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历史军事>龙飞凤翔>第5章 请君入瓮

神丐趁南霁云在帮内,约了他和龙清川几人喝酒闲聊。龙清川觉得干巴巴地喝酒太无趣,便建议找个乐子来助酒兴。吴大财和乐凡当即拍手表示赞同。

乐凡首先提出了倡议:“斗百草吧,怎么样?”但她的建议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因为这是小孩子玩的把戏。所谓的斗百草,就是双方各自采集韧性十足的野草,然后双方交叉呈十字型缠绕后,用力拉草的两头,谁的草先断,谁就认输。

龙清川建议:“那就行酒令吧,或者作诗猜谜。”

南霁云连忙推手反对:“我一介武夫,哪能跟你这个秀才比?”

一计不成,另生一计。

龙清川又说道:“这个行酒令比较特别,我们别开生面,别跟那些虚头巴脑的文人学,我们学学孔夫子。”

吴大财不解,抬眼看了龙清川一眼,差点想问:孔夫子不就是虚头巴脑的文人吗?

南霁云睁眼瞄着龙清川,他眼神犀利、目光如炬,仿佛能刺穿龙清川似的五脏六腑。

龙清川笑着问:“你这种眼神,我们在你面前是不是就是头猎物啊?”

“是!哦,不是,我是看你又耍什么花样?”南霁云说道,“吴大财说他被你骗了还帮你数钱,还说你小子诡计多端,让我小心提防。”

龙清川斜眼瞥了吴大财一眼,想不到这小子还会背后说人坏话。

吴大财尴尬至极,慌忙背过身将头扭过去,对着乐凡额头上的花钿说:“嗯,好漂亮的梅花妆啊,贴在额头上就跟那二郎神似的。”

乐凡气得火冒三丈,将额头上的花钿揭下,重重地扔给了吴大财。

吴大财左右不是,更加尴尬了!

待众人开心过后,龙清川嘿嘿一笑,问南霁云:“我们学学孔夫子,比比射箭,怎么样?输者喝酒,你敢吗?”

说到射箭,南霁云来兴趣了,他自认为他可是不出世的神箭手。

见南霁云动心了,龙清川继续说:“这样吧,我不自量力,愿意与南兄弟你比试比试。规则很简单,三局两胜,输的人罚酒一坛,怎么样?”

南霁云还没应答,吴大财又开始起哄了,他拍着双掌高声喊道:“好!谁不应战谁就是怂包。”

南霁云白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了,心想跟他南霁云比试射箭,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乐凡乐得直呼,她已从不悦的情绪中转变过来,自告奋勇地做“席纠”。所谓的“席纠”,就是在酒席宴上,监督、执行行酒令规则的人 。

神丐先是随着他们乐呵呵地笑着,然后反问几人:“罚酒一坛,这是处罚啊,还是奖励啊?”

南霁云撇撇嘴,指着龙清川说:“前辈问他吧,反正这坛酒归他龙清川了。”

龙清川和南霁云的比试,定在天雄帮后堂的花园里,除了神丐几人在场外,还引来了天雄帮前堂的帮众,他们早就听说南霁云箭法出神入化,如今有此良机大饱眼福,他们岂能轻易错过。于是乎,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就连帮主雄飞虎也凑过来看热闹。

第一局的规则很简单,在一百步外立上两个靶鸪,龙、南两人各射三支箭,射得最准的人获胜。

两人几乎同时拉弓搭箭,龙清川沉着稳定,拉满弓弦,瞄准靶鸪中心,接连射出三支箭,箭箭中了靶心;而南霁云则是随心所欲,似乎并没有刻意瞄准,居然每支箭也射中了靶心,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南霁云的射箭速度更快,龙清川第二支箭射完的同时,南霁云的三支箭已全部射出去。

