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冷风肆意吹在男子单薄的身影上,他瞧着昨日的梅枝因雪太大而折了枝,接着便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听闻传说提起,元景虽为现今陛下皇弟,但二十来岁便是灭了突厥,收了西昌,南征犬戎,北伐蒙汗。如此战功赫赫,他一个病秧子,又怎么配得上?

  想到此,这断了的梅枝倒和自己如出一辙。

  “少爷?你怎的又自己……”正从仆从居住院子走来的刘福差些没背过去,但瞧见今日少爷出门还披了件大氅,到底没在说什么。

  “刘管事,昨夜雪大,那几个汤婆子不怎么热,今晚上多放几个吧?”沈澜道。

  刘福应着:“今晚上便准备十个汤婆子,晚些时间我再给少爷换上。”

  毕竟汤婆子不可能会热一夜,唯一有办法不让沈澜受冻的,只有勤换汤婆子了。

  元景前脚刚进入京城,下一秒便是骑着马跑来了沈侯府,将回来的沈侯爷吓了一跳。

  “元王爷,今日来可是找寒秋的?”沈侯爷虽然知道了这个圣旨,但对于朝堂上的官员来说,眼前这个二十岁的少年,阴晴不定的,他可不敢招惹。

  元景对于沈侯爷印象其实不算大,所以他只是客气的点头:“对,陛下下旨下周进行,可我迫不及待想看看寒秋了。”

  趁着元景说话的时候,沈侯爷还观察了他的神情,发现并没有什么反常后也就放了心:“寒秋身子不好,京城入冬后他便是居住在了自己的院子,除非天暖,要不然都不会出门的。”

  元景皱眉,虽知晓沈澜身子骨不好,但是他没想到会这样不好,心里也越发想将这个人带回去了。

  元王爷来了沈侯府,这件事在踏入沈侯府的时候传遍了整个府上,即使是在自己院子中的沈澜,也得知了此事。

  他本在屋中练着字,闻言手顿,抬眸:“他来作甚?”

  按照大元律例,即将成婚的两位新人不可在婚前相见,需等婚后。如今元王爷却是直接单独跑来了侯府,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

  刘福道:“不知,看着不像是找老爷的。”

  沈澜垂眸继续将未曾书写完毕的字体写完。

  刘福往小熏香炉中添了些千亩香,外面院子把守的小厮快步而来,连招呼都忘记打了,推开门就是:“少爷!少爷!少爷!元王爷来了,侯爷让少爷去前院。”

  刘福要盖香炉的手险些没拿稳,沈澜像是在意料之中般,极为淡定将笔放下,拢了拢自己的衣衫,道:“那走罢。”

  刘福忙不矢的将大氅带上,给沈澜披上。

  “王爷,这茶可合胃口?”沈侯爷瞧着元景抿了口春茶,问道。

  “尚好。”元景兴致不在此处,回答个问题也心不在焉,目光望着院外,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沈侯爷等的有些心急了,正打算命随从去催自己哪个半吊命的儿子,谁知下一秒那半吊命的大儿子就到了。

  “父亲大人,”沈澜对着沈侯爷一拜,而后又冲着坐着的人拜道:“王爷。”

  元景瞧着身子骨瘦小,整个人都躲在衣衫里的沈澜,心中霎时一疼,起身将人扶起:“穿这样少,不觉得冷吗?”

  被元景扶起,沈澜多多少少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在所有人的传闻中,元王爷嗜血成性,当初败突厥的时候,坑杀了十多万人。

  沈侯爷瞧着沈澜不回话,皱着眉稍稍有些埋怨,但见元景什么都不说,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沈澜起身,又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大氅,道:“不冷。”

  元景瞧着病态的男人,心里泛起苦涩,轻声说道:“我此次前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愿,若是你不愿成婚,我待会便进宫和陛下拒了此事。”

  站在旁侧的沈侯爷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不管场面,便是直叫:“王爷不可,圣旨都下来了,怎还有收回的道理?”

  元景不答沈侯爷,而是看着沈澜,神色平静:“若是成婚了,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

  沈澜其实对成亲什么的像来就不是很关心对他而言,自己这一身子烂毛病迟早在某个清晨死去,所以即使是嫁给从未了解的人,他也没有过多的感触,摇了摇头:“多谢王爷好意,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旨,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时日就照着陛下说的好日头办罢。”

  元景人也不好受,瞧着沈澜这模样,整个人都是难受的,想要说什么话,碍于身边还有一个沈侯爷,他只道:“陛下说过两日,到时候我骑着整个京城最好的马匹来接你,你觉得怎样?”

  沈澜望着屋外的簌簌白雪,道:“好。”

  【作者有话说】:新文开坑,新开坑掉落三章节,感谢!

  第二回

  元景从沈侯府上出来时,京城又是下起了大雪,他身上穿的衣衫不多,守在外面的侍从瞧见忙不矢的将拿着的大氅要给他披。

  “不必了,”元景将拴绳拿过,上马背,思索道:“陈捷,将前些日子打到的白狐狸毛也一起做成大氅吧。”

  陈捷将元景往日随身携带的大氅收回,“明白了,王爷。”

  沈侯爷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大儿子,若不是嫡长子才可继承侯位,他早就想把这个病殃殃的儿子送出去了。

  不过快要送出去的时候,在看着大儿子这一张脸,他却心里又疼了些,气定神闲的邀沈澜坐下,“往后若是去了王府,可要安安分分,不舒服什么的都切莫告诉王爷,王爷日理万机的,怎可因为你这些个小事情就耽搁的。”

  沈澜轻抿着唇,心里只觉得可笑异常,仅仅见面几次的元王爷都可对他嘘寒问暖,然而养育他十九载的父亲却是如此模样,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他道:“父亲大人,我自知同元王成婚是诏书下旨,定不会耽搁他的。”

  “哼,知道便好!”沈侯爷理了理胡子,甩袖离开。

  直到整个前院只剩下沈澜一人时,他才忍不住弯腰咳出了声。

  刘福后脚一来,瞧着少爷受了风,忙递上汤婆子,唠叨着:“哎呦喂少爷!才几分钟不在你身侧,怎得又受冷风吹了啊!”

  心疼的不行。

  沈澜抱着汤婆子,整个人才算堪堪活了下来,“无碍,就只是几分钟而已。”

  “怎会无碍!”刘福整个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前段日子你也是这般,然后昏了好几日!差人送的吃的咽下一口就会吐出全部的……这多心疼人啊?”

  “刘叔,”沈澜只觉得整个人都头疼了起来,他揉了揉额头道:“穿着大氅的,不会和前些日子一样,况且过几日还得过门......”

  刘福还想着在唠叨几句,不过看到自己少爷的面色后,又开始担心了起来。虽少爷在侯府不怎受待见吧,但是最起码也算得上沈侯爷家的世子,未来的沈侯爷,底下的人或是其他的兄弟姐妹巴不得他死,但也不敢当众说出来。如今少爷嫁于元王爷,那定是不能世袭侯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