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渊薮>第九十三章

  海同深抓住时机,解开约束椅上的锁,转而用手铐把况沐的双手铐住。“已经进了审讯室,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做与不做的余地吗?”他说。

  一阵沉默之后,况沐还是抬起了手,她的动作极为缓慢,但最终还是碰到了假发。她最先触碰的是长发的中下段,她将中下段散落在桌板下面的长发拢起攥在手里,之后才双手交替着向上,用了一分多钟才把所有头发都聚拢起来。紧接着,她用左手抓住头发,右手去拿发圈。但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发圈是放在自己左手边的。况沐用力攥了一下右手,让右手回温,之后才用右手去代替左手攥住头发,但就在这个交接过程中,长发已经变得松散。况沐的动作变得忙乱,她快速地把发圈套在左手腕上,接着又去接住掉下的碎发,两只手重新把头发聚拢。终于把头发攥紧,况沐抬起右手,想要去拉左手腕上的发圈,但却怎么都不得要领。

  在刚才况沐情绪崩溃的时候,海同深一边观察,一边在脑海里回忆之前见过的长发的同事朋友是怎么样梳马尾的。古濛、谢潇苒和陈虞都是右利手,在海同深的回忆中,她们都是把发圈放在右手腕,在聚拢头发之后用右手固定发束,拿左手去抓右手腕上的皮筋。梳头发这种动作几乎成为了长发女生的肌肉记忆,理论上左右都可以完成。但惯常使用的主力手能更加稳定地固定发束并通过手腕的灵活翻转从发圈中把长发拽出。越是长的头发,就越需要双手配合,所以承担更大幅度动作的大多数都是主力手。况沐也是右利手,海同深为了验证她是否真的不会盘发,故意把发圈放到了况沐的左边。如果她会扎马尾,那么左右手的区别基本不会对她造成影响,但如果她不会,这样一个很小的变化就会给她的动作加上不少难度。事实也正如海同深所预料的那样,况沐连扎马尾这个动作都完成得磕磕绊绊。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但没有人催促,可越是安静,况沐心中就越焦躁,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松开头发,把发圈套在了右手上,而后重新开始拢起头发,这一次似乎是熟悉了些,整体动作也快了起来,只是郑畅找来的这顶假发实在太长,在把马尾从发圈中拽出时,况沐又忙乱了起来。好不容易把长发束成了马尾,况沐的手上已经全是汗。海同深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接着说道:“把头发盘起来。”

  况沐再度抬起手,但只是把手停在马尾两侧,在片刻的安静之后,她把手放回到桌板上,手铐砸在桌板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动,况沐开了口:“我不会盘发这事难道也犯法?”

  “这当然不犯法。”海同深重新将况沐的手铐在桌板上,而后把假人头从桌板上拎起来,迈开腿走回到自己的椅子旁坐了下去。

  “如果是别的人,不会扎头发并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但这却成为了你留下的最大破绽。”海同深再一次拿起桌上的物证,“来看看这幅画,我想你应该不陌生。”

  “我没见过。”况沐扭开头说。

  “这就有点儿没意思了,况沐,你觉得你现在再说没见过还有意义吗?你的车上有自动注射器,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从里面提取到了丙泊酚和高浓度氯化钾,这与况萍的死因一致。而你的DNA、指纹和鞋印都已经被证实与留在况萍尸体所在现场的痕迹一致。就你出现在现场这一点,即便你不承认也没用。”

  “不可能!我明明都仔细检查——”

  “都仔细检查过了是吗?”海同深立刻说道,“那你还说你没去过现场,不知道这幅画?”

  况沐终究还是被情绪所影响,在与海同深的对抗之中败下阵来。知道自己已经说漏了嘴,况沐此时反而收回了高度防御状态,她向后靠了靠,一直僵硬的肩膀也松了不少,她说:“是。我姐的尸体是我弄成那样的,我不会盘头发,怎么都弄不好,所以最后放弃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海支队长,你是怎么想到从头发这一点入手的?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海同深十分“好心”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如果你知道A和O有多变态,你就不会觉得这不重要了。那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和况萍相依为命长大,你不会盘发这件事她肯定清楚,那么为什么她死前不自己把头发盘好?”

  况沐回答说:“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尸体也会被利用。”

  “是A单独联系的你?”

  “是提。”况沐抬眸看向海同深,“你都查到了我和钟提的关系,又怎么会认为我是受A指使?”

