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架了。

  不仅因为宿醉,

  还因为宿醉后倒在了路边。

  高山季鲨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椅子上,眼睛被蒙住,双手被绑在椅背后,周围一片寂静, 没有感受到咒灵, 也没有感受到咒力的波动。

  回想起昨夜在夜蝶屋的豪饮万酒, 疯狂开唐培里和出了夜蝶屋后的呕吐不止, 他终于升起了那么一丢丢后悔。

  啊啊——不应该喝这么多的, 早知道应该叫上伏黑君, 起码不会被不知道什么样的阿猫阿狗绑架。

  颓废消极的态度在心中逐渐扩散, 高山季鲨扭了扭脖子,依旧有些困倦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但毕竟现在是被人绑架的状态, 他还是意思意思动了动被绑在靠椅后的双手。

  !!这是?!!!

  高山季鲨瞳孔地震,阴郁黑线条直接将它笼罩。

  为什么?

  是什么让绑架的家伙愿意拿咒具提防一个宿醉倒在路边的颓废大叔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季桑我?

  季桑我上有四旬老人伏黑君, 下有靠谱的长子小雄、叛逆的幼女真依少女,占齐了上有老、下有小这个天选家庭配置, 为什么还要这么欺负季桑我?

  养伏黑君很费钱的, 公司的财政已经赤字了,长子是很靠谱, 但根本就是个笨蛋, 一直在让季桑我操心, 真依少女每天都想把季桑我送进重症病房, 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欸?欸?!等等等等!季桑我为什么升起了趁这个机会死遁,一个人去逍遥的想法?

  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季桑我就算再没下限也是个会照顾家庭成员的家庭支柱啊哈哈哈哈哈哈。

  被蒙着眼睛的高山季鲨冷汗狂流, 在心里疯狂转移话题。

  话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喝酒和疯狂给那个贝莎的美人开唐培里外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难道绑架季桑我是想要钱吗?欸?是要钱吗?伏黑君什么都不会给的哦!区区五日元都不会给的哦!所以快放弃吧!快点给季桑我放弃吧!

  在高山季鲨内心吐槽哀嚎的同时, 并不和谐的三人小队透过审讯室的单面镜看着室内双手被绑眼睛被蒙,但没什么动作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金发黑皮的绑匪一号努力保持微笑:说真的,传闻中的咒术师不都应该很厉害的吗?为什么被酒灌醉后就能绑到啊?白费我昨天放的水了。

  黑色长发绿色眼睛的绑匪二号面无表情: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咒术师的话,警惕心未免也太弱了,真的能和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咒灵厮杀吗?昨天应该放点水的。

  有双猫猫上挑眼、下巴留着胡子的绑匪三号有些汗颜:要找个机会让咒术师先生逃走啊,咒术师先生应该……抓得住机会吧?

  与三人小队并非一个任务,但被派来支援的金发女性吐出嘴中的烟气,指尖勾着的易容面罩摇摇晃晃。

  “看来这次抓到的咒术师和以往那些诅咒师不是一个货色啊。”她的一颦一笑中都蕴含着妩媚,犹如在黑夜糜烂中绽放着的花。

  “那么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为了劝他喝酒,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此时,那花儿从靠着的墙上直起身,撩了下头发,走向门口,临走前还吐槽了一句,“他还挺挑,非得是黑发的妈妈系幼齿少女。”

  被留下的三个绑匪:……并不想知道,谢谢。

  安室透,日本公安卧底黑衣组织的警界不知名新星,正在为打入黑衣组织内部做努力,并取得了成果——想办法让单面镜里那个咒术师吐出【天元】的信息,或把人拉拢进组织,实在不行就灭口。

  其中,搞到天元信息直接获得代号,升职加薪。

  诸星大,FBI卧底黑衣组织的警界不知名新星,同样在为打入黑衣组织内部做努力。

  从单面镜之人嘴里搞到天元信息就可以直接获得代号升职加薪,这件事情对他真的很有诱惑力。

  绿川光,安室透的警界同事,同为卧底黑衣组织一员,乃警界不知名新星也。

  真实的为单面镜里的咒术师先生感到担忧。

  “那么,谁先来。”

  安室透微笑着,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僵局。

  审问的先后顺序很重要,三位不同警界的新星对自己的审讯能力十分自信,虽然自成一个队伍,但也想先下手为强。

  安室透和诸星大对上视线,瞬间,火花四射,最后两人默契的看向绿川光。

  绿川光尴尬一笑,无奈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嘛,应该,没问题吧。

  眼罩被取下,视野逐渐恢复亮光,高山季鲨眯了眯眼睛适应光亮,上下打量了下站在他面前的猫猫上挑眼青年,在心中做下定论。

  感觉是那种心软的男妈妈类型。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咒术师啊。”

  绿川光拉过椅子,坐在高山季砂的对面,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竟然仅仅因为美色和酒精就被抓到,我还吓了一大跳呢。”

  “毕竟说到咒术师,一般就会觉得是很厉害的人物才对。”

  他弯眸笑了一下,从嘴中吐出了诛心之言:“但您毕竟是垫底的渣滓人物,这么弱也没办法。”

  高山季鲨:……?不要骂季桑我是渣滓啊?你这种绑架别人的家伙才是真正的渣滓吧?季桑我可是良民啊良民!!

