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词面对着许少淮,双手撑着许少淮肩膀,目光所及之处是紧抓着对方皮肤的手指,视线也直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联想到许少淮的,似乎手指比他长一些,骨节也更分明,每次习惯性地轻叩时,连曲起的弧度都那么漂亮。

  而他正描其轮廓,算....描吧?

  自己的指甲掐入对方肩头,即便修剪圆润也刮出了些痕迹,脑子里崩着一根弦,紧紧拉扯住神经,连脊背都一同僵硬。

  倏地,他握紧拳头。

  感受到肩上的手劲儿松了,许少淮哑声说:“别掐自己手心,要抓就抓我背上。”他眉头拧起,鬓边滑下一丝薄汗。

  “要不,直接....?”这话虽然臊得慌,但是晏词豁出去了,慢吞吞得更折磨人。

  “出院没多久又想入院?”

  “当然不想。”

  “那就想些别的,等离开温泉庄后还想去哪儿玩?”许少淮慢慢引导他放松,“出去看海?陪你在沙滩上走走,堆堆小城堡?”

  “噗,”晏词忍不住笑,“许先生,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嘛,还堆小城堡呢,但是去海边玩不错,有项目可以看海底世界吗?”

  “有。”

  “还可以在海边看晚上的星星,星空一定很漂亮,能在海边吃烛光晚餐吗?”晏词努力想象浪漫场景,耳边的答复是肯定,然,下一秒他咬紧了牙,许少淮一句“好窄”让他羞愤致死。

  “说好的想点别的呢?!!”

  “我的错。”

  半天后,许少淮拍了拍他后背。

  身体渐渐沉入水中,晏词将许少淮的背抓出了痕迹,浮现淡淡血色,又被轻晃的水花扫去。他额角冒出大片细密的汗,一动不敢动,仿佛硬邦邦的石雕。许少淮抱紧他,慢慢安抚,也同样耗了不少力气。

  晏词害怕,恐惧顺着水流涌入四肢百骸,同时也从灵魂深处中发出战栗。

  这一刻,身和心,都与许少淮在一起。

  彼此都拥有着莫大满足。

  “许先生。”

  “嗯。”

  “许少淮。”

  “嗯,是我。”

  他只是心里想着他唤着他,他也只是顺着他回答着,耐心十足。

  许少淮轻啄晏词唇角,无限柔软也淌入心扉,水面缓缓有了浮动,一圈圈荡开涟漪,丢在池边的泳裤一半落在水面,顺着扑至岸边的水花晃悠。

  温泉不能泡太久,大半个小时后,晏词便被许少淮托出水面,岸边有坐着休息的石头,晏词扒拉住石头休息,身后一件浴袍罩来,贴着满身的水氤氲出水渍,只是下摆被某人撩起.....

  许久,许少淮抱他回房。

  晏词沾了枕头就想睡,手指虚空抓了下要关灯,但手被许少淮握住,十指紧扣。许少淮俯身吻他....

  外面天已黑,房间内暖气供应不断。

  轻轻一声刺啦,晏词回身望,只见许少淮用牙齿撕开了回房间后的第三只小包装,敛眸的目光下似才苏醒的豹子,仿若才刚要蓄势待发。

  “......”晏词一整个想死!

  还有完没完了!!

  而许少淮是真的才刚开始,讨债。

  他一吻落在晏词背上,幽幽说着:“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说我不行?”

  “没有!”这时候只能咬牙狡辩,打死不承认,“我没有说过!你肯定听错了,当时那么多人,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不是我!”

  “呵,是吗?”许少淮接着说,“除夕吃团圆饭,你在我堂弟堂妹面前又诋毁我,每次只能你来干苦力活,对吗?”

  “不对,大错特错,我错了许先生,”他紧抓床单。

  “来的路上还让我快点,我很慢吗?”

  “........没,”快哭了。

  可一想,不对,晏词大声说:“走路快慢和这个没关系,你干嘛硬扯一起!”

  “我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我想把哪些话扯一起就扯一起,”许少淮也有耍无赖的时候,而且感觉相当不错。

  “.....你怎么这样啊....”欲哭无泪。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许少淮道,“你让我去看专家?”

  晏词想再申辩,但所有话都被砸得七零八落。

  这都多久前的事了。

  去年了,去年!!!

  为什么要现在翻旧账!

  许少淮双手穿过晏词腋下将人箍在怀里,在晏词颈项种上小草莓,又蔫儿坏地问:“晏词,你觉得我还要去请专家吗?”

  晏词努力摇头:“不....”

  “不能不请专家?看来还是嘴硬。”

  不是的!!!

  .....

  多久后才睡去,晏词忘了,只记得迷糊间许少淮带他洗过澡,后来睡得很沉很餍足,睁眼后是许少淮与他面对面的轮廓。他靠近些,一动嘶了声,以后谁敢说许少淮不行他马上刀了他。

  千刀万剐的那种!

  许少淮缓缓睁眼,有动静吵醒了他,刚苏醒的眼中有些许迷茫,一会儿,他与晏词额头相互抵,翻身,撑在晏词上方,一手握起晏词腿弯....

  “.......!!!”

  还是先刀了许少淮!

