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狼皮羊>第45章

  没有参加晚宴,程巳光直接回了家。手机响个不停,他懒得理,干脆关机。

  进到二楼卧室,兰迦被锁链锁着,行动受限,头也依然蒙着,蜷缩在床脚。身体偶尔一颤,像在忍受着什么,或许是痛苦,或许是快感。

  他走过去,解开锁链,一只手把兰迦揪起来。兰迦裤子拉链处,颜色深了一团,像是被什么液体沁湿了。程巳光嫌恶地瞥了一眼,手伸进衣服下,粗鲁地扯掉了上方和下方的通电夹,兰迦不由自主痉挛几下,发出模糊的呜咽声。仿佛搔扒反射,不需要任何强烈的刺激条件,身体就能做出回应。

  这些惩罚都太小儿科了了,怎么好像还把眼前这男人搞得欲仙欲死呢。程巳光想,这不是他要的,他要他生不如死,成为不幸之中最不幸的那个。

  他把兰迦拖去浴室,将他摁进注满水的浴缸里。他看着他的后脑勺和脊背,在那里挣扎,有点上瘾。待到不怎么挣扎了,他再把兰迦薅起来,搁到瓷砖地面,扯掉他的橡胶套头,去掉封嘴布条,用脚死命踩他的胸腔,把他喝进去的水,从鼻孔嘴巴里逼出来。像猫在把玩一条从鱼缸里捞出来的金鱼。

  他蹲下,观察兰迦在努力呼吸,眼睛紧闭,眼皮下却有不小的动静,还没死呢,得再来几轮。

  他重新拎起男人的头。

  ——渐渐的,兰迦躯体变软,气息越来越微弱,脸上一片死色。

  程巳光蹲在湿淋淋的兰迦身边,也是一动不动。

  整间浴室变得很安静,只剩一点儿水声,偶尔响起,他们被锁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像是从世间隐形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巳光才起身,下楼,走到厨房,从刀筒里拔出一把刀。他有一套亲自从日本买来的好刀具,刃各式各样,处理各种肉类,不在话下。

  握着刀,他返回到楼上,兰迦还在地上躺着,应该昏死了过去。

  他再次蹲下,捏住兰迦的性器,抬起手臂落下,刀尖精准插入了阴囊。再一使劲,刃便穿透了囊带,血像活过来,疯了似的滴满地面,和他的手。

  兰迦软绵绵的,反应不大,像是早就失去了魂。

  程巳光也只剩一缕魂,被沾着鲜血的刀尖勾着。

  隔了好一会儿,他站起来,把刀丢进水池,用水冲洗了一遍。他拿着刀回到厨房,重新插回刀筒。他从酒柜里选出一瓶红酒,为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边躺进沙发里。脸上这时,才露出舒服的表情。

  他想他可能会在沙发上睡着,但这似乎也没什么不行的,他喝完一杯,又为自己斟满一杯。他握着酒杯,往窗外瞟了一眼。天很暗,已经完全没有了光线,根据庭院亮灯判断,现在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他盯着外面很看了一会儿,才把视线收回。

  地毯上出现一双穿着女士单鞋的脚,他顺着纤细的脚踝向上看,看见绿色的绸缎裙摆。

  姐姐笑了笑,挨着他坐了下来。她用手指碰了碰他的头发,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她缩回手,朝他吐吐舌头。

  他们同时没了动静,把手搁在膝盖,果然是姐弟,干什么都如出一辙。

  姐姐忽然将手伸向茶几,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起身,走到窗前,默默抽了起来。她的上半身倾着,不知在看什么。他也看过那外面,只有平平无奇的草坪。

  他看着她,急切地想说什么,恰好她转头的那一刻,手不自觉比划起来,嘴巴也出了声,“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对吗?”

