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刑侦:追溯>第80章 走私风暴05.

  ◎“和我谈恋爱会委屈吗?”◎

  去边山镇的同事加上郑汝水有五六个, 满当的办公室一下子空了。

  卫司融低头拿着手机发消息走进来,不经意扫过落空的座位,脚步微顿, 和回头看的小茹打了声招呼。

  平时小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能刚才情绪外露太明显,小茹奇迹般共情, 略带感伤道:“人在没觉得哪好, 这一走哪哪不得劲。”

  “去不了几天。”卫司融语调平淡,看眼小茹电脑桌面跟刷屏似的聊天窗口, 微蹙眉头转开视线, “今天沈局来了吗?”

  手忙脚乱关窗口的小茹心怦怦跳,小心端倪他神色:“还没来, 等他来了我通知你。”

  卫司融颔首,一如往常往楼上走,从头到脚没出现异样。

  他前脚刚走,后脚小茹来不及坐下,调出刚叉掉的群,弯腰狂打键盘在里面疯狂土拨鼠尖叫。

  -[磕学家小茹]:啊啊啊,刚碰上卫顾问,太紧张忘记关掉聊天窗口,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清这个群的名字,他真的很会掩藏情绪,连个波动都没有。

  -[磕学家小茹]:我注意到他耳朵有亿点点红,像蚊子咬的。这种天哪来的蚊子,懂得都懂。就看他今天能如常上班的状态, 你们还非说他是受?他要不是攻, 我倒立洗头。

  -[磕学家小茹]:呜呜呜真是让人羡慕的神仙爱情啊, 两人那么配,你为我来回奔波,我为你低调行事,真是互相帮助型的恋人,真太好了。

  完全没去想楼下人有多激动的卫司融心事重重坐进办公椅里,先看见面前摆着郑汝水忙碌大半晚写出来申请报告,旁边还放着一份走私案的审批文件,藏蓝文件夹外贴着张便利贴,龙飞凤舞写着不用一并带给沈儒林。

  真不着急审批犯不着放到他这边,郑汝水这小心思太明目张胆。

  好在卫司融不介意,依稀记得昨夜睡迷糊爬起来找宣帛弈,对方提及郑汝水打电话,言辞间多有抨击。

  还是了解自家男朋友,没情况的话,不可能那么说,那……

  他看向走私案文件,两方估计是就此案归属权没谈拢发生些许逗乐似口角,又都想瞒着他呢。

  点开和宣帛弈的聊天窗口,不期然想起刚小茹聊天窗口的内容,撑着额头想了会,原来在外人眼里他居然是1吗?

  还挺稀奇,大抵是宣帛弈那张脸太没说服力。

  他发了条消息给男朋友。

  男朋友没能秒回,早间事多,顾不上手机是常事,他也不生气,刚把郑汝水写的报告看完,小茹发来消息说沈儒林到办公室了,他带上那两份文件施施然去敲局长办公室门。

  咚咚。

  他规矩站在门口屈指敲门,礼貌又疏离,让人挑不出毛病。

  沈儒林抬头看是他,眼神微动,往他身后多看一眼,似乎没有多余的人,对他说:“进来吧。”

  “打扰了沈局。”卫司融上前,先将那份申报去边山镇协助简无修的报告摊开,方便沈儒林签字,再表述那份报告的内容,“这是郑队出发前委托我来递交的报告,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向沈局当面汇报。案子结束后再由他完整述职。”

  在报告前,沈儒林接到过包括浔阳市局局长打来的电话,知悉此事,也听郑汝水事无巨细汇报过,没在这件事犯磕巴,抽出钢笔利落签名盖章,合上的同时看向他手里另一份没递交过来的文件。

  “那是什么?”沈儒林问。

  “走私案的资料。”卫司融没想委婉,带过来就没想回避,“沈局知道我们在查这案子。”

  “动静那么大,我能不知道吗?”沈儒林反问。

  卫司融突然想到件事,如果没有沈儒林授意,海关不会那么好说话。因此他犹豫不到两秒又将这份文件以同样方式摊开放到沈儒林面前,毕恭毕敬道:“等和浔阳合作的贷款案结束,会全神贯注追查此案。”

  这次沈儒林没签那么快,拿着笔定定看他数秒,才落手签字。

  章落到纸面那刻,卫司融听到尘埃落定的安宁,垂在身侧的双手蜷缩好几下,最终还是没太急色去亲手拿文件。

  “坐。”

  沈儒林也没再碰这份对整个刑侦队而言都很重要的文件,招呼完卫司融转身在背后书架翻找着东西。

  深红色实木书架上摆着东西很多,囊括各种刑法书典及官方宣传用来的文件等等,琳琅满目到仿佛身在图书馆,其中有几份相册格外不入流,放在伸胳膊就能够到的地方。

  那块儿左右书籍都有轻微擦痕,唯有相册崭新,保护得很好,可见主人的诊视。

  沈儒林轻易拿到想要的那本,翻开压在那份还没人收的文件上,看相册前先看眼端坐挺拔的卫司融,眼里流露出满意,很懂分寸。

  “现在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

  卫司融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喊道:“沈局。”

