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其实偷喝过父亲的酒,辣的他嗓子疼,之后就再也没敢喝了,能接受的范围也只有不浓烈的果酒。
南山门的并不明令禁止弟子喝酒,但是大家都挺墨守成规的,比如南系玖就是个例子。
如果能收起性格中比较“顽劣”的部分,可称得上彬彬有礼的真君子。
“说回花满楼,”南系玖把话题绕回来:“胡黎说的那位戏子,是何故择偶?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倒是没有,”温谨说:“我们进去之后差点被拥挤的人群挤散,是他出手相助,把我们请到了房间里,起初我也觉得有些怪异,后来发现,他似乎对仙门人士很有好感,问了我们许多问题。”
“而且说是不限男女,其实现场男人大多数都是看热闹来的,那位戏子化名槐序,听闻是有名的名角,所以聚集了很多人,我看择偶定是假的,说不定是老板在用他找什么人?”
温谨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大个花满楼,槐序又是名角,应该是不急于把人卖出去,甚至到了男女都可的地步。
如果是要找人,那证明老板并不知道男女?
“是从什么开始策划的?”白榆察觉自己现在应该是胡黎,语气不能太严肃,又补上一句:“那个戏子哥哥。”
“这个我们昨天问了你忘了?”温谨说:“他不是没说吗。”
“就是因为没说所以我好奇嘛……”
好险,差点露馅。
但是不如趁现在多套点信息出来。
白榆又问:“谨师兄觉得,花满楼里面还有什么异常吗?我看不出来。”
“我也只是疑惑……其实那里真的很正常……”温谨仔细回忆了一下,说:“而且我觉得,槐序也并不介意这次择偶,不然不会在房间里招待我们吧。”
花满楼里的其他人都很正常,槐序也没有任何意见,这完全是不给线索,看来只能亲自去看看了。
“我吃饱了,我们即刻启程再去一次吧。”
盘子里的栗子酥干干净净的被解决了,胡黎回过神来已经连渣都不剩了。
“我……!”他惊呼一声
,惹来温谨疑惑的目光,把这句抱怨收了回去:“我……没什么。”
居然一个都没有留!小白哥哥是大坏蛋!
小孩子吃这么多甜食干什么,白榆心道,小心蛀牙,这是在帮他啊。
“咳,”南系玖轻咳一声,说:“饿了吗,随便吃点吧,然后去看看。”
胡黎稀里糊涂的填了点肚子,就又跟着两个人来到了花满楼,这里的人数不减反增,显然是槐序择偶的事情逐渐在九原传开了。
不光是凡人,甚至连有的仙门人士,都来这边看热闹。
白榆跟着南系玖的视角走进去,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许多修仙人士也都会来寻欢作乐,勾栏听曲,但是白榆对这种没什么兴趣。
倒不如说他一听别人唱戏就犯困。
花满楼里,凑巧在上演一番好戏,郎朗戏腔传进耳朵里,白榆感觉自己要打瞌睡了。
不过他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前方台子上的人,虽是化了妆,也能看出是个阴柔气息多一分的男子,他和一个女子搭戏,两个人都能看出功底,但白榆不太懂欣赏。
“那个就是槐序,槐公子,”温谨指了指台上的一个人:“等他唱完,我们再去找他吧。”
白榆喃喃了一句:“这么多人,挤过去都费劲……”
胡黎拽紧了南系玖的衣角,指着台前说:“他们的脚不累吗,穿这种鞋子还走来走去的。”
“台下十年功,”温谨说:“这都是练出来的。”
一出好戏唱罢,台下掌声雷鸣,两位主演从台子上下去了,胡黎焦急地说:“快快快,他们走了。”
二人一狐挤开人群追上去,温谨和胡黎在前面开路,南系玖走的挺畅通无阻的。
白榆从他的视角观察着路过的各种人,不算刻意,但是记住了几个特征比较明显的。
“你好,”温谨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对花满楼的小厮说:“我们想见一见槐公子。”
“抱歉客官,择偶期间不能随意相见,麻烦您在外头等着吧,若是槐公子选上谁,会即刻告知的。”
他好像把人当成来求缘的了。
白榆刚想编一套说辞蒙混过去,小厮身后的门开了一个小缝。
“是你们啊?”卸了妆的槐序露出一只眼睛,说:“我认识他们,请进来吧。”
这么好?
