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刑侦:追溯>第94章 走私风暴19.

  ◎后来他没能等到。◎

  进屋第一时间, 简无修和宣帛弈相当默契的把余初与卫司融护到身后,一前一后往传出声音的地方走。

  冉泓能进来的原因很简单,宣帛弈特别给门卫打过招呼, 这就等同于通行证。

  除此之外,没人能再进出这间房。

  那么如果是冉泓独自一人在这里,为什么会打碎东西?

  随着走进来, 卫司融注意到这房间的装修风格和海底湾那间也很像, 有着很浓的个人特色。

  大概是宣帛弈偏爱的那类。

  晴朗白天里,房内光亮很足, 使得亦步亦随的四人转进拐角到厨房第一眼就看清房内的景象。

  一个穿着单薄黑色毛衣的短发男人正蹲着处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那碎片躺在一片深褐色里, 像是酱油。

  男人处理的很小心,把大片放到旁边的纸盒上, 起身抬头要往外走,一下子看见四张半生不熟的面孔,懵在了原地。

  一张经过风月洗礼还很清秀的温和男人脸。

  作为唯一和冉泓有过接触的宣帛弈很自然站出来介绍:“冉先生,这位是浔阳市局的简无修。”

  刻意的没介绍余初和卫司融。

  然而冉泓认识完简无修后,视线先落在了余初身上:“余少爷。”

  “冉先生,好久不见。”余初客气道,见在场三人惊诧地看过来,他说, “冉先生的父亲和我爸是合作伙伴,我们以前见过。”

  冉泓来浔阳开餐厅的事,余初听余尤尧提起过,当时他随口问过,那么好好的一个金融学硕士干什么当个厨师?

  余尤尧用一句话堵住他的嘴:“那你一个经济管理的干什么去做服装设计?”

  余初无言以对, 只能暂且将冉泓的初衷定义为喜欢。

  现在摸到部分真相, 方才知道冉泓的离开有别样的原因。

  有人开口说渊源, 冉泓就不再多嘴,反倒多多留意着说是生面孔又很眼熟的卫司融,越看越心惊,好半晌才犹疑不定地问:“这位先生,请问你认识卫邈吗?”

  卫司融心里复杂,这就算认出来了,他道:“卫邈是我爸。”

  冉泓的眼眶一下子全红了。

  寸金寸土的小区自然有贵的道理,比如这客厅就比普通的住宅区大上好几倍。

  宽阔的沙发容得下神色各异的六人。

  张锋锐拿出执法记录仪,和简无修坐到冉泓对面,示意可以问询了。

  坐最远的余初把手机调成静音,边和人聊天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不时看向厨房方向,想着那两打着去倒水旗号的人在里面做什么呢。

  卫司融双手搭在流理台边缘怔怔看着宣帛弈把煮好的水注入洗过一次的茶叶杯里,魂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紧张?”宣帛弈注意到他的眼神是留在自己手上没动过,可惜无神,“他看见的你那刻就下决心要吐露实情。”

  “我知道。”卫司融揣摩人心的本领非常高,“我在想他会怎么说。”

  “你希望他怎么说?”宣帛弈端起两个茶杯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退回到他面前,垂眼凝视,“他等了五年,如果不是要说出真相,没必要把戏做到这份上。”

  道理卫司融都懂,架不住知晓真相前那一刻的焦躁难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仅知道真相还不够,需要用更多的事情来填补他等待五年的巨坑。

  具体是什么,他心里也有数。

  欠下的债不管逃到哪里都要偿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面对宣帛弈的注视,他只抿紧唇,不发一言。

  “会有的。”宣帛弈软声说,像是哄着不高兴的小孩,又轻声说了句,“融融,你心之所想都会有的。不听听他怎么说的吗?”

