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旁的时候,安室透还在整理着冰箱,他在替尤来亚翻找前段时间买回来的果汁。

  尤来亚看着桌子上汤底浓稠的炖菜,突然就觉得安室透身上充满了烟火气,但这样的人,不光是日本的警察,还是警察派到黑色组织里的卧底。

  当紫色的葡萄汁被放在他的手边时,尤来亚忍不住道:“透大哥,日本警察是什么样的?”

  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国家的警察,那不勒斯的警察给了他根深蒂固的坏印象,导致他一直不怎么把这个职业放在眼里,但是……安室透明显不是他认知中的那种警察,苏格兰也不是。

  安室透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尤来亚用汤勺在炖菜的盘子里搅了搅,“……因为你是,所以我想了解一下。”

  ……又来了,这让人难以招架的话语。安室透不动声色的吃了一口炖菜,以此来掩饰自己此刻心中的悸动。

  糟了,味道好像有点太甜了。

  “就是守护这个国家的一群人。不去了解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职责,也是责任所在。”像是觉得这番话有些自夸的嫌疑,安室透轻咳了一声,他眯着眼睛看向尤来亚,“真是的,总觉得了解了对你也起不到什么很大作用,一开始不是还想着当着我的面贿赂警察吗?”

  想到了一开始和安室透搭档的事情,尤来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因为那不勒斯就是那样的嘛,我只是有点水土不服。”他不是很有底气的反驳道,突然,他眼睛一亮,“我在那不勒斯也是做着和日本警察差不多的事情啊。那群警察根本就没有用,所以守护普通人的使命,其实是落在了我们身上的,这么想,我和透大哥是不是也算同职业了?”越说,他的语气越兴奋。

  安室透兼职哭笑不得,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黑手党居然和警察有着相同的职责。

  “……而且,守护这个词真的好酷啊!”尤来亚丝毫没有注意到安室透无奈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嘀咕着自己的新发现。

  没有打断尤来亚的美好畅想,安室透低头又吃了一口炖菜。

  但是所有守护,都是沉重的。

  等到吃完饭后,尤来亚收到了赤井秀一的邮件,他告诉尤来亚警方已经抓到了那名逃跑的MIMIC成员,如果有其他情报也会尽快联络他的。

  对于这个好消息,尤来亚十分高兴,在他眼里,这就是他完成任务的一丝曙光,虽然还没有制毒小队的下落,但是抓到了知晓他们制作毒品作用的人,也是一个重大突破。

  那不勒斯的街头此时依旧毒品横行,只要他能完成这个任务,那样让他打从心底憎恨的现象也一定会随之消失了吧?这样,他算不算是真的守护了那不勒斯呢?

  带着这样美好的憧憬,尤来亚进入了梦乡。

  ……好想再梦到布加拉提他们。

  -

  接下来的二天,尤来亚的生活都非常平静,或许是大型任务刚刚结束,所有人都处于一个短暂的休假期,至于琴酒……他大概还在忙着审问,处理任务的后续,应该是他们所有人里最忙的一个。

  然而,当天下午,所有参加任务的人就收到了一个非常神奇的邮件,是伏特加群发的,通知大家今晚八点在某个酒吧集合,说是要进行庆功会。

  看到这个邮件时,尤来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而安室透则是把电脑从书房里搬了出来,陪着他坐在外面。

  没等安室透说什么,尤来亚已经一个电话打给了伏特加,接到尤来亚的电话时,伏特加的声音透露着些许疲惫,他可能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语气相当暴躁的说:“就是我通知的那样到底有什么好问的?这么想知道原因怎么不去问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手机在这一小时内都快被打爆了!”

  尤来亚从他暴怒的语气里大致理清了他这一小时内的经历,听他发泄完后,这才非常体贴的安慰道:“兄弟,你也是不容易。”

  听到电话那头竟然是尤来亚后,伏特加先是一愣,然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别提,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大哥想一出是一出也就算了,主要是他平时给他人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十个打电话过来的有八个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两个问要不要带武器,任务需不需要他们直接把酒吧给炸上天。

  然而,和他心灵相通的好兄弟就不会那样无聊,只听尤来亚一针见血道:“果然,大哥就是很在意我们上次庆功宴没带他吧!所以这次非要也搞个大型的补回来!”

