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商这边的事情谈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要跟江北笙商讨,工作暂停结束。
许晔留下陪宋隐玩了一天桌球,两人在台球室里斗得你死我活,回到酒店也继续“你死我活”。
回家的途中,梁永思打开手机看见大眼仔推送了一个视频,视频内容俨然是他跟宋隐打比赛的那一天。
里面的人不是有钱的,就是富家公子,颜值不相上下,但梁永思跟宋隐容貌过于出众,被有心人剪辑单独出来。
梁永思越看越皱眉:“我们这是火了?”
宋隐正闭目养神,衬衫领子竖起来遮掩了某些暧昧的痕迹,许晔赶紧压低了声线,先发制人,制止了梁永思吵醒宋隐的可能性:“怎么了?”
梁永思瞬间了然,默默的将手机递过去。
许晔越看越皱眉,特别是翻到了评论区,有夸赞的,也有拉踩的,还有人意|淫的,大眼仔不愧是垃圾废品回收站的地方。
许晔沉默的把手机还回去,接着给公司某些人发了几条信息,没几分钟,那些视频被删的一干二净了。
梁永思再刷也刷不到,他举起大拇指——哥,你真牛。
恰好此时金楼的视线落了下来,梁永思撒娇:“你更厉害。”
许晔直接没眼看。
回去的时候是许晔跟金楼轮流开车的,到了一个停车场之后,许晔跟宋隐下车,跟梁永思他们告别之后,便开车回家。
这次的路程比较顺利,宋隐在车上睡了半天,早就清醒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起了个大早,一个要去学校,一个要回公司开会,原材料定下来了,自然也要跟团队里的人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许晔正站在衣柜的抽屉里,挑选哪条领带更适合今天深色西装的搭配时,一只手从他身后出现,拿起了一条玫瑰色的领带。
许晔挑眉,转身看去:“为什么是这条。”
宋隐顿了顿:“随便选的。”
他伸手绕过许晔的脖子,然后帮他漂亮的打了个结:“很好看,很精神。”
许晔一大早甜蜜的要死:“老婆,我亲爱的老婆~~”
宋隐没理他这劲儿:“正经点。”
许晔笑了一声,接着去抽屉里随便选了块腕表系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领结还是腕表,这些都是凸显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以前毕业典礼时许晔一身的西装革履,但满身都是掩盖不住的年少青春的气息,而现在,他已经开始往沉稳内敛的男人方向发展下去了。
有种看着自家儿子长大的感觉。
宋隐默默的垂下眼,要是被许晔知道自己的想法,估计得炸毛。
许晔把他送到校门口:“你什么时候放学,我来接你。”
宋隐好笑的说:“我不用你接。”
“别害羞嘛,别人有的,你也要有的。”
“?”
许晔卖关子,神秘一笑:“好了,我到点来接你放学~”
宋隐满脸疑惑,走在校园内,走着走着忽然悟到了什么,大概是江利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了,这小子全记在心上了。
不过他也能想到。
小学时,确实很羡慕家长接送的孩子,只是宋隐已经独立习惯了,早就忘记小时候的他原来是这么的羡慕。
许晔在公司进行的很顺利,就是忙得不行还要跟许颂川汇报进程。
就在这时,有一位不速之客匆匆来袭。
是陆喆。
陆喆可是元老级别的人物,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跟王叔差不多的,当然人品就不好说了。
许晔这会儿正在打电话,不方便见客,也吩咐了小刘,但小刘根本拦不住这种级别的大佬,在陆喆看不见的地方对许晔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
许晔挥挥手让他出去。
小刘如释重负,出门前带上了,办公室内瞬间只有他们两个。
陆喆非常会利用自己的辈分来搞事情,有时候给下面人的威压都带着说教的意味。
许晔并不怕他,甚至还很无所谓。
他没必要对着一个差点把他爸弄死的人,还要假惺惺的强颜欢笑,他做不到。
许晔手还拿着电话:“陆叔,请坐。”
电话另一头的许颂川微微皱眉,但还没说什么,里面就传来嘟嘟声。
韩铎给他掖了掖被角,手背覆在额头上:“退烧了,应该没什么。”
许颂川看了他一眼:“我昨晚已经在使劲了,你也不停。”
韩铎的手慢慢的滑在他脸颊处:“刚才跟叶子说什么?”
