜饼吧。”
宁孓见他脸比烧饼还烫,付钱后带着他走到曾经的县令的府,如今只是一座普通的府邸。
李没了抬头望着牌匾,“宁府。”
宁孓径直推门而入,李没了跟在他身后,忽而觉得有些陌生,府里长满绿植,不仅有寻常菜品,还有仙草异树,半似仙境半人间。
“谁呀!敢闯小爷的府邸!”
一声呵斥将这地方彻底拉回人间,像是寻常人家的主子一般。
屋里走出个男子,身着碧波华富栗发灿灿,目含清水眼若晨星,腰身一动宛若杨柳水蛇,一看到宁孓,方才的气势全没了。
“呀……您,是您来啦!”
他一开口,李没了总算明白什么叫一张嘴全毁了。
这家伙竟然讲话漏风,两颗虎牙咋没了!
李没了一把捧上他的脸,不可置信的细看他的好大儿,这孩子咋长成这样了呢!?
“你牙呢?谁给你揍的!”
这货一愣,缓缓的抬手指向宁孓,“这……这位。”
李没了回身就是一拳锤他手臂上,“你竟敢打儿子!”
宁孓摇了摇头,径直走到里头,男子毕恭毕敬的让道,转眼竟对李没了盘问起来。
“不是,你谁啊大叔?”
“大叔!你叫我大叔?”李没了气得往他脸上掐一把,“我是你爹!也是你娘亲!”
“呀!你瞎认什么祖宗呢!”
李没了目瞪口呆,方才的一丝心疼全让他怼没了,青春期叛逆啊!
他好像有些明白宁孓为啥揍掉他的虎牙,纯欠啊!
耳后风声一荡,李没了显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扭头一看,忽而撞上一堵白墙。
不对,身后不是门吗?哪来的白墙?
李没了仰头望去,一头银发撒入眼帘,淡蓝色的瞳孔正垂视着他。他想往后一步看清些,一双铁壁般的手臂突然揽住他,紧紧将他收入怀里。
“咳。”李没了轻咳一声,有些懵。
头顶传来一声沉稳的嗓音,听着又有几分软糯黏人。
“娘亲。”
李没了缓了口气,不知所措的应了声:“诶。”
他想从这铜墙铁壁般的身躯中抽身,宁卿卿抱着不放,身后好似又传来几声哽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呜……呜哇!你个渣男!”
身后的哭声越猛,宁卿卿这才松了手。
“蒋萼,这是我娘亲。”
“蛤?”蒋萼吸了吸鼻涕,错愕的看着李没了,“你没认错人吧?”
宁卿卿一回来就同眼前这个大叔搂搂抱抱,瞬间给他委屈死了,脑子炸得连那声娘都没听见。
李没了也觉得有丝尴尬,方才竟认错人了!还什么爹啊娘啊的!谁知道宁卿卿这小正太竟长成双开门!身高目测一九八,竟比宁孓还大只许多,不愧是饕餮!
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转眼又看向蒋萼,“所以……你是?”
李没了脑瓜一疼,这婆媳关系……也不能这么说BaN,这混乱的关系就这么尴尬的扯开了?
“咔嚓”一声脆响,宁孓咬着苹果走出来,事不关己的倚在门框上说着:“早说他屋里有人了。”
李没了差点没让他气死!这货才是万恶之源,话都说不清楚!害得他在旁人面前丢了颜面!
身旁传来一声闷响,宁卿卿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宁孓也懒得搭理他,走回李没了身旁拉起他的手腕就要走。
“可走了。”
“去哪?”宁卿卿亦是拽住李没了另一只手腕不放。
李没了夹在他俩中间一头雾水,说好的父慈子孝呢?他只好扭头看向唯一的旁观者。
“啥情况?”
蒋萼一副了然的神情,赶紧从旁劝慰着:“卿卿,你这娘……娘亲终于回来了,定是许多话要说吧?”
蒋萼又毕恭毕敬的朝宁孓说两句:“判官大人,您别同卿卿置气,不如留下来一家人吃顿饭可好?”
“额,对对对。正好我肚子也饿了!”李没了察言观色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本想将他俩一同往屋里带,这俩杵着一动不动,差点没把他自己拽倒。
“呀!”李没了生气的跺跺脚,他俩才缓缓松手。
李没了急的额头都冒汗了,宁孓以前对这小家伙也挺好的,虽然长成了双开门,那带出门去不也威风凛凛吗?宁卿卿从小就听话,不过是天生神力,但性情很好,怎么就同宁孓处得水深火热似的。
“不吃。”宁孓只对李没了说道:“要吃回金玉楼吃,在这吃什么素?”
“吃素好啊!”李没了探了眼院里绿油油的东西,“干净又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