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烧烤，一圈人围着烧烤架忙，戚元嘉和蒋庭清站在一旁串肉，戚耀国和蒋宗严一边烤肉一边聊着工作，李素不满：“你们够了啊，出来玩，干嘛还要谈工作？宗乐呢？”
“不是说去拿食材了？”
戚元嘉看了看串好的肉，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说道：“我再去拿点肉。”
“要我陪你过去吗？”蒋庭清问他。
“不用，你想吃什么？”
“再拿点生蚝和脆骨，顺便问问小炒好了没。”
“好的。”
戚元嘉往回走，走到饭厅门口拐过弯，听见前方走廊传来的争执声，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躲到了走廊旁的富贵竹盆栽后，他借着盆栽阻挡往前看，看见了去拿食材就未归来的蒋家小叔。
蒋宗乐觉得自己出门可能没看黄历，不然怎么就会遇上了前任呢？他一手抱着怀里的食材盆，一手被秦钊拉着，狗男人的力气也忒大了，捏得他有些疼。
“不打个招呼？”秦钊问。
蒋宗乐觉得尴尬，前任见面恨不得不相识好嘛？怎么会有人大大剌剌地上来拉住人问，怎么不打个招呼啊？他不尴尬的吗？
“啊，那个，你好。”蒋宗乐干巴巴地问好，“可以了吗？能让我走了吗？”
“就这样？你没什么和我说的了？”秦钊拉着他不让他走，把他摁在了墙上，挡住了他的出路。
蒋宗乐：“你想要说什么？”
他略有些迷茫地看着秦钊，说：“当初说分手是你提的吧？嗯？分手了就该见面不相识，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你要有点自知之明，现在就不该往我眼前凑，懂？”蒋宗乐终于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我们就相见不相识好吧？赶紧放开我。”
秦钊又把他拉住了，猛地抱住他，蒋宗乐觉得自己也蛮好笑的，第一反应不是推开他，而是把怀里的盆移开，以免碰撞之下翻了。然后他就被人抱住了，手尴尬的悬在空中，还握着盆。
蒋宗乐无语凝噎，“你放开我，这是干嘛呢？”
“阿乐，”秦钊在他颈窝蹭了蹭，“我错了，是我的错，你当时说要回国，我实在没信心把你一个人放回去，所以赌气就和你说了分手，谁知道你就答应了。”他的声音逐渐委屈，“我一直找你，但你不接我的电话，拒收我的邮件，我找不到你，我知道你在 B 市我才回来的。”
蒋宗乐想，鬼知道你是赌气啊？以往都不会说这样话的人冷不丁说了这种话，肯定会当真的啊。
他感受到颈窝有点湿润，他眼神复杂，不是吧，秦钊哭了？他空着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了秦钊的背上，拍了拍，但他也没说什么。
总不能短短的几句话，就把这几年时光都抹平吧？
“行了，”蒋宗乐加大力度拍他，“起来，别耍赖，你都多大人了啊？”
盆栽后面的戚元嘉属实有些茫然，他不过是来拿一些食材，怎么就撞见了小叔被一个男人抱着？他正想着要怎么办，是原路返回还是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往前去拿食材，蒋宗乐不经意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感觉自己汗毛都起来了，他看见蒋家小叔用手推开了身上的男人，还在盯着他。
他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个头，朝那边打了个招呼。
同时也希望他们赶紧结束，让他去拿食材。
“元嘉，”蒋宗乐在喊他，“过来。”
戚元嘉摸了摸鼻子，慢慢走了过去，喊了他一声小叔。
蒋宗乐跟没事人一样，问他怎么了。
“我来拿食材。”戚元嘉委婉地说，“出来好一会了。”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还不回去可能就还会有人来。
“那你把这盆菜拿回去吧。”蒋宗乐把手里的盆递给他，戚元嘉瞅了一眼，蒋庭清想吃的都有，于是他抱紧了盆，说：“那我先回去了，小叔一会见。”
蒋宗乐看着戚元嘉背影离开，秦钊见他注意力全在少年身上，有些不满，问他是谁。
“家里的一个小辈。”蒋宗乐说，“行了我要回去了，不然一会我爸得找我了。”
“我跟你一起过去。”
“你过去什么过去！”
“万一你家小辈说出去了怎么办？”
蒋宗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元嘉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也跟着过去，拜访拜访你爸爸。”
戚元嘉抱着菜急匆匆回到了烧烤的地方，蒋庭清见他回来像是松了一口气，接过他手里的盆，和他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没有，就是，等菜有点久了。”戚元嘉说，蒋庭清看他神色有些慌张，一时想岔了，哄他：“怎么慌慌张张的，慢就慢了，又不会骂你。”
“没、没有。”
“对了，小炒还要多久上？”
“我，我忘记问了，我现在回去问。”
“欸，”蒋庭清把他拉住，“忘了就忘了，我想应该也差不多上了，你先吃点东西。给你烤了鸡翅，吃一个试试。”
蒋宗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秦钊。蒋爷爷一看到他就问：“你跑哪里去了，趁机偷懒去了？”