  “嗯,当初把你塞进郑汝水手下有我一份私心,想让你给他添麻烦,也想让你检验他的人品,看他到底是正直诚恳,还是披着人民警察的皮的伪君子。”沈儒林手里那份相册摆满他儿子照片,还有很多合影,看得出来他儿子生前人际关系很广。

  “郑队……”卫司融如实道,“是个热爱工作,珍惜羽毛的好警察。”

  “是啊,为了能查案子忍气吞声到被我分走功劳也没半分怨言。”沈儒林找到想找的照片,小心摩挲片刻,依依不舍般推出来给他看,“每当看见郑汝水,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死得不是我儿子,那在市局被人心疼帮衬着,受人尊敬的会不会就是他呢?”

  “不一定。”卫司融低声说。

  被打碎的美梦会很可惜,同时也让做梦人很愤怒,这是人之常情。

  沈儒林并非圣贤,也没那份菩萨心肠,自然而然生了气,口吻难免重起来:“你怎么知道呢?我儿子不比他郑汝水差到哪里去。”

  真要论起两者的优劣势,卫司融没资格说。

  一个永远停留在二十四岁的美好年华,一个早在生活和工作的双重打磨下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年龄不同对比不出结果,要按同年龄段来比,结果惨烈的人人皆知。

  卫司融不吭声,沈儒林也读懂了。

  他心底的怨气像被扎破的气球,须臾间荡然无存,再开口又很平静:“我知道我不该为难他,不论是以父亲身份还是上级领导。你刚进市局没多久,能有这份让我和他和平相处的心很难得,但不用了。”

  来意被知悉,卫司融不惊讶,他轻声问:“您不想治好吗?”

  “治好吗?”沈儒林很疲惫地笑了下,“没必要,等你们从边山镇回来,坐在这个位置的人不再是我,也不用再替郑汝水想方设法拿案子,新来的领导会比我好,也能让他如愿往上升。”

  卫司融微怔,这是要退了?

  “别这么惊讶,世上没不透风的墙,他不愿说我对他不公平,有心人想看见还是能看见。再说我现在的心态也不适合继续在这种事关紧要的位置常坐,手下人不公,迟早会出事。”

  道理都懂,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刀子有多疼。

  沈儒林又把相册往前推了推,方便他看清合影的两人,是年轻版本的郑汝水和另一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哥两好搭着肩膀看向镜头,看得出来关系非常好,沈儒林眼底满是怀念:“他俩念大学认识的,一个比一个刺头,互相不认输,属于不打不相识。因为郑汝水不是本地人,所以放假经常和我儿子一起回家,久而久之相熟。我对他也算知根知底,这些年来的怨怼实际就是在气他没能保护好我儿子。”

  这是从一个父亲角度来说的肺腑之言。

  沈儒林确实放不下,也明白同样是警察,在危机四伏境地里谈不上谁保护谁。

  他怨郑汝水没能保护好他儿子,哪会知道他儿子激怒劫匪以命相搏争取时间,又是不是在救郑汝水?

  或许正因此,郑汝水对他这些年的区别对待无怨无悔。

  两人会沦落到为杀人凶手里的鱼肉全源自于他儿子的盲目自信,郑汝水是被殃及的那个啊。

  沈儒林重重叹口气:“司融,我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明知真相,还固执要去找寻所谓的另一种答案。人活一世,珍惜当下。”

  “我不会。”卫司融垂眸,不与沈儒林视线相碰,他重复又坚定道,“我不会自欺欺人。”

  “那样最好,我不想被你小姨举着鸡毛掸子满世界追着打,那太丢脸了。”沈儒林说。

  “她不会的。”卫司融无奈,“小姨她还是很尊敬你的。”

  沈儒林摆摆手,慎重地拿回相册,珍爱地放在手边,又把签好的文件合上递过去:“就算我提前退休,你在这受了委屈也要和我说。不过我相信以郑汝水的人品,不会亏待你。再说,你和宣帛弈那小子关系匪浅,大抵没人会凭白想触霉头。”

  同事知道他们私下里关系很正常,风言风语听多了总会见到真。

  让卫司融没想到的是沈儒林居然也知道,顿时露出在长辈面前才有的羞赧:“您、您别笑我。”

  “那也是个好孩子,家境不错,人靠得住,有他陪在你身边,我很放心。”沈儒林一脸欣慰,“司融,朝前看。”

  这次卫司融没再躲避他的视线,认真答应了:“好,我会的。”

  等卫司融离开办公室,沈儒林脸上的欣慰褪去,转而阴沉起来,他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市面淘汰很久的老年机,站起来走到门口静听数秒,脚步声来来往往没有朝这边来的,当即走到临近窗户边的边角,拨出存在手机里唯一的联系号码。

