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他只是两天没洗澡就被穆秋晨嫌弃了一通，现在三天没洗，虽然不至于臭，味道绝对算不上清新。
浓重的挫败感让强撑的楚非瞬间抽干了力气，他无力地靠在了冷硬的墙壁上，缓缓地滑坐在地板上。
过了半晌，他自嘲地想道，既然要彻底分开了，也就没有必要顾忌自己的形象了。
也许这样正好，断了不必要的念想。
楚非双手滴着水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穆秋晨正好推门而入。
两人都忍不住抬头打量彼此。
楚非第一眼看的就是他的胸口，那天枪口汩汩冒着鲜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现在被浅蓝色的衬衣遮挡住，看不出伤势如何。
楚非想要上前，但是往前走了两步又猝然地顿住了，隔着一米有余的距离问道：“……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穆秋晨紧紧盯着他，过了一会说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楚非顿时松了一口气。
穆秋晨往前走了两步，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楚非察觉到了，下意识就想退，结果还是忍住了。
穆秋晨没有忽略他刚才细微的举动，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
“你在这里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楚非仰着脸，摇摇头，低声说道：“没有，有吃有喝。”
说完之后故作轻松地说道：“你看这里还有洗漱的地方，要不然我现在都要成山顶洞人了。”
穆秋晨好像并不在意他的狼狈，又上前两步，抓住他的手臂，略显急切地说道：“楚非，为了保住你我实在别无他法，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楚非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穆秋晨闻言，眉头渐松，又说道：“你耐心地等几天，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楚非沉默着，后牙槽一寸寸地咬紧，最后突出三个字来，“不用了。”
一丝愕然从穆秋晨的眼底划过，过了一会他才问道：“为什么？”
楚非没有勇气再去看他咄咄逼人的双眼，猛地将头侧到了一边，强逼着自己说道：“还用问吗？你把我救出去又能怎么样？”
楚非仿佛找回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个字仿佛是用吼的，最后干脆直视穆秋晨，“以你现在的能力能跟林雄对抗吗？让你和我不再受制于人？”
穆秋晨显然做不到，只见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楚非知道自己公然质疑他的能力伤到了他的自尊，但是这就是他要的，如果不来这么一击，他又怎么能让他心灰意冷？
楚非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用力甩了一下他的手，眼里多了一丝嘲讽，“穆秋晨，如果林雄要让你跟林楚楚结婚，你会怎么办？你们结婚了，我算什么？你的地下情人？”
虽然有些话没说出口，但是穆秋晨好像已经隐约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缓缓地开口，“楚非，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
“当然了。”
穆秋晨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像结了一层冰。
楚非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只是还不够，还差最后一击。
“穆秋晨，我早就说过我不爱你，难道你还以为你结婚之后我会做你的地下情人？”楚非满眼的嘲弄，“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以为自己是地球人的统治者，所有的人都要爱慕你？”
这话确实有点刻薄了，穆秋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是说出的话却并没有丧失理智，“楚非，你是故意这么说得，好让我不再受制于林雄是吗？”
楚非闻言瞳孔一缩，穆秋晨还真的冷静沉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能准确地知道自己的意图。
内心震惊，但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他兀自用轻蔑的口气说道：“穆秋晨，我说过不要再自作多情，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两人彼此对视着，都在沉默不语，楚非知道穆秋晨肯定想起了初次相遇的那一刻。
嘲弄的口吻，看垃圾般的眼神，凶狠的皮鞭毫不犹豫地抽在自己身上，直到把自己打得皮开肉绽，每一道痕迹上是翻开的血肉。
最终任由自己自生自灭，如果没有金刚不坏之身的金手指，自己恐怕早就两眼一翻见阎王了。
果然，穆秋晨的神色微微变了。
楚非知道他记得每个细节，哼了一声继续说道：“穆秋晨，你如此残忍无情，第一次见面就差一点杀了我，我凭什么喜欢你？难道你以为我喜欢一个十恶不赦的变态吗？”
穆秋晨的两颊绷紧，看似平静无波，但是他看得出，他眼中的肯定正在被他的话一点点动摇。
楚非知道自己暂时占了上峰，但是他并没有停止，继续说道：“我不满你纵容他们售卖违禁药品，你后来确实也改了，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你曾经残害了无数个可怜无辜的家庭，就能将你的罪孽完全抹掉吗？”
穆秋晨在长时间的沉默中终于开口了，“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枪？”
楚非的脸部神经微微抽动，紧接着他的嘴唇缓缓地翘了起来，他知道这是穆秋晨最后的坚持，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踏过这条防线他就胜利了。
“不要觉得你是特别的，如果换成其他人，我照样会替他挡枪。”楚非直视着他，说道：“就算当时是王亮我也会。”
跟自己最不对付的就是王亮，他竟然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这无疑是一击重拳狠狠地打在了穆秋晨的心脏上。
穆秋晨的脸色变得灰白。
楚非静静地站在阁楼中央，平静地看着他，他知道自己最终赢得了这次对抗的胜利。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穆秋晨一向挺直如松的身影在这一刻好像不再挺立，有点微微佝偻的感觉。
紧接着，他听到穆秋晨不带温度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还喜欢林楚楚吗？”
楚非眼睛微微一缩，眼睛四周的肌肉跟着跳动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