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饭店。

  他和安玉溪经常光顾,老板自己当厨师,人热情,家常菜做得相当地道。

  到了地方,他戴上棒球帽下车,老板上菜路过门口看见他便抬手打了招呼,他朝老板笑了笑,手刚推开玻璃门,裤兜里手的机又嗡嗡震动起来。

  一看,又是匿名电话。

  还没完没了了。

  正是吃晚饭的点,饭店里闹哄哄,嘈杂声多,他退出店门往边上走了两步,小冬还在车窗内望着他,他示意小冬早点回去。

  小冬挥挥手,踩下油门,保姆车离开了视线。

  晏词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沙沙声,有人骂着信号差,一会儿终于清楚了,对方问道:“你是晏词吗?”

  自己搞匿名还想让他报真实身份,哪儿那么容易。

  晏词一本正经说:“我不是。”

  “什么?”说话的男人很意外,“你说什么?”

  晏词不介意再重复一遍:“我不是晏词。”

  “哈?”那头的人又愣了,过了两秒后破口大骂,“你他妈到底是不是,我告诉你别耍花招啊,你爸,你爸知道吗?晏伟明!他现在在我们手里,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

  “你说他在你们手里就在你们手里,我凭什么相信?”

  “行,我让你听个响。”

  一会儿,电话里传来呜呜声,应该是嘴里塞了东西,连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说出来,就这听得清楚个鸡毛啊!

  “随便呜几声你们就说是我爸,开什么玩笑!拿我当傻子呢!”晏词故意发飙,一旦自己示弱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那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晏词!”

  “你先证明他是不是晏伟明,我再告诉你我是不是他儿子!”

  “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我收到的威胁短信接到的恐吓电话多了去了,这么几下就想骗我钱是吧,天还没黑你就开始做白日梦了,想得怎么这么美呢,”晏词把对方怼得一愣一愣的,“还有别的事儿没有,没有我就挂了,别浪费大家时间行吗!”

  “诶诶诶诶,你等等你等等,”对方急了,“我让他说句话,你别挂!”

  “说呗。”

  “啊、啊呼....”电话里传来喘粗气的声音,紧接着,“词儿啊——我是你爸啊!!!你赶紧想办法救救我,我被绑架了!我也不认他们啊,我.....唔!”

  话音戛然而止。

  晏词微怔,心底狠狠卧槽了声。

  还真是他爸。

  “我听见了,是我爸,我是晏词,”就算老爸跑了几年没露面了,可说到底是他老子,见了面非得把他爸抽一顿,但命得救。

  他思维快速运转,刚才他爸说不认识他们,危机时刻不可能再撒谎,不认识就不是债主,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债主,那些人大小也是个老板,有儿有女,犯不着为点债务干违法犯罪的事儿。

  那就是单纯绑匪?

  绑匪就更奇怪了,他爸是出去躲债的,行事应该很低调,绑匪要敲诈勒索能看得上他?若是冲着自己最近出名来的似乎也说不过去,他现在说不上大火但也算是个明星了,绑架娱乐圈艺人家属,要这么高调?

  怎么想都不合理。

  “你们和我爸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他试探着问。

  “我们和你爸无仇无怨,就是要点钱,你拿点钱过来。”

  “你们要多少?”

  “你现在有多少?”

  “身上现金就两百。”

  “你可真寒碜!”

  “.......”晏词无语,“要不,我转账?”

  “转账也行啊,啊!”说话的人突然叫了声,话音也变得遥远,应该是拿手包住了话筒,但依稀能听见一些对话,比如“怎么这么笨啊!”“转账暴露信息”“我们只收现金”之类,感情两个绑匪智商还不怎么高。

  “我们只要现金!”声音换了,比之前那人粗犷些。

  “好,那你们说要多少钱?给我两天时间我可以去准备。”拖延点时间,能更好想办法。

  可惜绑匪不上当:“不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我们知道你很狡猾,给你时间你容易耍花招,我们也等不了,就一个小时,我们发你地址,一个小时之内来见我们,能带多少钱带多少钱。”

  这个人比刚才那个有脑子。

  晏词道:“我的钱都投资了理财,银行卡里能取的钱只有五万,你给我时间又那么短我不好凑,五万行吗?”

  “五万也行!”

  “......”老爸真不值钱。

  “我警告你,你别想着报警,也别想通知其他人,就一个人来,否则你爸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你也一样!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说完,通话结束。

  几秒钟后手机上来了一条简讯,地址在郊区,导航一查要四十多分钟。晚高峰堵车,再吃上几个红灯的话时间会非常紧凑。虽然听着歹徒智商不怎么高,可这是真实绑架,他这辈子头回遇上,手心微微沁出了汗。

  草!

