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北的日出比起其他地方都要晚一些, 据传闻说是神鸟厌弃这片被魔气污染的土地,所以不愿给予阳光。
但宋伶睁开眼睛时,眼睛却被照射进屋里的阳光刺了一下, 他眯起眼睛用手挡了挡光,神色还有几分困倦茫然。
“醒了?”
屋里突然传来了另外一个人声音, 宋伶转过头看向那人说话的方向, 就见男人逆着光正在用手指摩挲着一枚闪着光的东西。
“…唔…你手里拿着什么?”宋伶看见他,原本心里的防备落下去几分, 他伸手搂住枕头,语气带着浓浓的慵懒与困倦。
“一个小玩意。”凤揽亭拿着那东西走到宋伶面前, 撩起他的头发, 伸手给他带在了脖颈上,宋伶身子还有些敏感, 凤揽亭的手指只是在他的皮肤上轻轻蹭过都能引起他的一阵激灵。
“看来宋公子你还意犹未尽呢。”凤揽亭笑着故意用手指在宋伶后颈摩挲了两下, 宋伶一把捉住他的手咬了一口泄愤, 凤揽亭也不恼, 任由他咬。
“这是什么东西, 一块石头?”宋伶伸手拿起脖子上坠着的东西, 看上去黑漆漆的一块,却又十分透亮, 手摸上去有种微微发热的感觉。
他将那块黑石头拿起来对准阳光, 奇异的是, 阳光照在上面时,那石头漆黑的表面却变得色彩斑斓十分好看。
“这是我在魔渊深处偶然得到的, 似乎是什么上古神器的碎片, 我打磨加工了一下, 看着还行吗?”凤揽亭见宋伶脸上没有露出不喜嫌弃的神色, 松了口气。
“挺不错的,我还差点以为这种心型的形状是它天然形成的呢,现在还喜欢这种古朴造型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宋伶故意评判了一番,在看到凤揽亭有些忐忑的目光后,又装作一副大方模样:“看在你有这份心上,我就大方地收下吧。”
但在宋伶将吊坠收回衣服里时,凤揽亭突然按住了他抓着吊坠的那一只手,宋伶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突然问道:“现在在你眼里的,是谁?”
“凤…澜悲?”宋伶下意识要说出凤揽亭的名字,然而在看到眼前人有些偏执的目光时又马上转了话风,听他念出澜悲两个字,男人眼里的偏执和嫉妒褪去,转而变得异常欣喜,他伸手捏了捏宋伶的脸:“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快起来穿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宋伶见他这变脸一样的语气转变速度,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自己差点就踩到坑里去了,但放下心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来,这凤揽亭没事把自己裂成两半干什么,真会给人找事情做。
听到澜悲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宋伶也没有多想,强忍着身体的酸涩和不适走到屏风后穿起了衣服来。
澜悲见这人换衣服还要躲着自己忍不住打趣:“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还躲着我干什么?”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见过所以才躲着你。”宋伶一撇嘴,他现在算是对凤揽亭的一身本领有了深刻的领教,万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这家伙,于是他岔开话题故意问道:“你的元神恢复了几分了?临仙海那边你把姬咎救出去没有?”
“有我在能有什么问题?临仙海那边我们不但脱离了妖族的控制,还找到了蓬莱阁,现在正在去蓬莱阁的路上。”澜悲在屏风外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目视远方,并没有看向藏着宋伶的屏风。
“那太好了,我们岂不是很快就能找到最后一块四象信物?”宋伶在屏风后发出喜悦的欢呼:“看来我的牺牲还是有点作用。”
“牺牲?宋公子你可别忘了,到最后还是你求着我们继续的…”澜悲一挑眉,对宋伶的措辞表示不太满意。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从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捂住了嘴,也捂住了他剩下的话,他的目光顺着这一只手看过去,只见宋伶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衣服不仅修身飒爽,还将他那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展露无遗,从澜悲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宋伶脖颈上并没有遮严实的两枚吻痕。
他的目光沉了沉,被宋伶捂住的口鼻,鼻息都重了许多。
宋伶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收回手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调整了一下护腕:“哎呀,你这衣服料子还真是粗糙,等以后我让合欢宫那边给你们拿些好料子过来好好给你们裁几身衣裳。”
澜悲看着他拙劣的演技也没有戳破,站起身帮他调整好了护腕:“就你这小少爷,皮肤娇嫩的很,但谁叫你和我这大老粗好上了,凡间有句话怎么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宋伶送了他个白眼:“谁让某些人有撕衣服的癖好,我那衣服可价值不菲…”
澜悲咳了一声,转身看向门外:“既然收拾好了,那咱们就走吧。”
宋伶看着他一副着急出门的样子,忍不住问:“不给其他人说一声吗?”
