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在校为奴>第53章 (五十三)

  徐擎是擎哥哥,夏好是好妹妹,这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严刑拷问的形势突然调转,矛头冲向了贾凡等人,一时间,饭桌上的酒瓶子忽然纷纷落了地,不再冒充砍鬼子的大柴刀,众人一瞬的静默后,都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贾凡为自己的误解道歉:“原来这是你妹啊,擎子。”

  杨克俭迟疑道:“不对啊,你姓徐,她姓夏?”

  张俊明一跺脚:“果然还是姘头,好啊!”说罢又想将正义的酒瓶挥舞起来,夏好喝得脸颊红红,乐得拍手:“我是姘头!我是姘头!”

  徐擎知道她醉得不起,夺下她的酒杯:“不许喝了。”然后扭头又详细地洗刷误会,“她是我堂妹,不是一个姓,是因为我叔叔是……入赘的。”

  “入赘?”张俊明细品这个文雅的词汇,素来体育生粗野惯了,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嚯,原来你叔是倒插门!”

  “咦——你也想倒插门,是不是?”夏好眯起眼,拿食指怼着张俊明,“你也想做我家上门女婿?哼,你还不够格!”

  张俊明憋红脸反驳:“男子汉谁愿意去倒插门?打死我也不做倒插门!”

  贾凡拿手肘狠狠地捅他一下:“阿明!”然后不断使眼色,对面的徐擎已经垂下眸独自夹菜吃了,不再接话茬,张俊明也是被一个小女生刺痛了大男子的自尊心,竟计较起这些莫须有的名头来,待他回神,饭桌上尴尬的气氛已经弥漫开,他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欸,这、这盘腌毛豆蛮好吃的哈,你们试试?呵呵……”

  夏好人菜瘾大,又偷偷摸过隔壁杨克俭的酒瓶倒了一杯,趁徐擎没注意,咕咚咕咚灌下了肚,直至喝完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兀自沉浸在冥想世界的徐擎才反应过来,抢过酒瓶,低声喝道:“好好!你怎么不听话,喝太多身体会难受的!”

  夏好一下子就眼眶冒泪了,扒着他胳膊叫嚷:“呜呜呜,擎哥哥好凶哇,总是对我这么凶,对琳琳就那么好!”

  贾凡克制不住八卦的雄魂,忍不住问:“谁是琳琳?难道擎子你——”

  “新姘头!”张俊明拍手道,“擎子,你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徐擎重叹一声:“徐琳,是我亲妹妹。”

  “琳琳漂亮还是我漂亮?你说,你说呀!”夏好不依不饶地晃着徐擎胳膊,“是不是我更漂亮?琳琳穿得那么土,还不会化妆,怎么会漂亮呢?肯定是我更……”

  在夏好无意识地嘀咕时,徐擎掏出自己的破手机,费力地戳着屏幕,点开了一张图,然后举到队友们面前,说:“这是我妹。”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皮肤微黑,但双目圆润明亮,笑得灿烂,确实不施粉黛,但也真的清纯干净。

  杨克俭终于摆脱了对小青的一往情深,对着徐擎真挚地喊了声:“大舅子!”结果换来夏好的一个反手巴掌,被痛斥:“叫谁大舅子呢!凭你也敢肖想我!”捂着左脸颊的杨克俭悻悻地缩回座位,嘟囔:“凶八婆。”

  贾凡嘿嘿笑着,搓着手问:“擎子,咱妹现在哪儿念书呢?也在青大?怎么……怎么不见她来呢?”

  夏好替徐擎回答道:“徐琳暑假回家种水稻去了呀,我叫她和我一起留在学校玩,她不肯呀。”语气里竟还带着些埋怨,“都说了擎哥哥会来我们学校打球,她也不肯留下,真是的,没劲死了。”

  徐擎听着她的抱怨,默不作声,饭桌上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但还没谁家沦落到要去种水稻的境地,因此谁也不再追问下去,酒瓶空了几个后,徐擎想起身买单,被贾凡眼疾手快地拉住,讨好地说道:“这顿我来,嘿嘿,别跟我客气。”他悄么声地凑到徐擎耳边,“未来的大舅子。”

  随后被徐擎的一记手刀治好了妄想症。

  两人一齐来到收银台,服务员小姐姐早就站在那儿候着了,笑眯眯道:“两位帅哥,你们那桌已经有人买过单了哦,不需要再买了。”

  徐擎一怔,问:“谁买的?”

