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灏是光衡中学的高级教师，经他手带出来的学生美术成绩都很好，并且学生们很喜欢他的课。
闻灏在这家学校工作了将近六年，因为他的到来，光衡中学的本科率上升了不少，所以校领导们都把他当门神一样供着。
这些年来，想跟闻灏套近乎的人不少，然而闻灏却总跟自己的同事、上司保持着一段无法超越的距离。
他好像一直独来独往。
大家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只当他是必须习惯于一个人做事，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能人嘛！性格特别一些可以理解。
校领导对闻灏也十分宽容，甚至能够不在乎他上班迟到旷课，只要本科率能往上提，这位老师想做什么都行。
实际上闻灏从来没有迟到旷课过，一直到前些天，闻灏没在学校出现，刚开始校领导还以为机会来了，终于可以向闻灏表示学校对他的重视，可以不在意他迟到的事……然而闻灏一下午都没在学校出现。
校方觉得不对劲联系了闻灏，没有联系上。
第二天闻灏也没有出现，校方这才报的警，结果警方那边告知他们，闻灏死了，死于自杀。
没人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还都沉浸在茫然里，直到收到闻灏葬礼的请柬。
秦柏宬找上门的时候，校领导接待了他，并且表达自己的疑惑：“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难道有什么意外？”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闻灏会自杀，明明生活那么顺遂，工作很好，也没成家，没有家庭烦恼，怎么可能会自杀。
秦柏宬含糊应道：“是有一些疑点没有弄清楚。”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画室，学生们支着画架手里握着画笔，正在努力画画。
讲台上站着一名女老师，给学生讲物体阴暗面。
在不久前，闻灏也站在这个讲台上，对自己的学生们讲课，他总能把复杂的线条捋清，随手几笔就能帮学生挽救一幅画……
秦柏宬垂下目光，可惜再也没办法看到他站在讲台上闪耀的模样了。
“秦警官？”校领导叫了秦柏宬几声“你怎么了？”
秦柏宬不动声色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没事，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走廊的尽头，这一片是教师办公室，闻灏比较特别，他有自己的办公室，是几个月前学校特地给他批的。
秦柏宬记得闻灏以前是跟其他老师一块拼的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他的教学用具。
在很久以前，秦柏宬来接闻灏的时候看过他的办公室，顺便视察有没有人打他爱人的主意。
那时候闻灏自己还说他不需要多大的办公室，放不了多少东西，一张桌子足够放他的教具就行。
“为什么他会有独立的办公室？”秦柏宬不动声色地试探。
校领导思考了一会：“没记错的话是他自己申请的，其实我们以前就想给他一个独立办公室，毕竟他是我们这最好的美术老师，但他拒绝了。”
闻灏表示自己不想搞特殊，就跟大家一样就行。
校方也就没有强求。
后来就是四个月前，闻灏自己找教务申请要独立办公室，校方没多想，很快就批给他了。
秦柏宬脸色微沉，到底没再多说什么，跟校领导一块推开闻灏办公室的大门。
这间办公室跟家里闻灏的画室倒是差不多，窗边摆着好几个画架，也堆了好些画纸，房内只有一套办公桌，最大的区别是这里没有任何植物。
家里的画室种了各种各样的盆栽，花草树木都有，是秦柏宬帮忙添置的，他想让闻灏在画室画画的时候可以舒心一些。
秦柏宬还会经常给那些植物做养护，于是那些植物长势喜人。
回到现实，这里只有一片洁白，秦柏宬道：“我自己一个人看看，你先去忙你的吧。”
“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校领导只是朝他笑了笑，干脆利索地离开。
窗边的画架旁堆这一大沓用过的画纸，秦柏宬走过去将那沓画纸搬出来，一张一张翻看那些画。
看到最后，秦柏宬眼圈泛红了起来，那些画上面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站姿、坐姿、睡姿……什么模样都有。
那是闻灏眼里的秦柏宬。
他从来都不知道闻灏画过这么多自己，他为什么要这样？
不对，这些画都是近期的作品，纸张还很新，估计就是近两、三个月的画。
在他们分手之后，闻灏画了这么多张他的画，秦柏宬既觉得惊喜，又为之难过。
明明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说过要给他画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双手紧紧抱住那些画，他脑海里浮现出闻灏坐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笔在思考怎么下笔，怎么一笔一划地将自己画出来……
过去许久，秦柏宬的情绪稳定下来，将那些画放好，转身去翻闻灏的办公桌。
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办公桌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摆放闻灏需要用到的教具。
“叩叩……”
秦柏宬抬头看过去，原来是刚才在给学生上课的那位女老师。
“你好，请问你是警察吗？”女老师有些小心地开口“你是不是在查闻灏的案子？”
秦柏宬愣了一下后点点头。
“他果然不是自杀对吗？”女老师有些惊喜。
秦柏宬抬起头，微微蹙眉：“你知道些什么？”
女老师姓苏，跟闻灏是同一时间进光衡中学任教的老师，虽然不算熟悉，但也认识了五年之久。
苏老师语出惊人：“我觉得他是被人杀害的，然后伪装成自杀，你一定要查清楚。”
这倒是跟秦柏宬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知道是谁杀了闻灏？”秦柏宬朝苏老师走了过去，开口问道。
“知道。”苏老师点了点头，表情凝重。
“是谁？”秦柏宬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激动，尽量平稳地问话。
“是闻老师的家人。”
家人？
闻灏的父母？
还是谁？
秦柏宬心里冒出了许多疑惑，他急需得到解答：“你都知道什么，仔细说清楚。”
苏老师想了想说：“我跟闻老师都是六年前在光衡中学实习转正的老师，闻老师很特别。”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苏老师对闻灏有那么点意思，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闻灏的条件都很不错。
但是闻灏对她并不感兴趣，并且还在她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意时，直接跟她划清界限。
就算是拒绝自己，也用不着这么狠绝干脆吧。
苏老师一开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才发现，闻灏身边有一个人时刻在盯着他的所有。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他的谁，这么多年闻老师也没提起来过，但是闻老师在那人那里没有自由。”
苏老师眼圈微红，即便现在她已经不喜欢闻灏，却也还是为他伤心：“闻老师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得经过那人的同意才行，他不能参加老师们的任何聚会，不管男老师还是女老师都没约他吃成饭过，因为那个人不同意。”
闻灏其实没有跟同事们提起过这个人，是苏老师自己观察之后发现的。
苏老师想帮闻灏，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才行，家人的话就算报警也没用……
眨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闻灏还是保持原样，直到最近突然去世。
反正苏老师是不信闻灏会自杀，闻灏明明是一个努力生活的人：“一定是那个人杀害了闻老师，警官，你们在查闻老师的案子时有留意到那个人吗？他是谁？”
秦柏宬沉默。
苏老师说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他，所以这人的意思是他杀了闻灏？
怎么可能！
简直可笑至极。
秦柏宬觉得在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打算离开。
转身却看到一个特别的教室，从闻灏办公室门口能够直接看到，也不远。
秦柏宬问：：“那是什么地方？”
苏老师擦拭了把自己的眼睛，朝秦柏宬目光所及方向看了一眼：“哦，那是化学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