  她读懂了他的唇语,把头歪到一侧,快挨到肩膀,点了点头。

  他好似松了一口气。

  姐姐掐灭烟,走过来,手指抚过他的耳侧和头发,轻轻按着。他听见脑内,有温柔的沙沙声。

  “我现在不会只向左边,侧躺着睡觉了,我知道那样对心脏不好。我会换身的,你放心,只要我不忘记睡到另一边,我就不会有问题,我很健康。”

  姐姐眨眨眼睛,温柔地笑起来,走到窗边,然后双手按住窗台,整个身子轻盈一跃,跳了出去。他来不及抓住她,眼底只剩一抹绿色残影。

  兰迦醒来时,费了很大的劲。他想翻身,却发现身体根本没力气支持他做这个简单的动作。

  他闭着眼睛,试图聚精会神,失败。

  睁开眼睛,蓦地觉得不对劲,没有倒计时,陈设也变了,不再是那间“熟悉”的地牢。屋子很暗,像是躺在连锁酒店的床上。

  痛。来自下半身,火烧火燎的刺痛,也涌了上来。他没有心情再去打量四周。

  离床很近的卫生间传来抽水马桶的冲水声,有人拉开门,走了出来。

  他吃力地看过去,程巳光站在床尾,脸埋在阴影里。

  “我把你阉了,你再也当不成男人了。”程巳光笑了笑,就像在谈论天气那样平常。

  他觉得有一股气压骤然鼓进了耳朵里,压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不可能。

  程巳光一定是在吓他。

  他憋着气,脸都涨红了,头低下去,检查自己的下半身。但穿着长裤,遮挡了状况,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痛。

  程巳光移过来,面无表情俯视他,“死不了的,我帮你处理过,只是以后,你想用那玩意儿,可不见得能再硬了。”

  兰迦瞪视着他,感觉不止有一个人在说话。程巳光的背后,像有许多人声,在七嘴八舌。但有可能是自己过于气愤,产生了错觉。

  程巳光侧过身,眼前亮了许多。原来,床对面有一个挂壁电视,此刻正放着酒店宣传片。上面清一色外国人脸孔,在海滩上玩耍,月色下散步,镜头再一转,两个白人女孩坐在游泳池边享受鸡尾酒。

  电视屏幕光投射到他的脸上,多么讽刺。

  他把无力的身体往上挪了挪,眼睛使劲往下看,凭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嗖”地一下,坐直了。

  “厉害。”程巳光在旁讽刺地鼓掌,“你这身体真扛得住药,药效退得还挺快。”

  说话间,房间的门响了。

  一张轮椅被推了进来,推着轮椅的人,兰迦也认识——大张。

  可大张不以为然,瞧都不瞧他一眼。

  程巳光转身用遥控器摁灭了电视,然后同大张咬耳朵。大张会意,点点头,又走了出去。

  “喏,这个轮椅是特地为你搞的……”程巳光垂眼,摸着轮椅把手说,“待会儿带你出去玩,你就坐这个上面,怎么样?”

  兰迦全身还是麻且痛,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的哑巴,他能回答什么。就算能说话了,程巳光就一定会采纳他的意见吗?

  在这段时间,他无数次地想,即使自己真是下三滥,是卑鄙无耻,程巳光这王八蛋,就能以不合法的手段制裁他了吗?

  他大概摸清了程巳光的目的,想要以最为残酷的手段来摧毁他的意志,从而能够控制他的心灵和肉体。可他并没有意识到,就算没有程巳光这号人物,他也早就把灵魂出卖了。贪婪、骄奢淫逸,早就侵蚀了他,以至于他直到现在,都从不认为自己犯过错,应该受到惩罚。他把一切责任推给了不公平的命运,而他,不过是拿出自己货真价实的血肉、忍耐、意志力,才站上高处。纯粹的个人选择,怎么就是错误的呢?假如一个人弱到让选择毁灭了自己,那才是失败,活该灭亡。他为什么要在乎活该失败的人?这些年,他就是藏在自己的这套原则下,干了不少罪恶勾当。

  只是,他从未想过程巳光会到来,比他更加讲道理,有技巧地作恶。

  程巳光干得理直气壮、大大方方,模样还尤为投入。

  他恶狠狠盯着程巳光,其实,跟盯着那个同样邪恶的自己,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