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刑侦:追溯>第55章 多人游戏15.

  ◎刹那,他的世界亮了。◎

  卷毛有那么瞬间真的很迷惑郑汝水的大胆。

  他干违法的这些年没少打听灵河的在职警察, 想知己知彼,好在碰面能百战百胜。

  像刚碰见周查,他是故意那么说的, 没抱太大希望,却有意外收获。

  这让他信心大涨,以为郑汝水是个同款易上头的野路子。

  哪里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没把人惹毛, 先遭到顿毒打,看郑汝水妄作胡为, 这里是对方地盘, 大概率不会有人告发。

  有此清晰认知,卷毛嚎得更过分了, 真假混着来:“啊,你要做只手遮天的黑警就把我打死吧。今天不把我弄死,等我出去就去纪检委实名举报,说你屈打成招。”

  “多新鲜啊。”郑汝水丢开文件夹,单手掐腰冷笑着看他,“不用等到那时候,等我审完你,给你两小时, 我亲自开车送你去纪检委,今天谁不实名举报谁孙子。”

  连纪检委都不怕,郑汝水是真的浑。

  卷毛怕了,胖脸一耷松赔笑道:“那、那也不用这么贴心。”

  “我这不是怕你贵人多忘事,把要告我忘掉了么?索性好人做到底。”郑汝水作势要把人拉起来, “不然我先送你去纪检委走一趟, 把报告提交上去, 让我顶着个罪名好放开手脚审,免得被条条框框束缚着,始终不太得劲。”

  “阿sir,郑队长,是我错了,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卷毛双手舞成大风扇叫着认错。

  这等土匪似的行事风格就是上头了管你是谁。

  相信顶头上司来了,这审讯室还是听郑汝水的。

  卷毛认清现实,人陡然苍老了十来岁,低眉顺眼开始讲道理:“郑队长,你抓我意义不大。”

  “哦?什么时候抓人的意义轮得着犯人来说,而不是法律评判了?”郑汝水问。

  卷毛急了:“你抓我就是在给我的老板们通风报信。”

  郑汝水皱眉:“这是你和你老板们的约定?”

  “谈不上约定,他们愿意给我那么多资金,肯定也做了安全措施。比如我一旦被警方传唤就舍弃我,把所有交易证据删除,不给你们逮到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他们为全身而退,把你当做该断的那条壁虎尾巴?”

  卷毛狂点头,还不忘吹彩虹屁:“对,不愧是郑队,很能理解我的意思。你看这要不放我回去,我试着联系老板们,先稳住再慢慢套线索,协助你们破案?”

  前当ETC,后主动请缨当线人。

  前后态度对比惨烈,引得郑汝水嘲笑出声:“没看出你还有报效祖国的一片痴心呢?”

  “那可不,谁还不是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了?”卷毛没听见拒绝,当即打蛇上棍往上爬,“从见到郑队,我就知道我以前的路走窄了,以后我事事以郑队马首是瞻,你让我朝东,我绝不往西。”

  这份忠心表得卫司融都笑了,按着麦克风对郑汝水说:“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

  难怪能在不到三年时间内混成百亿富翁,光是这张嘴怎么说也得好几个亿。

  郑汝水冲卷毛也乐几下,这给了卷毛可以蹬鼻子上脸的错觉,他眼睛一亮,伸出手想跟郑汝水哥两好:“你看我这么配合,是不是能……”

  卷毛一阵挤眉弄眼。

  郑汝水又笑了下,就在卷毛以为有希望的时候陡然变脸,冷喝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嘻嘻哈哈两句话就能让你有罪变无罪,回去继续做你的百亿富翁。”

  卷毛被吼得一激灵。

  “坐好!”郑汝水又骂道,“少称兄道弟的套近乎,现在你的身份是罪犯,我是警察,你不要试图用你的经验之说蛊惑我,那没用,我不吃那套。”

  被他变脸本事惊到的卷毛愣了好一会,逐渐明白件事,那份资料写得再全也没真人鲜活,更何况郑汝水不是个会被人把控的,堂堂刑侦大队长能是两三页纸说清楚的?

  “至于抓你会不会打草惊蛇,我奉劝一句,警方的事,犯罪分子少管。先来交代交代这几年你干的事,桩桩件件最好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不要再想着走捷径。在我这,主动坦诚就是最好走的捷径。”

  郑汝水教训完人拿过笔和纸站得笔直看着卷毛,一脸期待。

  卷毛咕咚咽下口口水,被压迫得居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郑汝水没催也没吭声,就那么用匪里匪气的表情盯着卷毛。

  这眼神谁能扛得住啊,大有种你不说就把你丢去喂鲨鱼的既视感,弄得卷毛再开口生生有了哭嚎腔:“我也没想干这行啊,没办法要养家。郑队,我走上这条路是无奈之举,想我家有七十岁老爹,下有三岁幼女,还有个爱慕虚荣的老婆,不努力赚钱她就要闹着离婚。”

  正巧卫司融看见这页家庭介绍,属实无误,再看个一米八多壮汉哭成个泪人,卫司融轻掸了下页面。

  就听郑汝水语气平静道:“哭大声点,没吃饭吗?”