  “三天后抱月港湾旁的1号别墅见,别让人看见,只身前来,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电话挂断,沈儒林扣除电池取出手机卡捏断,又回到办公桌前拿出消毒液戴上手套处理手机表面残留的指纹,收拾好一切,他垂眼看着手边没收起来的相册。

  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卫司融把和沈儒林的谈话说给了宣帛弈听,彼时窗外落叶纷飞,小花园那边的风景也由绿意盎然渐渐转变为金黄世界。

  对于沈儒林要退休能给郑汝水新的未来这件事,宣帛弈打心里高兴,然而这份高兴没能维系两分钟,他沉吟道:“沈局还没到退休年纪。”

  卫司融自然也注意到这个细节,沉默片刻,又问:“不能因为别的原因提前退?我记得他肩负很多一等功。”

  “再多功劳也抵不过儿子死了后的所作所为。”宣帛弈在他这说话是能有多点题就说多清楚,“他坐的那个位置多得是人想要,上位者心不平,总归要付出代价。”

  “果然是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江湖。”卫司融拨弄了下绿萝的叶,秋天来临依旧绿得惊人,“明天我想出发去边山镇。”

  这在意料之内,宣帛弈没太大反应,只道:“几点飞机,我送你。”

  “不要。”卫司融轻声拒绝了,“太早,你会休息不好,我自己打车过去。”

  他这趟飞机要结合边山市去边山镇大巴车的时间订票,根据周查发来的时间表,那辆大巴早间八点半从汽车站出发,飞机三小时,他起码要四点从家走。

  最近宣帛弈事多,昨夜闹那么晚还要半夜接电话,先前也有在他入睡后起身去书房的事。

  真让宣帛弈送,人今晚甭睡了。

  他心疼男朋友,男朋友却有些不太领情,问:“住一起室友熟悉后听闻对方要早起去机场,也会好心的起来跟着送一趟。睡这么久,我连个好心室友都算不上了?”

  不等他解释,电话就那么被撂了。

  这算什么?

  他瞪了会手机,越想越觉得这个架吵得莫名其妙,自己想不出头绪,便打电话向所谓的恋爱达人顾予林请教。

  事情刚说完,顾予林笑得隔壁农家乐大鹅都要来认亲了。

  “真是太好玩了,两个聪明人谈恋爱还能谈得一塌糊涂,令人匪夷所思。”

  “我和你说那么多是让你看笑话的吗?”卫司融问。

  想起自己身份的顾予林收敛笑意,向他道歉:“没忍住,有失身份。”

  卫司融看着视频那张欠扁的脸就手痒:“说吧。”

  “哎,我的傻弟弟啊,你就没听出来点什么吗?”顾予林希望他能切身实际的去感受,而不是从自己这里听完见解,下次再碰见相同的事情又束手无策,“他这是什么表现?”

  卫司融将宣帛弈昨晚到刚的表现全部回想了遍,眼里光彩变了又变:“患得患失。”

  还是聪明的,顾予林很满意:“讲白了,你五年前的不告而别给他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就算现在你两在一起,那该有的阴影也没法被全部抹去,恢复到以前。”

  重逢以来,宣帛弈在他面前自信、热情又体贴,最多骚话连篇地撩拨他,从没表露过一丝不安。

  唯有的害怕情绪还是上次他被林绣莓推下楼,医院里两人坦诚说开后再也没有此类情况。

  久而久之,他几乎将曾经猝然分别忘了个干净。

  宣帛弈在努力治愈他,却忘了自己也是需要被治愈的那个。

  窗外的风更大了,秋季多风,温度降得也很快。

  彻底没了太阳后,凉风吹得人手脚冰凉,卫司融推开窗伸出手,感受到手指擦过冰凉,温度消退,他看向视频那边的顾予林:“有事,先挂了。”

  “路上注意安全。”顾予林说。

  开车去检察院路上,卫司融想没提前告知的见面会不会扑场空,等被放进闹哄哄的办公楼,他才知道想多了。

  处处是人,哪哪都有讨论声音,饶是如此,他还是一眼看见人群里的宣帛弈。

  很高,侧耳聆听领导交代事情的模样很认真,仪态端正得好似林间青竹般赏心悦目,沉闷的黑色制服在他身上多处些许矜贵来,与身边人形成天然屏障,使得他轻松脱颖而出。

  卫司融静静看了很久,久到傅主任对宣帛弈轻声说了句什么,引得对方转头看过来时眼里满是惊诧,接着便是压不住的愉悦。

  “怎么过来了?”宣帛弈全然不顾那么多同事在看,大方牵住他的手,把人往楼上办公室带。

  卫司融没挣,反而反握了回去,往男人怀里靠:“想了想,有些话还是得当面对你说才显得珍重。”

  宣帛弈对他的主动很受宠若惊,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低声说:“我的宝贝学会在外给我面子了?”

  卫司融抬眸看过去:“和我谈恋爱会委屈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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