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小周总说“我们”两个字, 李安洲莫名更来气了。

  周连勋和程景望是“我们”,这不就是摆明了指他是外人呗!也怪他来的不是时候。

  李安洲没有说话,看都不看程景望一眼, 放好东西转身就要走。

  “站住。”程景望开口了。

  这严肃的语气, 让李安洲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程景望看向周连勋,周连勋明白过来, 起身笑道:“好嘞,既然不给我看戏, 那算了, 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冲李安洲眨眨眼,走出了书房,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程景望说:“过来坐下。”

  李安洲这才回过神——

  他为什么要听霸总的?

  让他站住就站住,让他坐下就坐下?

  他偏不!

  想着, 李安洲要抬腿继续走。

  程景望坐不住了, 过来拉住人:“怎么了?为什么发脾气,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这么一说, 李安洲顿时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心里那么不爽了。

  不就是程景望和周连勋单独谈些事情, 他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他到底是怎么了?

  程景望猜:“是因为我和周连勋谈事情支开你吗?你觉得我不信任你?”

  好像不止这个原因。

  但确实这也是他心里一直在想的。

  李安洲不想深挖下去了,既然霸总给了台阶, 他就顺着下了。

  李安洲有些委屈地说:“你之前什么事都不会避着我......”

  “避着你是因为......”

  因为计划是要追你,怎么能让你知道?

  弄清缘由, 程景望笑了笑,拉着人在桌前坐下,用签子扎了块西瓜递给李安洲:“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希望有好的结果。”

  李安洲接过西瓜咬了一口,得知这西瓜的价格后, 他越吃越觉得好吃。

  清甜的滋味入喉,让人心情也好了不少。

  听霸总这么一说,他问:“是你们俩要合作什么保密的大项目吗?”

  “也算是,”程景望眉眼带笑,“超级大项目,关乎我的后半生。”

  霸总很少用这么夸张的言词,李安洲惊讶:“啊?这么重要啊。”

  想起刘青哥的忠告,他打趣说:“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免得到时候被灭口。”

  程景望坐回原位,喝了口茶:“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逃不掉的。”

  “程总,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吧,”李安洲反驳,顺手用签子扎了块西瓜吃,一边咬一边说,搞得说出来的话含含糊糊的,“有些事又不是我想知道的,是你自己喝醉了偏要告诉我的,我捂耳朵都来不及。”

  看着李安洲的模样,程景望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他故意压着声吓唬人说:“那你也算是知道了,知道太多秘密的话,会被......”

  “叮叮叮——”

  恰好此时,李安洲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平远打来的电话。

  这程老爷子的心腹可好久没联系他了,一联系准没好事。

  李安洲把手机屏幕展示给霸总看。

  程景望点了点头:“没事,接吧。”

  李安洲直接开了免提。

  “喂平远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平远:“安洲啊,你的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已经好全了,多谢平远叔关心。”

  “那就好,今天不是周日么,老程总晚上想请你和景望来老宅吃个晚饭,拜托你跟景望也说一声。”

  上次祖孙俩互泼水后,关系一直僵着。

  平远打电话给他,应该是怕打给霸总,霸总直接拒绝了或压根不接。

  敢情是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缓冲地带。

  李安洲眼神寻问程景望去不去。

  程景望伸手指了一下电话。

  李安洲心领神会,问:“平远叔,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平远沉默了几秒,答:“有些事当面说比较好。”

  程景望对李安洲点了下头。

  李安洲会意,说:“好的平远叔,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跟程总说一下这事。”

  “好的,麻烦你了。”

  “平远叔太客气了,拜拜。”

  挂了电话之后,李安洲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要当面说啊?程总不会是视频......”

  李安洲免不了想起老程总拿霸总妈妈视频威胁的事,但怕引霸总生气又不好明说,就提了“视频”两个字。

  程景望摇了摇头:“不是,不然不会让你也去的。”

  “好吧,程总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为什么答应要去啊?”想起上次祖孙俩互泼冷水的场面,李安洲心有余悸,又叉了块西瓜进嘴,小声嘟囔,“我真怕你们又打起来。”

  程景望:“不会,他让平远打电话给你已经是在求和了,其实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事。”

  “好吧......”