  卷毛瞪大眼睛,泪水滑稽得挂在睫毛上,竟恍然刚幻听了。

  卫司融翘了下唇角,便听小茹犹豫着问:“郑队这么审他,什么时候能撬开他的嘴啊?”

  “快了。”卫司融温声回答,“郑队在拆他的招,拆到他无计可施。”

  那时候卷毛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小茹看着他翻纸的手,骨节分明的好看,手背还有医护人员最爱的青筋,两种颜色相配,和谐同时还有些许性感,突然她想到了宣帛弈。

  那位高岭之花回回来局里,脸色堪比喜马拉雅山巅最冷最硬的那块雪,冻得人自觉远离三千尺,怕被冰到,这也就导致她们永远只敢在背后偷看,看不见脸,选择看手。

  那手精细程度像极了艺术品,难道说长得好看的人共同点是哪哪都完美吗?

  “怎么了?”卫司融偏头问。

  原来是小茹盯着他的手出神太久被注意到了,引得卫司融以为哪有问题。

  小茹回过神小脸通红:“没、没有,就觉得卫顾问的手真好看,想到宣检察官的手也像他人一样漂亮。”

  漂亮吗?

  卫司融脑海浮现出宣帛弈给他盛汤的画面,从皓白到易碎的手腕再到比他手还细长白至近乎透明的手指,低声赞同道:“嗯,他确实漂亮。”

  刚那句话完全是小茹下意识脱口而出,等他发表看法前,小茹还在不安,夸他就夸他,干嘛非要带宣帛弈?

  两人初见那天的不合是办公室长眼睛之人有目共睹的。

  这把他们相提并论,不是在犯卫司融忌讳么。

  就在小茹想要不要再说点别的找补下,就听见了他发自内心的夸奖,小茹蹭地瞪圆眼睛,结巴道:“啊,你、你也喜、不是,欣赏他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卫司融道,“卷毛要瞎说了,随时给郑队场外支援。”

  被正事打断,小茹立即忘了问他欣赏宣帛弈哪点,忙看向审讯室内。

  而成功转移话题的卫司融则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耳朵尖,果然,他不擅长做这种事,太羞耻了。

  “卫顾问,他现在说的话可信吗?”小茹在他调整心态的时候又问。

  卫司融打起十二分精神,把被纠正坐好的卷毛从头看到脚,缓缓摇头:“他还心存侥幸,再让郑队磨磨他,把他仰仗的东西全磨没了,就是他说真话的时候。”

  小茹点亮手机屏幕,准时准点报时:“现在是首都时间晚十点,再磨两个小时够吗?”

  “够了。”卫司融看完卷毛的资料,对目前审讯没有个相对好的建议。

  就社会经历来说,初中辍学混底层生活的卷毛比两个他加起来都多,经过太多复杂人和事洗礼,太懂得人情世故和圆滑,也太懂得权衡利弊。

  一个像泥鳅似的人,想要一次抓个准,难如登天。

  卫司融手指轻抵下巴,平静地审视着室内和郑汝水真真假假诉苦的卷毛。

  致命点,在哪?

  “吕成鸣的老婆孩子在灵河?”卫司融听见卷毛提到老婆,记起资料里没提到他家人踪迹。

  “经确认,他老婆去年就带着孩子移居澳大利亚了,留在灵河的只有他和他在养老院的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小茹看见这条消息顿时意识到刚卫司融说得两个小时不是开玩笑,这满嘴跑火车的犯人是真的需要时间耗。

  “他和他母亲的关系怎么样?”

  “走访得知很差劲,他送他母亲去养老院,就是单纯尽一份赡养责任,把人送去近五年来,几乎没怎么去看过。”

  “从小到大都这样?”

