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在校为奴>第77章 (七十四)

  将日历往回翻那么十好几页,定格在某人坐直升机离开海岛那天,一个围绕着他而结下的牵扯命运转折的赌注悄然诞生了。只是当事人毫无察觉。

  阎一敏劝那张布满泪珠的脸放弃:“你怎么做,他都不会留在你身边的……”她以老道的经验回答,“你们就是无法相融的两个世界的人。”

  “我不信。”有些倔强地擦去淌到腮边的泪,阎一宁仍保持着他的天真,“一定会有办法。”

  “呵,你真是……”阎一敏被他逗笑了,“这样吧,实践出真知,我给你一次挽回的机会,如果你能让他承认,他喜欢你,愿意跟你走,那我以后再也不会插手你的事情,给你完全的自由,不过你要是做不到……”

  “我做得到。”马上抢答的阎一宁,似乎转头就将方才可怜哭泣的自己抛诸脑后,他一把抢过何叔手里的平板,对着屏幕那头的女人下战书,“我会爱人,就算不会,我也可以学,我可以的——”

  “你未免太有自信了,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蓦地,背后有一道冷酷的声音反驳他道,阎一宁一惊,猛地扭头,但眼前却扑来一阵黑暗,令他瞬间跌入一片晕眩的深渊之中。

  “啊啊啊——”失重的恐惧感令他奋力挣扎起来,四肢如螃蟹的横足般张牙舞爪,一顿胡乱的扑腾后,唰——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下去,一阵清凉的感觉唤醒了每一个昨夜都大汗淋漓过的毛孔,阎一宁突然就醒了。

  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这里不是海岛的别墅,是他在S大的小小宿舍,是做梦啊,他摸了把脖子上的冷汗,随后花费数分钟才搜寻回零碎的记忆,他发高烧了,烧了一夜……然后他想去练舞,被何叔拼死拦下,再然后……他晕过去了?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脑袋实在是昏沉,阎一宁艰难地起身,发觉浑身虚软,确实是大病后的状态。但时不我待,就算体力难支他也要珍惜那极速流失的练习时间,于是他边摇晃着身子下床,边粗糙地拨开缠满脖子的长发,睡眼惺忪地摸到卫生间门把手,咔哒,一拧,门缝里争先恐后地涌进一股凉风,将他的额发吹得飞起,豁然的强光照得他面目通透。

  六个保洁阿姨正跪在地板上,一左一右交叉着撅着屁股猛力地擦拭着地板,对面的落地镜照出了房间的全貌……他的卫生间是装了任意门吗,怎么打开后竟通到了他的舞蹈教室里?!这幅奇观着实震惊到了阎一宁,他以为是梦中梦,又使劲儿揉了揉眼,那六个阿姨仍有条不紊地摩擦着地板,将地面擦出清晰的倒影来。

  再回头,真相被轻松揭晓,几块三夹板竖在地板上,搭出了他宿舍的“分身”来,是谁捣腾的这一切?!费尽周折地将他的卧室搬到了舞蹈房里?!

  “谁、咳!谁叫你们来擦地板的?”阎一宁一张嘴,嗓子便破了音。

  其中一个阿姨抬起头,毕恭毕敬地朝他笑笑:“少爷,您醒啦?我去通知何管家。”滋溜一下,阿姨腿脚灵便地闪出了舞蹈教室,阎一宁纳罕着,何叔这是整哪一出戏?没一会儿,错落的脚步由远及近,阎一宁循声回头,正想开口询问,却见推门而入的人比何叔膨胀了一倍个头,令他霎时间悚然,并出声喝道:“站住!谁准你进来的?咳咳!滚出去!”

  来人充耳不闻,持续性向他靠近,一双沉黑的眼细致地打量他:“你烧退了?别激动,我有话想跟你说——”

  阎一宁向后节节败退,不愿看他:“我不想听你说,看见你我反胃,滚开。”

  “一宁我……”

  “别叫我,恶心!”阎一宁就这样突然躲回了那三块三夹板搭起的临时避难所中,徐擎被他挡在门外,但由于墙壁过薄,一切声响无所遁形,他站在门外也能解释:“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让你生病了。”

  阎一宁堵着门板,听见他波澜不惊的声音,怒意翻涌:“咳咳、闭嘴!和我这种作恶多端的人,费这么多话干吗?”

  门外一滞,随即声音变得闷闷的:“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已经知道不是你找球探来签我,使用特权让我走后门,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地误会你,我想为我冲动的下场负责。”

  怎么感觉臭熊才是烧了一夜的人,脑袋秀逗了吧,阎一宁对他的180°反转态度抱有疑惑:“误会我,然后上了我发泄是吗?呵……”阎一宁猛一拍门板壮胆,“道歉算什么,你给我去警察局自首!说自己是个变态,强奸了男同学,罪无可恕,要求主动坐牢二十年!”