小厮见主子自己都这样说了,只好让步。
走进之后才看清槐序的全貌,不出白榆所想,是个男生女相的公子,一眼看过去雌雄莫辨,如果说南系玖是他的见过最俊美的男人,那槐序就是他见过最柔美的男人。
他的声音却和台上唱戏时候不同,并不显得尖细。
槐序看了一眼南系玖问:“这位是?”
“是我师兄,”温谨说:“他看不见东西,但也是南山门的人。”
“这样?仙人好,这边坐吧。”
“不必多礼,”南系玖道:“不请自来叨扰槐公子,莫要见怪。”
“哪里的话,我一个人待着也无聊,”槐序摸了摸胡黎的头:“小胡黎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要!”
白榆观察了一眼屋内的装饰,看起来很普通,也不像是有暗门暗格的地方。
南系玖心领神会,开口问:“槐公子年纪不大,为何忽然择偶,这么着急?”
槐序请温谨和南系玖在案前坐下,替二人倒好茶,说:“我在哪里都一样,入赘谁家也无所谓,人生在世不就图一个活着,老板既有心给我安排,为何不承。”
白榆莫名听出了“反正也没得选,随他”的味道。
仔细一想他这话也没毛病,混口饭吃罢了,就算槐序入赘他人家里,不过换个地方唱戏。
南系玖接着道:“此话不假,槐公子也是心胸宽广之人,在下佩服。”
“说来你们仙门家人倒是比我们这种戏子辛苦,修行很不容易吧?”
南系玖:“各行各业自有其苦楚,槐公子妄自菲薄了。”
“哈哈哈,这位师兄确是君子之态,所言槐某佩服。”
感觉像是两个人在互相恭维,白榆不爱这种弯弯绕绕,说:“这个人礼数上毫无破绽,我觉得他不好套话,要不我们换个人入手。”
白榆这边想的是从张罗这件事情的老板入手,却又听槐序问:“师兄看起来修为很高的样子,应该是认识不少人?”
“这个……”温谨替南系玖回答:“玖师兄不常出门,认识的人不多。”
“那真是可惜,”槐序道:“在下有个曾经的恩人也是仙门人士,多年未见了,便想着打听打听他的消息。”
这就是槐序对仙门人士感兴趣的原因?昨天为何不直接告诉温谨和胡黎呢。
“哦?”胡黎问:“是位何人,姓甚名谁?”
“惭愧,当时相逢短暂,还未来得及知道姓名,只知道他是修仙人士,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剑身由青到白,剑柄有月形雕花。”
……
白榆心里颤了颤,一时间有些错愕,不太敢往那方面想。
因为槐序所形容的佩剑,像极了自己的玄度。
南系玖微微蹙眉,问:“何时遇见的?”
“十几年前,我七八岁的时候。”
“何地?”
“记不清了,但不在九原。”
“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流浪山间,偶遇一头妖兽,是那位少年救了我。”
南系玖一连串的问题引出了一连串的回答,温谨和胡黎都有些奇怪,因为感觉到了南系玖对这件事情突然就上心了,明明之前还是敷衍的恭维态度。
温谨之前还觉得,是师兄照顾师弟们的好奇心,顺便跟过来调查,南系玖应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才对。
白榆反倒是越听越怔然,说来更加惭愧的是,他根本不记得槐序这号人。
以及,他曾经认识的人有很多,没办法从记忆里一下子找出对得上这段过往的人。
“你们相识多久。”
“不长,只有短短几日,恩人走了之后,我便一直都想找到他报恩,可惜十几年间,没再听闻他的消息。”槐序眼中生出一丝期待:“这么多年,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不曾像您这般,只会道不认识这号人,莫非师兄心中有什么……”
不等他问完,南系玖便迅速说:“不认识。”
“这样啊,”槐序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冒犯,说:“多谢仙人。”
要不要和南系玖解释有可能是自己……?可是万一不小心暴露自己是白家的人就糟了。
而且白榆真不记得槐序这个名字,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可是那把剑的形容,像极了玄度,由青至白,柄上雕花,甚至时间也对上了十几年前。
南系玖的态度突然展露了一些锋芒,不再像是一个软棉花:“为何昨日不问我的两位师弟,却在今日问我。”
“在下认为,二位小友的年纪不符,仙人看起来老成些,说不定会见过恩人。”
“……”
哈哈哈哈哈!
白榆不厚道的笑了,说:“他不就是在说你显老吗哈哈哈哈,南系玖,你这张脸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