  听着他的话,伏特加简直要感动落泪,这才是真相啊!然而,他目前还处在工作时间,只能在电话那头虚空点头,表示自己相当认可尤来亚的推断。

  又单方面听尤来亚吐槽了一会儿琴酒后,尤来亚突然道:“说起来,我们一直说要好好喝一杯,结果一直没有兑现,今晚你要是去得早别忘了给我留一个你身边的位置,到时候咱们俩好好喝一杯。”

  伏特加听得心花怒放,连连应好。

  等到尤来亚挂断电话后,就发现安室透正一脸复杂的盯着他,“……你和伏特加的关系,已经这么要好了吗?”

  尤来亚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等到组织覆灭后,大哥和伏特加都是会被「热情」接手的宝贵遗产,就像他们「热情」,前任老板迪亚波罗死了后,组织换了个老板不是照样继续运行?下面的那群人虽然一开始声音很大,但时间长了,认识到乔鲁诺的厉害,而且发现自己的生活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后,也就会继续老实干活了。

  组织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伏特加去了「热情」后,可以继续和他当兄弟。

  安室透缓缓收回了视线。这大概就是笨蛋与笨蛋之间奇妙的化学反应吧……

  等到晚上七点四十的时候,尤来亚已经站在公寓的门口,等待着安室透将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上来。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诸星大打来的。

  接起电话后,那边没有任何停顿,上来便单刀直入道:“尤来亚,那名MIMIC的成员审讯结果出来了,有异能特务科的人帮忙,算是彻底把他控制住了,但是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尤来亚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什么?”

  “那个药,对于身体素质普通的人来说,就只是普通的、会让他们快速成瘾的毒品,但是对于身体素质很强的人来说,它的作用就不是这样了——它是可以激发出使用者异能的药物,更有小部分的幸运儿,能在获得异能的同时,不会染上D瘾,这个时候,这些药就成了单纯的异能激发器。”

  尤来亚攥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这效果……就像能激发替身使者的箭一样。

  “MIMIC的成员也不是全员异能者,有些人的异能是被药物激发出来的,所以就算是组织一开始也没能调查清楚他们所有人的异能。但是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因为对药物上了瘾,所以才会来到日本。”赤井秀一冷静的解释道。

  “……就为了获取新一批的药物吗?”尤来亚问。

  “没错,而且这个药十分奇特。”

  尤来亚立刻明白了他所说的奇特是什么意思,“它具有时效性对吗?”

  “……是的,一旦超过一定的时间,它就会变为由麦芽糊精做成的普通药片。”

  是制毒小队马希莫·波尔沛的替身能力!

  有了这个能力,尤来亚不敢想象组织会凭借这个神奇的药将势力壮大到何种程度。

  就像「热情」的前任老板迪亚波罗一样,当初他之所以对毒品拥有这么强的掌控力,就是因为所有毒品都是具有时效性且不可复制的。

  更何况……这次的药物竟然还被组织做了改良,竟然可以激发异能,只要想一想,尤来亚就觉得头皮发麻,“……那组织现在,到底拥有多少异能者?”

  “具体多少,以我们的级别没有办法知道,但应该不多,从上次MIMIC的任务里只派出了一个结界型的异能者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了。而且那个异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不然也不会被MIMIC的那家伙轻松穿过去了。恐怕组织得到的样本还很少,也没有办法全面的了解这些异能。”

  尤来亚原本高高悬起的心因赤井秀一的话而缓缓下落,还好,情况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但是必须要尽快找到你说的那几个人了,再给组织发展下去的时间,他们的势力将达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届时再想要铲除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了。所幸现在只是初期,但尤来亚,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了。”尤来亚低声答道。

  他看着公寓外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路人,眼前却出现了另一幅画面,那是那不勒斯的街道,总是会有瘾君子面色狰狞的倒在路上,而那些阴暗的街道里,这样的人更是多到难以想象。

  这是尤来亚第一次感受到了责任压肩的滋味,虽然这里看上去仍旧没有阴霾,但海面的暗涌却不被人所知,那里已经是另一个幽深的世界了。

  “还有,这次的聚会要小心。”赤井秀一突然提醒道。

  “……什么?”尤来亚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觉得,琴酒这样的家伙,和庆功宴扯得上什么关系吗?”赤井秀一替尤来亚冷静分析,“我怀疑,是他这二天在审讯中得到了一些线索,所以才会有了这次所谓的庆功宴。”

  尤来亚一开始是想反驳的,但是听到了赤井秀一这笃定的语气后,他又不太敢确定了,“这、这样吗?”他虚弱的问道。

  “总之,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甚至怀疑琴酒上次在货船上说出的话,是在故意混淆我们的注意。”赤井秀一的推测差点让尤来亚脑袋上冒汗。

  “故、故意的?!”