  不敢再耽搁,晏词电话告诉了安玉溪无法赴约后,找老板要了个黑色塑料袋,在就近的ATM机取款,然后拦计程车。

  其实他能取的钱不止五万,也没做什么投资理财,只是试探绑匪,干了一票违法犯罪的事儿却只要五万赎金,哪怕是个傻子都会觉得少。

  所以他们不是冲着钱来,带钱只是顺便。

  “去哪儿啊?”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说着慢慢打了个哈欠,在傍晚的昏暗天色里显出劳碌了一天后的疲惫,“走表还是一口价?”

  “走表吧师傅,”晏词道,“庆丰镇联隆路,过了一座叫丰收桥后马上往南,有一条小路,到了那条小路上放我下来就行。”

  他是按照收到的信息报的地址,一看就很偏。

  “好嘞,坐稳了啊,”师傅旋上茶杯盖子,手搭上方向盘踩下油门。

  晏词打开微信,在和绑匪通话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少淮,而计程车行驶不到五六分钟,他又接到一通电话,陆辰野。

  *

  某国际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各显示牌显示着飞往世界各地的航班信息。

  播报信息一遍遍响起,一名身材发福的男人扣紧了头上的遮阳帽,穿着并不打眼的浅灰色冲锋衣,提一杆行李箱步履稳健地朝安检通道走去。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许总。”

  许思恒头也没回,陡然甩掉肩膀上的手,行李箱也不要了,只抓紧了机票往前跑,后头一串脚步紧跟。

  一个跑,好几个人追,惊扰其他乘客,周围不少惊叫。

  追赶的人没喊什么“你别跑,站住”之类的废话,一个手势,几人迅速分两头包抄,在许思恒即将抵达安检通道时一把把人扑倒摁住。

  “啊!”许思恒大叫一声摔倒在地,遮阳帽骨碌碌滚落,此时也犯不着顾忌形象,他大骂,“我c你们的!许少淮你不得好死!我是你三叔你就这么对我,人在做天在看,我他妈诅咒你将来没有好下场,你们全家都没好下场!”

  他的叫嚷响彻大厅。

  不少人聚集过来,议论纷纷,保安也被惊动,带着电棍赶来,可是没有人扶起地上的许思恒,他仍被死死摁着。

  “我呸,你他妈天杀的!”

  “许少淮你就是个人中败类!”

  “啊啊啊——”

  他歇斯底里,额头青筋暴起,目光赤红。

  一双锃亮皮鞋缓缓走到他眼前。

  “许少淮!你....”抬头刹那,许思恒顿了顿,“韩助理?”

  “是我,”韩助理没有蹲下来,居高临下俯视他,“许总,本来鉴于您是许少三叔,是我们许董事长的弟弟,许少放你一马,让你从公司离职没让你吃牢饭,但是你不知悔改,还把脑筋动到晏先生头上,后半辈子,你就永远在牢房里过吧。”

  “你...你们...”许思恒暴怒,“我犯的那些事儿顶多做十年牢,用不着一辈子!你们要是敢乱来,你们也犯法!!”

  “带走,”韩助理道。

  许思恒像死狗一样被拽起来,他没站稳跌了跤,一男人拉起他领子就往前拖。

  韩助理走在末尾,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块手帕。

  呼,擦擦汗擦擦汗。

  幸亏把许思恒逮到了,不然他没法和许少交差,也不知道许少那边怎么样了?

  今晚本是个和往常一样的傍晚,许少电联晏先生得知对方不回家后,便打算在公司里多待会儿,哪想没多久收到了晏先生的求救信息,绑匪的目的不在于赎金,而是晏先生本人到场,因此猜测背后捣鬼的人是许思恒。

  而许思恒退出集团后并不安分,一查,对方竟是打算今晚出国。

  据他对许思恒的了解,出国前给许少找点不痛快的确是他的风格,董事长和夫人那边他讨不到好,又对付不了许少,这才把矛头对准了晏先生。

  说白了,就是撒一顿气。

  *

  充当司机的男子挺直了腰背,目不斜视,十分板正,从市区到郊区的路程,天色已从昏黄变成了暗灰色,而过不了几分钟,暗灰色便会被黑暗吞噬。

  道路开始变得狭窄,不知何时,两边亮起了灯。

  “再快一点。”后座的男人吩咐,音色冷冽如冰。

  “好的,”保镖不敢往后视镜里看,因为许少的脸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而是可怕。

  可怕到,仿佛看一眼便会置身地狱。

  晏词到了指定地点,等司机一走,绑匪电话又来了。

  他朝周遭看了看,小路偏僻,一眼望去左手边依稀是连排的工厂,晚上的工厂都很安静,无人上工,右手边是一条河,沿着路通东西两个方向,如果待会儿要逃跑只能向东或者向西,周遭还没什么遮挡物。

  也不知道这些厂房的后门什么样儿。

  他盘算着。

  “我看到你了,”绑匪在电话里说,“你再往前走一百米,有一家建材厂,你进来,现在把手机扔河里,我盯着你,别耍花招。”

  晏词往前面看去,没有路灯的情况下看不清状况,他不敢冒险,手机一甩,丢进了河里。

  来之前他有发实时定位给许少淮,就算现在信号消失,他相信许少淮也能找到他。

  一定可以!