  服务员道:“一位美女。”

  咯噔,徐擎心猛蹿了一下,有些耳聋似的往前凑,再问:“谁?”

  “呃,我应该没记错,是一位长头发高个子的美女,虽然她戴着口罩,但是看打扮就知道很漂亮。”服务员如实回忆,“嗯,很漂亮,身上还很香。”

  也就是说,自己在背对着收银台吃饭喝酒时,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悄悄把单买了,又悄悄走了,贾凡搔搔头皮,问徐擎:“咱琳妹妹付的?”

  还在冲击当中的徐擎剐了他一眼:“我妹在家种水稻,你忘了?”贾凡幽他妈一默失败,呵呵一笑:“青市是你家乡,我们都不熟啊,擎子你说,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夏好踉跄着扑过来,一记左勾拳,砸在了贾凡右侧肋骨上,怒道:“好妹妹也是你能叫的?!”贾凡佯装很痛地倒地,虚弱地呼叫着:“擎子,做你的妹夫,好……难。”

  出饭店的时候,俞和谦的电话就打来了,应该是酒醒后发现宾馆里半个人影也没,气急败坏地来训人了,众人立即脚底抹油,只留下徐擎要送夏好回宿舍。结果刚到校门口,夏好忽然清醒了,止步道:“不对呀,擎哥哥,我现在住在学校对面的小公寓里。”

  徐擎皱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单独住在外面?这很危险——”

  “啊!对了对了,”夏好两眼精亮地打断他,“我有个惊喜要送你,现在保密,嘿嘿。”徐擎并不好奇,只道:“好,但是你一个人住——”

  “唉哟……唉哟喂……救、救命欸……”

  梅开二度,徐擎纳闷哪儿飘来一阵呻吟声,一扭头,看见身后两米开外的花坛边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边哆嗦边哀叫。徐擎不得不松开夏好,去探问那边的情况:“您好,请问您怎么了?”

  那老头猛地抬头,面色红润,目光如炬,但嘴里还是戚戚地叫着:“哎呦喂,我的脚别到了,断咯,完蛋咯,救命呐……”一连蹦出一串呜呼哀哉的词儿,徐擎总觉得哪儿怪异,问道:“那我帮您打120好吗?”

  “不行!120太贵咯!”老头一把揪住他的裤管,整个人滚到了他的脚边,耍赖般,“小伙子你送我回家,我不管,我就要你送我——”

  徐擎忙蹲下去扶他:“大爷,我没说不送您,不过……”他回头看了眼夏好,结果后者似乎被晚风吹醒了酒意,神智归位,大度道:“哥,你送他吧,我过个马路就到公寓了,很快的,去吧去吧。”

  于是徐擎认真地再叮嘱一番,才背起老头往他所指的方向离去。夏好见徐擎走远,兴奋地掏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喂……哎呀别骂别骂,我这不是晚上喝多了,现在才想起你嘛,我跟你说,我哥来我们学校打球赛了,你记得明后天请假,打完比赛我把你介绍给我哥,够意思吧?……是,我哥真有一米八九,全浙江找得出几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你知足吧你……”

  青大附近有成片的老破小,老头领着徐擎七弯八绕,终于来到了一处筒子楼跟前,未等徐擎蹲下,老头突然麻利地从他背上跃下,扶着老腰道:“唉哟,可颠死我了!”徐擎听得不清,扭头问:“您说什么?……您的脚?!”

  老头立即蹲到地上捂着脚踝:“唉哟,唉哟,谢谢你啊小伙子,我回家躺一宿就好了,你走吧,不用管我啦。”

  徐擎还想说什么,但是老头竟然自己直起腰板,火速单腿蹦进了筒子楼,消失在了黑暗中。这好人做得虎头蛇尾,总有点不是滋味,徐擎走在潮湿的暗巷中,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但很快,他挥散了自己离奇的念头,他想那人怎么会纡尊降贵地来这种平民住的地方。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古能人在民间,被他所救的老头,当年好歹也是青市话剧团的一把手,老了是不中用了,演个崴脚还蹦错了一条腿,这个错误是坐在他家客厅太师椅上的小年轻指出来的。老头不服气道:“那小伙子可没发现我蹦错了腿!”

  小年轻慢条斯理地喝了碗老头的碧螺春,道:“那是天黑帮了你,不多废话,扣一百。”

  “你!”老头差点心梗,“这活儿早知道我就不接了!”

