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捷领的部队闻言,卸了手中的长戟,往四周散开了。

  三人任务不一,自此便要分到而行,汉霖从马上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下,也招呼着身后的人道:“坐下休息会吧,到时候在走。”

  又听到一通噼噼啪啪声,方明衍也只得招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原地休整。

  边关要塞,风吹日晒,这从东边来的风,吹起来还带着东海的咸味,直到过了晌午,方才见被委派的二人各自从小道反了回来。

  最先回来的人躬身道:“三位将军,按照指示瞧了一番,没有见到突厥半个人影,许是还在这个峡谷等着咱们路过呢。”

  “都仔仔细细看了?确定没什么遗落的地方了?”

  “汉将军放心,我们随你打了那么多仗,这点侦查意识虽无法同其余人相比,但最起码还是有的。”

  待人话音一落,那士兵便是排着胸脯道:“王妃这锦囊当真妙哉啊!”

  既然委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三人自然不得懈怠,汉霖拍了拍屁股起身,“兄弟们,走了。”

  零零碎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成了一条长队,随在将军身后,走向那蜿蜒的山路。

  这一条山路唯有虫鸣。偶尔身上的甲胄会轻微碰撞,响着沉闷的金属之声。

  “寒秋,你是如何写的那三个锦囊的?”虎门关隘,元景思来想去不知沈澜到底怎么给出的锦囊妙计,这里地形甚是复杂,即使是他这个来了许多次的都不敢妄下定论。

  沈澜享受着某人的捶腿服务,靠着枕头,一脸惬意的道:“你放在屋里的地形图我可没白看,按着那个来的。”

  元景如同小弟讨好一般,捶腿更加卖力了:“写的都什么?”

  “绕其行上,穷寇莫追,败退五里以及擒贼擒王。”沈澜道。

  元景将椅子放在前方,伸腿翘着,道:“最后一个我倒是知晓何意,不过前面两个该如何解释?”

  沈澜略微无奈,凉音道:“第一个他们会经过峡谷,那处可是埋伏几率最大的地方,需在绕道反包抄过去。第二个便是若将突厥打的措手不及致使四处逃窜,则不追赶,反之若是败了,则退步五里。明白了吗?”

  元景自然听明白了,他行军打仗再怎么说也是学过兵书的。

  恰是此时,月色之中,一人影如同鬼魅一般,闪入了一处不怎起眼的屋顶,他蒙着面,将那瓦片微微掀开。

  透着烛光,底下的二人正是沈澜同元景。

  “寒秋真是聪明!能你……”元景微微皱眉,随后话锋一转,道:“难道不需要我去干些什么吗?”他来这虎门关隘来了许久,爵迹在马厩中都快吃胖了。

  这眼神变化的极快,沈澜也并非什么愚笨之人,自然知晓元景为何会画风转变,他斟酌一番,道:“要不然你去地点接应?”

  要是那楚千鹤成功了,想必逃不过一大群突厥人的里应外合,这个时候便需要有人在外接应了。

  “我去?”元景指着自己,再一次问道:“确定让我去?不怕我揍他?”

  沈澜:“……愿不愿意去。”

  “那我不在,你在这里可需小心一些,万不可出现什么意外。”

  沈澜起身替元景收拾了衣装,手附在他的胸膛,“好,不会有意外的。”

  男人将瓦片放回原位,随后轻功踏着瓦片而去。

  边漠狂风起,尘沙扬满天,突厥大营帐子在这狂风之中若是没有扎的牢靠,也会被那风掀飞而去。

  那尘世之中,唯有那狂风呼啸。

  偶尔几个士兵,被这大风吹起的沙子糊了眼睛,便会骂骂咧咧着。

  萨满身上未着一装,光裸着上身从大帐子出来,手中拿着大刀,身旁过了一士兵,他提起腿便是将其踹翻在地,那士兵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个圈。

  见着这局面零零散散,风吹的又大,他将手中的大刀插在地上,将地上翻滚了的士兵单手拿起,怒道:“慌什么!我们突厥什么场面没见过!?”

  那被举起的士兵浑身打颤,“见过,啊萨王领着我们打仗,都见过。”

  “领着你们打仗,现如今被这风吹的乱了阵脚,若是传出去,看你们怎么办!”萨满恨铁不成钢,将手里的人松开,“将他们都叫来。”

  那士兵脚底似乎抹了油般,消失在这风沙之中。

  “啊萨王,你当真打算趁着沙尘进攻吗?”帐子里的人一袭藏色长袍,卜德道:“若是这次在败,大王哪里我便不好兜着了,你已经被关了一次。”

  “哼,大王不来这自然不知道,若是让他来也不一定有我管用,他只知晓坐在突厥大都之中纵享天伦之乐罢了!”

  这些天气对于他们这种常年在草原上骑着马儿的人来说并不影响,但要是算起中原人,那肯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但偏偏这风来的怪哉,卜德不得不小心。

  瞧着卜德那模样,萨满哼了声:“我派去虎门的人来了禀告,现如今虎门关隘只有一个病弱的人把守,此时不打何时打?”

  “元景心眼子可不少,你这样……”

  萨满道:“磨磨唧唧纸上谈兵。”

  营地是挨着扎,报信自然不需要很久。任那风沙吹的在烈,他一袭甲胄在身,登上台子,浑浊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风是我们的神所寄来的礼物!这是对我们的认可!身为草原的狼儿,现如今却被吓倒,今日风沙四起,中原人不如我们,虎门关隘必须拿下!”

  底下的人纷纷刀剑击盾,举过头顶。

  城楼之上,两个人影对着月光而立,瞧着那远处袭来的风沙。

  其中一人闷声道:“今夜这气候,萨满不蠢,想来会趁着月色进攻。”

  另外一人眸子漆黑,一张脸埋在黑夜之中,背对着月光,瞧不见模样。他望着那风沙,极为淡然,“要来了。”

  “哈哈哈,萨满那个蠢驴,即使有军师,也没你心眼子多。”那人转过身,只见那一张脸甚是熟悉,正是早晨谈起的楚千鹤。他折扇收起,“这是寒秋想到的计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