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在校为奴>第99章 (九十二)

  两年半后。

  CBA20xx-20xx年度季后赛总决赛现场。

  在踏入万人场馆的那一秒时,座无虚席的看台,震耳欲聋的呐喊,缤纷绚烂的横幅,就这般无预警地冲入自己的眼帘,徐擎才感受到自己真的成名了。走到这一步,他耗时两年多,不算晚,但好像也不够快。

  今夜的总决赛回到老巢杭州,算是主场作战,心态上怡然,但精神上仍要高度警惕,强劲的对手在常规赛时就结下梁子,打得不分上下,今夜冠军之战,媒体打出的标语是“诸神对决”,噱头拉满。在CBA外援遍地跑的现状下,徐擎算是为数不多的纯血香饽饽,因其凶悍的打法被粉丝亲切称呼为“暴力熊”,但他本人接受采访时表示并不喜欢该称呼,因为他自称和平使者,反对武力当道。

  比赛过半,比分领先,徐擎用三分引爆全场激情,所有人都在为他这一球欢呼,只有他自己投完以后,默默拿手心抹着汗,走到一旁喝水。他听见场边撕心裂肺的加油声,一抬头,发现是许久未见的204三贱客,三人高举着一份宿舍四人合影,在看台上招摇呐喊。

  “擎子!!”

  一声通天怒吼,把徐擎的目光吸引到右前方45°方向,涨红脸的贾凡和张俊明各搀俞和谦一条胳膊,拼命挥着助威棒,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这时徐擎想起了什么,扭头又看向另一个方向,VIP前排坐席上,徐琳和徐超拘谨地坐着,但难掩脸上的兴奋,看见哥哥扭头看到他们了,徐琳眼眶一下子红了,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徐超则双手翘起大拇指,疯狂给大哥点赞,傻小子一个。琳琳还在电话里说她有实习不一定来得了,看来是诓他呢。

  一切都是这么完美,他站在曾经梦都不敢梦的舞台,所有亲友都来到现场亲眼见证他的成功。即便今晚他拿不下奖杯,他依旧是S大校男篮里走得最远最成功的那个。他知道母校已经以他为傲,学校官媒已经拿他的事迹做了好久的招生活招牌。

  “干得好。”胡教练走过来拍了把他的肩,“按照这个势头干死他们,徐擎!”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徐擎的欣赏和厚望,仿佛当年看见俞和谦带徐擎下跪时无动于衷的人不是他。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到今天为止,徐擎在队内都是没有基本工资的,他只领食宿补贴,这是当年胡教练扔下的苛刻条件。要不是打出点成绩后,有广告商出钱请他代言,或许他还要继续向队友借钱开销生活。

  雄狮俱乐部没有改名,胡教练因遭到徐擎的婉拒而痛失谄媚新金主爸爸的机会,因此数月后他再次见到徐擎时,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也清晰地记得,那时的徐擎神色也很差劲,目光黯钝,形体萎缩,除了个头还算像个打篮球的,实在是没啥辨识度。俞和谦不停地给他递烟,说尽好话,同时下手极狠,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徐擎后脑勺,一脚踢向了他的膝弯,直骂这臭小子年轻糊涂,为了一些儿女情长的破事,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但胡教练那时已经收了别人,徐擎这样的,没金主爸爸推波助澜,他也很难纳下……

  “我不要一分钱。”跪在地上的人突然这样说。

  胡教练虽是惜才之人,但到底也是朝资本看齐的俗人,他允许徐擎留下,但一个赛季打不出点名堂,就立马滚蛋。

  谁知第二个赛季,徐擎已经在雄狮立足,他有天分,但更多的是不要命的勤奋。胡教练深知年轻人都有躁动和顽劣的性子,休息日当别人都结伴去潇洒时,篮球馆里唯有一人永动机般地在练球,活该他能成功。

  那颗橘色的球以闪电般桀骜的弧度精准地飞入框中,计时器归零,雄狮俱乐部拿下该年度总冠军!徐擎落下双脚,刹那间又被众人抛起,他露出满足的笑容,但笑一会儿嘴角就自然下垂了,全场在为他欢呼,但他像个局外人般冷静,馆顶落下的绚丽彩带搔得他鼻头发痒,令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扯,无意间透过条条缕缕的缝隙,瞥见看台最高处站了一排黑衣人,一个穿白衬衣的小瘦子背对着场馆走入漆黑的退场通道,随后一群黑衣人跟着隐没。

  好熟悉的排场……

  但未等徐擎细想,他已经被拽去捧奖杯了。晚上的庆功宴定在西湖边的五星级酒店内,徐擎打电话叫徐琳和徐超来酒店找他,姐弟俩齐声拒绝,徐琳表示:“哥,这是你的荣耀主场,你该好好享受!别再郁郁寡欢啦!”

