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墨大惊,道:“你说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龙王道:“就是字面意思。”
“水莽鬼只飘荡在这通往第三宇宙的八道玄门空间中。”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以鬼魂的形态,存在于震雷门。”
“你去不了第三宇宙,也回不到玉界琼田,更不要说在现实世界苏醒了。”
公子墨愣愣不语,脑子闪过一千个念头,却又感觉没一个是可用的。
龙王道:“没事,知道自己成为水莽鬼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过程。”
公子墨却突然又笑了,道:“死与不死,我这样的人,怕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只是我大哥,还有三妹,必定因为寻不得我而急死了。”
龙王愕然,道:“你想的却是这些么?”
公子墨道:“自打我帮沐天风的忙,进入震雷门,就早就把生死度之界外了。”
“惟一的遗憾,是没有机会和我那兄妹,还有一众朋友们道别了。”
龙王叹道:“公子果然义气。”
“别的也不急,先随我回行宫,其他的事情我慢慢说与你听。”
公子墨道:“一切听从龙王安排。”
龙王上前拉了公子墨的手,他只觉眼前全是金光,似在海中急速穿行。
待到金光消失,已在海底一座宫殿大门外。
公子墨看这宫殿虽然不大,但珊瑚玛瑙为墙,沉香为梁,黄金铺地,尽显豪华气势。
早有官吏打扮的人在门口迎接,将两人簇拥着走进龙宫。
龙宫内更是奢华,各种巨大的珍珠散发着奇光异彩,夺人眼目。
龙王请公子墨上座,自己则坐在了主位。
公子墨见那桌子,竟是一只巨龟的空壳。
之前他也听过,龟壳一旦大过磨盘,就是无价之宝。
而现下这个龟壳,足足有卡车那样大小,围坐三四十人也不在话下。
早有人端上洒水,还有不少是从未见过的花果。
龙王道:“我行宫里这些人,也都是误食了水莽,变为水莽鬼的。”
公子墨道:“这震雷门的设定,为何这般歹毒。”
龙王笑道:“既然是关隘,那么凶险是一定得有的。”
“不然人人都来攻关,又可轻易过关,又有何意义呢?”
公子墨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让我起死回生,继续去攻关么?”
海王凝神想了想,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公子墨听闻一阵心跳,追问道:“您请讲!”
龙王道:“水莽鬼轻易不可能复活,必得引诱他人吃了水莽草毒死之后,找到替身,才能复活。”
“可这震雷门历来进入的人就不多,想要蛊惑他人去吃水莽草,也得有人可供他蛊惑啊。”
公子墨心中极为不悦。
蛊惑他人去死,换得自己的复活,这样的法子缺德到家了。
想到此节,他凝神思索,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龙王也不去理会他,只叫人倒酒上菜,并有歌舞伎助兴。
公子墨心中烦闷,连喝几杯酒,哪有心情去看歌舞。
龙王任他喝闷酒,只是笑吟吟地观舞不语。
正当一片热闹之时,突有内官上前说有事禀报。
龙王点头道:“讲!”
内官道:“海上有活人,找到了公子墨的遗骸。”
龙王道:“嗷?快快拿我的宝镜来。”
言罢,下面几个宫女推上一面硕大的铜镜,摆在了龙王和公子墨面前。
龙王上前一挥手,镜中竟然出现了海面上的情形。
公子墨将酒杯一丢,踉跄着也上前观看。
镜中所呈现的,果然是海面上公子墨。
那正是一具尸体,仰面漂在海中,身边藤蔓缠绕,以至不使尸体下沉。
一边还有一人,不是玄月是谁。
只见玄月也是满面沧桑,两眼呆滞,身穿救生衣守在公子墨尸体边,像似在说着什么。
公子墨身体一震,道:“老大!大哥……”
龙王此时在一旁击掌笑道:“大喜!大喜呀!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公子墨被他说的莫名其妙,道:“龙王,您这是何意?”
龙王对着铜镜指点道:“你看,此人在你身边,全都是水莽草,如果他吃下去,等同于你的蛊惑。”
“如此,他死,便可换来你活呀!”
公子墨一惊,顿觉浑身一个激灵。
旁边内官、宫女与众鬼也纷纷道:“恭喜贵人!”
