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自沈澜小就开始照顾,自然知晓,道:“少爷这个毒自小就有了,但侯爷找了十来个人都没能医治,才使得少爷最近几年身子越发虚弱病态。”

  “的确,褐寒乃是一种藏于人体中的毒,复发便是死,但是寒秋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洛昀不明白,身子骨强悍的人都可能抵挡不住一个毒藏于身体忽然爆发,为什么沈澜偏偏扛了下来,且只是在这毒的摧残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这种毒仿佛并不想立刻要他命,只是让他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然后让这个人在这种摧残中慢慢死去一般。

  “可有医治之法?”

  洛昀瞧了眼担心的元王,“我可以治,但这种毒藏在体内太久了,可能在治疗这段时间里,他的精神会越发差。”

  元景微不可查的愣了愣,接着闷声问道:“会疼吗?”

  洛昀啧了声,“反正比发病舒服,这种毒一旦爆发了,他的爆发频率就会越来越快,要是这样放任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下一步要怎么做?放水里?”

  洛昀点头:“脱完,放水里,这水中都是药物,我在给针灸,双管齐下好的几率更大。”

  脱衣服这个重要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元景手里,元景占有欲强,先是将刘福给赶了出去。接着给人脱衣服的时候还躲在屏风后,全都脱了个干净放入桶中才面无表情的从屏风走出,“你要是干了其他事,本王就把你宰了喂狗。”

  端的是一波威胁满满。

  最后的结果就是,威胁人的元王,被神医毫不留情的赶出了门,他站在门槛,“瞧见了吗?这里划线,我没叫进来你们就别进来,要是进来了,出什么意外可就是你们的责任了。”说完这句话,不等瞪着眼的元景回答,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刘福见状,身上汗毛都TM快竖起来了,生怕王爷踹门进去对着洛昀就是一脚。

  吃了闭门羹的元景踹了下门槛,“混账。”

  一听这句话,刘福汗毛又顺回去了。

  这听着就没有生气,想来王爷也知晓轻重,“王爷,洛少爷性子同少爷一样,少爷以前没有病发的时候也是这样。”

  另外一层意思仿佛就再说,要是少爷毒被治好了,性子成了以前那样,你可千万别骂人混账。

  元景干巴巴道:“这本王当然知道,寒秋什么性子本王都喜欢。”

  比起一直困于他身边的沈寒秋,他更希望他的沈寒秋可以肆无忌惮,可以对着他发脾气,而不是逆来顺受。

  他一直喜欢的确是沈寒秋,但他更喜欢的也是那个做回自己,不会为了别人而改变的沈寒秋。

  在外等着无疑是一个最吊人心的活,元景踱着步,来来回回三四次想起来吩咐刘福回府备马车,“对了,你现在先回府上,让老秦备个马车过来,里面记得要准备汤婆子,还有寒秋最喜欢的白狐狸大氅。”

  刘福一敲自个的脑袋,“瞧着,都忘记了,我这回去让秦管事备着。”道完匆匆离去。

  “寒秋兄,你这毒可真毒啊,”洛昀看着已经快被扎成刺猬的沈澜,银针都已然成了黑色,本棕色的水也逐渐被散出来的毒染成了黑水,他自言自语道:“要不是咱们两个相识,我定不会干这活。”

  【作者有话说】:中午好啊~

  第三十五回

  京城的春日来的比南方要晚的多,沈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然回到了元王府上。屋内没有元景身影,想来人去上朝去了。

  元王府中满地的地暖,春意来临了,空气也湿润了不少,这个时候身体虚弱的人最容易受寒。元景似乎很怕沈澜病,有地暖还不够,拿着整个王府最厚的被子盖,令他呼吸都有些难,他动一动腿,却是踢到了个热乎乎的汤婆子。半张脸蒙在被褥中,即使疲惫,但可看出异常满足。

  “诸位还有什么事要上奏吗?”元帝靠在龙椅上,旁边站着的是大内总管太监富贵。

  “陛下,过几日就是大元开朝日了,要宴请各个部落的首领。”

  开朝日乃是大元尤为重要的日子,这个时日的早间皇帝要与百官共同朝拜开国先祖,午间还会在民间准备些小活动邀百姓参与,图个乐呵。到了晚间用膳之时,又会邀来各个部落的首领前来赴宴。

  “嗯,”元帝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是开朝日是祖宗传下来的,在这些老臣眼里就是最重要的时节,他将目光转向户部尚书,幽幽开口:“过几日的皇宴就交于王大人办吧。”

  户部尚书是两朝代的人了,年纪也大了,但背不显弯驮,站的倒是如同个松般,“臣领旨。”

  “好了,今日的事情都商议完了,那没什么事情就退朝吧。”元帝站起身。

  底下的群臣皆行跪拜,高唤:“吾皇万岁万岁!”

  元景却力不从心,今日上朝并没有什么他需要关注的事,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人,元帝方下旨退朝,他人就已经快步走出了奉天殿。

  “这这这……成何体统!陛下都还没出去呢!”太傅太师指着已经出了殿的元景,鼻子险些气歪。

  “目中无皇,目中无皇啊!元王就这样走了!?”诸位大臣都快要被元王这气势给吓死了。虽然当今皇帝是你的兄长,但你也不可这样逾越啊!

  元帝捏了捏眉心,知晓元景心里惦记着沈澜,但还是如此冒冒失失的,实在是脑袋疼。

  京城中不让骑马,不过这规矩中不包括元景,爵迹前些日子方从轩山关的大草原回来,自然也带着野气。元景生怕这马儿一旦跑起来伤了无辜,只得手拽着栓绳走着回府。

  他还穿着蛟龙朝服,此刻的京城又刚下了一场雨,地上湿的很,墨莲靴的主人却步履坚实。

  ————

  沈澜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巳时,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望着上方显得呆愣。

  “你们打扫都轻点,千万别惊扰到了里头休息的王妃!”屋外的秦管家正招呼两个轻手轻脚的小厮打扫。

  沈澜望了半晌,这才准备起床。

  “没错,这个啊就弄走,别在这碍了王爷王妃的眼!”秦管家道,眼睛时不时瞥着紧闭的屋门。

  “吱呀”一声,屋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个孱弱的男人,他身上披着元景经常披着的黑色大氅,脸色苍白。

  “王妃,惊着您了?”他看着打扫的两小厮,道:“都让你们动作轻些,瞧着王妃都被你们吵醒了。”

  算不上在训斥,反而像是让他们下次动作放轻些。

  沈澜声音都是虚的,但是那双眉宇却是皱着的,“我自己醒的,下次别叫我王妃,以前都告诉你们了。”

  他虽是王妃,但并不希望人人都这样叫他,相比王妃他更喜欢别人叫公子,或者像是刘福一样叫他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