  “无论如何,一切小心。”

  挂断电话后,尤来亚站在原地瞳孔地震。怎么现在大家的套路都这么脏?!大哥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然后故意装作一无所知吧?!

  有了这一念头后,尤来亚坐上安室透副驾座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这一异常立刻就引起了安室透的注意,“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尤来亚犹犹豫豫的和安室透说出了赤井秀一的猜测,听完后,安室透的脸黑了两个度。这些推测,莱伊那家伙根本就不该告诉尤来亚的,对于尤来亚来说,他知道的越少,越不会影响他的发挥。

  在又一个红绿灯停下后,安室透转身看向了尤来亚,认真的说道:“听着,尤来亚,你不需要去想未来会变得有多么糟糕,因为现在还远不到那个程度,而且,我们一定会在那个未来到来前,就将这次的事情圆满解决。”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你不是也说了吗?这个药物诞生的凭依就是那个叫做马希莫·波尔沛的家伙,只要解决了他和他的队友,那么所谓的最坏未来就不会发生。”

  与赤井秀一的将问题复杂化不同,安室透将问题的简化版呈现在了尤来亚的面前,而这对于单细胞生物来说就是最优解,果然,听了安室透的话后,尤来亚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至于这次的庆功宴,”安室透再度发动了车子,想到琴酒,他就下意识暗中磨牙,“不用太过担心,我觉得你的推测才是正确的。”他说的十分含糊。

  因为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尤来亚知道这次琴酒的那些心思的。

  因为安室透的开导,尤来亚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虽然在走进酒吧的那一刻,他的脚步还是可疑的停顿了片刻,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坐在吧台边的伏特加正扭过了身子,对着门口的自己热情招手。

  酒吧里灯光昏暗,周围的卡座里坐满了人,这里被琴酒包场了。明明通知是八点才开始,这些人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各个神色严肃的穿着黑西装悄无声息的坐在座位上,反倒是吧台上的气氛要更为热闹一些。

  伏特加的态度无形之间让尤来亚松了口气,他快步走了过去,伏特加立刻招呼他坐下,“兄弟,坐,特意给你留的位置!”

  尤来亚一偏头,就发现那个空位竟然只有一个,而在空位的另一侧,则是坐着背对着他的琴酒。

  银灰发的男人面前放着一只透明玻璃杯,他似乎对身后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只是沉默的端起了酒杯,将金黄色的酒液吞入口中。

  很快,安室透便跟着尤来亚走了过来,看到了那个空座位,他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伏特加。

  伏特加眼神飘忽,不敢看安室透,见到了他这个反应,安室透心中便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轻笑一声,这声音传到伏特加耳内让他头皮发麻。他从来不知道,身为大哥的小弟,还要直面这种修罗场。

  “那、那边还有空位,波本,不然你先去坐一下?”伏特加硬着头皮给安室透指了一个距离吧台最远的卡座。

  而这时,琴酒也端着酒杯转过了身,他绿色的眼睛静静停留在安室透的脸上。

  “就先谢谢你给我安排的位置了。”安室透轻轻在伏特加的肩膀上拍了拍,然而灰紫色的眼睛却在盯着琴酒。

  说完,他对尤来亚投去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便自顾自的走到了一桌距离吧台很近的卡座旁,在和桌上的人说了两句后,他们便随意的给他让了个座。

  落座后,安室透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往空酒杯里倒了一杯酒,遥遥的对着还关注着他这边动向的琴酒举起了酒杯。

  琴酒淡淡的收回了视线,而尤来亚也已经喊了声“大哥”,就踩上了高脚椅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尤来亚基本就没怎么来过酒吧,都是加入组织后跟着基安蒂和科恩一起去的,当然,因为酒量很差,除了第一次外,基安蒂和科恩便禁止他喝酒了,所以,在看到了其他人身边都摆了酒杯,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点点什么,总不能像之前一样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和烈酒吧?

  伏特加不知道为什么自他落座后就和身边的人聊得火热,丝毫没有把脑袋转向他这边的意思,所以他身边就只剩一个琴酒了。

  今天这人格外的沉默,就那么一口口啜饮着杯中淡金色的酒,尤来亚只能看到那酒的颜色很浅,有种通透感,于是他忍不住凑过去问道:“大哥,这是什么酒啊?好喝吗?”