  ——

  由于赛前一晚众将士违纪喝了酒,临阵个个精神萎靡,俞和谦一人赏了一个大耳瓜子,到了徐擎面前,他倒是一个抖擞,吃惊道:“你小子,是困呢,还是不困?”

  徐擎挺起胸膛,声音嘹亮:“不困!”

  俞和谦抬手揩了把他的下眼袋,望着指腹道:“不是墨水,真眼圈呐,黑成这样,你昨晚做贼去了?”徐擎摇摇头,铿锵有力汇报:“一直在床上,从未阖上眼。”俞和谦一声叹息,拍拍他的肩:“你小子压力别太大了,只要再赢下两场,冠军就是我们的了,我相信你们!”

  徐擎嗯了声,不敢再多解释他昨晚失眠的真正原因。昨晚回到宾馆,他给夏好打了个电话,对方一如既往的嬉笑作闹,任性的脾气使得徐擎无话可说,她要不是叔叔的掌上明珠,徐擎真是懒得理会,从小他就对这个堂妹束手无策,比起亲妹妹徐琳的乖巧,家庭优渥的夏好从不食人间烟火,经常干出一些需要人“擦屁股”的糟心事,终于忍到上大学,徐擎去了杭州,但夏好的成绩只够她填报本地大学,而徐琳也选择留在青市,则是因为当地开销小,且能顾上家里,徐擎仍记得去年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他发现妹妹填报的不是自己为她精挑细选的任何一所大学时的心情,徐琳站在桌旁一声不吭,似乎知道错了,徐擎也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兄妹俩一起湿了眼眶。

  夏好一直在强调她要给徐擎一个超大惊喜,徐擎随意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他好像对夏好的耐受度都提高了不少,可能是因为今年夏天,自己伺候过比夏好更难搞的人物了吧,于是便想到了那个人,徐擎叹了口气,凌晨一点半了,还是毫无睡意,想到那人趴在海岛天台上凝望自己远去,那逐渐熄灭的眼神光亮,不可否认,那一刻自己后悔了,想撕开直升机的铁门跳下去,游回海岛。

  不过何平嘴碎地嘲笑了他一句“你这种杂碎留在少爷身边有什么价值,嘁”,成功把他压回了座位。好了,现在凌晨三点半,自己还是没法入睡,徐擎又开始想,今晚替他们买单的美女到底是谁,或许“她”不是一个美女,是……不,怎么可能呢,徐擎觉得自己幻想得过于可笑了,一个月过去了,自己和他的故事将永远留在灼热的暑气中,蒸腾,消散……

  哨声吹响,徐擎作为首发出场了,S大男篮的名气不小,场边欢呼声此起彼伏,甚至看台上还有带灯牌的,本来徐擎没注意,贾凡撞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看。

  东侧看台的最后一排,竟有一条七八米长的电子灯牌,上面打着“徐擎必胜!徐擎加油!”的字样,灯牌自带霓虹闪烁,十秒内换了七种颜色,酷炫之极,徐擎默默转开眼,心想这就是夏好的“惊喜”?

  比赛开始,徐擎一马当先,运球过人扣篮,率先得分,场边爆发欢呼,然后就听一阵势如破竹的呐喊声响起:“徐擎牛逼!徐擎最屌!Fightting!Fightting!徐擎最行!”

  张俊明快要笑到地板上了,捂着肚子:“妈耶,擎子你哪儿请来的后援团啊?哈哈哈,最屌?笑死我了!”徐擎绷着脸,心想中场时他一定要叫夏好把这个玩意撤了。

  之后每进一球,后援团浑厚的呐喊声就会准时响起,要不是为了赢,徐擎真不想再进球了,他已经是全场最丢人的球员了。好不容易熬到中场,徐擎顾不上喝水,满世界找夏好,终于在东侧看台的第一排找到了人,于是走过去,看台上一众女生捂脸尖叫,徐擎凑到夏好面前,必须贴着她耳朵才能把话喊清楚:“你叫那些人别喊了!”

  夏好环顾四周一脸问号:“啊?我怎么控制别人不喊啊?”

  徐擎略带严厉的口吻:“快叫他们把灯牌撤下,这样很影响大家比赛!”

  夏好听不清他的话,趴在他的肩头,两个人从远处看,仿佛在接吻,四周尖叫不断,突然看台后排的后援团又开始呐喊了,徐擎一开始没听清,退开几步,才看清灯牌上的字样已经变了。

  徐擎把字念了出来:“徐擎是个超级无敌大渣男……”

  后援团的声音愈发洪亮:“渣男徐擎!毁我青春!渣男徐擎!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