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圣母计划>第37章 训练

  我的大脑就像一个聊天室,无数的用户闯入了这片共享空间。

  “母亲。”

  “母亲。”

  “母亲。”

  “母亲。”

  “母亲。”

  我头痛欲裂,说道。

  “安静。”

  他们安静了,噤若寒蝉,在意识网里偷窥着我。

  几秒钟后,一个意识传入我的大脑,清亮的声音充满期待。群体里总会有这样一个缺根弦的,或者反应慢半拍的。

  “你是我们的,母亲吗?”

  “…………”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所有虫族的神经系统都出现了活跃现象,ISM-33。”

  我看着眼前的方向,远处的白墙冷得像是结了层霜。

  “释放激活气体,3号、8号管道已打开。本批次计三百个虫族幼胎,预备驱赶至卡丝地带。下一个训练,准备开始。”

  “训练内容:命令信号的释放与控制。三百个虫族幼胎,分为红、黄、蓝三色,你的任务是指挥三色格杀,终场死亡数量控制在二百八十个以上,一方胜利。”

  “…………”

  “三百个虫族已驱赶至卡丝地带,预备。”

  “………………”

  被驱赶的虫族相互交流起来,它们的对话就像小昆虫粘到了蜘蛛网,一字一句全部附着在我的意识上。

  “这是哪里?”

  “不知道。”

  “3.”

  “好冷啊!”

  “想回去……”

  “2.”

  “我们被放出来了吗?”

  “自由了吗?”

  “1.”

  “身上的红色标记是什么?”

  “我是黄色。”

  “0.”

  我闭上了眼,下达命令。

  “你们……啊!!!!”

  正在交流的虫族下一秒反目成仇,黄色标记的虫族一口咬碎了红色的脑袋。三种不同颜色的虫族在卡丝地带相互攻击,断肢残身零落得到处都是。

  远处的白墙更冷了,寒霜仿佛延伸到了两侧墙壁。

  我的意识网内,鸦雀无声,只有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

  音箱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训练用时十五分钟,虫族死亡数量二百九十九,余一存活,蓝色。”

  隐域里越来越冷。死寂般的意识网里,最后传来的蓝色小虫的声音,还是之前那样的清亮,但是多了恐惧。

  “你真的是我们的母亲吗……”

  工作人员继续说道:“第三次训练,准备。”

  远处的霜渐渐地冻到了我的脚下,我如同置身于彭戈拉大冰期,身上每一毫末都结着冰碴。

  “……第四次训练,准备。”

  “……第五次训练,准备。”

  十几个小时后,工作人员终于宣布停止。

  “今日训练结束,例行检查ISM-33脑网络,重新清洗。”

  电流透过箍在头颅处的装置从我大脑经过,带来剧烈尖锐的头痛,像是把我的脑子在高压电里洗了一遍。

  我的身体却无动于衷,如同陷入冰封。

  “……Christopher在哪?”剧烈持续的疼痛中,我突然发问。

  禁忌般的名字又从我口中出现,我仍然不知自己如此坚持不懈的原因。

  与此同时,我的心脏忽地砰了一下,猛把封冻的冰面撞出裂纹。

  对方安静了几分钟,像是忘记了关闭传音器,声音泄露下来。

  “报告,ISM-33再次出现自我解封现象,解码错误,第32次解封失败,申请重置洗脑流程。”

  第32次?

  我对前30次毫无印象。

  忽然,一股更强烈的电流钻入大脑,像是生生把头盖骨撬开那样疼痛。

  我立刻失去意识。

  ……

  ……

  ……

  我醒来时,隐域已静悄悄。

  电子设备上显示是凌晨两点,隐域仍然白得失真,分不清昼与夜。

  蜂巢是关不住我的,他们仍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的意识可以转移到任意一个虫族身上,也可以随着信息素在空气中漫无目的发散。而每个夜晚,我都会以这种形式在蜂巢里“游荡”。

  我在寻找。

  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今夜的蜂巢充满了死亡气息,像一个残酷的战场,战争才刚刚停止不久,但是连哀悼都不存在了。

  这一次,我游荡到一个未曾来过的地方,气阀门紧紧地关着,我像以往那样,从一些通风缝隙里进去。

  里面发出红色和蓝色的光,诡谲地相互映照着,一些残破的卵浸泡在容器里。

  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指引着我继续向前。

  我来到这个空间的最里面,被一个密封的玻璃挡住了去路,一个巨型虫茧吊挂在玻璃的另一侧,沉睡着,看起来如此洁白。

  我把信息素推到玻璃前,试图进去,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缝隙。

  就在我贴着玻璃到处探索的时候,我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妈妈。”

  连信息素都体现出了我的僵硬,一团凝固在空气里的红云。

  “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缄默不语。

  是的,我感应到了,这是我的孩子,曾在我的肚子里。

  一种荒诞和一种紧张,两种情绪,包围着我。

  “我从出生就被你保护,你却从没有来看过我。”她说。

  我怔怔地注视着她,玻璃上投射出我的身影,一个模糊的人形。

  白色虫茧在发出低频率的颤动。

  “爸爸不在了。”

  “他消失了。”

  “…………………………”

  “爸爸爱你,我也爱你。”

  “你呢,还爱我们吗。”

  我的心脏再次猛地砰了一下。

  第三种情绪冲了上来,如同泥沙俱下,好的情绪和坏的情绪全都构成了这股洪流,掺杂着难舍难分,淹没了我的全部。

  有什么难以面对的事实,正在撞击冰川,尝试自大海深处浮现真容,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我的头痛更加严重,如被刀切,远在几百米外的身体也握紧了拳头。

  我迅速消失在孵化室。

  但是那刚刚被信息素浸过的玻璃,迷蒙着一层雾气,残留着我的答案。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