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两方人动起了手。

  李安洲死死盯着身穿白衬衫西装裤的霸总,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见识过程景望的身手,也相信程景望的身手,但就是忍不住担心。

  “我靠, 这块表要一千多万?!在槐州都能买两套像样点的房子了吧。”

  身边苏若莹的惊呼声传来, 李安洲循声望去,发现霸总摘下来交给他的手表,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苏若莹拿去了。

  此时,苏若莹和许沁月正捧着手表研究, 两人看着手机上搜出来的价格, 满脸地震惊。

  “一千多万,不止两套房了吧,省点应该还能剩下钱买两辆车,”许沁月思考了几秒,有些激动地说, “如果我们把这表卖了的话, 刚好一人一套房, 一人一辆车!”

  苏若莹欣喜地说:“哇塞, 有了房和车, 感觉一下子就能在槐州站稳脚跟了。”

  看着这情形,李安洲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下面都打起来了, 局势这么紧张,这俩货居然在讨论要把程景望的表卖了换房车?

  李安洲上前一把抢回手表, 破灭了她们的“春秋大梦”。

  “洲洲,你干什么?让我们再欣赏欣赏这一千多万的表呗。”

  苏若莹和许沁月边说,边要抢回去。

  李安洲把手表攥在手心, 举得高高的,借身高优势让那俩货再碰不到一星半点。

  他蹙眉严肃说:“你们不要太离谱了, 下面都打起来了,你们在这查程总的表能卖多少钱,还想着换两套房和两辆车?”

  “哎呀,洲洲,不要这么认真么,”许沁月解释说,“我们就是在开玩笑,又不是真的要把程总的表卖了......”

  李安洲问:“你们就一点不关心下面的情况吗?”

  苏若莹反问:“有什么好关心的?又不会输。”

  被噎了一句,李安洲心头的火蹭地更旺了:“你!楼下打得这么厉害,你们在楼上说风凉话?苏若莹,温朗也在下面吧!”

  “温朗在下面怎么了?你别看他戴个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从小到大打架可都没输过,”苏若莹发现不对,先认了错,“不是,洲洲你别生气,我们是不应该态度这么散漫......”

  许沁月接话:“洲洲,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明知道你担心程总,还拿程总的手表开玩笑......”

  一旁一直坐着嗑瓜子“观战”的周连勋掸掸手,加入了“战局”。

  “我说句公道话啊,洲洲,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李安洲看过去,依然皱着眉头。

  周连勋:“俩小姑娘好奇,查查程景望手表的价格,想买房买车啥的,又怎么了?这你都要不爽?知道你担心程景望,怕他吃亏。你担心归担心,不能把气撒在俩小姑娘身上吧。”

  苏若莹和许沁月感激地看向周连勋。

  李安洲心上的无名邪火,被这一番话给浇灭了。

  细究下来,确实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他看了看手中价值连城的手表,吐出口气:“抱歉......”

  苏若莹和许沁月异口同声地回:“没事没事,不用道歉。”

  “孺子可教也,”周连勋站起来,拍了拍李安洲的肩,笑眯眯地说,“洲洲,关心则乱,没想到你这么担心程景望啊......”

  李安洲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回头去看楼下的局势,没想到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霸总已经赢得了“胜利”——任子炼那边的人全被控制住了,任子炼、王高杰和坚哥正在被绑起来。

  李安洲松了一口气,原来他的担忧确实是多余的。

  周连勋怼了下发呆的李安洲,喊道:“愣着干嘛,赢了呀!赶紧下去庆祝啊!”

  李安洲下楼,跑到霸总身边,把手表先还了回去。

  见小助理跑过来,程景望面上浮现了笑意,他接过手表,一边戴回左手腕上,一边对李安洲说:“瓮中捉鳖,成功了。”

  李安洲抿唇,把西装外套和领带塞到霸总怀里:“程总,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冒险?我可不想再帮你拿衣服什么的了。”

  李安洲塞衣服的力气有点大,似乎带着些埋怨。

  程景望被推得后撤一步,也不恼,嘴角蓄着笑反问:“小助理,帮我拿衣服不是你的职责吗?”

  “我......”李安洲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程景望,恭喜你这回耍帅成功了,”周连勋凑了过来,说着,他看了看李安洲,“可惜某人好像不太吃这套哎。”

  程景望眼神威慑,提醒周连勋不要乱说。

  周连勋却不在意,他想搂上李安洲的肩,但被程景望的目光一扫,伸到一半的手硬是收回了。

  他说:“程景望,刚才在楼上,洲洲可担心你了,甚至跟苏若莹和许沁月起了点小冲突,就是因为她们不关心,还拿你的手表开玩笑。”

  程景望略微意外地看向李安洲,眼神中带着丝惊喜。

  李安洲莫名不好意思:“小周总,你......这话说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怪吗?”周连勋真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几秒,“我不是在陈述事实吗?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李安洲不明就里:“不是已经打完架了,接下来还要去哪?”