  走至大约一百米处,果然有一家建材厂,门面破败,大门口竖着的牌子上痕迹斑驳,铁门敞开了缝隙,借着些许月光能看到上面锈迹斑斑,这厂子大概率是废厂。

  挑这么个地方,不为钱就是为了弄他。

  晏词吞咽了口唾沫,说不怕是假的,胆子再大他也没有对付歹徒的经验啊。

  握紧了手里塑料袋,他往里走。

  进了门是宽阔的空场地,有车棚有传达室,不过都空空如也,传达室的门上都起了蜘蛛网了,他接着往前,进了厂房一楼,周遭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光线暗也看不清楚是什么。

  陡然,一道电筒光打过来。

  “还真有胆子来啊,”歹徒从黑暗中现身,身材短圆,脑袋上套了肉色丝袜,手里拿着刀子,和电视剧里一模一样,然而在晚上看着像个鬼,他问,“钱带了吗?”

  “带了,”晏词提起塑料袋,“五万。”

  “你丢过来!”

  他将袋子丢过去,短圆绑匪捡起五万,窸窸窣窣地打开塑料袋确认里面的钱款。

  晏词道:“我爸呢?”

  某个角落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晏词循声去看,角落里亮起盏灯,依稀能把周围照清楚,视线也亮堂了很多,一人推着他老爸出来,几年不见,他爸瘦了许多,脸颊两边的颧骨在嘴里勒紧的布条下显得更加突出,头发也乱糟糟。

  真没想到几年后父子相见是如此,在这种情形下。

  “爸,”晏词喊了声。

  “呜呜....”晏伟明痛哭流涕,眼泪淌在脏污的脸上,“啊啊...儿啊啊子啊....唔——”正哭着,晏伟明被身后的歹徒踹了脚,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推他的绑匪身材高大些,肚子也大,是个健硕微胖的汉子,他低喝道:“叫什么叫!”

  “现在能放了我爸吗?”晏词问。

  但心底知道,这纯属一句废话,绕了这一圈只拿五万就放人,谁也不会这么傻。

  “哪儿那么容易,我们的事情还没办完呢,”短圆绑匪从包头的丝袜底下发出笑声,“你也别怪我们,我们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儿而已,我们也不杀你,但怎么也得在你肚子上捅个窟窿才能交差。”

  晏词往后退了退,握紧拳头,打起十二万分警惕。

  “呜呜,呜...”晏伟明跑上前来,还没两步就被身后的男人一脚踹翻,又狠狠往他肚子上踢了脚。

  晏伟明蜷缩身体,眼睛却看向晏词方向:“呜...”

  “别打了,”晏词冷声道,转向短圆男,“你们说到底还是要钱,不同点只在于是谁给的,但谁给的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赚钱,你们要钱我也有,我可以把投资的钱撤回来,对方给你们多少我给你们双倍。”

  他尽量拖延时间:“只往人身上扎个窟窿这活儿你们收费多少,几十万?五六百万?”

  “你能给我们五六百万?”微胖汉子出声。

  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要保持头脑清醒,晏词捕捉到他说话的语气,不确定,疑问,还有些微微吃惊,想必是他们收的钱远没有五六百万这么多。

  “当然,放了我和我爸,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

  短圆男和微胖汉子对视一眼。

  晏词从他们眼底看到了贪婪:“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先把我押在这儿,我打电话让人去取,撤投资得花点时间,今晚就办的话明天一早能拿来五百万,怎么样?”

  两人陷入思考。

  “两个傻b,他拖延时间呢,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捅他两刀我们就撤了!”头顶上方传来喝声。

  楼上竟然还有人!

  微胖汉子还是犹豫:“五百万可比我们拿得多多了,要不给他点时间?”

  “你是不是想死!”楼上怒骂。

  忽然,上头又有一道略细的嗓子喊道:“来人了来人了,他通知别人来了我们怎么办!”这是第四个人,说话很着急。

  这话一听,短圆男和微胖汉子已不再犹豫,目露凶光直直朝晏词冲来。

  晏词拔腿就跑,乖乖等着挨刀子不是他风格,然而还没到门口,微胖汉子抓住了他肩膀,他铆足了劲儿旋身一脚踹人□□里,对方惨叫一声往后倒退。

  “妈的,你还敢反抗!”短圆男手起刀落。

  晏词举双手死死握住他手腕,短圆男也用足力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要将刀子扎晏词身上。

  刀尖就在眼前。

  我踹!左一脚右一脚!