  “因为我不愿相信在你心中钟提会比你姐重要。”

  况沐嗤笑道:“你是觉得所有受过性侵的女性都会对男性产生恐惧吗?是不是你也不能理解我姐为什么会跟道钦在一起?在你们这些男人心中,女人到底是有多脆弱,多不堪一击,以至于被一个烂人伤害过就从此痛恨上了所有男人?”

  “我没这么觉得。”海同深摇头。

  “当年被霍方侵犯的是我姐,不是我。”况沐垂了头说道,“那时候霍方只不过是拉着我的长发,说喜欢我头发的味道。那时候我还太小,并不能明白霍方的意思,只不过在那之后我妈就带我去剪了短发,而后来这些年,我习惯了短发,也就没再留长发。”

  “你姐之前也是短发。”海同深说。

  “是。真正有心理阴影的是我姐,之前道钦说过好几次,想看我姐留长发,但我姐都没同意。是道钦死后我姐才把头发留起来的。”况沐耸了耸肩,“我不理解,但她想留就留吧。只是没想到,最终这头发却成为了最大的阻碍。”

  海同深:“你被抓跟头发没关系,只是因为你被钟提放弃了而已。”

  “无所谓,我早就被所有人放弃了,就像你说的,这世上唯一跟我有相同血脉的人已经死了,我没有姐姐了,也没有家了。”况沐抬起头看向海同深,“海支,我犯的事够死刑的吗?”

  海同深回答:“定罪量刑是检察院的工作。”

  在一阵让人脊背发寒的安静之后,况沐说道:“把我的项链给我,我就告诉你们一切。”

  按照要求,被羁押之后况沐身上所有的饰品配件都会被摘除单独放置,那条一直被她戴着的项链自然也被摘了下来。好在专案组的物证都是单独保管,海同深拥有决策权,所以很快他就把项链拿回来交给了况沐。

  “项链不能拿出来。”海同深把装着项链的物证袋放在了况沐手边。

  况沐用手指隔着袋子轻轻摸了摸那项链,说:“就算那天我不配合毕舟来,你们也快找到我了,对吧?这个项链被认出来了。”

  “是。”海同深对此并没有隐瞒,“在服务区时有人认出了这个项链。”

  “想问我为什么不摘?”

  “因为这是你和你姐的象征。那绿色的是浮萍,下面坠着的字母M是你,中间连接字母和浮萍的是木枝形状,这是你们姐妹俩相依为命的象征。”

  “没错。”况沐说,“这是我设计的图案,找人定制出来的,所以没有同款。”

  “没给你姐也设计一款?”

  “我们一样的,只是她一直没戴过。”

  海同深没再追问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说说吧,你和钟提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我姐从小就是不一样的性格,她是乖乖女,逆来顺受,我就是离经叛道的那个。舅舅杀了霍方之后,在案子还没有最终审判的那段时间,我跟我姐都是休学在家的。那时我无所事事,就经常去镇上的网吧玩,一坐就是一天,我跟钟提就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个时候论坛刚刚兴起,灌水区聊什么的都有,我那时候不明白,觉得那一串代表IP的数字很好玩,就在一个小众的版块发了帖,当时有技术宅跟帖回复,但是我根本看不懂,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群组名字里的‘小学生’其实是反讽,群组里全都是技术大拿,只有我一个是真的小孩子。但他们对我很友好,没有嘲笑,反而耐心地给我从最基础的开始解释,其中就有钟提。那时候论坛账号都有IP地址,钟提的却一直显示是未知,后来聊得多了,我想跟他见面。他说等我把他的IP地址破解之后我们就见面,我同意了。后来有一天,我登录那个论坛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的IP地址变成了越桂,我联系了他,然后我们就见面了。”

  “那时候你多大?”

  “12岁。”

  “那你姐当时就是16岁,她那个时候还不认识道钦吧?”海同深问。

  “是。不过也没差多长时间,我跟钟提见面是上半年,到九月份开学之后不久,我姐就认识了道钦。”况沐说,“在我上大学之后的第一个小长假,钟提带我去了缅甸,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了他应该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因为全程他身边都有保镖。到年底跨年的时候,钟提到云大找我,我询问他到底是在做什么,他跟我坦白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跟着他做事了。”

  海同深:“JU论坛也是在那前后办起来的?”

  “对。是他帮我一起弄的,包括后面的几次加密和加强防护,也是我和他一起做的。”

  “为什么要给苗宁名片?”

