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庭清的十九岁生日那天，刚过凌晨，聊天软件里就堆满了对他的祝福，但当事人实在是太累了，他们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长途飞行加上时差的折磨，让他们两个人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就倒头大睡，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整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蒋庭清下意识转身想去抱身边的人，结果抱了个空，心下一跳，看清楚室内装潢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地。
啊，回家了，不是在旅游的时候了。
他扶着脖子起了身，洗漱之后出来，就发现坐在自己床上的戚元嘉。
“蒋庭清！十九岁生日快乐！”戚元嘉见他出来就给他祝福，还把礼物双手捧住奉上。
“谢谢宝贝，”他接过礼物，捏了一把戚元嘉的脸蛋，“这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拆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嗯？”蒋庭清坐在椅子上看他，“可以拆？”
“可以啊！”戚元嘉盘腿坐在床边，看上去还很期待他拆。
手上的礼物盒子很小，不会很大，他掂了掂，也不会很重，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想出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包装很容易拆，他拆了蝴蝶结，沿着折痕打开，里面还有一个盒子，看起来像是那种装首饰的盒子，整体都是暗蓝色的，底部四四方方，盖子上却有花纹浮雕，但他没看到有任何的logo。
“你又给我买了手表？”蒋庭清一边问一边解开了扣子打开盖子，里面却不是他想的手边，而是一个铂金戒指和一条编织绳手绳。
他抬头看向戚元嘉，戚元嘉朝他笑，“你看看能不能戴。”
蒋庭清把戒指拿出来，很普通的一个铂金戒指，外圈不规则镶嵌着一些碎钻，乍一看有些夸张，而内圈用花体字刻着戚元嘉的名字首字母。他摩挲着内圈的刻痕，心脏酸酸麻麻的，毫不夸张，他看到戒指的那一刻，感觉有股细微的电流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感。
他没忍住，嘴边的笑越来越大，戚元嘉被他看的脚趾扣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问：“你看什么？”
蒋庭清把戒指递了过去，说：“你不帮我带上。”
戚元嘉涨红了脸，接过戒指，蒋庭清问他，“我要戴哪只手？”
“随便你，你想戴哪只戴哪只。”
于是蒋庭清随意伸出了左手，戚元嘉扶着他的手心，把戒指推进了无名指，还好尺寸合适，推到底的时候，戚元嘉松了口气，他可怕戒指尺寸不合了。
“还挺好看。”戚元嘉这样说。
蒋庭清翻过手，将他的手握在手里，“你的呢？”
戚元嘉“嗯？”了一声，蒋庭清摸了摸他空着的无名指，他才反应过来，从自己衣服下勾出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个戒指，他晃了晃：“我挂这里了，平常带着也不方便。”
蒋庭清想了想也是，于是想着晚些时候也找个绳子把他挂起来，脱下戒指放回了盒子里，他拿起旁边的那条编织绳手圈。很普通的黑金色手圈，上面挂了一个金色的铃铛模样的坠子，他晃了晃，有一点声音，很轻，但如果不注意也就会错过。
“听说这个送男孩子生日可以送这个，我看着也挺好看的，就买了。”戚元嘉是先买了这个戒指，又觉得只送一个戒指好像有点怪怪的，怪像求婚的，所以他又买了这个手绳。
蒋庭清戴到手上试了试，编织绳可以调节松紧，很合适，“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戚元嘉说起这个就得意了，“在英国的时候，有一天我不是趁你睡午觉的时候出去逛了逛嘛，我那天买的。”
蒋庭清捏了捏他的鼻子，“你还说，那天起来看见你不在吓死我了。”
“我不是给你留纸条了吗！”
“那么小，很容易看不见的。”
“那我下次弄超大的那种给你！”
蒋庭清和他闹了一会，这才打开手机，看收到的祝福信息。戚元嘉没事干，就趴他肩膀上和他一起看。蒋庭清人气可真不错，群聊里刷了生日快乐的屏不说，还有好多私聊的消息。
蒋庭清先回了群里的消息，又在王平他们的群里应了晚上的约，然后跟着顺序一个个回私聊，水端的很平，就是回一句谢谢。
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话，戚元嘉看的都快背下来了。蒋庭清又点开一个，好长，一眼望不到头，戚元嘉看了几行，一个激灵，赶忙把眼神往其他的地方挪，无他这是一个告白的消息，顺便夹杂着生日快乐。他忍不住好奇，又想看，又知道这是别人写给蒋庭清的情书，他不应该看，心痒痒的，于是只好把额头抵在了蒋庭清的肩膀上，当个鸵鸟。
蒋庭清和之前的生日消息一样，回了一句，谢谢。
女孩子估计就搁对面等着呢，飞快发来一个表情。蒋庭清面无表情，回道：也谢谢你的喜欢，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孩子估计被他打击到了，干巴巴回了一个哦。