  程景望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安洲跟着坐上了大巴车。

  这大巴车同之前他们被绑时的那辆构造不太一样,虽然后半截的座椅也撤了,但是中间没有铁栅栏隔断,畅通无阻。

  任子炼、王高杰和坚哥被五花大绑,扔到了后面。

  李安洲隐约猜到霸总想干什么,应该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那三个家伙也载到偏僻的地方去。

  车发动了,周连勋去后头落井下石,故意挑衅任子炼。

  苏若莹他们则继续开始讨论有一千万该怎么花。

  真是各有各的闹腾。

  李安洲看向坐在身旁的霸总——

  因为打架,程景望的头发变得有些散乱,他依然穿着白衬衫,衬衫上沾了点灰渍。

  胳膊上的袖箍没有摘,细绳环住一圈,突显出了大臂的肌理,慵懒中又带着些正经的性感。

  车窗外各色的光影不断地从程景望身上滑过,一幕幕瞬息而去,犹如电影里最美好的场景展现在眼前。

  连上天也忍不住独宠这完美的人吧。

  “看够了吗?”程景望受不了注视,开口问。

  李安洲回过神,立即移开目光,心跳在不由自主地加快:“我......”

  “以后不要拿这种眼神盯着别人。”

  李安洲问:“为什么?”

  “会让人误以为你喜欢他。”程景望的语气有些落寞。

  李安洲一愣,有股热意直冲上脸颊,他假意笑笑,扯开话题说:“啊?真的吗?程总,你打架的样子很像他们说的那个什么‘西装暴徒’,不过你把西装外套脱了,应该算是衬衫暴徒吧哈哈哈......”

  看对方没有反应,李安洲哈不下去了,老实评价说:“很帅!超级无敌大爆炸地帅!”

  程景望眨眨眼,想压下内心的喜悦,笑意却已经盈满了眉眼,连耳根子也开始发烫。

  李安洲瞥见霸总耳朵不正常的红,疑惑问:“程总,是灯光的问题吗?你的耳朵好红啊。”

  程景望摸了摸耳朵,轻咳一声:“这大巴车里的空调不行,有点热。”

  “是吗?”李安洲倒觉得挺凉快的,但霸总这样说了,他就伸手把头上的空调出风口往程景望那边调了调,“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程景望咳嗽两声:“可以了,谢谢。”

  大巴车大约开了半个小时才停下。

  程景望嘱咐李安洲坐在车上,李安洲就没有下车了。

  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就是上次他们被绑来的那个位于山上的废弃厂房。

  果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连地点都选得一模一样。

  想起张天阳的那把枪,李安洲担心,霸总不会想不开动枪吧?

  他连忙凑到窗前去看车外的情况。

  几个保镖已经把任子炼他们扔下了车,小周总还趁机踢了好几脚。

  霸总一直在旁边站着,冷眼旁观,说了句话后,一行人便往车上走了。

  李安洲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只是把人扔那,没动枪。

  人齐后,大巴车开回市区,看着被扔在废弃工厂前的三个人,李安洲忍不住问:“程总,我们用一样的手段报复回去,岂不是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

  坐在前座的周连勋听见,回头说:“洲洲,不要被那些大道理规训地太善良了,就这点程度,跟他做的那些事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顶多算个恶作剧。”

  程景望:“没往他胳膊上也开一枪,已经是以德报怨了。”

  确实。

  李安洲在心里检讨自己没必要的“圣父心态”,不过是把他们抓来扔在这,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当初可是实打实地挨了一枪。

  想起坚哥的身份,李安洲感叹,这年头卧底真不好当啊,还要陪着被扔在荒郊野地......

  *

  次日,星期天。

  霸总在书房里办公,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不知道写些什么,专注极了。

  李安洲对霸总的公事没兴趣,闲着无聊去找了本书看。

  这时,周连勋闯了进来,得意洋洋地问:“程景望,你求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啊?”

  程景望抬眼看了看来人,对李安洲说:“去让刘姨切些水果泡些茶上来。”

  “啊?好。”

  明白霸总是想支开他,可是霸总和小周总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呢?

  李安洲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走了。

  “哟,什么事啊?还把洲洲支走了?”周连勋坐到书桌前,好奇地问。

  程景望没有明说,他将电脑转了过去,给周连勋看。

  屏幕上是一个PPT。

  看着PPT上的标题,周连勋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追、求、李、安、洲、计、划?”

  “啊?!”周连勋反应过来,张大嘴巴,然后笑开了,“追求李安洲计划?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真牛!还直接弄了个PPT?”

  周连勋感慨:“好家伙,看你迟迟没有动作,还以为你放弃了呢,敢情搁这做计划。你说你天天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要追人家,就赶紧行动起来啊!”

  程景望:“本来就是想等他伤好的。”

  “这样啊,也确实应该等人伤好。所以现在洲洲伤好了,你准备开始行动了?”周连勋问,“那你今天找我来,是想让我给你参谋参谋,提提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