  “……”门外静悄悄的,似乎对这个赔罪方案抱有疑虑。

  阎一宁嘁了声:“不敢?那就别在我眼前晃了,胆小鬼,懦夫,怂蛋!”又等片刻,仍是无声,阎一宁骇然,心想不会这厮真要去自首了吧?虽然心中存疑,但他还是急忙打开门去一探究竟,结果就被一堵厚实的肉墙给倏地掳回了房内。

  “哇——”

  擦地板的几个阿姨偷摸儿地觑眼,又悄悄把头低下。

  阎一宁不知自己的脚是怎么腾空的,也不知身体是怎么飘起来的,等他定神,自己已经被摁回了床上,徐擎麻利地扯起掉落的被褥将其裹住,并道:“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自首。”

  他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然后如一个孤独的大漠侠客,背影高大又寂寥地朝门口走去。

  “站住!”阎一宁还是没忍住叫了声,“回来!”

  只见那健硕的臂膀微微一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偷笑,反正当人转回身时,一张绷紧的脸出现在阎一宁面前:“我要去自首。”

  “哼,要自首也不用这么急,我还有话要问你。”阎一宁牙痒痒地瞪着他,“说,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我和床是怎么时空瞬移到这里的?”

  徐擎好似有些不自在,目光闪躲了一下:“我提议何叔这样做的,因为你还没康复就想跑来舞蹈教室练舞,所以我想你要是住在这里,看着先解解馋,等你好了再练。”

  “……”阎一宁被这解释打败了,“你有病吧。”

  徐擎摇摇头:“我没病,开学时校队里做过体检,我很健康,所以……我的精液没毒,真的。”

  阎一宁再次被震撼:“你在说什么?”

  徐擎认真解释:“你家的医生说我的精液有毒,所以才导致你发烧,我应该没毒,不过我以后会戴套的。”

  “以后?戴套?!”阎一宁竖起眉毛,“你还想有以后?怎么,舍不得和我划清界限,想做炮友了是不是?”

  “不不——”徐擎嘴巴打颤,忙摆手,“我说错了,我只想认真地跟你赔礼道歉,不是想再一次强迫你发生那种事。你放心,我以后真的不会了,我发誓。”

  他把四根手指竖上天,极其真诚地面对阎一宁的打量,这回……像是真的,但,谁知道呢。阎一宁垂下眼帘,把下半张脸捂在被下,闷声道:“知道了,滚吧。”

  “我不能走,你是因为我病倒的,我要照顾你。”

  “不需要,我有人照顾。”

  “不行,我必须负责。”

  “神经病,你他妈失忆了?忘了我们两个之间是什么关系了?”阎一宁如蚕蛹般弹起,“你再说些让我误会的话,我就不客咳咳、咳咳……”他缩成一团咳着,徐擎赶紧扯松他的被褥,替他轻轻地拍打背部:“别激动,医生说你情绪不能过激,不然影响康复。”

  咳得眼泪直冒的阎一宁忍不住呛他:“你不在,我会过激?”

  “那我……退到门外说话,可以吗?”徐擎犹豫着站起来,偌大的个子,竟有几分孩童般无措,阎一宁彻底服了他,没脾气了。

  “滚回来,站好。”

  “好。”

  “你站着看吧,看我病好,你就赶紧走吧。”阎一宁故意闭起眼,装睡,“假惺惺……装圣人。”他咕哝着,些许心酸掠过心头。但实在是疲乏,他又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屋内已无人烟,舞蹈教室静悄悄的,摸摸脑袋,温度正常,甩甩胳膊,毫无酸痛,阎一宁仅在一瞬的失落后,又高兴起来。

  推开门,自己的天地近在咫尺,确实,臭熊这建议还不赖嘛。睡了一个饱觉后,阎一宁在午夜容光焕发,打开教室内所有的照明灯,做完一套热身操后,他甩上白绸,打开音响,脚步轻盈地走到屋子中央,准备展开他最后的起舞。

  只是……跳了几步后,他惊讶地察觉,自己的脚腕似乎使不上力,尤其是前不久遭遇过骨折的右脚,将力量压在右边,竟隐约有些刺痛。如果脚发不了力,这对于舞者来说,无疑是宣判了死刑。阎一宁压下心头的慌乱,不信邪,仍强忍着不适感跳跃起来,但他跳得没有往日轻灵,步伐不够流畅,他安慰自己,毕竟病了一场,体能没跟上是正常的。

  于是他缠上白绸,脚一蹬,攀了上去,如何掌控一条柔软无骨的绸缎,这必是力与柔的较量,脚踝勾住白绸,头朝下倒挂,双手展翅,如一只自由的飞鹤般,在空中盘旋——

  做这一切时,阎一宁似有些吃力,面容些微狰狞,目光也有些涣散,但他仍勉力支撑着,这是这支舞中的亮点,他一直试图做到完美,但十次总有三四次掺杂瑕疵,他很是不满,因此反复练习。

  唔,脚筋好像抽住了……?阎一宁心中默数着倒计时,但还未归零,脚掌上一阵刺痛,不知是吊住了哪根神经,脚踝与白绸瞬间解体,即便阎一宁以最快速度握住绸缎,但身体仍不可控制地朝着地板砸去!

  简直是噩梦重现!

  这回已不会再有人做他的人肉垫子,替他挡灾了,阎一宁心已凉透,脑袋冲地,认命般闭上眼,等着开瓢。

  “嗷唔!”

  咚!脑袋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板上,但脖子没断,身体没碎,奇迹!阎一宁倒立着睁开眼,看见一双能进行丛林探险的大毛腿在自己脸边摩擦,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把揪住那对毛腿,紧接着就听见有人痛苦地大叫:“别拔我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