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舞蹈练习，忙忙碌碌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临到比赛前两天，戚元嘉趴在蒋庭清宿舍的床上，双目呆滞，而蒋庭清正站在楼梯上帮他换床单被套——他刚刚不小心在床上喝水的时候，把水撒了。
蒋庭清收拾好往旁边看了他一眼，感觉人魂都跑出来了。王平看着他俩也觉得好笑，准备记下来给自己对象说说。
“怎么了圆圆。”蒋庭清站在楼梯上问他，伸长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试图把戚元嘉的魂唤回来。
“就是累了。”戚元嘉蔫巴巴的，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没拿稳水，他刚刚是走神了吗？还是单纯手没劲儿？
蒋庭清心疼地摸了摸戚元嘉的头发，戚元嘉仰起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给你铺好了，你过来睡？”
戚元嘉试图动动腿，然后下巴垫着床，看着蒋庭清：“起不来，不想动了。”
蒋庭清说那你往里挪挪。
戚元嘉就往里挪挪，把自己往墙上靠。然后蒋庭清上了床，躺在外侧，把被子从脚下拉起来盖在两个人身上，手就在被子底下捏捏他的大腿，其实之前戚元嘉已经放松过，这就纯粹是安慰剂了。
外面哨声突兀地响起，划破了天空，蒋庭清听见其他宿舍的人的慌乱。他完全躺了下来，下面有人关了灯，戚元嘉在关灯的那一瞬间，被子底下的手握住了蒋庭清的。
蒋庭清小声地问：“怎么了？”
戚元嘉嘟嘟囔囔的，听起来真的很困了，他说：“摸摸。”
“摸什么？”
“我摸摸你的手。”近乎气音的声音，蒋庭清扣扣他的手心，戚元嘉缩了一下，然后更紧地扣住他的手。
学校的宿舍是单人床，挤两个正在发育期的接近成年的少年还是有些勉强。蒋庭清侧着躺，戚元嘉平躺了一会，也学着他那样侧着躺，背部贴着墙。但是墙就有些冷了，他又往蒋庭清那边蹭了一下。
王平：“你俩一起睡啊？”
戚元嘉嗯了一声，虽然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但蒋庭清知道他是困了，于是帮他回答：“嗯，你睡吧。”
“你上面被子给他展开了吗？”
“弄了，枕头也塞里面了。”
“行，那我睡了。”
戚元嘉已经迅速入睡了，握着蒋庭清的手睡得可香。蒋庭清稍稍侧了一下，把一只手从他脖子底下穿过去，另一只手任由他握着。
他借着月光，轻轻说了一句晚安。
周五放学，蒋庭清提前和家里说不用来接，说自己要和戚元嘉出去吃饭。
李素听了在电话另一头直皱眉，“你要带圆圆去哪里吃？我跟你说，圆圆周六要比赛的，你别带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他闹肚子了啊。”
蒋庭清：“我心里有数。”
蒋庭清在校外打了一辆车，戚元嘉抱着书包和他一起坐在后座，问他：“要去哪儿？”
“你猜猜。”
戚元嘉撇了撇嘴：“不猜。”
蒋庭清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戚元嘉不动，任他动作，实则耳尖有点发红。
出租车最后停在了郊区外的一家装潢古朴的会所前，戚元嘉看着招牌，上面草书写着“连云居”三个大字。蒋庭清把车钱给了，站在戚元嘉身边，肩膀碰了碰他：“走，我们进去。”
“这是哪儿啊？”
“小叔给我推荐的吃饭的地儿，”蒋庭清寻到他的手，十指相扣的握法带着他往里走，“听说很好吃。”
“欸，那怎么只有我俩来？素姨他们不来吗？”
蒋庭清没有回答他，只是握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了一点，戚元嘉不解，却还是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连云居是预约制，一般人也预约不上，蒋庭清还是借了小叔的名字才插了队预约上的。蒋宗乐虽然也奇怪过为什么是今天想要请戚元嘉吃饭，但小孩子的事，他也没有多管，只不过一个吃饭的地儿，也就帮着约了。
会所内部别有洞天，每一间包厢之间隔着挺远，隔音也不错，很大程度上保证了私密性，后院还有小桥流水和假山，一进门的时候戚元嘉还看见了墙壁上画着的栩栩如生的桃花，还有像要冲破墙壁扑出来的老虎。
戚元嘉觉得这种搭配怪怪的，认为会所的主人可能找了一个品味不怎么样的室内设计师，也有可能是会所的主人品味怪怪的。他更倾向于后者。
就在他满脑子跑火车的时候，服务员带着他们到了预定好的包厢。
一进去，戚元嘉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里明显是蒋庭清重新布置过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照片，有他小时候还是小豆丁的照片，也有他俩童年时玩耍然后被抓拍的照片。戚元嘉走到照片墙上，照片很多，按着时间的顺序一张张地排列着，一起躺在婴儿床里的他们，牙牙学语的他们，推着学步车的他们...他看到其中一张笑了一下，那张照片上，大概是三四岁的样子，自己躺在床上瘫着呼呼大睡，蒋庭清倒是抱得很紧，感觉要贴上去了。然后他还看到一张，两个人都挂着泪的照片，手还紧紧地牵着，他想了想，看这个年龄好像是他们要分开的那一阵。再往后几乎没有他们的合照了，都是单人的照片，戚元嘉在舞台上的舞台照，戚元嘉获奖的照片，也不多。再然后就是他再次回来，和蒋庭清的合照，或者是有意，或者是被别人无意抓拍。
戚元嘉心脏漏了一拍，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突然感觉鼻子一酸。蒋庭清靠了过来，捏着戚元嘉的手指，他带着他的手往上沿着后面的空白墙壁指了指，他说：“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照，到时候我给你弄一整片的合影墙。”
他的气息扑到他的耳边，很痒，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他意识到了什么，蒋庭清将他身子转过来，看着他有点发红的眼尾，有些好笑，问他：“干嘛红眼睛啊？”他指间擦过眼角，点了点，“你应该能猜到我带你来这里是干嘛的吧？欸，别光拽我衣服啊，要被扯坏了。”
“圆圆，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蒋庭清捧住了他的脸往上托，直直地望向他的眼底，“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感情，但当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拍更多的合照？嗯？”
戚元嘉想要打人，本来他都打算好告白的了，结果呢，蒋庭清抢先还不说，还给他整哭了。戚元嘉感觉自己现在应该很丑，“你烦人！”
蒋庭清哭笑不得，“那你答不答应，嗯？答不答应？”
他越说越靠近，最后直把人往自己怀里揣，手搭在他的腰上，一下下拍着，哄着，声音就跟撒娇一样，戚元嘉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又把眼角的泪擦掉，而后抬起头和他说：“你真的好烦。”
“我本来要在明天和你表白的你知不知道？”
“你竟然抢先了！”
“烦人。”
蒋庭清只是勾着笑，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戚元嘉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蒋庭清还在问，答不答应，可不可以。
他不断地点着头，说好，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