  在咽下了最终的酒后,琴酒才淡淡开口道:“克里尼利基。”

  尤来亚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琴酒会突然叫他的代号,但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一般,琴酒偏着头,盯着他又喝了一口酒,这次他喝的很慢,尤来亚能清晰看到他滚动的喉结,“是克里尼利基。”

  尤来亚这才愣愣反应过来,琴酒居然在喝小猫威士忌……

  他挠了挠脑袋,虽然这酒的颜色很好看,但他总觉得自己喝自己有点怪,而且,琴酒给他的感觉也有点不对劲,他必须要看一看对方现在的情绪颜色了,因为诸星大的那番话,他现在心里还有点没底。

  这么想着,他看到琴酒的酒杯已经快要喝空了,于是相当有眼色的凑过去问道,“大哥,你快喝完了,我再帮你点一杯吧?”

  琴酒仰头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他没有拒绝尤来亚的提议,“加满。”

  那一刻,羊皮纸出现在了尤来亚的眼前,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圆。

  很好,依旧是信任的绿色包裹着连尤来亚自己都不知晓代表了什么样感情的黄色,而在黄色里,是代表了不信任灰色和同样让他摸不清头脑的粉色在其中流淌,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那团粉色似乎是在不停的律动,它似乎正在膨胀,似是要吞噬灰色要将它包裹在自己体内一样。

  ……嗯,这应该算是没有异常吧?毕竟这个粉色也没有向着红色转换的预兆,他应该还是很安全的。这么想着,尤来亚叫来了酒保,又替琴酒倒了一杯克里尼利基。

  将酒杯推给琴酒后,尤来亚忍不住嘀咕道:“……大哥,你这不是很喜欢克里尼利基吗?刚才问你你都没说。”搞得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替琴酒继续点这个酒。

  然而,琴酒捏住杯壁的手却是微微一顿。

  ……喜欢吗?

  他此时的口中弥漫着麦芽的香气,还有石蜡与橘子皮的气味。想要将这味道咽下,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忍受那股诡异的情绪在胸腔作祟,但越是抗拒,越是强烈,他几乎能想象到梦境中的自己看向他的讥诮眼神,就如同梦境中的那个自己无法抵抗那股对尤来亚的信任,他也无法抗拒此时的情绪。

  但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那些感情,也都属于他,为什么要抗拒?

  “……那我,要一杯琴酒!”尤来亚坐在他身边开开心心的宣布道,像是担心他不高兴,银灰发的少年还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

  很快,金色的酒便被端了上来,尤来亚十分好奇的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

  琴酒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皱成了一团,像是咽不下去。

  那又如何?他偏要强求,偏要掌控。越是挣扎,越能激发那些难以言明的阴暗想法。那就挣扎吧,但结果只会是一个。

  “咽下去,尤来亚。”

  琴酒低沉的嗓音在尤来亚耳边响起,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尤来亚艰难的将口中的酒液全数吞下,很快,他的嘴里就弥漫开一股苦涩却又清爽的气味,他仔细抿了抿,感觉味道似乎还可以,虽然辣了点,但也不难喝,酒液中自带的清爽感还挺不错的,这样想着,他又小小的抿了两口。

  但很快,尤来亚就知道是自己天真了,因为他的头竟然开始发晕,这果然是一款烈酒。

  他用力晃了晃头,却发现酒吧内弥漫的酒气让他的脑袋更晕了,他晕晕乎乎的从高脚椅上滑下来,留下一句“我去洗把脸”便往洗手间走去了。

  因此他没注意到琴酒直勾勾盯着他背影的视线。

  尤来亚在冰冷的水龙头下洗了好几把脸,这才觉得自己的神志回来了一些,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掏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封发件人未知的邮件。

  「从后门出来!快点!

  霍尔马吉欧」

  看到了这个署名时,尤来亚混沌的大脑骤然间清醒,他不可置信的四处看了看,然后立刻将这封邮件彻底删除,他快步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四处看了看,判断出了后门的位置后,他便直接推开厚重的木门走了出去。

  后门通往的地方依旧是一条商业街,只不过环境较为静谧,而在尤来亚的正前方,是一个小花坛,然而,整个街道根本没有人,他也没有发现霍尔马吉欧的身影。

  “……这里,往这边!看这里——!”很快,尤来亚就听到了一阵阵细弱的声响,他皱着眉往花坛处走,然后就看到了只有他手指高的霍尔马吉欧。

  霍尔马吉欧是「热情」暗鲨小队的一员,他的替身名为小脚,他可以任意缩小自己或是敌人,这是一个相当适合潜伏的替身。

  原本尤来亚还不是很相信给他发邮件的人真是霍尔马吉欧,但看到了缩小形态的霍尔马吉欧后,他立刻意识到这家伙就是真货。

  “霍尔马吉欧?!你怎么会在这里!”尤来亚震惊极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异国见到同事。

  不知道为什么,霍尔马吉欧的脸色突然就带上了怨气,“还不是你非要跑到日本来揽下这么个破任务?你以为你为什么应聘酒厂会这么轻松?你不会觉得是你自己把自己的背景编的完美无缺吧?是我!我看到了你的简历!然后把它拍回了意大利!乔鲁诺又指使了队长和普罗修特替你洗档案!”