公子墨大叫道:“万万不可!不可啊!”
龙王一脸疑惑,道:“公子何出此言?”
“莫非你不愿起死回生?”
公子墨道:“此人,此人是我的大哥,玄月。”
“万万不可用他的死,换我的活!”
龙王道:“有何不可?”
“活着,总比死了强。”
“他死,总比你死了强。”
公子墨道:“龙王有所不知。”
“在真实的世界里,我从十二岁起就被玄月兄长收留。”
“否则,我早已病死街头。”
“我自幼不知父母是谁,在孤儿院一天天长大。”
“后来,我不愿呆在那里,逃了出来,露宿街头。”
“那时玄月也只是个小小职员,薪酬微薄。”
“但他却义无反顾收留了我,我们似父似兄,他倾尽所有让我读书,成人。”
“如今,我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他去死,而独自苟活?”
龙王思忖片刻,道:“我本与你有缘,因此希望你可以起死回生。”
“但你刚才所说,的确也是肺腑之言。”
“咱们商量一下,有一个两全之策不知你是否愿意?”
公子墨迷茫道:“此事……还有两全之策?”
龙王道:“我权衡着,这也算是天意吧。”
“可待玄月吃下水莽草后,你复活离开震雷门。”
“玄月此人聪慧多谋,阅历丰富,我龙宫正缺一位总管,他便留下即可。”
“我这龙宫虽然比不了天上的仙宫,但总管一职也算是神职。”
“即便是现实世界的肉体不存在了,也可精神独立存在。”
“也就是,永葆精神的存续!”
“公子你看可好?”
公子墨道:“不可……万万不可!”
龙王怒道:“这已是我私自开恩的结果了。”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我将你俩全都禁锢在此处么?”
正在此时,有内官道:“快看,快看!那玄月要吃水莽草了!”
公子墨大惊,看向铜镜。
果然,玄月似乎也发现了水莽草的果实,奄奄一息的他竟慢慢地将其送向嘴中。
公子墨大叫道:“大哥,不可吃!不可吃啊!”
但那铜镜中的玄月哪里又听得到?
公子墨泪流满面,撕心裂肺地叫着。
镜中的玄月已将水莽草的果实含入口中。
公子墨情急之下,疯了般冲向铜镜,一头便撞在了镜上。
黑暗,无边的黑暗。
公子墨只觉身体有些沉重,但浑身似暖阳普照,远比之前的阴冷好受太多。
睁开眼,眼前竟是玄月。
玄月笑吟吟道:“我还想呢,你小子何时才能醒来。”
公子墨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玄月道:“我也以为在做梦呢,你且瞧瞧我们在哪里。”
公子墨在玄月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环顾四周。
两人竟站在海面上。
没错,就是站在海水上。
脚下海浪微波,自己却衣鞋不湿。
公子墨道:“老大,大哥,我俩这是都死了么?”
一个声音笑道:“怎么?之前死也不怕,现在却怕了?”
公子墨一转身,竟是东海龙王。
公子墨赶紧施礼道:“我想起了些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
龙王笑道:“且不说别的,你们兄弟情不为生死所动,已经攻关成功,便可进入第三宇宙了。”
说罢,手一挥,一道光门打开。
公子墨道:“原来,之前都是一场考验……”
玄月道:“这位龙王殿下都与我说了,这的确是一场生死考验,好在我们通过了。”
他拉过公子墨的手,紧紧攒在手中,不再松开。
龙王叹道:“我在这震雷门中见过太多生死,试问有几人不为自己,先去考虑他人。”
“你兄弟二人直让我好生感慨。”
玄月与公子墨齐施礼道:“感谢龙王。”
龙王道:“你二人此去第三宇宙,不可能是一帆风顺。”
“那第三宇宙,并非天堂。”
“很多人进入,即和你误食水莽草果实一般。”
“太多人在里面不得重生……”
“请务必小心。”
说罢,东海龙王转身而去,不见踪影。
玄月道:“他说的,话里有话呀。”
公子墨道:“老大,不管怎么,咱兄弟仨只要在一起,就啥也不怕。”
玄月笑道:“你这话正合我心,咱仨在在一起,佛挡杀佛,鬼挡杀鬼!”
“罢了,早早进门,先去和三妹汇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