  “对,他辍学也和他母亲有关,他母亲把他打暑假工好不容易存到的学费打麻将输了个精光,从那后他就不念书了。”

  有这么个前提在,想撬开吕成鸣的嘴更难了。

  磨难太多的人总能守得住心里的秘密,在这份违法犯罪的事件里,吕成鸣确实如愿拿到了巨额报酬,拖着这么久不肯说真话,也是为给外面的老板们争取销毁证据的时间,等时间差不多够了,他再假装撑不住向警方投诚,以此博取到证人该有的减刑,一来二去,他的刑法会轻不少。

  这份巧思不被人知道真是可惜了。

  卫司融想了想,通过麦克风把这件事告诉郑汝水,再看对方的审讯手法,如何将这一重要线索利用到极致。

  一面玻璃之隔的郑汝水没让卫司融失望。

  他先是微微偏头看口若悬河的卷毛一会,又换了个角度观看,期间不断皱眉沉思,仿佛陷入无法解答的困惑中。

  很快,心里有万千腹稿的卷毛放慢扯皮的速度,卡壳了:“郑、郑队,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难道不知道吗?”郑汝水故作惊诧道,伸长手隔空指指点点,“这里,那里还有那儿,都有好多东西呢。”

  “啊?”卷毛觉得他在逗自己,伸手胡乱摸一通,“这什么也没有,郑队别老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你也知道不好笑,那还和我天南地北的乱说,生怕我向你的大老板们宣告你被我抓了还主动交代?”郑汝水笑不及眼底,“你看看你脸上写满了算计,既想讨好你的老板们,又想配合我们这边把案子查清楚,好争取宽大处理,真是好个一箭双雕啊。”

  卷毛立即装傻:“郑队在说我吗?这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没想好要说什么。”

  “你没想好那就由我来,我问你答,听说过吧?”郑汝水拿回主动权,阴恻恻笑道,“在这之前我想和你说两点,第一,我不爱听废话,第二,我不听假话。”

  两条前提往卷毛面前一圈,直接把人后路堵死。

  卷毛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来:“这……”

  “没有这个那个,在这,我说了算。”郑汝水一锤定音,不管卷毛怎么想,先上来一个开门之锤,“你的老板们包括金嘉韬吗?”

  卷毛眼神飘忽了瞬,想张嘴说不是,就被郑汝水抢了个先:“想好再说,就这一次机会,答错就等着走常规流程,一分钟刑都不给你减。”

  这威胁太狠了,让卷毛想投诉他变相屈打成招,可看见郑汝水阴沉又可怕的脸色,卷毛闭紧嘴巴老老实实点头。

  “他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你都敢做他的生意,看来是真得掉钱眼里了。”郑汝水说。

  “不是啊警官,你知道他多有钱吗?就前两天看上个漂亮小孩,出价这个数让我搞定。”

  郑汝水心里一跳,莫名把他说得漂亮小孩和队里的心理顾问挂钩,看那竖起的一根手指,神色微妙道:“一百万?”

  “哪能啊。”卷毛想拍大腿,结果拍到了实木桌,疼得一阵龇牙咧嘴,“是一千万!那是我和他做生意以来,他出过的最高价。”

  “哦,就是老城区还没拆掉那片小区的一家吧?相依为命的兄弟两,人被你们堵家里,奋力逃跑后第一时间报了警。”郑汝水希望他能明白灵河不是法外之地,“你还真有胆子,敢在我眼皮底下搞这些滑头,没被我抓到小尾巴为所欲为了,是吧?”

  卷毛被骂懵了,这怎么听着他们警方早盯上自己,就等着行差踏错一步留下证据呢?

  卷毛脑子够快,卫司融更快,直接让郑汝水问方蕴瑶。

  “就知道发愣,犯法了知道吗?那我问你,你和金嘉韬做那么多次交易,方蕴瑶知不知道?”

  “那么大笔钱呢,他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毛孩有权利给么,家长肯定知道啊!”

  “你见过方蕴瑶吗?”

  “没有。”卷毛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是真话,“我只在各大App的新闻推送里看过她的照片,很漂亮,就是对金嘉韬的培养方式很怪,普通家庭的父母哪会动不动让孩子消费几百万啊,真就有钱任性。她没给我打过电话,金家也没在我这投放过贷款。”

  “没投放过贷款?”

  “这真没有啊,哦,忘记说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我和那些老板们的交易方式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郑汝水看眼被他丢弃的银行流水明细,手指不耐烦敲了两声,示意他不要废话。

  卷毛嘿嘿直笑:“这么走账是因为和崔又富太熟悉了,加上明面上有生意往来好做账。那些投资金的老板们会通过别的途径把钱打入我的账户里,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是什么途径,就知道有时候是基金,有时候是中奖之类的,每次不同,你想查就对着我的银行交易记录,别的我提供不了。”

  交代了,又没完全交代。

  郑汝水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郑队长真心想让一个人招供会有不尽其数的手段。”卷毛说到这戏精面目又露出来了,假装很痛苦地揉揉脸颊,长叹口气,“谁不知道市局郑汝水是个有实力的破案高手?我这不是想为郑队成神道路上多点英雄色彩,甘愿牺牲掉自我么?”