按理应该是南霁云获胜,但“席纠”乐凡说没有让比射箭速度,只是比射箭准度,因此龙清川和南霁云双方持平。

吴大财第一个表示不公平,乐凡杏眼圆睁,双手叉腰,也就在一刹那后,乐凡笑眯眯地将弓箭递给吴大财,让他来试试。

吴大财立即闭嘴,默默回到原位喝了几口酒,以化解他不会射箭的些许尴尬,他吴大财捉蛇玩鼠还可以,哪里会射箭哦。

在第二局中,龙清川建议提高难度,双方射击移动的物体,射中者为胜者。

吴大财拍手同意,乐凡举双手附和,并建议用神丐的酒葫芦做标靶,反正他的酒葫芦多的是。神丐刚开始在一旁呵呵直笑,当听到拿他的酒葫芦做标靶时,赶紧将他的酒葫芦藏起来,吴大财眼尖,趁着神丐对乐凡讲理之际,暗中下手,偷偷摸摸地从神丐身后扯下一只空酒壶。

有了标靶后,龙清川自告奋勇地先来。

乐凡故意缓缓地将空酒葫扔向前方的高空,龙清川早已张弓搭箭,蓄势待发,当酒葫芦飞到高空时,他稍一瞄准,那箭矢像长了眼睛似的,干脆利落地射中酒葫芦。尽管围观的人群都看得出,乐凡是有意在帮助龙清川,但龙清川展示出如此高妙的箭法,还是得到众人的一致叫好。

吴大财难以置信地拍了拍龙清川肩膀:“龙小子,真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的箭法如此高明啊。”

乐凡同样开心不已,他毫不掩饰地夸奖道:“当然,我们龙清川可是文武双全,将来定会出将入相,位居三公的哦。”

轮到南霁云了!

神丐把他的酒葫芦都藏起来了,乐凡左找右找,没有找到合适的标靶。

吴大财向桌边努努嘴,乐凡冰雪聪明,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她抓起刚喝空的陶瓷酒壶,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起步加速,准备将陶瓷酒壶向前方扔去。

南霁云嘴里吆喝,手上连比带划,及时阻止了乐凡,他认为这样不公平,龙清川胜之不武。因为陶瓷壶较之空酒葫重很多,必然比空酒葫芦先落地,而且这陶瓷壶只有酒葫芦的一半大小,南霁云认为很难射中,他也要射空的酒葫芦。

乐凡不适时宜地翻了个白眼,告诫他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到处找借口,要是射不中就举手投降,让龙清川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

围观的帮众也不是个傻子,是个人都看得出,乐凡是在偏袒龙清川。他们中的年轻人不服气,也帮着南霁云起哄,而乐凡就是置若罔闻,不理不睬,一句话,不敢就认输!

南霁云憨憨地笑了,高高举起右手,示意他接受这次不公平的挑战。

乐凡故意来回晃荡手上的陶瓷酒壶,以分散南霁云的注意力,然后趁他不耐烦、张口相问时,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外抛出酒壶。

那南霁云及时回头,沉着冷静,目光如炬,双眼紧紧盯着酒壶——当酒壶到达空中最高点时,他眼明手快,将箭及时射出。那箭如流星般飞出去,”啪“的一声射中陶瓷酒壶,壶里的残酒飘飘洒洒从空中撒下。

所有人都在拼命鼓掌,神丐、龙清川、吴大财,以及一直在找茬的乐凡,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了?这种神出鬼没的箭法只是在传说中出现过。

南霁云的箭法算是打出名声了。

一码归一码,佩服归佩服,乐凡不愿龙清川输了这场比赛,狡辩龙、吴两人都射中了标靶,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行宣布平局,并勒令双方不准提出异议,否则就是质疑她做为“席纠”的合理性,她会记恨一辈子的。

吴大财本想说,让这么美丽的女人记恨一辈子,倒也是一大乐事!

他的话还没出口,就收到了乐凡挑衅的眼神。于是他改口在旁大声怂恿:“ 还有最后一局,还可以再提高难度。”他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周围的人也同样如此,并且用热烈的掌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乐凡妙目顾盼,嘴里嘟嘟囔嘀咕着什么,突然她灵光一闪,挥手让众人安静,然后嘻嘻一笑:“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保证他们能分出胜负。”

吴大财在旁喊道:“什么好办法,别卖关子了,只要能分出胜负,让他俩学王八叫都行。”龙、吴两人几乎同时拉满弓,将箭对准吴大财,吓得吴大财慌忙点头哈腰,认错改悔。

乐凡也白了吴大财一眼:“你家王八会叫啊?”

尔后,她又指着远处的一颗柳树,笑嘻嘻地对龙、吴说:“我将香囊绑在那颗柳树的柳枝上,你们谁射中香囊,我就判你们谁赢!”