  晏词胡乱踢他,没有章法,就求一个速度快,在刀子还没扎到自己前先踹趴对方再说。

  短圆男吃痛“啊啊”叫,但是死不撒手:“我们又不杀你,你较什么劲儿,捅完你我们还可以给你拨120!”

  “要挨你自己挨,呸!”晏词吐了他一口唾沫。

  短圆男呲牙。

  晏伟明也没闲着,心一横,冲上来拿脑袋撞了微胖汉子,他不想死,当然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死。微胖汉子刚站起来,被撞得一踉跄,嘴里骂了句后踹开了晏伟明。

  眼看他马上又要扑向晏词,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来到他身后,拽住汉子的领子掼倒在地,又一拳砸翻了短圆男。

  是许少淮!

  晏词激动,一头扎入许少淮怀里:“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及时赶来!”

  “受伤了吗?”许少淮松口气,然,神色依然可怕。

  明暗光线勾勒出他轮廓锋利而凛冽,周身气息冷然如有实质,别人多靠近他一步仿佛都会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许少有逆鳞。

  他的逆鳞,便是晏词。

  “没受伤,”晏词摇头。

  楼上的两人也被从后门悄然潜入的几名保镖制服,刀子从围栏边掉落,发出咣当几声响。短圆男脑袋撞在地面,懵了一瞬,然而紧要关头不敢懈怠,他一步一磕绊拼死往前爬。

  “带他去车上,”许少淮沉声发号施令。

  一人立马护着晏词走人,道:“这边!”

  一楼不止有正门,还有后门侧面装载木料卸货的门,晏词没有犹豫,他留下来只会拖后腿,可是余光一瞥,乍见短圆男在惊慌情急之下从后腰掏出了枪。

  出于本能,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想也没想就扑向了许少淮。

  他只知道,他不想许少淮有事。

  哪怕只受一点点伤!

  砰——

  呛声响起。

  “晏词——”陆辰野刚好赶到门口,一来便看到了晏词帮许少淮挡子弹的场景,先前被绑匪发现外面来人的也是他。

  是他打草惊蛇。

  子弹打中后背,冲击力让晏词直直撞上许少淮胸膛,那双低头望向他的眼睛陡然间布满血丝,目眦欲裂。许少淮抱住他,用尽所有力气将他纳入怀里,从没有一刻,他的呼吸像此刻般停滞过,心扉钝痛入骨。

  “晏词,”无声的两个字从喉间颤抖着溢出。

  许少淮也会怕,怕到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

  “我....”晏词很痛,痛得整张脸都皱拢在一起,这一瞬间喘气都喘不过来,而且许少淮将他勒得太紧。

  正要说话,他爸连滚带爬冲过来在他耳边嚎:“啊啊啊啊啊,呜呜....啊啊呜.....啊啊啊啊啊....”

  他脖子艰难地转向晏伟明:“爸,你别嚎了,我有防弹衣。”

  晏伟明:“.....?!!!”

  不再管他爸的吃惊,晏词同样抱住许少淮,他清楚地接收到了许少淮的害怕,怕失去他,怕他受伤,连紧紧抱着他的身躯都有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许先生,我没事,我这几天都有听你的话,有穿防弹背心。”

  “嗯,”喉结哽咽着滚了滚,许少淮吐出一个字。

  他知道有防弹背心,但只是一件背心,开枪的人心态不稳,手在发抖,只要分毫之差,有可能就是射中晏词的腿,或手臂,甚至可能是脑袋。

  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他的晏词了。

  “等我会儿,我很快带你回家,”他松开晏词,三个保镖并排站立以此作为人墙。

  晏词搀着老爸起来,视线越过保镖肩头,看着许少淮朝短圆男走去,绑匪开枪后已被其他保镖制服。

  见老板过来,保镖撤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拿钱办事,你们、你们放了我,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短圆男认怂了,跌坐地上倒退着往后。

  眼前的男人十分高大,眉宇间戾气鼎盛,看他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死人。

  “老、老板,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短圆男不住求饶,丝袜还套在脸上,显得他求饶的样子滑稽可笑。

  许少淮松了松领口,抬起脚,一脚踏上短圆男的脸。

  咚!绑匪的后脑勺磕到坚硬的水泥地面,同时还有“咔嚓”一声,也不知道被踩碎了什么。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警笛声,到来的警员将四个绑匪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