蒋庭清左手往下划消息，右手往后探，搂住了戚元嘉的背。戚元嘉抬起头往他手机上一瞄，已经切换到其他聊天框了。他抿了抿唇，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知道蒋庭清受人欢迎是一回事，而真正看到又是一回事。
当初蒋庭清和他表白他是很惊喜的，喜欢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告白，搁谁谁不答应。但他好像忘了问蒋庭清是不是同性恋；他以后会不会感到后悔；会不会还是觉得女孩子更好一点；会不会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他都没问，他自欺欺人般把这些问题压在最深处，和蒋庭清谈着恋爱。
蒋庭清回完了消息，转头一看，戚元嘉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凑过去亲了人一口，戚元嘉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睁着眼睛看他。
“怎么了？”蒋庭清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想什么想那么入迷？”
戚元嘉摇摇头，说没什么，笑着站起来问他要去哪里。蒋庭清看着他，捏了捏他的脸：“装什么呢宝贝，想什么了？看起来蔫儿吧唧的，嗯，和哥说说。”
戚元嘉不说话，蒋庭清点了点他的下巴：“你不说我就猜了啊？刚刚还好好的，我看个消息的功夫就蔫儿了，是看到了刚刚的告白？所以是吃醋了。”
被人猜到了也没什么好藏的了，戚元嘉昂了一声，“我不能吃醋吗？”
“可以啊，”蒋庭清揽着他的腰亲亲，没忍住，亲了两下，他说：“但你这个样子可不仅仅只是吃醋啊，看起来还有点什么其它的，”他抬手挠了挠戚元嘉的头发，“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
戚元嘉双手在他脖子后面交叉，试图用亲亲躲过这个话题。
蒋庭清亲是亲了，但还是不依不挠：“说说？嗯怎么不开心了？跟哥哥说说呗。”
“我今天可是寿星啊，”蒋庭清搬出身份，“寿星的问话不能不回答。”
戚元嘉无语：“哪儿来的规矩，你乱编的吧？”
“昂，蒋庭清的规矩，”蒋庭清笑眯眯的，“得遵守啊。”
戚元嘉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一闭眼一跺脚说就说吧，于是他把自己刚刚想的那些问题一咕噜的全说了，蒋庭清越听越觉得离谱，他坐到床边，让戚元嘉跨坐在他的腿上，让他看着自己，非常认真地问：“圆圆，你一直都在想这些吗？”
“也没有一直吧。”戚元嘉想了想，说，“偶尔，就是偶尔会想到。”
人的思想很难控制，有时候戚元嘉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当下的自己其实很快乐的，但是那些悲观的念头就是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然后让他降温。
蒋庭清抱着他，脸颊贴着戚元嘉的胸口，他说：“对不起圆圆，我不知道你在想这些。”
戚元嘉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啊，是我没告诉你，不是你的错。”
“但我竟然没有察觉到。”
“你又不会读心，”戚元嘉反倒安慰起他来，“而且我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吧。就是我想的有些多了，没什么的。”
蒋庭清直起身子来看他，伸手理戚元嘉的刘海，“圆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恋，但我在你之前的确没有对哪个男孩子产生过兴趣，其实我对女孩子也没什么兴趣，在遇见你之前我甚至觉得谈恋爱很没意思，也很费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接吻，不觉得恶心吗？但在对你开窍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些谈恋爱的人会那么喜欢接吻，喜欢亲密接触。”
“可能我的性向是你吧？”蒋庭清说这种话也有点害羞，说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或者说，我爱你，”他看着戚元嘉红红的脸颊，嘴边勾起了笑，“让你想那么多一定是因为我平常没给够安全感给你，接下来我会改正，让你充分感受到我的爱意。”
“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蒋庭清亲了亲他的鼻子，“我的未来，身边站着的一定会是你。我们小时候相识，然后分开，但是你看，时间最终还是把你送到了我的怀里，我们合该在一起。”
也许他们这个年纪说永远都显得太过肤浅，也有可能会认为，十几岁的人哪懂得什么爱，普遍来说，都认为他们现在的爱情就像是过家家，不长久。
但那又怎么样呢，戚元嘉看着眼前的蒋庭清，送上吻，蒋庭清坚定地认为他们会走到最后，那他也得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