他大呼冤枉，“遇见个好久不见的朋友，聊了几句。”
“什么朋友？”
“留学认识的。”他让了一步，把秦钊推了出去。
秦钊朝蒋爷爷打招呼：“叔叔您好，我是秦钊。”
大人聊天，戚元嘉眼神时不时投向秦钊和蒋宗乐，他刚刚听了一耳朵，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没想到的是，原来蒋家小叔和他是一样的。
蒋庭清看他一直看着那边，捏了捏他的耳垂：“圆圆，吃饭，别看了。”
“哦，哦。”戚元嘉收回眼神，又问：“你吃了吗？”
“吃了，你还想吃什么？”
“想吃个生蚝。”
“给你烤一个？”
蒋庭清和戚元嘉这里有个小烤炉，他俩不去凑大人的热闹，自得其乐。戚元嘉看着炭火噼里啪啦的，夜晚里有些冷，烤着火暖洋洋的，很舒服。蒋庭清给他烤了个生蚝，又仔细地把肉取下来喂到他嘴边。
戚元嘉嗷呜一口就吃了，蒜蓉味很浓，但是他没有吃到一粒蒜。
他没在去关注蒋宗乐和他的前男友了，他想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和蒋庭清一起吃饭烤火，是他回想起来会很开心的那种温柔时光，他得好好珍惜。
蒋庭清喂戚元嘉吃东西特别有成就感，戚元嘉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只要不走神，喜欢的东西会吃的特别香，不喜欢的东西就会磨磨蹭蹭的留到最后，能丢就丢，实在不能丢就捏着鼻子吃下去。
蒋庭清看他吃的差不多了，问他要不要去泡温泉。
戚元嘉想了想，说好。于是蒋庭清就拉着人站起来，和家长们说了一声，就往后山温泉去了。
秦钊的眼神落在戚元嘉身上，好一会，看不见人了，才转回来继续伏低做小。
蒋庭清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总之他们要到一个温泉池，和其他温泉池都隔着帘子，石头假山围绕着，加上袅袅的白雾，在黄色的灯光下倒显得像个仙境。
他们在里头的更衣室换了衣服，按理说正宗泡温泉都是赤身裸体的，但戚元嘉想管它呢，我这是在 B 市，又没人看，于是套了个泳裤，穿上浴袍就出去了。蒋庭清在更衣室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了便带着他往前走。
戚元嘉站在池子边解开了浴袍的带子，他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却不敢侧头看过去，生怕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脸红倒是小事，他怕自己热气上头，流鼻血。
余光瞥到白色的物件落地，然后是池面泛起了涟漪，蒋庭清下了水，而后背过身来，双手交叠着放在围砌的石头上，歪头看他，问：“怎么不下来？”
戚元嘉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了人的肩膀上，蒋庭清的肩膀很宽，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蒋庭清是那种脱衣有肉的身材，他甚至觉得如果蒋庭清抡自己一巴掌，自己是抗不住的。
“在想什么？”
“想我抗不抗得住你的一巴掌。”
他说完闭上了嘴巴，紧紧抿着，蒋庭清无语，说：“我为什么要打你。”
戚元嘉没回答，他能说自己是看人家肌肉入了神吗，当然不能。
于是他拿起托盘上的冰毛巾，叠叠好，把它放在了蒋庭清的头上。自己脱了浴袍慢慢滑下水后，再把另外一条放到了自己头上。
池边有两个托盘，一个放着毛巾和两壶清酒，一个放着切好的水果，有西瓜有哈密瓜。
温暖的池水拥着戚元嘉，水线过了他的心口，这让他有些闷，于是他往上坐了坐，让心口高于水线，这才舒服了一些。
精神放松下了下来，本来是望着前面发呆的，但是身边响起来水声。
是蒋庭清，他坐到了他的旁边。水面下膝盖碰着膝盖，水面上肩膀碰着肩膀。
戚元嘉觉得温泉好热，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低头看着水底，昏黄的灯光足以让他视物。铺满了石头的水底，托着他俩，水波漫漫，让他有一种他们两个人的腿在互相交缠的感觉。
热气上头，熏得他有些晕乎乎的，而当他侧过头去看蒋庭清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蒋庭清正靠着岸边闭目养神，灯光似乎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然而这样的蒋庭清在戚元嘉看来便有些高冷不可接近了。
他悄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多想，冷静一点。
蒋庭清刚睁开眼呢，就看见戚元嘉在一旁拍自己的脸，他有些纳闷，问他在干什么。
“有些热，我降降温。”他如是答道。
蒋庭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圆圆好像不开心，这是他观察得出的结论。
他想了想，拿过一壶清酒，送到人的嘴边，“喝喝？”
戚元嘉就着蒋庭清的手抿了一口清酒，甜甜的，有种青葡萄的味道。
“好喝吗？”蒋庭清问，戚元嘉点点头，蒋庭清本来想说好喝的话你就多喝一点，但是又想到了什么，暗骂自己歪心思，他把酒壶放回去，说：“好喝也不能多喝。”
戚元嘉歪头看他，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