  他们在温泉庄园住了许多天,具体几天在晏词身处其中时,时间已变得混沌。

  外头冷,他们没不出去逛,就在屋里待着,除去一日三餐便是泡温泉与躺平,偶尔醒来会把日夜颠倒,把傍晚当做清晨,把清晨当做入夜。

  抵死缠/绵也不过如此。

  住的时候想跑,离开的时候晏词竟有些舍不得,但不是舍不得住处,而是舍不得炽热的温度,怕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便凉了。

  晏词回头多看了眼。

  “明年还来,”许少淮目光含笑,温柔低语。

  给予他温暖的就在身边,还怕换什么地方,只是太臊,眼神有留恋却非要嘴硬:“我不来了,谁爱来谁来,反正我不来。”他用围巾捂好口鼻,蹦着阶梯往下,蹦了两步,身体僵了僵。

  我擦!

  男子汉雄风突然夭折。

  许少淮从后头揽上他腰,心情比开春后的明媚天气还好。

  他们坐车去机场,私人飞机又转直升机时晏词就疑惑,难道落地不应该是国内机场?

  事实证明,的确不是。

  许少淮带他来的是一座私人岛屿,穿棉袄会热出痱子,他脱了毛衣、外套、球鞋踩在洁白的沙滩上迎风吹拂,不远处是岛上繁盛的热带植物,争奇斗艳,海景房被周围景观包围,和温泉庄园又是迥然不同的风格。

  就因为他随口说想在沙滩上看星星,想在海边吃烛光晚餐,于是许少淮推迟了回国行程。

  晏词穿了短袖沙滩裤,左手提桶,右手扛铲,在沙滩上开始挖洞。

  许少淮躺在遮阳伞的沙滩椅上闭目养神,老半天后,他手臂被戳了下,睁眼是晏词阳光灿烂的笑容。

  “城堡搭完了?”许少淮问。

  “我没有搭城堡,我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孩儿,我不搭城堡,我在沙发上挖了个巨坑,你看看,”晏词用铲子一指。

  许少淮坐起,看到一个坑,一旁是堆积起来的小山包:“你挖坑做什么?里面藏了螃蟹?”

  “藏螃蟹哪需要挖大坑,这是埋人的,”晏词说,“网上不有是那种视频,把人埋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但是你放心我不竖着埋,我们横着躺,身上盖一层,不会导致血液不通畅的。”

  “所以你想埋谁?”许少淮看着坑,皱眉。

  “沙滩上只有你和我。”

  “只有你和我?”

  “昂。”

  许少淮站起来,抽走晏词手里的铲子,一丢,臂弯夹起人回海景房,晏词手脚并用在空气里扑腾:“这是真正的阳光沙滩浴,不信你试试啊啊啊啊——”

  “我先试试你再说。”

  “……”再也不敢做声。

  他们在私人岛屿一待又是大半月,等回国,已是四月初春暖花开的季节。

  阿姨接过他们行李:“先生,晏词,你们回来了。”

  “是啊,阿姨,想我们没有?是不是我们不在就特别冷清?”晏词脱下外套挂上衣架。

  阿姨笑道:“可不是,你在的时候房子里多热闹啊,每天说说笑笑的,早盼着你们快点回来了,你的鱼也都帮你照顾得好好的,你看看。”

  “谢谢阿姨,”一进门时他就看到了,两米长的大鱼缸里小红和小黑游得欢快,天气回暖,它们也开始活跃。

  许少淮交代了晚饭清淡些后径直上了楼,晏词看过小红和小黑,然后拌了一盘水果沙拉去书房。许少淮在书房打电话,他们在国外那段时间待得越久,电话就越多,想来工作肯定积压了一堆。他轻轻放下水果盘,插好牙签,等着许少淮打完电话吃。

  在家宅了一个星期后,他开始无聊。

  身体一养好,工作就该提上日程。

  他雷打不动每天两个电话拨给褚卫,由于他在《青云》中的角色演得到位,加之《王朝》即将开播且做足了宣传,他的热度也翻了翻。借此,褚卫帮他接了两个广告,一个洗发水、一个沐浴露,然,沐浴露广告被许少淮一个电话PASS掉。

  广告轻松,只要摆摆造型说说台词。

  晏词站在镜头下。

  工作人员打足灯光,调整好风扇,一组镜头很快拍完。

  小冬忙不迭乐递水,顺便诉苦:“晏哥,我听说你旅游去了,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好玩吗?年后我一直等不到你开工,只能在公司里帮忙打打杂,差点都以为你把我抛弃了。”

  “哪能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外面再好玩我也得把工作捡起来,”晏词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男人嘛肯定要以事业为重。”

  褚卫在一旁摇头,可真能吹,也不知道是谁接了许少电话就会屁颠屁颠往家赶。

  “行了,”褚卫道,“不是要工作吗,有个综艺接不接?”

  “什么综艺?”晏词喝了口水问。

  “野外生活,就是一帮长得好看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做做饭,聊聊日常,做一些节目组规定的小活动,不累,有后期剪辑不是直播,”褚卫挑得这档综艺有话题有热度,而且比拍戏轻松,正好适合晏词现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