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平地而起的一道惊雷, 李安洲被劈的目瞪口呆,他难以置信:“什、什么?”

  程景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凑得更近。

  李安洲本能地避开, 却转而被掐住了脸颊, 被迫直面着。

  浓郁酒气侵袭而来,钻入他的鼻尖, 顺势向下裹挟住了他的心,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程景望越凑越近, 李安洲挣脱不得, 直喊:“程总,你喝醉了!放开我,我是李安洲啊!”

  可程景望对喊话根本无动于衷,他双颊绯红,眼睛死死盯着李安洲, 犹如被酒精下了蛊。

  “洲洲, 你为什么要喜欢苏若莹呢?”

  “我没有, 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李安洲有些抓狂地反驳。

  离得太近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程景望喷涌而出的湿热的鼻息, 同时似乎只要一努嘴就能吻上对方的唇。

  这样下去可不行,李安洲又开始挣扎, 没一下就被按得更死了,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程景望的力气这么大?

  程景望听见这句话很开心, 连眉梢都洋溢起了笑意,他微微低头,唇与唇之间只差分毫:“你不喜欢她的话, 喜欢我好不好?”

  李安洲心跳如鼓,他狠狠地咬了下唇逼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柔声哄骗说:“程总,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不行,”程景望说,“松开你,你就要跑去找苏若莹。”

  李安洲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也没干什么事啊,霸总怎么会这么笃定他跟苏若莹有不正常的关系?

  不对,现在程景望喝醉了,他不能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讲道理,只能顺着对方来。

  于是,李安洲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我也绝对不会去找她的,我发誓!”

  “那你喜欢谁?”程景望不依不饶地问。

  “你,”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李安洲心里一颤,又略微无奈,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把实话说出来了,他咽了口水,正声道,“我喜欢你。”

  听言,程景望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在确认什么。

  李安洲趁热打铁地哄道:“景望乖,先松开我,你这样箍着我,我很难受的。我难受了的话,就不喜欢你了......”

  程景望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什么光彩炸开,手上居然真松了点劲。

  李安洲抓住时机,挣开手,一把将人推远,就要往门外跑。

  刚打开门,他就被人拦腰抱住了,房门更是在他眼前被关了回去。

  耳边响起了程景望暴怒的质问:“你为什么要逃?”

  李安洲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举动会让程景望这么生气,他解释:“我、我......你喝醉了,我想去下面给你泡杯蜂蜜水......”

  “你撒谎!”

  程景望愤怒地将他扔到了床上,欺身上来,控制住了他:“你是不是想跑去找苏若莹?!”

  “不是不是不是,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李安洲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他要疯了,今晚这事到底能不能过去了。

  看霸总醉酒后成了这副模样,他甚至开始怀疑程景望平时对他的体贴关心会不会都是装的?

  程景望:“我不信,你就是要去找她!”

  “你还不信?”李安洲只觉得脑子里有根筋在突突地跳,他一面劝自己不要跟醉鬼一般见识,一面忍不住也想发疯,最终,疯的那面占了上风,“那我证明给你看!”

  程景望:“你怎么证——”

  李安洲直接亲了上去,让那质问的话语消散在唇齿间。

  直到喘不上气了,他才猛然惊醒过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想将身前的人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开。

  程景望似乎感觉到他喘不上气了,松开他,与他额头相抵。

  温热的气息交缠,李安洲觉得肯定是霸总身上的酒气太重,让他也跟着醉了,才导致刚才的失控。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

  程景望吻了下来,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李安洲笨拙地回应着,渐渐的,身上越来越燥,他发觉不对劲,想要挣脱开。

  程景望却摁着他不放,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伸手去探。

  李安洲浑身一个激灵,颤抖着声音说:“你你你松手......”

  “洲洲,你也是有感觉的。”

  “你,”李安洲想用手捂住脸,可双手被束缚住了,他只能闭上眼睛,“别......”

  程景望自然不听,又吻了下去,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李安洲觉得自己成了一棵被遗弃在火场里的小树,周围的烈火烧灼着他,上上下下,将他的叶子烧了个精光。

  他无力反抗,只能看着火苗窜上他的枝叶来来回回、肆意妄为,他想求救,但他是一棵树啊。

  他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往天上长,想以此逃离无边的野火。

  到了关键时刻,助长的火却消失了,李安洲茫然地望去:“你......”