  看到对面的咒术师先生死鱼眼的眼皮动了动,绿川光微笑着乘胜追击:“您这么弱,执行祓除咒灵任务的时候,不会还是那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抛弃同伴的人吧?”

  “真可怜,和您搭档的人在被抛弃的那一刻,肯定恨透了您吧,您能活到现在被绑架还真是万幸。”

  高山季鲨:……??季桑我很弱吗?季桑我难道看起来真的很弱吗?季桑我像是那种会在做任务的时候抛弃同伴的人吗?知不知道咒术师每次任务都同等于在走向地狱啊混蛋!活到能被你绑架当然是万幸!!

  你个猫猫上挑眼看着人模人样的,结果竟然这么不会看人吗?季桑我虽然被叫做人渣!但绝对也是咒术界公认的好人!

  发现咒术师先生稍微直起了些身子的绿川光更加无辜的微笑着,字字珠玑:“真的很难想象您失踪后会有什么人来救您,毕竟像您这种咒术界的渣滓,也不会有什么朋友吧。”

  “反正您也一无所有。”他顿了一下,终于说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干脆的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天元】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吧。”

  “你说的不错。”

  男人因为喝酒而显得嘶哑的声音响起,绿川光认真的看着对方,却发现他那双红眸中,什么也没有。

  “和那群天之骄子比,我的确是废物。”

  他听到男人轻飘飘的应下了他说的话,像是早已经习惯。

  “我不够勇敢,也不够坚强,几次升起过逃跑的想法,现在也早就已经不参与咒术界的纷争。”

  “甚至的确没什么朋友。”

  男人看着他,扯动了下嘴角。

  ——“像我这种渣滓,死了也没人在乎的。”

  绿川光:……

  审讯室外听着外放的安室透/诸星大:……

  心软绿川光荣败北,心狠诸星前来一战。

  诸星大打量着死鱼眼没什么表情的男人,在对方那头耀眼的橙金发色上停留一瞬,最后停在了男人那双红色的眼睛上。

  “我是父亲带大的,他是一个执拗且冷硬的人,但哪怕如此,我小的时候最期待的也是等下班的父亲回来,偶尔他会给我带几颗糖。”

  他双手合十,手肘放在双膝上,垂下眸,静静的诉说着。

  “‘不用成为什么大人物,只要你健康长大,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人,老爸就很欣慰了。’他经常这么说,但是有哪个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呢?”

  “我12岁那年,父亲被公司裁员,为了支撑我继续读书,他卖了一颗肾,没有告诉我。”

  “到我读大学的时候,他更是瞒着我借了高利贷,直到追债的人闯进家门。”

  淡淡的忧伤弥漫在寂静的审讯室内,高山季鲨脑内仿佛出现了真实的场景。

  一个雨夜里,父子俩正在吃着晚餐,父亲沉默寡言,儿子也沉默寡言,但他们之间的气氛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温馨。

  直到,一群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人踹开了房门,二话不说先翻了餐桌。

  伴随着场景的,是诸星大那宛若旁白的诉说。

  “他们将我的父亲踩在脚下,谈笑着说要卖掉父亲身上的哪个器官。”

  “‘肾吧,我有条路子,有人在收。’有个人这么说,便轻而易举的定下了我父亲的结局,那时,只剩一颗肾的父亲依旧沉默不言,而我则被按在地上,只能无力的发出嘶吼。”

  “父亲到死也没有说出他只剩一颗肾,因为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是为了供我读书才卖掉的那颗肾。”

  诸星大看着眼前有些怔然的男人,叹了口气:“你还有家人的吧。”

  “他们还在等你,不要像我父亲一样,到死都不愿意说出一些话。”

  “对于家人而言,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希望彼此平安,死亡留下的不仅仅是愧疚,还有遗憾。”

  高山季鲨垂眸,良久,才缓缓开口说:“你的父亲想让你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你没有做到。”

  他抬头,没什么情绪的与对面的长发男人对视:“你踏着你父亲的尸骨,走向了他不想看到的绝路。”

  “对于父亲而言,无论发生什么,他最希望的仅仅只是你一生平安顺遂,快乐无忧。”

  “那么,你现在快乐吗?”

  诸星大:……

  审讯室外听着外放的安室透/绿川光:……

  高山季鲨:刚刚好像有什么人在跟我比瞎掰。(

  作者有话说:

  是柯学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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