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朴最开始是想……把人关在自己家里的。
虽然时俨肯定不愿意, 但自己手下有很多特殊异能者，总有办法能让他愿意。
现在好像不需要这么搞了。
可以用更正常的方法。
可以按正常流程来，先见个面, 交个朋友。
然后——
先别然后了, 先考虑怎么见面吧。
坦白自己就是若朴？
可是可以, 但得等自己穿上衣服后才行。
现在这个形象不适合出现在时俨面前。
若朴：“我——”
这时，东南方向传来了“突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汽车在奔跑。
“有人来了。”若朴望了眼夜色中的树木与草丛，补完之前的话, “我想想。”
“好。”时俨应了声，问, “附近有公路？”
“有一条。”若朴道，“不过这车听起来不是沿着路开的，它好像朝我们这边来了，我们先避一避吧。”
若朴拉着时俨改变方向，免得与来人撞上。
但那车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他们了，居然调整方向，往他们这边追了过来。
“看来避不开了。”若朴收起触手，伸手往脸上一抹, 戴上自制口罩, 然后对时俨道, “借你的外套给我穿一下。”
时俨：“陈先生……难道你没穿衣服？”
他一直和一个裸男手牵手走在荒野中吗？
“穿了呀。”若朴佯装不好意思，“只是我这衣服是特制的紧身衣，又保暖又方便活动, 就是有点羞耻。”
“……”时俨回忆自己之前摸到的皮毛手感，皮毛材质的紧身衣吗？他默默地脱下羽绒服外套，递给若朴。
几分钟后, 一辆模样简陋的敞篷车出现在若朴视线中，车上有五人，四男一女。
在距离若朴他们二十多米远时，车子放慢了速度，车上的人嘀嘀咕咕地交流：
“一个蒙着眼睛，一个戴着口罩，看起来都不像好人啊。”
“蒙着眼睛那个可能只是眼睛受伤了。”
“戴口罩其实也正常，江边风大，口罩可以挡风。”
“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又不是要对他们做什么，只是问两句话而已，怕什么！”
几人商量好后，由坐在驾驶位上的络腮胡大哥向若朴他们喊话：“你们好！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若朴不答反问：“你们呢？又为什么这么晚来这里？”
大哥笑了声，道：“我们没恶意，我们是猎手，有正规证件的，我们过来查青晖湖妖龙的事。我看你们应该也是猎手，也是为相同目的来这里的吧？不如大家合作？人多力量大！”
“怎么合作？”时俨抢在若朴之前出声。
若朴握紧他的手：这是想趁机搞事吗？
大哥道：“当然是合作寻找妖龙的下落，大家一起赚自由意志的悬赏金，按出力多少分钱。你们俩敢深夜出来应该能力不错，但你们又没车又没有物质，我觉得你们应该需要同伴吧？”
“同伴——再说吧。我们见过妖龙，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聊聊。”说到这里，时俨不再往下说了，而是道，“我有点饿了，你们有食物吗？”
如果时俨说的是别的，若朴可能会不高兴，但时俨说饿了，人饿了总是要吃东西的啊，可以理解。所以若朴不但没有不高兴，还因为时俨的狡黠而露出了笑容。
“有的有的，饼干面包水，都有！”
“有热的食物吗？例如方便面？”若朴凑热闹。时俨把脸偏向他这边。
“有，都有！我也饿了，大江你们也是吧？不如我们大家一起煮面吃吧。”
停好车后，大哥自我介绍：“叫我老马就行，高个的那个叫大江，那个瘦的叫猴子，壮的叫老肥，妹子叫小西。你们怎么称呼？”
“我姓陈，他姓严。”若朴简单地回应完，然后问，“你们有多余的外套吗？”
他穿了时俨的羽绒服，时俨身上的衣服就变得很单薄了。
大江拿了件外套给若朴。
“谢谢。”若朴接外套时多看了大江一眼。
猴子笑道：“是不是觉得他眼熟？他长得有点像若朴。”
大江道：“闭嘴。”
“声音也像！”猴子嬉皮笑脸地继续开玩笑。
哦？时俨有些意外，他听了听身旁的动静，陈先生没说话，他应该认识若朴吧？怎么不说点什么？
若朴给时俨披上外套，无声地冲那位大江弯了弯露在外面的眼睛。
大家找地方生火架锅煮面。
大江的能力很实用，在他手指的轻抚下，坚硬的石头碎成了粉末，大石头被逐渐掏空，一个粗糙的炉子很快成型。
猴子又道：“他不仅长得像若朴，连能力都和若朴很像。”
