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川咳嗽的动静不小，把虞舟和陆砚也惊动了。
虞苏将简云川扶了起来，让陆砚给简云川倒了碗温水。
简云川喝过水后，长长地舒了口气，神情和以前有了很大变化。
虞苏看他的样子像是恢复记忆了，试探地问了一句：
“阿爹，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简云川神情有些激动，他用力地握住虞苏的手，满眼慈爱与歉疚，“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虞苏明白了，简云川应该是恢复了。
“阿爹，您还记得多少……”
“记得，我都记得！”
简云川一手握住大儿子的手，一手握住小儿子的手，眼眶泛红地说道：“这些年发生的事我都记得，我一个废人，连累我两个孩子吃了这么多的苦。还有你们娘，虞娘她……”
原来简云川不是一开始就如三岁小儿般痴傻的，他起初只是失去了自己的记忆，要不然也不会和虞娘先后生下两个孩子，只是随着年月的增长，他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等虞苏穿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个三岁小儿了。
如果没有虞苏替他寻灵药治病，他很可能会一直浑浑噩噩下去，直到不知道哪一天死去。
“我对不起虞娘，如果不是我的病让她一个人担起了这个家，她或许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了我，都是我的错。”
简云川一恢复记忆，就被满满的愧疚感淹没了。
嘴里反复念叨着对不起虞娘，对不起两个孩子。
“阿爹，如果阿娘还在，一定不愿意看到您这么伤心难过下去，这个家还需要您，我和虞舟也还需要您。”虞苏挑了能劝动简云川的话说道。
简云川听了虞苏这话，果然停止了念叨，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抬手抹了一把泪，咬牙道：“你说的对，我已经废了那么多年，不能再废下去了！”
看得出简云川的性格是那种说到就做到的人，说是不再沉溺悲伤，就真的很快振作起来，主动要求吃点儿东西垫肚子，然后让虞苏将这些年发生的事都讲给他听。
当然，在这之前，他先问了陆砚的身份。
得知他是虞苏去盐村换盐的路上救回来的，脖子上也有一块和他一样的铁片，并且出身铁村后，简云川对陆砚稍微警惕的态度就缓和了下来。
“铁村啊，我知道。”简云川说道，“当年供应给丰城的铁器都是铁村提供的，铁村的大铸造师还能融合神铁铸剑，威力极大，被称为神剑。”
虞苏听了神色微动，神铁？
不过——
“阿爹，你以前不是铁村的吗？”
简云川微微一笑：“不是，我出身丰城，家族世代担任守卫丰城的任务。”
简云川说起了自己的家族，说起了守卫丰城巫神殿的荣耀，但说着说着表情就变了，眼神变得仇恨与凌厉。
“当年，丰城有人发动叛乱，趁着大巫外出时，联合几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刺杀大巫，大巫遇刺离世，我也身受重伤，流落在外，最后被虞娘所救。”
虞苏几人认真听着，想到当年简云川经历了叛乱，记忆全失，可见当时的叛乱影响有多大。
“阿爹，您要回丰城去吗。”虞苏想了想后问。
谁知道简云川却摇了头，“不回去。我还有你和虞舟要照顾，回去干什么。”
“我能照顾好弟弟，如果阿爹放不下丰城，尽管回去，不用担心我们。”
虞舟有些奇怪虞苏的话，他并不想阿爹离开，但出于对虞苏的依赖和信任，他没有反驳虞苏，而是和虞苏一起静静地看着简云川。
简云川很坚定地说：“我效忠的是当年的大巫，大巫已死，我即便回去也不会再做什么护卫。况且我在丰城没有亲人了，你们才是我的至亲，丰城再好也不如虞村。”
虞苏惊讶：“阿爹，您的家族……”
简云川眼神微冷道：“我父母已逝，几个兄弟是当年叛乱的同谋，当初叛乱时他们不顾我的死活，我又岂会再把他们当做亲人。”
虞苏心中有数了。
他之所以把话问得那么清楚，一是要弄清楚简云川的打算，二也是因为简云川出身丰城，见多识广，说不定会识破他身上的秘密。
他不确定简云川在察觉到他身上的秘密后，会不会向丰城告密。
现在知道简云川对丰城没有半点留恋，他也就不用顾忌太多。
*
简云川恢复记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虞村。
村长和虞风他们特意上门来看了简云川，看见简云川果然恢复如常后都很替虞苏一家高兴。