  程景望有些恶劣地说:“你求我。”

  李安洲眼里被逼出了泪:“你......”

  程景望好整以暇地看着,手就是不动。

  僵持了一会,生理性的泪顺着眼角滑落,李安洲无助地丢盔弃甲了:“求你......”

  “真乖,”程景望吻了吻他的额头,“如你所愿。”

  炽烈的火重新燃起,逼迫着小树往天上长,可当树木触碰到天际时,火直接冲上来将他烧成了灰烬。

  小树涅槃重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李安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余韵的污浊沾染了他的T恤,他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用力推开程景望,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次程景望没有阻拦,他把脸凑到洲洲刚刚躺着的床单上,感受那犹余的温度,顺势躺下,笑了。

  李安洲一口气跑回房,反锁上门,跑进了卫生间。

  看着T恤上的污渍,他哀嚎一声,赶紧把衣物脱下来泡上。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的心脏跳得快炸开了,全身还是无比燥热。

  他打开洗手池上的水龙头,一次又一次地往脸上泼水,几分钟后,终于冷静了一点。

  他打开浴缸里的水,放了颗薰衣草的气泡浴盐进去。

  看着水慢慢变成了淡紫色,泡泡也丰富起来,他整个人躺了进去。

  薰衣草的清香和浴缸里温热的水,令他的身心得到了放松。

  他闭目养神了几分钟,又睁开眼。

  他做不到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其实就程景望的表现来看,饶是他对感情这种事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程景望喜欢他,只是以为他喜欢苏若莹,才闹开了。

  想到这,李安洲心中窃喜。

  没想到霸总竟然弯了,甚至还喜欢上了他,那他就不是单相思啊。

  程景望最近反常的行为一下子有了解释。

  他控制着自己缓缓沉入水中,溺水感让他喜悦的心情得到平复。

  不行,这是小说里的世界,而他是穿书穿进来的,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能相爱呢?

  小说的结尾是苏若莹和温朗结婚的场景,估摸着也就这几年的事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穿回现实世界,他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更没资格让别人喜欢他啊。

  他抑制不住地悲观起来,如果一份感情的结局注定是相爱的人分离,那还不如不要开始。

  李安洲憋不住气,撑回了水面,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按照霸总的性格,今天借酒把事情说破了,明天肯定不会当做没有发生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行,不能让事情就这样失控地走下去。

  他需要几天时间好好思考有没有什么最优解,而且他和程景望最好都冷静几天。

  李安洲心里有了计划。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李安洲就起床了,准备好行李后。

  他点开微信,点进跟程景望的对话框,看着对方头像里小鹿,他抿了抿嘴,这头像应该也是为了他换的吧。

  他打了一大串的字,删删改改,好不容易觉得措辞可以了,却迟迟点不下发送。

  李安洲捧着手机,犹豫一会,又把内容全删了。

  他走到楼下,去找刘姨,让刘姨帮他跟程总说一声,说他有急事要请一周的假。

  刘姨看他行李都准备好了,也没有多问,同意帮他转达。

  这一天,程景望前所未有地起晚了。

  想起昨晚的事,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洗漱完,他去敲了敲李安洲的房门。

  没人应。

  他疑惑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连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

  能拿小懒虫冠军的人,今天起这么早?

  程景望没有多想,下楼去找人。

  刘姨看见程总下来了,说:“程总,洲洲说他有急事要请一周的假,让我跟你说一声,假条他可以回来后再补。”

  “什么?”程景望身形一滞,“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早上五点的时候,他说完就走了。”

  话音未落,程景望拿出手机给李安洲打电话,结果对方关机了。

  他转身跑回二楼,打开次卧的门,在房间里查看了一遍,发现洲洲的行李箱和一些衣物都不见了。

  该死!

  人跑了!

  程景望又给周连勋打电话。

  “喂程景望,你大早上的......”

  程景望不耐烦地打断:“帮我查李安洲的去向。”

  “什么?”周连勋缓了缓问,“听你说话态度这么差劲,你们吵架了?”

  程景望揉了揉太阳穴:“我昨天晚上逼太急,他跑了。”

  周连勋震惊:“什么?!你......”

  程景望想起什么,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犹如锁定猎物的猛兽。

  他说:“我大概知道他去哪了,你也去查,有结果告诉我,我先出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