那颗柳树的距离将近两百步,乐凡手上的香囊小巧玲珑,龙清川非常肯定地说:“如此距离,如此细小的标靶,天下无人可以射中,谁要是能做到,龙某人心甘甘愿认输,并满足他提出的任何条件。”龙清川声音洪亮,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南霁云先是比划一番,然后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哈哈大笑:“天下无人可以射中?哼,那是我南霁云还没拿出看家本领。”南霁云特意走到龙清川面前,双目凝视着龙清川,问:“龙小子此言可否当真?若我赢了,只要你喝完一整壶酒就行。”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龙清川斩钉截铁地说。

场上的气氛已经到了高潮!

第三局的规则势必能决出胜负,容不得乐凡狡辩偏袒,因为龙清川已经完全放弃,他不信天下能有如此高明的箭法。

南霁云顾盼大笑,让众人稍安勿躁,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众人还在疑惑间,他手持一张宝雕弓和几支利箭,重新回到众人的视野。龙清川注意到他的弓箭,比平常所用的弓箭稍大一些。

南霁云主动介绍:“此弓名为乌号,是我师父年轻时所用,至少三百斤力道才能拉开,如今我学有所成,他便赠送与我;此箭名为忘归箭,一箭能穿透七层铠甲,也是我师父特意请人打造。”南霁云试着拉了几下弓弦,很满意地点点头。

龙清川暗暗琢磨,忘归箭,忘记归路的箭,含有一去不复返之意,倒也很形象有趣。

微风轻拂,精致的香囊绑在柳枝的末梢上,随风上下飘荡。南霁云收敛气息,双脚稳稳地扎在地上,双肩放松,背部笔直如松。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停止言语,静静地注视着南霁云。而他正全神贯注盯着柳枝上的香囊,保持呼吸的平稳和内心的宁静,观察柳枝上下起伏的韵律,然后“嗖”地一声,那忘归箭疾飞而出,犹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直线后,准确无误地击中柳枝上的香囊。

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的掌声和赞叹声响彻云霄,南霁云赢得满堂彩!

南霁云出神入化的箭术让所有人惊呆了,龙清川无奈地连连摇头,这等箭法除了勤学苦练外,还需要有奇高的天赋,也许南霁云就是天生的射箭奇才。

龙清川弃弓施礼,还谦虚地问道:“南兄弟果然天生奇才,这箭术比拟养由基,有过之而无不及,兄弟我甘拜下风,情愿受罚。只是常言道:‘文武第一,武无第二’,不知天下是否还有人有如此高超箭法?”

南霁云忍住内心的狂喜,悠悠地收起弓箭,转身对龙清川说道:“不是我南霁云吹牛,当今之世,除了我和我师父之外,恐怕就只有郭子仪有这等箭法了。”

南霁云收拾好他的宝雕弓后,提起两个大酒壶来到龙清川面前,笑道:“怎么样,兄弟我陪你,够意思吧。”

龙清川展颜微笑,也不言语,单手接过酒壶,撕开封口便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龙清川认赌服输,举止豪爽,豪气冲天,英雄气概油然而生,赢得南霁云拍手称赞。

乐凡担心龙清川喝多了,便在旁劝他少喝点,神丐前辈还没怎么喝了,得给他留点。

南霁云直言无妨,他愿舍命陪君子,与龙清川一醉方休。

乐凡不悦,嘟囔着嘴,伸出手来,对南霁云说:“我的香囊,赔给我!”

南霁云看了看柳枝上残留的香囊袋,摸了摸脑袋后,吱吱语语问道:“还要赔你香囊啊,你怎么不早说?”

乐凡娇嗔着哼了一声:“可你也没早说你能射中啊。快赔我香囊,要不赔十两金子,二选一,我公平得很。”

南霁云咧嘴大笑:“十两金子?我可以买几个屋子的香囊,你还公平得很,你是在故意讹我南霁云吧?”

“是啊。”乐凡一口答应,毫不否认。

吴大财笑眯眯地上前,对南霁云讽刺道:“你把人家姑娘的心上人给比下去了,还要他心上人陪你开开心心地喝酒?”

南霁云突然明白过来,转身对龙清川吼道:“龙小子,你还不少喝点,等下这丫头又要找我麻烦!”