“陆喆找他了。”许颂川微微蹙眉,“其实我当初把这个项目交给他,是不是做错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韩铎一声轻笑。
许颂川盯着他。
“你就是太操心了,也很矛盾。”韩铎说,“一开始让叶子接项目的人是你,担心的也是你,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我回去一趟?”
许颂川竟然真的在考虑这个建议,但韩铎只是说说。
过了会儿,许颂川忽然问。
“怎么,你想见齐泳?”
韩铎:“……”
许颂川从容的看着他。
韩铎说:“水凉了,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一直到早上,两人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了。
*
“恭喜,听说这个部门已经开始进入正轨了,你也会收到了展会的邀请函。”陆喆开门见山,语气非常的不耐,带着些许高傲。
大概就是我跟你聊天,就是你的荣幸的感觉。
许晔道:“那还得谢谢陆叔的支持。”
陆喆脸色缓了几分:“我是来跟你合作的。”
许晔挑眉:“我这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应该没有陆叔看上的东西。”
“年轻人,不要过度自卑,你现在在股东们的名望提高了不少,这样吧,我希望你跟我儿子合作,福利之类的都不会少。”
“陆副总啊……我为什么要跟他合作呢,据我所知,我现在的项目跟陆副总的完全不搭边。”
陆喆沉默了一秒,又问:“你不是认识齐总吗?”
草,原来目标在这。
“不熟。”
“我听说他挺喜欢跟你合作,但你放弃了。”陆喆带着长辈的口吻,说道,“我觉得以你的能力,绝对能促成一次大合作呢。”
许晔心里万分的不愿意被这老狐狸占便宜:“合作不是一件难事,我记得陆副总手头上有个能源的合作项目,还有一个游乐园招商的,最近听说还要投资电影,涉及电视剧圈,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哥们花样太多了,啥都要弄,但偏偏没什么能力,人菜瘾还大。
绝对是支败家股。
职场谈判也是一种技术活儿,特别是对这种老头儿,许晔不得不揣测陆喆的想法。
“发展多元化,对公司有好处。”
“陆副总既然有能力发展多元化,又何必来找我帮忙。”
陆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许晔依旧镇定自若。
“这么说,这个忙你是不愿意帮了?”
“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陆叔还是请回吧。”许晔站起身,已然是送客姿态。
陆喆脸色铁青,上位者这么些年来,除了许颂川跟韩铎,还能有谁给他脸色看,这个小辈,果然是无能的小辈。
他哼了一声,甩手离开了。
来之前昂首挺胸,高傲的不可一世,走的时候,气的背景仿佛燃起熊熊烈火。
许晔看着门的方向若有所思,陆喆这么快露马脚,看来是陆赢那边出问题了。
出什么问题了?
他还没出手呢,该不会是上几次的开会,把他气的开花破产了吧。
笑死,不过陆赢真的蛮好对付的,难得是陆喆。
许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笔尖敲了敲桌面,陷入了沉思当中。
“许总许总许总。”
啪的一下,思绪被迫中断,许晔抬头,将笔打横:“进来。”
许晔见小刘一脸慌张:“啥事啊。”
“我们的展会位置……没了。”
许晔:“???”
他及时反应过来:“你等会儿再跟我说,联系到江总监了吗?”
“江总监说正在赶来的路上。”
许晔这采集的,他跟宋隐一块去学校了。
又是一个读书人啊。
许晔莫名冷静问道:“是被人替了吗?”
“是的,一家名叫sy的彩妆品牌。”
许晔紧绷的神经线变得更紧了:“这不是我们之前开会看到过的牌子,我记得他背后没什么资本的,但口碑挺好的一个小众牌子。”
“是的,也有专门调查做过他们家的测评视频,中规中矩,无功无过。”
许晔嗯了一声:“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接受了一家名叫xx风投机构的融资,一下子就上市了。”
许晔大吃一惊:“砸了这么多钱,要几千万了吧,上市,还得弄展会……”
这次的展会相当于他们许氏集团彩妆的发布会,不能马虎,也不能退。
“展会主办方那边的人联系了吗?”
“忙音。”
许晔无语了。
怎么看怎么有阴谋,难道是陆喆干的?不太可能,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融资,然后上市?
这速度也太快了,快得不现实。
就在这时,许晔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挥手让小刘出去,门关上后,才接通电话。
“你收到小刘的消息了吧?”
