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在校为奴>第35章 (三十五)

  作为每年都会报名参与环西湖捡垃圾活动的三好志愿者,阎一宁是不会容许秀美的西湖水里漂着如此一大坨碍眼的乐色,于是即便他缺了条腿,仍执意要坐着架在露台一侧的圆形升降电梯下到一层花园内,被囚在别墅中的这几天,他不甘不愿地学会了如何拄拐。园丁精心呵护的花圃被他的单腋拐戳得泥洞百出,满园的圆锥绣球在暑气蒸腾的微风里轻轻摇曳,或雪白或浅粉,热烈而清新。

  但宜人的私家景色全然吸引不住阎一宁的眼,他目标明确,一拐一拐地杵着蹦向湖边码头,这座实木搭建的小型码头废弃许久,无船停泊,露出水面的木桩爬满青墨色的苔藓,往日用来清捞水草的网兜被搁置在码头上,阎一宁捡起杆子来,眯眼瞧着光影流转的水面,锁定那坨被水纹送向岸边的乐色,玫瑰花半泡在水里,没有沉没,寂寥地喝着冰凉的湖水,等待有缘人的打捞。

  阎一宁一手撑着拐,一手举着杆,小步挪到码头边沿,他似乎有些害怕,怕自己一个失衡跌进那深渊般的水涡里。于是他伸长杆子去捞,那束花奇重无比,单手难支,勉强试了几次都失败后,他甩开了拐杖,一屁股坐在了木板上,两手把着杆子去捞,花束堪堪进了网兜,但因动作粗暴,花瓣如雪片般散落开来,洒了湖面一片。

  “啧,怎么还七零八落的!”阎一宁懊恼地骂道,“捞不干净了!”

  往年只要他做环保志愿者,那么他管辖的区域内几乎是“寸草不生”的干净,人称“西湖垃圾剃度大师”。收杆了,他谨慎地把杆子往回抽,花束在兜里摇摇欲坠,但还是靠了岸,阎一宁腾挪着屁股,尽量靠到湖边去够那捧湿淋淋的玫瑰花,待他抓住花柄把这束狼狈零落的花从西湖里拎起,一条巨蟒也瞬间从湖里窜起来,猛地扑向了无暇反应的残障人士——

  “啊——”阎一宁连人带花一起朝后倒去,花瓣碎了他一身,水渍把他的真丝睡衣完全打湿,巨蟒嘶吼着大口喘气,豁然带上岸的水量把半个码头都浇湿了,遒劲的肌肉鼓胀成活体的炸弹,粗壮的青筋从手臂末端延伸到颈前,庞然,可怖,阎一宁逆着光看见一头巨兽湿淋淋地从水里钻出来,矗立在他跟前,整个人都吓傻了。

  突然,巨兽举起了强壮的利爪,阎一宁立即僵硬地闭起眼来:“不……不要吃我!”

  “咳咳!”耳边传来拍打胸脯的咚咚声,“咳——没人、没人吃你……”

  咦?阎一宁立即把眼睁开,将手遮在眉上,于是他勉强看清了巨兽的轮廓,熟悉而欠揍:“……徐擎?!你、你——”他大感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差点被一块天降板砖谋害的徐某人吐出一口水草味颇重的湖水,才道:“不是你叫我来找你的吗?”

  “我——”阎一宁本能地想反驳,但记忆稍一回溯,他便清晰地记起被抬走那日,他下意识地叫喊着叫徐擎来救他,“……是我。”他五味杂陈地承认了,眼前的人居然泅过西湖水来找他,且不论这话能不能当真,只论这湖水有多深多险,他居然游过来了。

  徐擎光着膀子,抹着脸上哗哗直淌的水珠,他高大威猛,块状的肌肉如连绵峰峦般起伏,他就是一座难以攀登的雄峰,阎一宁久难平静自己擂鼓的心脏,他似乎被什么震撼到了。

  “啊……花烂了。”徐擎挤出了胸腔里的凉水,定睛看见那捧稀烂的玫瑰花,心疼地捡起来,“没办法送人了。”他喃喃道,那仅剩的几百生活费和玫瑰花一起泡烂在了湖里。

  阎一宁闻言,立即蹙眉质问:“你送谁花呢?”

  徐擎试图摆弄整理,但花瓣谢了一半,外头的包装纸也泡糊了,浪漫的99朵玫瑰真成了一坨垃圾,他些微绝望道:“送你的,但是现在没办法送了。”

  阎一宁从码头上坐起来:“你干吗送我花?这花不像是你能买得起的。”只需少些开阔的眼界,便能洞悉此花与徐擎的财力并不相配。阎一宁是见惯名利场的人,自然是一眼就能判断出花束的档次。

  负债累累的徐穷人说不被他这话刺痛是假的,低落的情绪更下一层楼:“我买这花是来……是来给你赔罪的。那天没保护好你,让你被那群黑衣人掠走了。”他在赛场上扬言不会输,结果输了,差点让阎一宁失了清白,他在赛后又没能护好近在迟尺的人,自责的情绪一直在梦回时分折磨他。

  阎一宁重重地吐了口气,轻咳一声,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花多少钱,我转你手机上,啊,现在不能,我现在没手机!”想到这件事,阎一宁便气急败坏地想控诉,“我被绑回来三天了,除了吃就是睡,连块电子屏都没摸到过!”

  徐擎不解道:“为什么?”

  阎一宁冷笑一声:“怕我救助外援逃出去呗,他们就是要把我困在这里,最好锁我一辈子。”想起一些断不清的家务事,阎一宁心情更差了,为了减轻暴躁,他只能转移话题,“你衣服呢?就这么裸着游过来的?”

  徐擎低头一瞧,好家伙,先前赶着游来,没曾注意形象,他浑身上下只遮着一条贴肉的四角裤衩,水泡大了他的裆部,使得他的裆里鼓鼓囊囊的,还……还剧烈抖动?!这、这怎么回事!

  阎一宁显然也瞧见了这等异状,徐擎的裆部里似乎藏着一杆长枪,还是活的枪,自顾自地抖动起来,撑起了裤裆里的一片天,徐擎瞪大眼,不可置信,他的大兄弟不至于如此兴奋吧,只是游个西湖,并不是横渡了钱塘江呀。

  “你他妈果然是个大变态!”阎一宁不知所措地移开眼,他必然是想起了甪里镇的荒唐一夜,联想到这杆军枪的狠厉,内心惶恐不安,“你怎么随时随地发情!”阎一宁不禁扯住自己的衣襟,他这才注意到月白色的真丝睡衣遇水竟然半透了,胸前的红豆印在了衣料上,徐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不许看!”阎一宁厉声道,“你个臭基佬!大色胚!”骂得极狠,脸上的温度也一下子窜起,烧得他脖子根儿都绯红了。

  徐擎前一秒还在心疼昂贵的花,后一秒就惨遭责骂,这回他的心思可并没有集中到下半身呀,怎么会……他也觉得难堪至极,为何他遇上阎一宁,就总要出这方面的洋相,他是没救了吗?

  徐擎尴尬地扯了扯裤腰,试图更换裆里湿闷的空气,保佑枪杆子早日倒台,结果一扯松内裤,啪嗒,一条巴掌大的草鱼落在了码头上,活蹦乱跳。

  空气突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