  “我看不过去,想帮她。”况沐回答说,“我手里有这次他们要处理的人的名单和详细信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苗宁在被家暴。苗宁用的那台电脑是我的,实际上跟她沟通,指挥她行动的都是我。我从那边接收指令,然后再传递给苗宁,但苗宁的那台电脑上是有远程监控的,每次我给苗宁布置任务的时候,都需要在远程监控下完成,所以我不能以那个身份接触苗宁。而且……我也确实想帮她,她被打得实在太惨了。”

  海同深:“我们调取过苗宁在论坛上的发言和跟帖,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浏览,并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我知道。但只是浏览其实就已经可以让她得到一点慰藉了。她非常清楚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参与到JU互助组来的,但论坛上那些成功逃离的人对她来说是一种精神支撑,有人能逃离家暴,能获得新生,就是一种希望。哪怕她得不到,她也可以看到别人得到。”

  “那唐临呢?你姐把他的尸体切得那么碎,又是为什么?”

  “我说了,我姐有心理阴影,而我手上又有全部受害人的详细生平资料。你们应该查到了唐临的履历和相关人,你们就没觉得唐临的每一任女朋友都长得很像吗?”

  “果然是内心投射!”观察室中的谢潇苒轻轻说了这一句。之前她一直纠结于几次分尸的手法差异,现在终于得到了证实。

  “咱们的推论是对的。”宋宇涛颔首,“那个‘莞莞类卿’的找女朋友方式,确实戳到了这姐妹俩的痛处。毕竟如果不是霍方把况丽当成了替身,她们也不会吃这么多年苦。”

  “况沐最先接触到了DK集团,那个时候况萍应该还不知道道钦的真实身份,那么她为什么后来也加入了?她就没有犹豫吗?刚才前半段海支是怎么从况沐的话里抓住破绽把话题引到T身上的?”郑畅提问。

  “这题我会!”谢潇苒说,“之前在现场发现的那个移动硬盘你看了吧?那里面都是况萍一个人的作案过程,所以现在实际上况沐手上并没有沾着血,最起码之前那个连环案件跟她没有关系。从这里就能看出,况萍是想保护况沐的,再加上况萍本来就是姐姐,她对况沐的保护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在这种情况下,当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在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远离,或者说得极端一点,哪怕况萍选择了道钦,她也会保护况沐不被干扰。况萍是学化学的,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专业能做出什么东西来。她家本来就是南方靠近边境的地方,咱们在那边的禁毒宣传力度有多大你肯定清楚,在这种教育之下,况萍立刻选择倒戈的可能性真的不大。所以要说她只是因为道钦就选择把一直保护起来的妹妹拽入泥潭,这事不太符合况萍的行为逻辑。”

  宋宇涛补充说:“还有一点,就是刚才海支说的,况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算她姐真的跟着道钦做了违法的事情,她也完全可以和他们切割开。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潇潇说的那点,道钦不足以成为况萍犯罪的引子,除非在那个当下,况萍发现况沐和道钦都已经是DK那边的人了。从始至终,能影响况沐的只有况萍,反过来也一样,能影响况萍的也只有况沐。姐妹情深,只是用错了地方。”

  持续了五个小时的审讯结束时,夜幕已经降临。从零点开始,这一天的审讯时间已经逼近十二个小时,如果再继续下去,很有可能触到“疲劳审讯”的警戒线,所以海同深及时停止了审讯,哪怕此时况沐并没有交代完所有内容。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一定要保证程序上的绝对正确和无可指摘,才能确保况沐得到她应有的惩罚。

  “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海同深留下这句话后并未停留,径直回了办公室。待关好门,海同深硬挺的脊背才终于松了下来,他坐到沙发上,把那个曾经属于亓弋的枕头抱在了怀里。“真的就不给我个消息吗?好歹让我知道你到底安不安全啊!”海同深在心里无声诘问,“你还真是够狠心的,对谁都狠。亓弋,我在努力地向你靠近了,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别再那么拼命了……”

  电话铃声响起,海同深接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海先生吗?”

  “是,哪位?”

  “我是快递员,你有一份需要本人签收的快递。”

  “我现在在上班,麻烦你帮我把快递放门岗吧,楼门管家知道,他帮我签收。”

  “好的,那您尽快来取,这是生鲜快递,现在天气热,有可能会放坏。”

  “知道了,多谢。”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楼门管家就发来了消息,海同深点开图片,看到那上面确实是自己的名字和电话,但并没有产品详情,只有“助农产品”这四个字。他回了消息之后就把手机放到一旁,虽然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既然写着助农产品,大概是退休在家的母亲无聊打发时间时买的,或许也是在用这方式提醒他回家吧。

  “笃笃——”很轻柔的敲门声之后,陈虞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海支,你现在忙吗?”