“那个地方他们去不了。”澜悲握住宋伶的手,宋伶刚想问是什么别人去不了的地方,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魔鸟刺耳的啼鸣,门被一阵风吹开,宋伶只见从天而降一只浑身黑紫色羽毛,有着蛇一样脖子的怪鸟。
澜悲拉着他的手,一步跳到了怪鸟的背上,怪鸟展翅腾空而起,只一个呼吸便飞出千里。
“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宋伶见地面上的武心殿消失不见,转头看向背后的澜悲。
澜悲面色不变,伸手一指前方:“我们去魔渊。”
“哪?!”宋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就在他反复确认澜悲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以后,他猛地扭头向前看去,只见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天空中,有一层乌黑的云层,云层呈现出扭曲的漩涡模样,而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那漩涡之中。
宋伶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直面众人嘴里深不见底,满是魔族,象征着死亡和恐惧的魔渊。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对这个地方产生恐惧的心理,魔鸟就带着他们一头扎进了这个漩涡之中。
一开始,宋伶还会以为会有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或者是被那层层累积起来的如同厚重云层一般的魔气吞噬,又或者是被魔渊里那数不胜数的魔物给突然袭击。
但在穿过那个漩涡以后,宋伶担心的事一件都没有发生,他们继续在云层之上平稳的飞行,因为太过平稳,以至于宋伶都觉得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巨大漩涡一样的情景是他眼睛出现了幻觉。
“这…我…我们是到魔渊了?”宋伶一脸迷茫,澜悲看着他迷茫的眼神忍不住笑:“坐稳了,这才刚开始。”
宋伶愣了一下,就一下,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墨色蛟龙,蛟龙冲着他们的方向张开了大嘴,眼看着就要咬上魔鸟时,却险险与他们错开了身位,与他们背后不知哪来的一只红到发黑的不知名魔物撕咬了起来。
两只巨物的嘶吼声响彻天际,宋伶心有余悸地向后看去,只见刚刚还风平浪静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的魔物,他们周旋,冲撞,厮杀,不断有鲜血和鳞片从天空中落下。
而地面上,一片焦黑的大地上生长着诸多茂密又怪异的植被,这些植物开着颜色极其绚丽的鲜花,从天上往下看去,枝繁叶茂,百花齐放,好一副盛春美景,但仔细看去,那些颜色艳丽的花朵好像是在争前恐后地吸收从天上滴落的鲜血。
被鲜血浇灌的花朵开的更加娇嫩美艳,但这却让头一次看到这样光景的宋伶不寒而栗。
“我们要落在这样的地面上吗?”宋伶心里已经对魔渊的危险程度有了浅显的认知,但没想到坐在他身后的澜悲却道:“怕什么,一些杂草而已,烧了便是。”
说着他手中蓄起白色的火焰,他将这团火焰抛向那花草中心,只一瞬,那里原本密密麻麻十分茂密的植被跑的跑散的散,动作迅速地将那块地给空了出来,看的宋伶叹为观止。
魔鸟落在了空地上,两人从魔鸟身上一跃而下,澜悲依然拉着宋伶的手,而宋伶却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他从未见过的,怪异又新奇的世界。
“在这里,这些魔物依靠魔气而生存,一类魔物成了气候有了族群便成了魔族,而大多数魔族是魔渊中的统治高阶,拥有着类似九重天神庭的权利。”澜悲拉着宋伶向丛林深处走去,宋伶看着两边看着张牙舞爪但自发让路的魔植很是好奇。
“所以魔渊中也有和九重天一样类似的法则?”
“法则算不上,这里大多数魔物只凭借着天性本能而存活,并没有人给它们置顶律令。遵从本心,享受欲-望,自然也畏惧生死。”澜悲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里是魔渊的表层,也是最大魔物最多的一层,它们已经懂得了一定的生存要领,不去故意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乱来。”
“第一层?魔渊还有好几层?”宋伶有些惊讶,他以为魔渊就是一个非常混沌的地方,但现在看来,这里好像也有着相应的秩序。
“魔渊有九层,对应着九重天,每往下一层,下面的魔物就会凶险几分,最下面就是封印着魔神残骸的地方。”
听到这里,宋伶若有所思的看向澜悲:“你该不会是想带我去封印所在的地方吧?”
澜悲微笑:“你这么聪明,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宋伶面色一面转身就想离开,但很快就被澜悲勾住腰转了回去:“之前不是你说担心魔渊下的封印吗?来都来了,咱们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
俺回来了
一边写,一边补以前的信息。
宋伶:你知道我这半个月怎么过的吗?在床上躺的腰都疼了。
凤揽亭:谢邀,差点没淹死在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