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衫明显感受到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常态,脸色也白里透红有光泽,不像之前那般苍白。

  一路上,他虽然保持沉默,但大脑在飞速运转。

  姜衫心道:我要不要离开他呢?他是个疯子......他虽然现在对我还行,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把我也剁了?

  正道的光:不行,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要感化他,让他回归正道。

  姜衫心道:别特么逼我,我做不到。

  正道的光:他现在疯狂又脆弱,我一定要阻止他,不能让他再继续杀戮,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有必要,用鲜血唤醒他的良知也不是不可,到时候定会功德无量。

  姜衫:万万不可,我的命也是命啊!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许淮烟就领着姜衫回到了无烟镇。

  一袭妖艳的红袍和血红的双眸让镇上百姓统统避而远之,有些没眼力劲儿地边跑还边大声喊:“妖魔来了,要大开杀戒了,大家快跑啊。”

  这些人统统在喊话结束后被一根极细极锋利的银丝穿心,并且那些心脏都被银丝勾连包裹生剖了出来,随即如弃敝履扔在街边。

  正道的光急了,追上许淮烟的步伐道:“师尊,你现在很危险,我知道嗜血杀戮不是你的本意,你快清醒一下,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啊。”

  许淮烟那双宛若血泊的眸偏头看向他,里面没有一丝清明:“夫君,你错了,这就是我的本意,本君之前就说过,之所以走进敌人早已设计好的圈套,是因为本君渴望杀戮。”

  同时,被姜衫辩称手无寸铁的其中一名老百姓正双手抡起一把铁锹朝他的后脑勺砸下,多亏许淮烟及时拽过他的衣襟,将他拉到身前,那老百姓才扑了个空。

  偷袭他的是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壮年男子,姜衫被拉近时嗅到许淮烟身上清冷的兰香,脸颊擦过了他呼吸的灼热气息......

  壮年男子扑空的瞬间,他就被许淮烟扇了一巴掌,头给扇掉飞了出去,无头尸体向后倒下。

  “啊!”

  人群中的骚动越来越厉害。

  “......”姜衫怔了怔,咽了口唾沫,继续劝道,“我知道你等这一刻很久了,但普通百姓杀了也没用,冤有头债有主,直接干掉李去疾不就好了吗?”

  他刚说完,正道的光就反驳:“不对,你一个都不能杀,说不定李镇长也有苦衷,你先听听他怎么说,师尊,你先得让自己冷静下来,冲动是魔鬼。”

  “......”许淮烟懒得理他的精分,“本君就是魔,和「冲动」不熟。”

  姜衫被他噎住,边跟着他边扇了自个儿一巴掌,和脑子里正道的光对峙:“我记得小说里他的身份是反派邪神,能是什么好东西?由他去吧!”

  “什么小说?”许淮烟惊疑提眉。

  姜衫:“你不懂,我没和你说话。”

  “......”

  *

  无烟镇活着的老百姓全都慌不择路地找地方躲了起来,街上清静多了,就跟遭了土匪似的,一派兵荒马乱后的脏乱萧条。

  许淮烟和姜衫走进了李宅,护院和家丁们一边包围一边害怕地后退——

  “你你你你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护院大哥右手握着把亮锃锃的长刀递上前,右腿却老实地后退了两步,其他手握兵器的护院壮丁和各拿趁手农具防身的家丁也纷纷效仿。

  “二位仙长,你们终于回来了,无烟村的邪祟清除了吗?”镇长儿子李络气喘吁吁地单手提着束腰长衫的衣摆匆匆跑近,目光仅在恐怖的许淮烟身上停留了一下,就匆忙落在了归来仍是常人模样的姜衫脸上,“姜仙长,许仙长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邪祟附身了吧?”

  旋即,许淮烟美貌诡异的脸逼近,右手狠狠掐在了他的咽喉,把李络整个人提了起来,李络双足不再有着力点,脸颊憋得通红,双手使劲扒拉着他的右手。

  护院和家丁们登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场救主。

  正道的光忙握住许淮烟的右臂:“师尊,手下留情。”

  许淮烟的桃花血眸似乎瞄了他一眼,可惜浸满血雾的眸里让人看不清眼神,许淮烟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加大了力道,弯曲指节突兀泛白。

  “师尊,平安符是李去疾给的,我们直接去找李去疾吧,何必在他身上费功夫。”姜衫继正道的光后忙道。

  许淮烟这才松开了李络,李络重重摔倒在地上,一面抚平气息一面爬行上前抱住许淮烟的小腿道:“许仙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平安符怎么了?”

  “呵。”

  许淮烟冷哼一声,大概是嫌弃李络扒拉他的腿,脚踝微动就将李络踢开,李络打横飞出去撞在门廊柱上,又掉落从石阶上滚回了他的脚边,“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姜衫舔了舔唇瓣,紧走两步拨开许淮烟和李络,站在李络面前道,“师尊,你先给他个解释的机会......李络,你说是误会,但那平安符分明对我和师尊不利,你爹果真不是邪祟的同党?”

  李络抬头,视线小心翼翼地瞥过许淮烟,脸色有些委屈:也不知道现在谁更像是邪祟。

  “姜仙长,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是邪祟的同党?”身受重伤的李络诚意拳拳道,“如果我们真有心设计二位,现在早就搬家离开了,又怎么会在这里等二位前来寻仇?”

  姜衫抬手抚着下颌:“可能是你们还没来得及逃?”

  李络恳求道:“当然不是这样,姜仙长,你一定要相信我!”

  姜衫:“那李镇长现在在哪里?”

  李络叹息道:“我爹昨晚染上了风寒,现在正卧病在床,我可以带二位去见他,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他回答时故意向姜衫使了个颜色,暗示他许淮烟才是被邪祟上身的人,让他小心。

  “......”

  其实,姜衫不是没想过这点,但正道的光太耀眼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