  “进吧。”海同深坐直了些,把枕头放到了一旁。

  陈虞端着一杯咖啡,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塑料袋,小心翼翼地进了门。她把咖啡和袋子放到桌上:“咖啡是旁边那家咖啡馆的手磨,面包和蛋糕是我刚才去蛋糕店买的。”

  “不用关门,坐下说。”海同深掀起眼皮看向她,“你这是……做错事了?”

  “我这是向领导表示关心。”陈虞坐到了海同深对面的椅子上。

  “手头紧了?还是想休假?你把话说清楚了我再决定这东西我收不收,我可不想犯错误。”

  陈虞眨了眨眼,说:“啊……那个……领导还能开玩笑,那就是……没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海同深反问。

  陈虞抿了下嘴唇,说:“海支,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点儿甜的,就算要保持身材,也不能完全戒糖,偶尔一次没关系的。而且心情好了身体才能好,这都是有——”

  “打住,别绕圈子,如果是跟案子相关的,不需要照顾我的情绪,直接说就是了。在办公室咱们的第一身份是警察,个人情感往后放,明白吗?”

  “好的!”陈虞点头,“那我就直说了。那天之后我觉得有蹊跷,就给我叔叔打了个电话。他说那六辆黑色牧马人是上周有一个客户打电话订的。那个客户是男性,年纪应该不大,自称姓毕,他当时——”

  “姓什么?”海同深确认道。

  “毕,毕业的毕。”陈虞回答。

  海同深轻轻点头:“你接着说,那人当时怎么说的?”

  陈虞:“我叔叔说,当时那人表示自己人在国外,半个月后回国,想买一辆二手的牧马人自己改装。因为他对性能要求比较高,所以提出要求,最好能多准备几辆,他想亲自试驾看看车的情况。因为那人是直接打给了我叔叔,所以我叔叔就问了他一句,是从哪里拿到的电话,那人说是我介绍的。我随口糊弄了一下我叔叔,没把案子的事告诉他。但我觉得这事更蹊跷了。”

  “你从哪里感觉到的蹊跷?”

  “首先是车。”陈虞说,“亓支那车是去年的新款车,全省二手车市场上这款都不到五十辆,我当时说的十辆是新车,那是我叔叔给我的份额。我当时想着,实在不行这十辆车我自己承担。但我和特警队的队员到了停车场之后才发现,我叔叔准备的是六辆二手车,当时情况太紧急,我也没来得及问,就先让特警队把车开走了。其次就是时间,那个人打电话的时间是在发现况萍尸体的第二天,他还假借我的名义。因为我没跟多少人说过我叔叔是谁,而知道这个关系的人如果真想买车,肯定也会通过我,一般不会直接把电话打到我叔叔那儿。然后我就想起在发现唐临头颅的现场,我曾经跟畅哥和彭彭说过我叔叔是卖车的,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让亓支听见了。但我也不能确定就是亓支,毕竟那人只说了个姓,还有可能是假的。”

  “还有呢?”海同深接着问。

  陈虞把咖啡往海同深面前推了推,说:“要不海支你先喝口咖啡?”

  海同深拿起咖啡杯,但并没有喝,只是无奈弯了一下嘴角:“还有就是,为什么那么巧,就偏偏那个时候,会议室的门没关,让你听见了,对吧?”

  “这事……能说?”陈虞小心翼翼地问。

  “这事可以跟我说,出了这门就烂在肚子里。不过你也放心,领导们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而且你想想,这都几天了,廖厅一直都没回去,说明这事廖厅非常重视。亓弋现在是失踪,失踪就意味着有许多种可能,再多的话我就不能说了。”

  “明白!我明白了!”陈虞连连点头,站起身说,“那我就没事啦!蛋糕和咖啡是濛姐让我买的,海支你放心吃!我先出去啦!”

  “回来。”

  “领导还有什么事?”

  海同深说:“警察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不是从人民群众兜里往外掏钱的。你是警察,你叔叔是群众,不能因为你们的亲属关系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回去跟你叔叔说,做一份折损报价,这笔钱走办案经费,不会让他亏了的。还有,以后也不要想着什么都自己承担,就算你家里此时此刻真的停着能让你自由支配的十辆车,这也不是你承担的理由。公私分明,是遵守纪律,也是保护你自己和家人,明白吗?”

  陈虞嘿嘿一笑,说道:“知道了!谢谢海支!”

  “记得让你叔叔把公司全称和法人代表写清楚,该有的感谢信也不会少的。”

  “好!我替我叔叔谢谢领导!”

  等陈虞离开之后,海同深打开袋子数了数,而后拎着袋子端着咖啡去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