  卫司融微微仰头,眼神空洞,终究到处心底很不安:“我怕他说出来的事情和我所想截然不同,那是我的父母。”

  他的父母在他面前展现出的从来都是最优秀最好的一面,岁月静好的生存环境尚在前,他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

  不懂人有多面,也不懂再善良的人在被逼急了的困境里也会有凶恶的一瞬。

  他相信他父母不会违背底线,可他害怕他成为他父母低头的那个砝码。

  要亲耳听见这种真相被坐实,对他很残忍。

  宣帛弈懂了,放下茶杯,转而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正因为是你的父母,所以你更要听,不是吗?没事的。”

  卫司融眼睛动了动,听见宣帛弈说:“我就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卫司融扯扯唇角,勉强笑了下。

  茶水是由卫司融和宣帛弈放到每个人手边。

  自他手里接过茶杯的冉泓多看了他几眼,感叹道:“你长大了。”

  卫司融退回去的动作微顿,语气很平静:“你认识我?”

  他记性很好,完全不记得和冉泓见过面。

  冉泓如实道:“不算,听组长夫妻谈起过家里有一个上高中的孩子,他们办公室里也有你的照片,我见过很多次。”

  也不算撒谎,当年都知道卫邈夫妻很恩爱,有个专挑夫妻两优点长得结晶,聪明俊秀,小小年纪是校园风云人物。

  后来风云人物成了一个贬义词,卫司融也从那些同学世界里彻底消失,别人想查也查不到半点踪迹。

  冉泓这五年间看起来过得还算自由潇洒,实际也举步维艰。

  知晓那桩金融韭菜案实情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他没越雷池前怎么活都成,一旦有了告密的苗头,尸体在哪里出现,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所以,在得知宣帛弈和卫司融关系亲密,又是检察官后,冉泓开始布局逃离雷池,说出真相。

  今天能来到这,就是他和宣帛弈努力的结果,目前来看,还不算太坏。

  提及卫邈,旁观的简无修自然而然插话进来。

  “五年前的股民被当韭菜割走的钱进了谁的口袋?”

  “我没有确凿证据,只能提供个名字给你们。”冉泓说得很小心,不像留有后路,是真不知道,“一个海外账户,叫甘琅。”

  卫司融记得这个人,和罗子垚长得非常像,目前行踪成谜,估计只有林雎才知道人在哪。

  “所谓的上市公司是真有还是批皮的?”简无修问。

  “假的。”事情发生后,冉泓也曾无数次回想这件事,后来结合宣帛弈提供的只言片语,终于拼凑出个完整的真相来,“这个上市公司就是个完美骗局。”

  一个将他们都骗了还把钱带走让卫邈夫妇替之买单的巨大骗局。

  “五年前卫邈夫妇是圈内最厉害的操盘手,两人对风险这部分有着得天独厚的敏锐感,加之实力超凡,很多公司都想找他们。但比起单纯当个工作狂,他们也很注重家庭,相信这点,小卫先生最有发言权。”

  确实,卫司融想,在他成长生涯里,他的父母出现的画面非常多,不像别人家把孩子丢给保姆带。

  十八岁前,他和他父母亲昵的时光处处可见。

  见卫司融点头,冉泓长叹口气:“圈内人都知道他们夫妇有个规矩,每个项目结束后都会有一周的空档期,也就是所谓的资料归档,用以回溯上个案子全程。更多的是想过过生活陪陪孩子。在这个案子找上门前,他们刚结束一个大项目,那项目做的非常漂亮,赢得业内一片赞赏。”

  卫司融恍惚,因为时间过得太久,有些事情反而在别人的提醒下变得清晰起来。

  有段时间他爸妈特别忙,忙着给一个重要项目收尾,没办法履行每晚回来陪他吃饭的承诺。

  他因为陷在发现和自己网恋大半年的大美人是个带把的正郁郁寡欢,也就对他父母的忙碌不太在意,领了个独自冷静的机会。

  她妈注意到他情绪冷淡,还以为他生气了,就许诺说项目结束,和他爸带他去国外旅游。

  玩还是要玩的,他来了几分兴趣,就问具体时间。

  她妈笑起来,给了他一个时间。

  后来他没能等到。

  大人的承诺有时候就像空中彩虹,漂亮不顶用,存在还短暂。

  他低声说:“谁做的牵线人?”