  这西瓜太好吃了,李安洲又想用签子再叉一块,感受到霸总的注视,他惊觉这西瓜是特意拿上来给霸总和小周总吃的。

  作为一个助理,一直当着主人家的面吃主人家的东西不太好吧,也没礼貌。

  李安洲依依不舍地放下签子,想起楼下还剩了点,他拍拍手,找了个借口开溜:“那程总你要去的时候叫我,我去楼下看看刘姨。”

  “等下,李安......”名字叫到一半,想起周连勋的话,程景望生硬地改口了,“洲洲,你把西瓜拿去吃。”

  啊?

  霸总刚叫他什么来着?

  他是不是幻听了?

  他肯定是幻听了!

  霸总怎么可能叫他“洲洲”啊?

  他就没听霸总叫过别人的小名。

  程景望这种人,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周连勋,也一直连名带姓地叫。

  他绝对是幻听了!

  见人愣在原地,程景望提醒:“我说把西瓜拿去吃,洲洲。”

  “洲洲”两个字又在嘴里滚了一圈,程景望微笑,叫李安洲小名还挺有趣。

  “啊?噢!”

  李安洲这回切切实实地听清楚了,他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木木楞楞地回去端那盘西瓜。

  打死他也想不明白,霸总为什么要叫他“洲洲”啊?

  是哪根筋搭错了吗?

  李安洲拿着西瓜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一种可能,忍不住回身问:“程总,你叫我洲洲......是因为忘了我大名叫什么吗?”

  程景望听笑了,他把目光移到李安洲手上的西瓜:“我改主意了,西瓜不给你吃了。”

  一听到手的西瓜要飞了,李安洲顿时把霸总喊他小名的事抛之脑后了。

  他连连退后几步,还用另一只手护住了:“不行,到我手上就是我的了!”

  说完,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看着人快速离开的背影,程景望摇头笑了笑。

  程景望掐着快饭点的时候,带李安洲到了老宅。

  程功已经在会客厅等他们了,看两人来了就说先吃饭。

  这顿饭祖孙俩完全没有什么交流,氛围比李安洲第一次来吃饭的时候好太多了。

  但是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李安洲无奈地只吃了一碗饭。

  下午那盆西瓜太好吃了,他全给吃完了,搞得现在还有点饱,一点胃口都没有。

  饭桌上的三人都放下了筷子,程功示意旁边候着的人把东西撤了。

  他轻咳一声,开口说:“景望,你和任家那小子的事我都知道了,他哪里惹到你了?你一定要跟他过不去,搞得他家老爷子专门跑一趟,明面上说来看我,实际上来告你的状。”

  一听这话,李安洲偷瞄了霸总一眼,霸总面无表情,但是其实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任子炼那家伙也真是的,哪有搞不过就告家长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

  程景望冷声反问:“故意跟车,绑走我们,伤我的人,他哪里没惹到我?”

  程功轻笑了一声:“你做得对,而且算是手下留情了,他最近应该不敢去打扰你。任家老爷子就是太宠他那孙子了,明明都是小孩子的事,哪有受点委屈就来告状的。”

  对啊,哪有受点委屈就来告状的!

  原来老程总是站在霸总这边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安洲默默地松了口气。

  程功笑了笑,想伸手拍拍孙子的肩,被人给躲开了。

  他神色一滞,把手握拳到嘴边咳了一声,脸上挂回了和蔼的笑。

  他说:“下个月5号是槐州商会成立的纪念日,还有二十多天。按照惯例要举行庆祝典礼,作为商会会长,每年的典礼都是我来操办的。”

  “但是我年纪大了,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了,”程功顿了顿,“今年,我想把这件事交给——安洲。”

  “啊?我?”李安洲目瞪口呆,他还以为是交给程景望,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程功继续说:“安洲啊,我这个老头子不中用了,你就帮帮我吧,平远他会辅助你的。”

  这话说得都把他给架上去了,他该怎么拒绝?