而此时的神丐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言笑,脸上神情严肃。龙清川喝到一半,停下歇口气时,乐凡趁机将酒壶抢下,不让他继续牛饮。围观的帮众已逐渐散去,南霁云意识到了气氛不正常,便笑问:“几位,发生了什么事?”

神丐双眼凝视着南霁云,看了一眼雄飞虎后,示意他坐下。南霁云大大咧咧坐下,他的嘴几乎没有离开酒壶。

神丐说道:“昨天我们几个在讨论,官府为什么会听命于巨鲸帮了?”

“为什么呢?有结果吗?”南霁云嬉皮笑脸地反问。

“没有结果,但是有一条线索:在大运河上,龙清川三人救下巨鲸帮帮主的夫人,当时那些蒙面歹人,要挟帮主夫人交出账卷——这事你知道吗?”神丐轻轻地问。

“听说过,没怎么关注。”南霁云答道。

“当时我们都很诧异,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睢阳城要挟巨鲸帮的人,还是帮主江中虎的夫人?”神丐顿了顿说,“后来巨鲸帮根据歹人遗留在现场的刀具,追踪到蒙面歹人使用的乃是官方的刀具,继而据此继续查了下去,为首的蒙面歹人是官方的人,他叫李根。”

南霁云有点发愣,眯了眯眼后说:“此事的确有蹊跷。”

“假如,我是说假如真是李根,他为什么拼了命要这所谓的账卷?”

“说明这份账卷有特别的含义,也许是巨鲸帮贩卖私盐、铁器,李根急于拿到他们的铁证,哈哈……”南霁云忍不住大笑,他自己也明白此条理由不足取信,哪有官方的人装扮成蒙面歹人,恐吓、要挟别人交出证据?

神丐没有理会南霁云的插科打诨,又问道:“如果抓到李根和那些蒙面歹人,事情就能一目了然、泾渭分明,不是吗?”

“可惜他们被人救走了,”龙清川双目灼灼,凝视着发愣的南霁云,“救他的人用的就是忘归箭。”龙清川从腰间囊袋里摸出箭簇,与南霁云刚刚射出去的忘归箭的箭簇一模一样。

“当时船离岸边一百余步,又是在夜间,如果没有南兄弟这么好的箭术,以及你的宝雕弓和特制的忘归箭,是射不出那三支箭的。”

南霁云此时如梦初醒,龙清川绕了一大圈,摆明了就是设了一个大圈套,让他南霁云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

此刻南霁云无声地坐着,低着头大口喝着闷酒。神丐、龙清川等人,包括在旁冷眼相看的雄飞虎,也不急着打扰他,众人知道他的性格,他必然有自己的难处,至少他没有对龙清川三人下死手。

吴大财打破了僵局:“幸好南霁云你没有伤到乐凡,否则龙清川要跟你拼命,这小子鬼点子多的很,防不胜防。”

“难道你不会跟我拼命?”南霁云歪着头问道,“世人都看得出,你也喜欢乐凡这小丫头。”南霁云口无遮拦之言,乐凡欲怒还羞,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努力地证明她的存在。

南霁云岂能不明白,哈哈大笑,吴大财也跟着嘻哈地笑道:“我跟龙小子还是不大一样,我可能喜欢她活泼可爱的性格,又或者是她的美色,又或者……反正说不清。”

吴大财丝毫不避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乐凡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尔后默默将头埋下。

“你倒很实在,那龙清川了?”南霁云啧啧舌头,故意扭头看着龙清川。

“哎,这小子可是为爱发狂,深陷情网而不能自拔,简直就是个情痴。”吴大财坦率直言,“要是乐凡死了的话,龙小子估计也要……”

吴大财突然发现几人的眼色不大对劲,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识相地捂住嘴,不再言语。

龙清川嘿嘿傻笑,不置可否。乐凡低眉垂眼,脸红耳赤,星眸微嗔,暗中时不时地偷瞄龙清川几眼。

雄飞虎也敲了敲桌子,对着南霁云直言:“大家都把你当自己人,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地了,实话实说,不要隐瞒。”

南霁云应了一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坦白说道:“李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结义兄弟,是他邀我助他一臂之力。这事有违狭义之道,我本南霁云本不想掺和,但禁不住李根再三央求,看在我们两人的结义之情,我只好勉强答应。当然,考虑到我们两帮关系势如水火,我不便现身直接参与,而仅仅是在暗处掩护,以防万一。”

“李根?”雄飞虎喃喃自语,“就是睢阳城的司兵副参军李根,据我所知,他为人正直无私,顶天立地,怎会蒙上面去做歹人的勾当?而且他手下兄弟众多,又为何邀请你助拳了?”