大江似是听惯了他的调侃，没有搭理他。
若朴看看炉子，语气平淡地夸了句：“大材小用了。”
时俨心中微动，据他得到的情报，若朴现在就在兴怀这一带，这个大江……不会这么巧吧？
不过，他能感应到刚刚大江展露出来的异能不是非常强，远不如陈先生强……也说不定，可能是对方刻意压着异能没有展现全部的实力。
“听你的口音，你是不是山涛人？”时俨望向猴子。
猴子说是。
“你们是同乡？”
“不，只有我和老肥是老乡。”
“那你们几人是怎么组成一队的？”
“我们这是临时队伍。”老马大大咧咧地接茬，“我和小西是一起的，猴子和老肥一起的，大江就他自个儿，我们原本都在宏州混，但最近宏州很太平，没活干，正好听说自由意志在悬赏妖龙的下落，我们就一起搭伙了。怎样？你们俩要不要也加入？”
原来这几人都是从宏州过来的，听说若朴就是要往宏州去的。说不定实际上若朴加快了行程，已经提前去过宏州了？
多个巧合撞到一起，时俨对大江的身份更加好奇。
不过面上他只是笑着“看”了眼若朴那边：“看他的意思。”
若朴：“我再考虑一下。”
烧上火，放好锅，往锅中倒入半锅水。
大家围着炉子边烤火等水开，老马就着火光打量时俨：“小严啊，你眼睛怎么回事？是受伤了吧？”
时俨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黑布”：“一点小伤，应该明天就好了。”
“那就好。”猴子拐弯抹角地打听，“你这伤和妖龙没关系吧？”
“没有直接关系，是意外弄伤的。”时俨道，“那妖龙非常庞大，你们去过中州最长的隧道高阳大隧道吗？那妖龙差不多相当于那条隧道那么大，至于长度，只长不短。它在水中可以隐形，非常危险。”
老马等人互相看看，大江道：“既然会隐形，那你怎么看到它的？”
时俨望向他的方向：“我能力特殊。”
“你——”大江又要开口，这时老马起身揭开锅盖，白色热气从锅中逸散出来。
“水开了，赶紧下面！”
若朴道：“不用算我那份，我不吃，不饿。”
“行。”老马应了声。
其他人都没吭声，出门在外，总能遇到防备心特别重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时俨想起之前这几人说陈先生戴着口罩，心道，难道他是因为不想摘口罩所以不吃面？
他不愿意摘口罩，跟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很像若朴的大江有关系吗？
面很快便煮好了，除了若朴，大家都端着碗嗦面。
大江问：“那妖龙有能力吗？”
时俨停下吃面的动作，道：“它能吞噬船只。”
“吞噬船只？你亲眼看到的？”
时俨摇头。
“你吃你的，我来跟他说。”若朴道，“我看到了，被吞的那艘船是自由意志的——应该是兴怀武装队的。”
“哎呀，武装队都不行，那我们还要去吗？”唯一的妹子小西出声。
大江没接话，继续问：“除了吞噬，它还有别的能力吗？”
“不知道。吞船只不一定是它的能力，可能只是因为它的嘴够大，就像我们虽然不吃石头，但硬吞的话还是可以把石头吞下肚。”
“你们是在哪里看到它的？”大江又问。
“湖边，红草湾那里。”
“之后呢？妖龙去哪了？”大江追问。
若朴注视着他，道：“往北岸合众盟那边去了。”
大江沉默下来。
“你们说妖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小西道，“听说有可能是研究所里跑出来的实验品？”
时俨道：“合众盟在打击非法异能研究方面非常严厉，应该不是从合众盟跑出来的。”
“自由意志只会更严。”若朴淡淡地道。
“是啊。”老马道，“谁都知道若朴讨厌异化者，对于实验改造出来的异化者更是极为厌恶，在自由意志这边搞非法异能研究，那是会被枪毙的。”
若朴道：“他不讨厌正常的异化者，他讨厌的是失控的异化者。”
老马哈哈一笑：“反正大家都传他厌恶异化者，据说他私下里亲口承认过，而且曾有记者当众问他相关问题，他也没有否认。”
大江插了句：“他也没有承认。”
若朴看了看他。
时俨心中也有点想法，因为大江那话有点自辩的意思。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那就是默认，如果他想否认，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这么做，但他没有。”小西替老马帮腔。