江北笙的声音明显很着急:“我直接去主办方那边看看,你在办公室不要轻举妄动。”
许晔皱眉:“我怀疑应该是有人搞我们,我查一下那个风投机构。”
“好,那我跟宋隐跟主办方那边谈,有消息通知。”
事有轻重缓急,许晔忍下了想听听宋隐声音的念头,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收拾几份资料就叫上小刘一块出门了。
而另一边,主办方那边的人也明确不愿意见江北笙跟宋隐,两个人在门口等着。
不远处迎面而来的正是sy品牌创始人方裴,宋隐对这个人有印象,之前帮许晔做资料的时候,他方方面面都有收集到。
当时在照片看的方裴一脸憔悴,满脸都是落魄,如今一看,光彩夺目,整个人的精神气特别足。
“这不是江总监吗?幸会幸会,我之前想见你一面都难。”
这语气听起来就有点来者不。
江北笙握手:“不敢当,恭喜方总了,创造了商界神话。”
方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运气也会降临到你们身上的。”
说着便跟他们告辞了,走的急匆匆的。
宋隐微微颔首:“他在心虚。”
“现在就等许总的结果,主办方这边说不见就不见。”
“有过怀疑的对象吗?”宋隐走到栏杆处靠着,尽管如此,他的脊背依旧是挺直的。
“最直观就是方裴了。”
宋隐却摇摇头,有些人看照片就能看得出来,方裴很有能力,可惜市场没有选择他,根据结局走向,他必然走向死亡。
曾经宋隐也觉得惋惜,不过也就是那一瞬间,如今看来,他已经是得到了什么支持,而这个背后的支持应该是针对许晔的。
方裴绝对不是……那么,应该是公司内部的人,许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如果有人想动手脚的话,那不就是陆赢,还说是其他人。
【许晔:江总监先回来吧,不用找了。】
【江北笙:有动静?】
【许晔:调查结果没那么快,今天出不来,你们在那等着也是白费心思。】
江北笙一瞬间还以为是许晔对自己关心了,然而他一抬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宋隐,心下了然。
回到家之后,宋隐第一时间去了书房,两人猝然四目相对,宋隐看见许晔的状态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去的路上,他还担心会在许晔脸上看见方裴曾经之态。
不过现在看来,许晔永远都不会常出现那个模样。
许晔双手交叉,抵在唇边,细心观察宋隐的反应后,弯了弯眉眼:“你在担心我。”
“别贫嘴,到底是什么问题。”
“傻子都能猜出来了,大概就是陆赢那个蠢货干的,但如果他成功的话,陆喆是不会来找我的。”
宋隐:“?”
“方裴还是不行。”
被市场淘汰的产品,不更新换代根本无法生存,估计是逐渐亏本了,而且是亏大。
“我怀疑sy成为了陆赢的子公司。”
宋隐说:“他也不靠这子公司吃饭,就算是没了,对他来说,应该是小事。”
“问题是他现在急需用钱。”
陆赢现在的处境大概是许晔前段时间差不多,需要公司出钱,但他手上的项目太多了,公司应该不会同意的。
“怪不得要找齐总。”许晔喃喃道,他把一份资料递给宋隐,“你看看。”
许晔起身给宋隐倒了杯温水落在他手边,宋隐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陆赢他……有个好父亲。”
许晔忍俊不禁。
宋隐瞥了他一眼:“笑什么?”
“笑我老婆骂人都这么温柔,你是不是只对我爆粗啊,我好喜欢哦。”
宋隐瞠目结舌:“……”
“没有陆喆兜底,陆赢早就死翘翘了。”
宋隐不会商业上的问题,但也知道有时候做生意都是擦着法律的底线玩的。
“那就把他送进去?”
许晔说:“那也不能连累公司啊。”
许氏集团都是由黑变白的,经得起查,但经不起深查,光是王叔,标叔他们都难逃一劫。
这些年来也就陆喆行事高调。
一直以来都是许颂川在暗地跟他较劲儿。
“你可以先跟许叔他们商量一下。”
许晔点头:“已经说了,过几天,你跟我一起去见齐总,吃顿饭什么的。”
“你带江总监会更好。”
许晔说:“可我想带你,有些事,江总监不太方便出现。”
到了见面的现场,宋隐感觉齐总对许晔的态度怪怪的,明明是同龄人,却说出了像是长辈对小辈的感觉。
这次见面,许晔是想拜托齐总做一件事的,那就是千万不要跟陆赢合作。
他们手上的招商的项目,希望齐总可以一拖再拖,违约金算许氏的。
齐总温润的说,答应了许晔的要求,但违约金的事情,却不用许氏承担。
明明是好事,但宋隐就是听得满脸迷惑,疑窦丛生。
公事谈完,齐泳忽然看向宋隐,随即又看向许晔,“如果你们打算举行婚礼的时候,记得邀请我,当年我就是错过了你家长的婚礼。”
许晔动了动腮帮子:“不好意思,可能我这样问会有些唐突,请问您是想见一下我的父亲吗?”