南霁云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唉,据我所知,李根与巨鲸帮倒也无冤无仇,他组织的这次秘密行动,肯定是有幕后人主使,不过——他似乎也有难言之隐。”

考虑到李根的身份很特殊,他应该不会对南霁云和盘托出,所以南霁云必然不知这幕后的主事人。

龙清川思忖片刻后问:“官府到处在追捕李根,他好像人间消失了一般?”

南霁云苦笑:“我将李根藏在天雄帮废弃的房子里。”

雄飞虎闻言后当即大怒:“南霁云,你做事怎能如此鲁莽,万一藏在天雄帮的李根被人抓到,我们怎么跟官府交待?”

如若这样,那天雄帮就有主谋的嫌疑,巨鲸帮必然会就此发难,两个帮派间本来就水火不容,这样一来更加是雪上加霜。

南霁云摊开双手,强横地说道:“我是他结义兄弟,我不保护他,还有谁能保护他?你们也不要问他藏在哪里,我南霁云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宁死也不会出卖自己兄弟。”

南霁云语调高昂,说话振振有词,让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神丐内心不由得赞叹不已,他一生最喜爱结交南霁云这样的英雄好汉。

龙清川鄙夷地“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自己的兄弟陷入火坑而置之不问,竟然自夸有情有义,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龙清川之言丝毫未给南霁云留面子,其余人皆是惊愕不已,不知他为何讥笑南霁云——至少南霁云绝不是厚颜无耻之人!

南霁云勃然变色,板着脸问龙清川:“你这是何意,难道我南霁云还不如那些宵小之徒?”

龙清川讥讽道:“那些人是真小人,至少不是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徒。”

南霁云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好,你说说,我南霁云如何沽名钓誉,如何欺世盗名?”

龙清川豪不客气地回怼:“李根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巨鲸帮铁定不会放过他,他背后的主使人也很可能会弃车保帅,杀他灭口。而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的结义兄弟,请问你是如何保护他得——你将他关在黑无天日的屋子里,永远不要走出大门,然后就这样保护他一生一世?”

南霁云微微抬头,眼睛快速眨巴几下,没有吭声。

“李根已经被朝廷通缉,你信不信,一旦李根走出大门,他迟早会被人抓到,早抓、晚抓,又有何区别?”

南霁云摸了摸后脑壳,嘟囔着说:“先求得一时平安,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龙清川应道:“好!就算你们能躲得了一时,那你们以后怎么计议?李根的罪名没有澄清,他这一辈子,以及他的子孙后辈就完了,永远抬不起头来。”

南霁云又无奈地摸摸脑壳,默不作声,很明显,龙清川说的是事实。

“你让他隐居山林,终老终生?或者你能耐通天,给他改名换姓,然后想法子弄到西域诸国,那么李根的家人了?从此他们两地分居,或者他家里的人也随他一起背井离乡?”

南霁云面露难色,这两个都不是好选择!可是他们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们有办法解决吗,还是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你让你的兄弟在异域他乡苟延残喘,难道——这就是你自吹的有情有义?不尝试帮兄弟解决问题,反而将他陷入如此尴尬境地,不知你的情在何处,义在何方?”

南霁云一脸茫然:“那你说怎么办?”

龙清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的所谓义气,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值一提,只会让人贻笑大方,徒添茶余饭后之笑料而已。”

南霁云眼瞅着吴大财:“龙小子真的很能说会道,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难怪你追不到乐凡那丫头。”

乐凡乐道:“别扯上我,再说龙清川虽然能言善辩,但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是不是?”

吴大财也笑道:“我命不如他龙小子好,主要是龙小子长得比我俊俏,哪个姑娘不爱俊俏的男子嘛。不过我劝你听我一言,你还是赶紧说出李根在哪儿吧,要不然,龙小子会继续跟你说叨个不停,他甚至会让你南霁云怀疑,你到底是姓南还是姓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