时俨端着面碗的手顿了一下，道：“不是这样，他只是没有回答问题。这种时候，看自由意志政府对异化者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他的真实态度，据我所知，在自由意志，异化者享有和异能者同样的权益。”
“你替他辩解什么啊，”小西有点急，语气加重，语速加快，“异化者在自由意志就是受歧视，异化者和异能者去竞争同一个工作岗位，人家就是更愿意招异能者。”
“哦，这样。”时俨知错能改，“嗯，那若朴是要为此付一定的责任。虽然他讨厌的是失控的异化者，但他这种态度还是对社会造成了不良影响。其实失控等同于生病，是不应该受到歧视的。有病就治病，谁都有可能生病，谁也不应该歧视谁。”
若朴垂眸。
大江抬眼看时俨：“你是合众盟人？”
大家都看向时俨。
时俨：“……”
若朴轻笑了声，道：“他在合众盟生活过一段时间。”
“合众盟那边怎样？听说比自由意志治安更好，更宜居，是吗？”小西忘了之前的“口角”，兴致勃勃地问。
时俨：“……这得看个人感受，我觉得自由意志也不差。”
小西不在意时俨的答复，自顾自地宣布：“等我攒够钱后，我要去合众盟定居。”
大江道：“说这种话的人不会离开自由意志，因为你们永远攒不够钱，钱再多也还是不够多，谁会嫌钱多呢，是吧？”
大家都笑，小西自己也笑。
时俨道：“合众盟其实不穷。”
“合众盟那边赚钱难，赚的钱越多要交的税就越多，存不下钱。”大江道，“这有利于穷人和懒人，但对辛勤工作的人很不公平。”
“不是这样的，合众盟的税率其实不高……”时俨和大江详细讨论起了这个话题。
若朴听了会儿后，轻拍时俨的手臂，提醒他：“先把你的面吃完，快冷掉了。”
“哦。”时俨低头吃面，吃完后，还要喝汤。
被若朴拦住：“冷了别喝了，喝热水吧，我给你倒些热水。”
“好，谢谢。”
吃完面，大家烤了会儿火，看歇得差不多了，老马旧话重提：“两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还是结个伴？”
“你们还要去青晖湖？”若朴反问。
“来都来了，还是去看一眼吧。”
“我们不去了。”若朴道，“我们要去宏州。”
大江眼神闪动，看向了他，两秒后，道：“你们要连夜赶路？荒野里有野兽，晚上赶路很危险。”
老马附和：“是啊，还是和我们一起吧。”
大江转向老马：“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也很累了，不如在这里扎营休息到天亮吧？”
老马爽快地道：“也行。”
大江又转向若朴和时俨：“我们可以均一个睡袋给你们，休息一下，天亮再走吧。”
若朴微笑：“好啊，太感谢了。”
大江他们去搭帐篷，先把地铲平，再用火熏一遍，驱赶掉可能存在的虫子，接着把帐篷搭起来，在里面铺上防潮垫。
若朴和时俨没有参与工作，时俨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拒绝留下。”
若朴看向他：“我看你挺很留下，刚才和人聊得那么开心。”
“他人不错，你觉得呢？”时俨问。
“……”若朴皱眉，“就路上随便碰到的一个人，你就觉得他不错？”
“他长得像若朴，能力也像若朴，其他人批评若朴时，他还帮忙说话——”
若朴冷声道：“所以呢？”
“……没什么。”
时俨心道，看来在陈先生眼中，大江和若朴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陈先生之前没撒谎，那他应该是认识若朴的，这会儿不应该听不懂自己的暗示。或者，他是故意装不懂？
若朴看着时俨，吸口气，放软语气：“我们打个赌吧。”
时俨偏头：“什么？”
若朴附到他耳边低语：“我认为你觉得不错的那家伙不是好人……”
时俨感觉耳朵有点烫，想退开，但忍住了。
准备休息了，大江把睡袋让给若朴和时俨，他自己去和猴子挤。
睡袋挺大，睡两个人足够了，不过也不是特别宽敞，不注意的话，会碰到对方。
皮毛样的东西擦过时俨手背，让他不由得思绪发散，陈先生的皮毛紧身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大家陆续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时俨察觉帐篷里有动静，像是有人起来了。
他心道，难道被陈先生说中了——大江等人不是好人？要趁他们睡着对他们下手？