齐泳一愣,随即恢复平时的样子:“我承认我有利用你去见他,但是……他不在国内,我也见不到。”
许晔说:“他们很恩爱。”
“我知道,我只是想见见他。”
许晔无话可说,宋隐双手交叉握紧。
重新上了车,宋隐匪夷所思,还有点不可置信,“他这样了,你还要找他合作?”
许晔不以为然:“那是我爹的烂桃花,又不是我的,而且他家势力很大,可以拉拢一下,不然陆喆也不会拉下面子来找我帮忙。”
坑爹的儿子啊这是。
许晔这时候还不忘拉踩:“放心,我跟我爹不一样,我对你一心一意。”
宋隐好笑的拍他的手臂:“好好开车。”
结果出来的那天,江北笙也来到许晔的书房,三个人面对着这份结果,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过了会儿,许晔缓缓的开口:“没想到居然是陆喆的。”
江北笙说:“我觉得不是他做的。”
“肯定不是。”
宋隐发表自己的看法,不带语气的说:“应该是陆赢在陆喆不知情的时候做的,能让陆喆直接拉下面子去找你,我想,应该砸进去不少钱了,如果打算利用齐总的话来补这个空挡,也不是不可能,他应该很焦急,许晔最近可以稍微观察一下公司资金的情况,一旦出现了对不上的账本,估计你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因为最近通过方案的是许晔。
江北笙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对对对,是这个意思。”
宋隐等了会儿都没等到许晔的回答,于是抬眸望去,发现他入了神似的盯着自己。
江北笙也:“?”
许晔轻咳一声,回过神:“我也这么觉得。”
江北笙无语:“我怎么觉得你没听呢?”
“反正比你听得多。”
宋隐:“……”
这有什么好争的。
三个人最后讨论的结果就是,要在陆喆动手前,先一步把陆赢这颗毒瘤揪出来。
许晔:“那风投机构写的不是陆赢的名字。”
“陆赢如果在里面没有权利是不可能签字,把钱砸出去。”宋隐说。
许晔沉思良久,随后道:“我觉得有人应该会比我们更着急,我找一下陆赢以前犯罪的证据,光是亏空公款这一条,也够他吃几年牢饭了。”
江北笙走了之后,宋隐看着许晔背后靠在桌前,忽然开口问道:“陆赢这个痛脚应该很好抓,为什么许叔不动手。”
“他们有他们道上的规矩。”许晔懒洋洋的说。
宋隐:“……”
道上……
好江湖气息的词语。
已经超出宋隐搜索引擎的范围了。
但求知若渴的心情让宋隐不耻下问:“什么规矩。”
“凡事不牵扯下一代,陆喆没遵守而已,但我爸可是坦坦荡荡的君子,虽然他有时候阴险又狡诈,还很爱看别人笑话,但他是个好人。”
宋隐:“…………”
不像在夸人。
“但我跟陆赢同辈,我就要搞他。我以前被绑架的事儿,也是陆喆做的。”许晔笑吟吟的说,“不过凭借你老公我的聪明才智,靠自己逃走了。”
这还是宋隐第一次听他提起绑架的那件事。
他放下水杯,走在他面前:“当年多大?”
“十几岁吧,记不清了,没多久我爸就出车祸了。”许晔伸手松松的抱着他,“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没事了,我就是想报仇。”
宋隐勾唇,冷不防的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惊讶的是,你到现在才动手。”
“我爸嫌我能力不够。”许晔不是不想,而是许颂川不让。
许晔惆怅道:“我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宋隐动了动嘴唇,动了恻隐之心:“那……”
他还没说完,忽然一个旋转,跟许晔调换了位置,他坐在书桌上:“?”
许晔委屈而低声道:“想不到的时候,干x老婆就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