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在校为奴>第86章 (八十一)

  杀人还要灭迹,这等麻烦事,聪明人何平是不屑于做的。他松开手站起来,撇着嘴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略有烦躁地嘟囔一句:“昏过去了?啧,废物。”随后他掏出手机,踱步开去,但刚点开通讯录,手机就自动关机了。本想带着昏迷的战俘乘船凯旋,没想到败在了联络中断这一步。虽然坚信何叔会派人来接自己,但他出发前曾叮嘱过,没他通知不必上岛,因为他要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把这个不自量力妄图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揍到爬不起来。

  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除了没带手机充电线这步。春波岛上通了电缆,但因常年无人居住,岛上一切的家具设备都撤走了,只留下一栋空荡荡的豪宅独自静默。何平焦躁地绕着客厅打转,他也是多年未登此岛,原因就是阎一宁无法登岛。

  眺望窗外,日头有偏西的趋势,何平实在是不想对着这头黑熊般的死尸在这个空无一物的岛上过夜,他考虑游走。但这个穷小子怎么处理呢?要么拿点水把他浇醒?可手里还没有像样的盛水容器,罢了,那就把人拖到码头上,直接摁进水里得了。

  何平虽说是个健壮的男人,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抬尸的实力,据说人在昏死时体重会比清醒时还重个好几斤,满头大汗才把人拖到别墅门口的他,终于认同了这个传言。春波岛恰如其名,是一座烂漫如春的法式庭院,但因何平整出的这些动静,已经惊飞了好几群鸟儿,破坏了岛上的宁静。

  短短百米,何平犹如老牛拉车,第一次他后悔自己下手重了,徐擎被蹭得满身泥灰仍昏迷不醒,一脸黢黑的脸上挂着死去般的木然,抹了把汗,何平有些不确定了,不禁弯腰伸手去探人鼻息,还好,尚存一丝热气。

  “妈的。”他又忍不住骂了句,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扯着人脖子往码头边缘带,试图把徐擎的脑袋摁进一侧的西湖水里。但碍于体积,何平还得注意,只能把头摁下去,而不是将其整个儿翻进水里。

  真是屠夫拿起绣花针,为难他了。

  正当他一点点一点点将徐擎的脸摁向水面时,突然码头被什么东西砰地撞了一下,发出闷响,吓得他立马扭头,只见一艘橘色的救生艇莫名其妙漂到了岸边,一只惨白的手突然攀上船舷,狰狞地抠着边缘,企图爬起。何平心头一跳,竟有些脚软地蹲在了码头上,忘记了下一步动作。

  这简直是午夜凶铃再现,那双手好像怎么也爬不出小船,一直在扒拉,终于,码头上露出了一颗水藻般湿漉的黑发脑袋,理应何平该跑的,但他脚真麻了,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了。原本该被他摁进水里的徐擎竟也被他拎起来挡灾,失去意识的人肉沙袋被他猛推一把,朝湖那头滚了两圈。

  “呃……”滚得头昏脑涨的徐擎有了苏醒的迹象,他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一个白衣黑发的不明物体在码头尽头扭动,甚是恐怖,但周身的胀痛使得他无法动弹,只有呻吟。何平额头冒汗,虚张声势地大喝:“什么东西?!敢在老子的地盘装神弄鬼!”

  那只水鬼似乎费了老大的劲儿都爬不上岸,一直伏身颤抖,虚弱但顽强。何平受不了这份惊吓,左右张望,发现码头边有块趁手的废砖,他扶着点了麻筋的脚挪过去,把砖捡了起来,在手里掂量两下,计划快步走去把那水鬼当机立断地拍下岸去。

  他觉得自己像个英勇无畏的救世主,敢于和恶鬼相斗,日后必定扬名天下。但当他跨步朝水鬼走去时,脚突然被什么缠上了,他低头一瞧,竟是徐擎一把抱住了他的脚腕。

  “你他妈干什么!放手!”他使劲地想拔出自己的脚。

  徐擎昏昏沉沉的,一脸淤青,但就是不撒手,何平想这货居然敢妨碍他驱鬼消魔,忍不住又当胸给了一脚,被蹬的人痛得直皱眉,但就是紧抱他的腿不放。何平恨不得直接把砖头砸他脑袋上,但碍于涉嫌谋杀,他还是把砖头扔到一边,蹲下去掰开徐擎的手指头,没想到这厮伤成这样还有这般力气,何平暗骂一句,与之纠缠起来。

  徐擎趁机勒住对方的脖子,两人缠斗之间,只听到他虚弱地喊着:“快……快逃……”

  何平真的怒了,没见过要帮水鬼脱身的傻逼,他一个抬腰,从徐擎身上翻起,提起坚硬的铁拳,一下砸在徐擎的鼻梁上,一道血红的水痕直接从鼻孔里蜿蜒而下。徐擎双目爆红,蛛网满布,终于像个弹尽粮绝的大反派般被英雄KO。

  手一松,何平就见徐擎像块破絮棉布似的软倒下去,他刚想放声大笑,却见一抹黑影从眼前飞过,嘭的一记扇在他的太阳穴上,直砸得他眼冒金花,一个踉跄竟失足跌下了码头,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徐擎被水溅了一脸,鼻血晕开,淌得满脖子都是,瞧着像是被人割了喉似的。

  哐当!一把塑料桨被随意地扔弃在码头上,原本扭曲爬行的水鬼这时却使出浑身力气,朝着徐擎扑去,并且呜咽着哀叫道:“你不要死臭熊——呜呜呜……”他压着徐擎,一摸一手的血,已经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对不起,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我早该来的呜呜呜……”

  “咳咳、咳……”

  徐擎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想制止他恸哭,却有气无力,而且见他为自己如此伤心,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白兔,他想到何平说,阎一宁绝不会登上这座岛,因为这座岛有他不想再见的回忆,这是禁忌。但今天,阎一宁为找他来了,打破了所谓不可违背的禁忌,徐擎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仿佛肉体上的疼痛,都消解了一半。

  “在我死前……”徐擎气若游丝地发声,“能再……”

  “什、什么?”阎一宁忍住哭泣,捧住徐擎肿得跟猪头似的脸,“臭熊,我、我听着呢。”

  “能再……亲我唔唔——”

  话没说完,阎一宁已经情不自禁地对准徐擎的猪嘴吻了下去,血腥味裹满了整个吻,却令这个缠绵的吻更具史诗般的肃穆感,阎一宁边吻边流泪,他一想到这可能是徐擎与他最后的吻别,他就无法克制地悲伤。

  但吻着吻着……怎么将死之人的舌头开始灵活地游动起来,还往他嘴里死命地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