  可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他要怎么负责?

  李安洲不由得看向程景望。

  程景望开口了:“想让我来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程功笑了两声:“本来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但是怕你不肯,就想到安洲了。那你肯吗?你不肯的话,就让安洲来吧。”

  一听这话,李安洲可算是明白了老程总为什么开始先说把事情交给他。

  他一个小助理哪会这些啊,程老爷子把他架上去,摆明了就是想让程景望出面救场。

  就算霸总没答应,但他是程景望的助理,最后这事也跟程景望撇不清干系。

  而且他一个小助理,哪敢跟老程总过不去啊,肯定是不敢拒绝的。

  李安洲真是服了,这祖孙俩有事就不能好好说吗?

  偏偏要这样七拐八拐的,关键是每次还要拿他来说事,真是烦死了!

  现在就看霸总的态度了。

  “我会帮你,”程景望面色极冷,说出来的话仿佛也沾上了寒冰,“别再把我的人牵扯进无关的事里。”

  说完,他拉起李安洲就走。

  到了门口,李安洲才发现两边站了好几个壮汉。

  这是他们不同意,就用武力逼他们同意的意思?

  李安洲瞪了瞪那些壮汉,跟上霸总的脚步。

  坐上副驾,李安洲忍不住感叹:“老程总也真是的,明明是求你办事,为什么不能好好跟你说啊?”

  程景望冷哼一声:“那就不是他了。”

  听言,李安洲长长地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霸总的肩,以示安慰。

  晚上刚回房,程景望就接到了周连勋的电话。

  只听那头的周连勋欣喜地问:“听说,你家老太爷把今年商会典礼的事交给你了?这摆明了是想让你接班啊!”

  程景望面无表情,言简意赅:“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哎哎哎,别挂,我可是有正事的。”

  “说。”

  “你追洲洲,不是要展示自己吗?”周连勋说,“我突然想起来,朋友圈就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啊,我看洲洲也会偶尔给我,还有苏若莹她们点赞评论的。如果你发一个朋友圈,洲洲点赞了的话,说明他看到了,而且起码也是把你当朋友的。”

  这么一说,程景望有了兴趣:“继续说。”

  “首先你要建设一下你的朋友圈吧,你看看你,昵称一个就句号,好吧,这算你有个性。但你的头像居然还是初始头像,二十几岁的人哪有这样的啊?我觉得你最好找个洲洲喜欢的风格的头像换上,这样人在微信跟你聊天的时候也会开心点。”

  程景望拿出ipad记了上去:“好。”

  “然后朋友圈你可以发一些你的特长啊,我知道你肯定不想露肉。但你不是钢琴吉他什么的都会嘛,那你就弹的时候拍段视频发上去,谁不喜欢多才多艺的人呢?”

  程景望认真地把周连勋说到的点都记下。

  “暂时就这些,”周连勋说,“对了,如果我帮你把洲洲追到手的话,算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吗?”

  程景望:“随你。”

  “那就这样说好了,拜拜。”

  电话挂断后,程景望上网找起了头像。

  次日一早,李安洲闹钟都没响,就被迫在婉转的音乐声中醒来。

  他迷迷糊糊打开手机一看,才七点多。

  谁啊,大早上的搁楼上弹钢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安洲不耐烦地捂上耳朵,翻个身想继续睡,却死活睡不着了。

  他烦躁地下床洗漱。

  如果起床气有实体,肯定已经化身怪兽,把楼上那个扰人好梦的家伙给吃了。

  洗漱完,李安洲才想起来他住的是别墅,而三楼霸总弄了个乐器房。

  那么现在在楼上弹钢琴的人——就是程景望。

  霸总这是怎么了?

  之前从来不会大早上弹钢琴的,难道是受什么刺激了?

  李安洲换好衣服,决定上楼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