他正想伸手戳醒陈先生，他的手指却先被人轻轻地勾住了，这动作只能来自于和他一个睡袋的陈先生了，他立刻动了动手指做为回应。
接着他的手指被对方捏住，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解除了异能屏蔽，这种时侯，“己方”的实力越强大越好，就先别屏蔽对方的异能了。
他感觉到陈先生轻轻晃了晃他的手指，然后松手，接着对方快速起身，嗖地蹿出睡袋，冲出帐篷，跑远了。
时俨愕然地听着他远去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把异能骗到手就丢下自己跑了？
不不，对方应该是有什么计划。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人追出了帐篷。
片刻后，追出去的人返回了帐篷中，他没追上陈先生。
隔着“黑布”，时俨感知到了朦胧的光，同时听到那人走向了他这边。
那人在他身旁蹲下，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赶紧假装惊醒：“谁？”
“你醒着？”大江的声音，“是你同伴的能力让你醒来的？”
“什么？”时俨坐起身，伸手摸向身边，自然是摸了个空，他手一顿，紧张地问，“陈先生呢？”
“他突然跑出去了，刚我出去找他，但没找到。”大江道，“你是怎么醒来的？”
“刚才我隐约听到了动静，但怎么也醒不来，我就很着急，然后突然就醒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大江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时俨迟疑不语：“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老马他们呢？”
“他们在睡觉。”
大江把手伸向时俨的眼睛，想扯下他眼睛上的黑布——
这时，时俨感应到两公里外出现了剧烈的能量波动，就像树状闪电在空气中延伸一般，能量波动的尾端伸到了时俨眼前。
时俨反射性地躲了躲，既避开了能量波动，也避开了大江的手。
大江道：“你眼睛上的布，不摘掉吗？”
“摘不掉。”时俨抬起手示范给他看，黑布不是布，而是黏稠的黑雾，撕不开也抹不掉。
大江放下手，问：“这是什么东西？”
“是陈先生的能力，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能力。”时俨道。
“树状闪电”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分出一个小分支，像打招呼一般轻戳他的手臂，带来了静电似的轻微振动感。
时俨又往旁边挪了点。
如果他没料错的话，黑布是异化产品，这个振动感才是陈先生的异能，在两公里外使用异能的人应该就是刚才跑出去的陈先生，他没有丢下自己，他在用行动告诉自己，他先走一步是因为他的异能范围很大，可以实现远程操控。
——不过，陈先生应该不知道自己能感应到他的异能波动，那他这种暗戳戳的打招呼方式就有点恶作剧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大江问。
时俨不答，茫然四顾：“老马他们……”
“他们暂时不会醒来。”
“你，你给大家下了药？！为什么？他们不是你的同伴吗？”时俨心中思索，那药应该是异能药，对他不起效，所以他没被药倒，而若朴一直在他的异能范围内，所以也没中药。
“是无害的安眠药，我想找机会单独和你聊聊。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时俨沉默片刻，道：“我和陈先生不是同伴，我们互不认识，我是他从合众盟抓过来的。”
“……难怪一个蒙眼一个蒙面。你们真的看到了妖龙？是不是瞎说的？”
时俨：“不，我们真的看到了。我是卓城治安队的人，最近我们在调查妖龙的事，今天晚上终于发现了它的踪迹，我们是在北岸发现它的，不是陈先生说的那什么湾。
“自由意志的人注意到了我们的行动，也跑来掺合，结果被妖龙吞掉了船，之后妖龙又撞塌了崖壁，当时我在崖上……
“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等我醒来，陈先生告诉我这里是青晖湖南岸，之后他说要连夜赶路，不久后便碰到你们。”