  郑汝水扒了扒头发,再这么和卷毛交涉下去,郑汝水真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深深看眼似很温顺的人,他带着全程没再说过话的周查出了审讯室。

  室外准备两大杯降火菊花茶,小茹给他两一人送了一杯。

  郑汝水捧着大茶缸坐到了卫司融身边,一声长叹:“你看刚那份口供有多少真实能用的?”

  “累了?”卫司融偏头看他。

  “他的难缠程度让我梦回实习时期,谈不上满嘴跑火车,就是每句话听着不对。”郑汝水指指里面的监控摄像,“现在有这东西,没办法再像以前那么审。卷毛这种人,你对他凶,他根本不当一回事,用证据打他脸,他扭捏吐露两句没跟的真话,接着跟你扯皮。”

  扯来扯去,真话没多少,倒先把你的耐心扯崩了。

  次数多了成滚刀肉,和他耗着吧,耗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耗着,他又是个关键人物。

  郑汝水支着下颚看他:“长见识了没?”

  “嗯,他把老婆孩子送走了,以为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卫司融抽出两张照片,是一个温婉女性带着个可爱小女孩在公园喂鸽子,“等会让我进去会会他吧。”

  “我给你做辅审。”郑汝水瞅着那张照片,“我们的流调里似乎没有这部分资料。”

  卫司融大方承认:“对啊,这是我动用个人人脉拿到的。”

  郑汝水眉梢轻挑:“顾予林?”

  卫司融只笑笑没回答,郑汝水见状也明白了,低头猛喝几口菊花茶,把浑身火气全压下去。

  “走吧。”他说,“早点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咱们也能早点回去休息。”

  事实证明,硬骨头之所以能被称之为硬骨头是有道理的。

  卫司融带着他妻儿的照片出马,也没能讨到多少好处,卷毛像映衬了他的名字,又能做疯狂吹嘘的卷王还能毛里毛气令人想动手。

  凌晨十二点。

  审讯室内外安静如斯。

  这是卫司融入职以来初次滑铁卢,说不郁闷是假的,更多的是碰上可以攻克难题的兴奋。

  郑汝水看眼坐在椅子上也有困意的卷毛,临时起意道:“回去睡觉,找个能熬的兄弟给我往死里熬他。”

  收拾资料的小茹打了个哈欠,疲倦道:“熬鹰吗?”

  “先熬着,他不想好好配合总得尝点苦,不能让他那么自在。”郑汝水最见不惯这等吃好睡好的嫌犯,那是在给他们找事做。

  “我来吧。”周查突然说。

  卫司融抬眼,自打进审讯室炸过次毛后,今晚的周查格外沉默,反常得很。

  郑汝水摇头:“你也回去休息。”

  身为队长自然知道周查熬了多久,这个事没得商量。

  周查坚持道:“头儿,我能行。”

  “我不能行。”郑汝水说,“周查,人在这扣押着,证据也在有序不紊的收集,他跑不掉。最多就是晚两小时破案要挨沈局骂,这比不上咱们身体重要。”

  周查还要再说,被卫司融探究的眼神一看,偏头不吭声了。

  “你啊,别想那么多,垃圾说的话能叫话吗?”郑汝水意有所指道,“别在这杵着,抓紧回家,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呢,尤其是卫顾问,陪那么大个孩子玩游乐园,是个体力活。”

  卫司融笑了下,站起来跟在周查身后往外走,等走到长长去往停车场的走廊,卫司融问:“要不要和我聊聊?”

  半入黑暗半在亮光里的周查身影微顿,最终还是摇摇头:“我没事,谢谢卫顾问,明天见。”

  意料之中的答案,卫司融不勉强,柔声说:“你想聊随时找我,我等你。”

  周查依旧没回答,对他比了个OK手势,下秒整个人陷入黑暗里,直到停车场那边有车启动声响响起,卫司融才收回视线。

  当晚再次回到家里的卫司融,面对一室空荡,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他站在玄关,看着没半点人气的家,拿着手机纠结很久还是没去打扰宣帛弈。

  伤患总归需要多点时间修养,他不该为一己私欲打扰对方。

  一路自我开解到卧室的卫司融随手推开门想开灯,却在看见床边的景象时蓦然停手。

  他眨眨眼睛,又抬手揉了揉,没错,是他的床,床头柜的小云朵灯还开着,微暗的灯光落在侧躺朝门方向的漂亮脸蛋上,让他恍然以为那是画中人。

  而进门后空荡的心在这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家里有人在等,他就像飘荡的风筝突然被人牵住了。

  这时床上人悠悠转醒,睡眼朦胧之际冲他翘唇笑了下。

  刹那,他的世界亮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更新√

  宣帛弈:人啊,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比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