  一般这种项目接项目的事情是打破了卫邈夫妇的原则,那肯定有个让他们两都拒绝不了的中间人。

  冉泓抬头:“林又琥。”

  “这个公司上市项目在业内辗转好几家,没人想接。”

  “为什么?”简无修问。

  冉泓看他一眼:“简警官没看过卫邈案的卷宗吗?”

  见简无修眉心沉下来,冉泓说:“抱歉,无意冒犯,是想说真了解过这案子的警官应该知道在我们界内从不接凭空冒出来的公司上市项目。”

  归根结底卫邈案隶属于灵河市局。

  简无修是浔阳市局的人,手伸得远没有那么长,今天叫张锋锐过来这趟,都算是僭越了。

  一个不知全貌的人不适合做问询,简无修主动避让,对宣帛弈招招手:“你来。”

  起身坐过去的宣帛弈扭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卫司融,读懂他眼底的茫然,真相仿佛画卷铺开似的缓慢展开,他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宣帛弈低叹了口气,再抬头神色微转,冷冷淡淡的。

  “林又琥拿什么让卫邈夫妇答应的?”

  “我不知道。”冉泓顿了顿,“好像是和林氏集团的长期合作,在界内有主顾和有一个长期且稳定的主顾是两码事。”

  有主顾只代表你能赚到一笔价格不菲的费用,但有个有名还很厉害的稳定长期的主顾就代表你有了一个和大市场构建合作的桥梁。

  林氏集团背后所代表的诱惑太大了,卫邈夫妇是没把工作当做毕生学问在做,但也好歹有正常的事业心,会答应这种交易不算为奇。

  但偏偏宣帛弈是个观点很奇特的检察官,他思忖道:“用常规点的话说,这两是当时业内的大拿,会看不出那家上市公司背后藏着的猫腻吗?”

  “肯定看出来了啊。”冉泓指腹发痒,烟瘾有点来了,他舔舔唇,“几位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宣帛弈先看向卫司融再看向余初,他和张锋锐还有简无修在以往的审讯里经常经历这种事,早就无所谓。

  这两位不同,一个是精贵的少爷命,另一个也多少有些娇气,闻不得烟味。

  他俩不约而同摇摇头,没太大在意。

  但宣帛弈注意到贴着余初坐的简无修站起来去开了窗。

  这边冉泓摸出了烟来,出乎所料,细长的女士烟。

  “换烟了。”宣帛弈说。

  “嗯,两个月前的体检,医生建议我戒烟。”冉泓夹着细长的烟,发觉这话一出口,房间里的五个大活人纷纷看过来,神色不同迥异的带着点戏剧化的怜悯,他忍不住笑出来,“不是狗血电视剧里得癌症什么的,就是医生说我烟抽太多,容易犯支气管炎,让我慢慢戒掉。”

  宣帛弈神色稍松,又道:“你们都能看出来有问题,那提醒他们了吗?”

  “说了。”冉泓到现在都不明白卫邈夫妇的做法,“我和薛绍亭竭力反对接这个项目,战线拉的太长不说,背调及公司资金风险这块都不明朗,需要调整的地方太多太繁琐,报酬再高也不值得我们投入那么久的精力。”

  “卫邈夫妇怎么说?”

  “一反常态坚决要接。没办法,他们是组长,说要接,那就只能接了。”

  “我看资料里写着这公司从准备到上市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这么充沛的时间,你没摸清楚公司底细?”

  冉泓抽烟的神色微窒,半晌喃喃道:“没有,藏得太深了。我以为是林又琥用来准备给林氏集团脱壳用的,谁知道查出一个叫甘琅的人,当我以为甘琅是法人,又跳出一个日本人,跟葫芦娃似的。”

  在场人神色微妙,日本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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