  尤来亚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这么轻易的潜入酒厂,乔鲁诺他们一直有在他身后替他擦屁股,“……所以这次的任务对乔鲁诺真的很重要吧?”

  霍尔马吉欧简直惊呆了,“这就是你得出了的答案吗?”这什么天才脑回路?“难道不应该是你比任务——”更重要吗?

  但很快,霍尔马吉欧就止住了话头,“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不参与,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我不会做你们奇怪PLAY的一环。”

  尤来亚:“????”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这家伙,完全让人听不懂。

  尤来亚觉得面前的霍尔马吉欧真是十分的怪异,因为他相当暴躁,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

  “既然你都来了,你为什么不能潜入组织的秘密基地去窃取情报?”尤来亚大为不解。

  “你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吗?!在最开始我去酒厂应聘的时候确实动过这个脑筋,你知道琴酒那家伙有多恐怖吗?我缩小了坐在他的肩膀上,就因为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儿,差点被他一巴掌拍死!上面的人给他发邮件派任务甚至用的是加密暗号!我根本就看不懂!研究所的位置就更不用说了,这家伙根本就不会在日常谈话里透露这种机密信息。”

  听着霍尔马吉欧倒苦水一般的辱骂,尤来亚竟然开始同情起了他。

  突然,霍尔马吉欧面色一肃,“我来是告诉你,我查到了制毒小队那几个家伙的踪迹,他们被酒厂送到了横滨,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等着吧,横滨马上就要乱套了。我言尽于此,我已经被港口黑手党的那群下二滥给盯上了,所以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你附近,定期与我联络,有危险情况立刻通知我。”

  尤来亚简直要被他话语中的巨大信息量给砸晕了,“制毒小队在横滨?!”为什么会是横滨?!

  霍尔马吉欧却相当笃定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没说话,尤来亚维持着蹲在花坛边的姿势,脑内全是霍尔马吉欧带来的消息,可就在这时,一道低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尤来亚。”

  尤来亚的身体一僵,他不可置信的回头,就见琴酒正站在后门的门口。

  ……琴酒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自己与霍尔马吉欧的对话了吗?如果听到了,他又听到了多少?

  尤来亚感觉自己的脸都开始发凉,他缓缓站直了身子,与琴酒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是不敢靠近他。

  “愣着做什么?过来。”琴酒声音淡淡的喊他。

  尤来亚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便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还让他过去,这岂不是说明琴酒什么也没听见?

  尤来亚欢天喜地的向着琴酒的方向跑了过去,就算如此,尤来亚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完成一次言语许诺,以此来判断琴酒此刻的状态,于是在跑过去的时候,他嘴里还不忘念叨:“大哥,你怎么出来了,需要我帮你——”

  “的确有件事,只有你能做。”然而,琴酒却强硬的截断了他之后的话。

  没等尤来亚反应过来,羊皮纸已经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下一秒,琴酒突然伸手钳住了尤来亚的脸,强迫他扬起了脸。

  下一秒,琴酒侧着头将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只不过,这个吻就像琴酒的人一样,强势,不容拒绝,又带着点不近人情的意味。

  尤来亚带着杜松子味道的舌尖被人咬住,尤来亚尝到了琴酒嘴中的石蜡味,那是克里尼利基的味道,但很快,疼痛便让他下意识的反抗,然而,那钳着他下巴的手却缓缓下移,覆上了他脆弱的脖颈,尤来亚只觉自己颈侧的心跳都被那只手完全掌握了。

  他挣扎着想要退后,而拢在他颈侧的手却开始收紧,在抬头的间隙,尤来亚倏地的睁大了眼睛。

  漂浮在琴酒脸侧的、羊皮纸上的圆,在尤来亚的眼中骤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只是有吞噬灰色意图的粉色在刹那间变为了最为浓郁的红,它骤然膨胀,彻底将那一丝灰色给吞没了。整个圆里只剩下了二种颜色,而在黄色中流淌的红,却成为了占比最小,却也最为显眼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