  “琳琳……”

  “哥,过去的已经过去啦,现在和未来只会比曾经更好不是吗?我们都要学会朝前看,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了,你现在可是全国冠军!功成名就!誉满全球!”

  “太夸张了,琳琳。”徐擎无奈地笑了,他挂下电话后,笑意立收,又喃喃自问道,“真的誉满全球了吗……”

  包厢里上了一桌满汉全席,徐擎打完电话进来,被壮观的菜品震惊了。队员们开始胡吃海塞,胡教练闪身进来,略带愁容地扫了一圈,抚掌打断互相敬酒的队员们:“来,各位,听我说,你们当中谁已经有女朋友了,举手!”

  大伙儿一愣,面面相觑,都举起了手。笑话,体育生没对象,说出去会被人嘲笑的好吧。胡教练看着一根根竖得笔直的手,极伤脑筋,忽的眼角一瞥,竟见徐擎坐在角落里默默啃鸡爪,惊喜道:“小徐!你没对象?”

  徐擎抬起头,砸吧一下嘴:“我没女朋友。”

  “唉哟,擎子天天练球,哪有心思搞女人啊,哈哈!”队员调侃道。

  “就是,咱雄狮第一苦行僧,名不虚传!”

  胡教练摩拳擦掌,锁定目标,直言道:“今天咱雄狮的赞助商董事也来观赛了,晚上就下榻在这家酒店里,刚刚我接到电话,说是董事长想请位球员陪她喝喝酒……我总得找个没女朋友的,不然闹出绯闻来哈。”

  “什么!董事长是女人?!”众人大惊。

  胡教练道:“女人怎么了?给钱的咱都叫爸爸!”他肃穆道,“咱们俱乐部不搞桃色交易,但今晚谁为俱乐部做了牺牲,谁就会被铭刻在英雄纪念碑上!”

  徐擎站了起来,拿湿巾抹了把嘴,道:“我去吧,我会喝酒。”

  众人齐声鼓掌,胡教练欣慰地看着他:“好样的,徐擎,俱乐部需要你这样的义士!”

  徐擎点点头,没所谓道:“因为我喜欢男人。”

  从鸦雀无声的包厢内钻出,徐擎由酒店服务员引着上了电梯,这架透明的直梯能远眺夜色中的西湖,明月生辉,铺满湖面,一些微微泛旧的回忆在脑中跃动,心脏又抑制不住地隐痛起来,徐擎拿拳头抵在胸口,嘴里默念“要学会朝前看、朝前看”,但毫无药效。直到他出了电梯,不再回望那泊记忆的湖,痛感才暂歇。

  酒店顶层是一夜上万的总统套房,一想到里面住着一位陌生的女总统,徐擎的背上不禁沁出了一层热汗。摁了门铃,一个穿燕尾服的中年男人开了门,微笑道:“您好,我们董事长等候多时了。”

  套房内熏香袭人,灯黄幽微,颇有些暧昧气息,一张三潭印月的刺绣屏风将客厅隔成两半,男管家引徐擎来到屏风前,道:“人到了。”

  “嗯。”屏风后传来极轻的声音,徐擎听不分明。

  “先生,请坐。”管家倒了一杯红葡萄酒,递给徐擎,随后绕到屏风后,跟后头的人低语一番,又走出来,清清嗓子道,“先生,我家主人想欣赏一下运动员的健美风采,不知可否满足?”

  徐擎端着酒没喝一口:“什么意思?”

  “咳,就是,”管家的眼神竟有些尴尬,“能否请您脱掉外衣,展现一下自己健硕的身材。”

  果然,有钱人的癖好就没一个不惊悚的。幸好徐擎早已领过世面,他猜想一个女人好端端为何要赞助篮球俱乐部,不是爱篮球,就是爱打篮球的人。作为一个在俱乐部里都不配领工资的人,徐擎还能有什么怨言呢,麻利地把自己的T恤和五分裤给脱了,单穿着一条烂了五六个洞的三角裤,不卑不亢地屹立在房中。

  “内裤也要脱吗?”他问管家,手已经搭在裤缝边沿。

  “这……我问问。”管家也觉这场面尴尬万分,溜到屏风后请示,再出来时,他明显脸色更不自在了,徐擎倒是不慌不忙地看着他,见他凑到自己耳边,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悄声传达。

  “我家主人请您在等我离开之后,当着他的面,进行……”管家赧着老脸,艰难地挤出那两个字,“自慰。”

  果然,第二个果然,徐擎倒没那么惊诧,也一瞬地接受了这个要求,只是他诚实地说:“抱歉,我可能硬不起来,因为我对女人没感觉。”

  “没关系,”屏风后的人第一次出声了,“还好我是个男人。”

  这从容高傲的声音……徐擎的血液霎时间凝固住了。

  作者有话说:

  写不完,根本写不完,只能再写两章再完结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