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狼皮羊>第50章

  海滩边有不少酒吧,程巳光前一夜就流连其中。中午吃饭时的那个舞台搭好了,这会儿正好有人表演。台下摆了不少桌子,海风拂面,带来夜晚新鲜的咸味。人们边听着海浪声,边饮酒作乐。

  程巳光随便挑了张台子坐下,点烟。服务员过来,他只要了扎啤。

  半个小时前,酒店房间里,他把手机还给了兰迦。兰迦没接,直愣愣盯着他。他看了他一眼,沉默地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然后走到门口,却被兰迦拽住。兰迦没什么力气,所以他轻易挣脱,头也不回走了出去。反正他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切,早放兰迦走和晚放兰迦走,并不会有什么区别,或能改变什么结果。

  服务员把啤酒端了上来,台上换了支乐队,在唱耳熟能详的粤语歌曲。

  酒味有些淡,像掺了水,唯一优点麦香味还挺浓郁。

  他一边喝酒一边抽烟,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安静,直到有人走到他背后,拍了下他的肩头。

  扭头,一双女性的眼眸锁住了他。

  这是今天第三次遇见。多了,就不叫偶然,但他掸掸烟灰,并无惊讶。

  “一个人喝闷酒?”女人抿唇笑。

  他也笑,皮笑肉不笑,“为什么一个人就是喝闷酒?”

  她拉开椅子,自来熟地坐下来,“昨晚,我在另一间酒吧碰见过你,你也是一个人在……喝酒。”

  程巳光摁灭香烟,眯眼看她,神情很松弛,“所以你才觉得我面熟?”

  “你说呢?”

  程巳光笑笑,不再说话。

  恰好一曲终了,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这种夜晚,一个人喝酒岂不是很可惜?”女人托腮,视线落在台上正在四处走动的歌手身上。

  “对。”

  她没想到他那么爽快承认,扭过脸,噗嗤笑出声来。

  “请我喝杯酒吧。”她说。

  程巳光望着她,心里无一丝一毫波动,却还是招手叫来服务员。

  她和兰迦很像,拥有一副好皮囊,就自以为跻身于金字塔顶端,干什么都有挥之不去的傲慢。

  “你经常这样向男人搭讪吗?”程巳光点起另一支烟,喷出一口烟雾,缓缓问。

  “也不是,”她的指尖沿着酒杯边缘划,“当然会挑人啊,我觉得我俩还挺有缘分的。”

  程巳光不说话了,看台上的表演,这回换了个男人上来唱口水歌。

  “你有心事?”她在桌底翘起脚尖,蹭了下程巳光的裤脚。

  程巳光感觉到了,动了动,使她下一次动作落空。

  “怎么看出来的?”他问。

  她也不为男人的冷淡气馁,饶有兴趣地继续说:“连着两晚都出来买醉,怎么会没有心事呢?但来这儿,大家都冲着度假来的,嗨,干嘛总把烦恼记着,挂个苦脸,不值得!还是开开心心好。”

  “那你有什么建议可以忘掉烦恼?”

  她挑着眉毛,笑意加深,“你想知道?”

  程巳光点点头。

  她却不说话了,眨眨眼,像是故意在吊胃口。

  隔了片刻,程巳光主动打破沉默,“你想第二天在别的房间里醒来吗?”

  她接茬了,手越过桌子,抢走程巳光嘴里的烟,含进自己嘴里,猛吸了一口,“那你要不要先来吻我?”

  程巳光站起来,向她走去。

  俩人喝了不少,女人比程巳光更醉一些,需要他搀扶,才能从电梯出来。程巳光没问她住哪一层,她黏在他身上,也不像今晚想要分开的模样。

  他一手扶着她肩,一手从裤兜里掏房卡。忽然,他愣住了,在想自己这是在干嘛?

  他需要沦落到此地步吗?靠一些自己曾经最不齿的方法来摆脱寂寞?他这样一个恨这世上所有恶习的反抗者,怎么也开始随大流了呢?

  旁边房间的门响动了下,一个黑影冒尖,从里面走出来。他仍在发愣,没注意到。

  一只手急匆匆抓住了他停滞在半空的胳膊。

  很热,他像被烫了下,惊恐地甩开那只手。

  兰迦看着他,然后目光渐渐移到了女人身上,仿佛在看一名不速之客。

  他还没走?为什么不走?

  程巳光茫然了一瞬。他想从兰迦的神情中解读到答案,但他发现自己似乎被酒精劫持了,洞察力削弱。

  兰迦越过他,绕到女人身边,将女人和他分开。他转身拿过程巳光手上的房卡,将房门打开,趁程巳光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女人推了进去,房卡也一块丢了进去。

  “喝酒了?”兰迦鼻青脸肿地逼过来,“你把我留在这里,跑去跟女人喝酒,然后还要跟她上床吗?!”