“碰到我算你运气好。”大江道，“所以姓陈的是自由意志的武装人员？”
“我猜是，但他本人什么都没有透露。”
“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宏州？”
“不知道，可能他只是随便说了个地名？这里离兴怀近，应该去兴怀更方便。”
“嗯。”大江沉吟片刻，又问，“你之前说你的能力可以看到妖龙？”
“是的，具体地说是能看到它散发的气息。”时俨苦笑，“鸡肋的能力。”
“我倒是觉得你这能力不错。我们做个交易吧，你帮我找妖龙，我送你回合众盟。”
“……可是，妖龙很危险，我觉得你们还是别去找它比较好。”
“富贵险中求。而且我们只是想追踪它，用它的线索换赏金，并不打算直接对它动手，我想只要不靠近它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时俨沉默片刻，道：“我现在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
“对。但是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一定送你回合众盟。”
时俨沉默地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启程，以免那个姓陈的带人过来围我们。”
“等一下。”时俨道，“我很在意一件事，猴子说你像若朴，正好我们部门得到消息，若朴现在在兴怀、宏州这一带……你，不会恰好就是若朴吧？”
沉默。
约莫半分钟后，大江道：“我去叫醒他们。”他走开了。
时俨：……沉默是默认，还是别的意思？
不过，至少能确认一点，对方不想和自己谈论这个话题。
之后再找机会吧。
在远处实时收看直播的若朴气得咬牙。
他说时俨怎么那么在意那个大江，原来是怀疑他是“他”。
那人明显就不怀好意，别有所图。
什么眼光！
啊，对，时俨现在看不见。
不，看不见也不应该认错人啊。
要被他气死了！
大江叫醒其他人，跟他们大概说了下现在的情况。
大家吓一跳。
“如果那姓陈是武装队的，那我们不是要倒大霉了？”
“他自己跑掉的，我们又没对他做什么。”
“如果他带人来抓我们，给我们乱扣罪名怎么办？”
“我也有这方面的忧虑，”大江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大家匆忙收拾东西。
时俨帮不上忙，裹着若朴留下的羽绒外套等在一边。
突然，他又感应到两公里外的老地方的异能因子发生了能量变化，不过这次不是有人在使用异能，而是有人在异化变形。
那人由人形变成了猫。
——陈先生变成了猫。
事情很明显，就像触手不是陈先生的宠物一样，银虎斑猫也不是它的宠物，它是他的另一种异化形态。
时俨深感无语。
所以这位陈先生不但是异化者，还是个拥有多种形态的异化者。
其实那只虎斑猫也表现出了这个特征，但之前自己没把人和猫等同起来。
主要是，他一个人装成猫，还像真猫一样对自己撒娇，这谁抗得住？谁能想到他会这么豁得出去，他不害臊吗？
不久后，漆黑的荒野中远远地传来了猫叫声。
“……”时俨转头望向那个方向。
陈先生想用猫形重新打入“敌人”内部？
主人消失了，猫回来了。
估计又要忍辱负重地来向自己撒娇。
真能折腾啊。
都不知道他图什么。
小西道：“那是发.情的野猫吧？”
“听声音不像是在发.情，”时俨把声音放得比较低，听起来既犹豫又忐忑，“我有一只猫，声音和这个叫声有些像。”
“你是说你的猫追到这里来了？”大江怀疑地看向他，“你不是卓城人吗？你的猫不应该在卓城？难道它能游过青晖湖来找你？”
“……我那只猫是异化猫，银虎斑纹，非常聪明，它其实也算是护卫队的一员。”
“警猫吗？”小西感兴趣地问。
“是，它的嗅觉很灵敏，帮过我们很多忙。”时俨道，“不过也不一定是它，可能是我听错了。”
他话音刚落，猫的叫声就变大了，而且听起来有点凶，就像生气了似的。
小西道：“它好像要过来了。”
是啊，肯定会过来的。时俨默默地转身，背对着猫叫的方向。
小西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它千里迢迢地来找你，你不高兴不感动吗？”
“感动。但我认为不能放任它目无纪律。”
“……哈哈哈哈，不愧是合众盟的公务员，这么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