“村长，这些年多谢你关照小苏和小舟了。”简云川对村长说道。
村长歉疚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是虞苏自己有出息。”
简云川现在已经知道虞苏是山神传人的事了，说实话，虞苏的出息也超出了简云川的意料。
但自家孩子有出息，永远都是让人骄傲的事情。
简云川已经高兴很久了。
因此听见村长提起虞苏有出息，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嘴角又翘了起来，就着虞苏的话题，和村长聊了起来。
虞苏：“……”
在这之前，他真不知道简云川是这么一个人，活脱脱一个炫孩狂魔。
就和村长他们聊天这么会儿的功夫，简云川已经不知道变着花样夸了他多少了。
“对虞苏和虞舟，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他们自己能成长得这么好，全靠他们自己努力，比我这个老子有出息多了。”
“什么？你儿子这么顽皮，那应该学学我家小苏，他一个人顾家，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小舟，早早就当了家，比我这个爹坚强多了。”
简云川三句话不离两个儿子，那又骄傲又得意的样子，把村长他们都看得牙痒痒。
他们知道虞苏优秀，但不知道简云川这家伙这么烦人。
于是村长他们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怕待下去会忍不住揍简云川。
虞苏：“阿爹，你少夸两句。”
简云川不干：“我儿子这么优秀，我夸夸怎么宇YU溪XI。了，我还嫌夸得少了呢。”
虞苏：“……”
行吧，简云川高兴就好。
*
简云川的病好以后，挖地窖的事就提上了日程。
这天虞苏特意把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叫过来，看他和陆砚怎么挖地窖。
挖地窖不是难事，但也有不少讲究。
首先要选择土质结实的地方，背风向阳，地势还要高、要干燥。
大小、样式也要选择好。
还有一些细节方面的注意事项。
这些虞苏都在挖地窖的过程中一一讲解了。
等地窖挖好后，村子里的人都下去参观了一番。
“真神奇。”
“这下面是比地上要阴凉。”
“这里真能保存食物？”
虞苏对大家的提问一一解答了，还教他们怎么做更进一步的细致储存。
当大家知道地窖干燥的情况下，蔬菜类能保存到冬季结束，都很吃惊。
在虞村，每年冬季都有人因为找不到野菜、摄取不到需要的营养而生病，也有人饿死。
特别是这种冬季提前到来、冬季时间延长的情况下。
如果地窖真能将野菜、蘑菇、坚果、水果之类的食物保存到冬季结束，他们就算不吃肉，也不会饿死了。
“虞苏，我们真的也可以挖地窖吗？“
“为什么不行，我叫你们过来，就是要把挖地窖的方法告诉你们。”
虞苏的话让在场的村民们都激动起来，没人想在冬季饿肚子，能够吃饱饭谁不愿意？
“我要挖！”
“我也要挖！”
“还有我，我家也要挖！”
几乎每个人都想在自己家里挖上地窖，但如有鱼氏家里这样，家中没有壮劳力的就有些难过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都别急，挖地窖的事我跟村长商量过了，把村子里的壮劳力分成三队，分别由陆砚、风叔和虞猛做队长，组成挖地窖小分队。谁家想要挖地窖的，先把名字报上来，确定好位置了，就由三个小分队来挖。”
听了虞苏的话，一些家里没有壮劳力的就长松了一口气，纷纷感激地看向虞苏。
虞苏将陆砚、虞风和虞猛点了出来，三个人站到他面前。
“接下来的事就辛苦你们了，除了村子里的人，我会把辛冬他们也编入你们的小分队，你们争取在冬季来临前把地窖挖好。”
陆砚点头。
虞风和虞猛也都表示没问题。
“要报名挖地窖的，就报到我这儿来。”虞苏对村民们道。
“我！”
“我也要！”
“还有我！”
村民们积极报名，虞苏整理出了名单，开始考察每家适合挖地窖的方位。
如此忙活了两天，挖地窖的方位都确定好了，三个小分队就开始挖掘了。
其余人员统一去采集、打猎，解决这段时间大家的吃饭问题。
数天后。
陆砚带领的小队最先完成了分配的任务。
虞风和虞猛得知陆砚已经完成了任务，带领自己的队员纷纷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无形中的竞争压力，让村子里的地窖很快就挖好了。
虞苏检查了每个地窖，确认没问题后，就宣布可以投入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