  即使舌头上的缺口也没愈合,他还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他觉得自己不释放出来,会坏掉。

  21天,不是他立好的赌约吗?为什么不遵守,要毁誓?他受到那么多折磨,都站到了这里,还能站在他面前。他结果要可笑地退出,放弃?他想怎么样,事后将一切罪证污渍都抹去,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了吗?

  程巳光打碎了他的寄托,把镇守在妄想里的形象完全撕碎了,现在却撒手不管。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过完瘾就抽身,不公平,不允许。

  兰迦忽然力气大得出奇,扯着程巳光进了另一间房。

  程巳光感觉自己被搡了好几下,背抵在了门上。

  兰迦开始扯他的衬衣,从下摆伸进去手,摸他的腰侧,他被摸得一激灵。

  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被抓获?程巳光回过神来,开始挣扎。

  他踢了兰迦几脚,兰迦咬牙扒掉了他的鞋子,抓住他的脚踝,像蛇一样慢慢攀上来,然后薅住他的脑袋,朝后面的墙狠狠撞上去。

  眼前一黑,耳朵里尽是嗡鸣,后脑勺变得湿热。血腥气比酒气更甚。

  他被撞得乖顺,整个人柔和了许多。他闭起眼睛,看起来像昏了过去。

  兰迦怕他在做戏,反拧衬衣,将他双手绑了起来。

  窗帘仍然没被拉开,昏天暗地,要把这里即将发生的秘密也一并关在里面。

  兰迦压过来,没有停顿,开始解他的皮带、裤子。他始终闭着眼,不肯睁开。

  兰迦开始抚摸他的性器,让那个蛰伏的玩意儿,慢慢活跃。

  他躺在地上,除了脑袋钝痛,眼睛和胃也在钝痛。

  兰迦俯下身,贴着他的脖颈喃喃,为什么要哭,我才是该哭的那个。

  说完,兰迦俯得更深,含住了他的性器。它像一个伤痕累累的活物,在兰迦口腔里被慢慢湿润、唤醒,兰迦嘬得很深,他跟着深吸一口气,全身紧绷。

  他告诉自己要忍耐,但他还是没有停止流泪。

  兰迦深喉了一阵后,抬头,缓缓将自己的唇凑到他唇边,“我刚刚口了你,要不要尝尝自己的味道?”

  程巳光没有回应,他不想被兰迦怂恿得更愤怒或者更伤心,索性装死。

  兰迦没有放过他,捏着他下巴,将舌头推了进来。他想把兰迦的舌头抵出去,但那破损的舌头顺利纠缠住他的,像蛇分开的信子,还用牙齿轻轻咬,誓要让他记住这股淡淡的腥膻味。

  这样并不像什么真正的亲吻,反而更像是纯粹为了报复。

  兰迦亲完,拍着他的脸颊,冷笑着说:“程巳光……你把我阉了,我照样可以让你不好过,你不是嫌我脏吗?那你可得看好了,我怎么干你的……”

  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后,兰迦扩张了几下自己的后方,然后坐了上来,一点点夹没程巳光的性器。

  程巳光觉得一热,像深入了炭火内部,又觉得好像在流血,他的下半身在血里膨胀。

  兰迦开始扭动,不让他跑,双手压在他胸上,揉戳着他的乳头。他在兰迦身下,只感受到不情愿的痛苦,可身体依旧有本能反应。阴茎勃起,像入无人之境,楔进兰迦体内。他们都在流汗,重重的喘息。

  兰迦停了一下,抓住他的双腿,将腿叠向他的胸部,再重新骑得更深。他被推得一耸一耸。兰迦用性爱作刀,割下他的皮囊,把一切都交给肮脏的性欲主宰。肉体相撞,撞出淫靡的交合声。他在刃下,不知为何,拼命的欲望骤然消失了,任人鱼肉。好像一挣扎、扭动,他就会跟着紧张痛苦。

  他的前半生痛苦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能歇息一下呢。

  兰迦低头找他的嘴唇,恶狠狠亲他,用手盖住他的眼睛,更多的眼泪,流进了兰迦掌心。

  他射了,兰迦从他身上退了下来,这场被迫的性爱才得以结束。他阖上沉重的眼皮,不多久,便睡了过去。

  兰迦拉开窗帘,而后躺在他的另一侧,在稀薄月色里盯着他。

  睡着的程巳光,多么美好,眼下还挂着泪痕,多么令人怜惜。

  他抚摸着程巳光的头发,第一次这样接近自己曾精心构筑的梦。

  他嘶哑地笑出声来,眼里缀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