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日记？看到你翻那本书，我不太方便过来。”
对于自己的远远窥探，左淮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李未然无可指摘。
他在李未然身边坐下，外套上仿佛还沾着竹间古斋的雪寒气。
李未然正在气头上，猛地拽住他衣领：“翻译官，请你解释一下——”
还没等他讲完他的质问，他耳边便响起刺耳的警报。
与此同时，视野中央巨大的系统提示一条接着一条滚动，那一行行写的是同一句话——
「请怜爱翻译官！」
「请怜爱翻译官！」
「请怜爱翻译官！」
他被惊了一跳，慌忙松开左淮，警报声和系统提示立即消失。
“你！”回过味来，他又忍不住拽起对方的衣领。
「请怜爱翻译官！」
「请怜爱翻译官！」
「请怜爱翻译官！」
他丢开手。左淮手臂放松地搭在一旁，嘴角挂着有恃无恐的笑。
行叭！现在李未然弄清了其中一个疑惑：左淮获得的效果奖励“客户的怜爱”，指的是李未然不能给他脸色看。
身为翻译官，左淮的客户就是李未然，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哪有方舟玩家会去怜爱一个方舟管理员？
李未然气鼓鼓地靠在椅子上，看也不看他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左淮道：“说起这个，我还没问你。你当时打算怎么救我？”
李未然噎住。
他原本打算给左淮一个外挂，但他当时想不到有什么外挂可以解决那样的危机。
现在既然左淮回来了，那他也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向游戏管理员暴露自己的身份。
李未然并不回答，冷着脸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奖励。”
“？”
“‘时空的切面’，使用效果是，穿过时空的切面，向24h内曾经到达过的任意地点瞬移，可以跨越平行宇宙。”
李未然愣住：“你在副本结算后，直接用这个技能回到了竹间古斋？”
“是的。”
那在他们吐槽的时候，岂不是左淮都在旁边默默听着。李未然立刻回想当时的言行，唯恐自己在左淮面前出了洋相。
“你知道这个副本的奖励是‘时空的切面’，所以才敢留在b世界断后？”
左淮解释道：“《方舟》副本不可能断绝生路。”
确实。李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换做是他，绝对没有胆量去赌。
只有mvp才能拿到额外奖励，况且这坑爹副本也不知道会奖励个什么玩意。
他追问道：“这个技能有什么使用限制？”
“一般人会把自己的弱点说出去吗？”虽说如此，左淮还是对李未然坦白道，“24小时只能使用一次，使用之后会有debuff，左右脑对身体的控制互换。”
李未然：“！”
这技能居然和井天购买的“闪现挂”有着相同的debuff！
技能描述似乎也与“闪现挂”类似，都属于空间瞬移的外挂。李未然没想通这是为什么，他打算下次遇到井天，让他找机会试一试，看能不能瞬移到平行时空。
但他应该不想再见到李未然了吧。
“那你现在……左右脑还没切回来？”李未然试探着问道，“你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
“看来我的客户真的很怜爱我。”
“……”
“感谢关心。今天以内，我会偶尔错乱。”
左淮说着，抬手推了推眼镜，却伸错了手，因为离得比较近，指尖不小心从李未然脸颊蹭过。
“抱歉，是因为debuff。”他解释道。
李未然：“……”
因为脸上皮肤很薄，他被碰过的那一侧，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但对方是因为debuff才碰到他，他没理由感到被冒犯。
“‘香煎鹅肝寿司’是个什么？”
“香煎鹅肝寿司”是左淮达成成就“作死小能手”的道具奖励。
李未然觉得系统在用这个奖励讽刺他。
左淮的眼神隔着镜片，让人看不太透。
“就是香煎鹅肝寿司。”他说。
李未然：“……”
看来系统真的是在讽刺他！
“那‘玩家的噩梦’又是什么效果？”
“玩家的噩梦”是成就“死神”的效果奖励。这是一个史诗级成就，累计杀死NPC一万个，方可达成此成就。
左淮解释道：“效果是，玩家听到我的名字会产生恐惧，持续1分钟。对我造成的伤害减少1%。”
李未然觉得这是个废物奖励。
即使没有它，玩家也会对左淮的名字产生恐惧。
至于伤害——一般玩家能伤到左淮吗？1点伤害减去1%不就是0.99点伤害？也没差太大。
“你真的杀了一万个NPC？”
“曾经的一个副本，借用道具魔法消灭了几千人的亡灵军团。”左淮想了想，补充道，“他们都是程序。”
他不明白左淮为什么要向自己解释，在给自己洗白？怕吓到小孩？
“李未然，”左淮看着他，声音低沉道，“陆银也是一段程序。不同于南宫修一，他是一个AI管理员，和亡灵军团，和修利安少爷、有栖川凉，是一样的。”
听到他的话，李未然一阵沉默。
“那不是你的错。错的是给他派任务的人。”
左淮这是在……安慰他？
也许左淮刚才伫立在远处，看到了李未然脸上偶然流露的黯然。
他感觉尴尬极了，揉了揉鼻子，问道：“你还不走？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响。及时行乐啊，翻译官。”
“你不去找间旅店休息一下吗？”左淮目光一转，“还是说，你没有钱？”
这该死的敏锐！
“我想一个人坐在这里思考人生。”
李未然在心里默默祈求无名神，让左淮赶紧离开。
左淮道：“我刚才路过水晶酒店，被告知中奖，因为我是第一百个路过的玩家，奖励免费双人标间一年。要不要去那边睡会儿？你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李未然笑了：“翻译官，这是尔虞我诈的方舟世界，我和你有熟悉到睡一间房吗？”
十分钟后。一名漂亮的灰发青年走在左淮旁边，进入了水晶酒店，人人侧目。
店如其名，水晶酒店连地板都是水晶做的，这是帕庇特镇最贵的酒店。差不多只有积分榜前一千的玩家住得起，但真正舍得花钱住在这里的，只有积分榜前一百名。
所以酒店进进出出的玩家，基本都知道左淮。
“天呢？我看错了？左神带了个小白脸。”
“看起来又穷又弱，抱大腿的吧？那身行头还不够左神那副眼镜的零头。”
李未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白衬衫，黑裤子，从他记忆的开头，就一直是这么一身，因为回到帕庇特镇会重置状态，所以一直是崭新的。
但即使再新，也肯定不够左淮那副眼镜的零头。但是左淮的眼镜是他送的啊！
“长得好看就是能比别人少走二十年弯路哈。”
“你是不是眼红人家搭上左神？”
当日匿名讨论区——
【爆】左神公开出柜，对象竟是纯情萌新。
1L：看到左神带了个小白脸住酒店，还让小白脸走前面，太宠了吧！可惜不能发图，这种萌新一看就活不过第一章 ，左神你罩得住吗？到了丧尸嘴里一口一个哦～
2L：失恋了。
3L：失恋了。+1
4L：失恋了。+2
5L：失恋的你们口味好怪，居然喜欢左淮这种。
6L：回复5L：哪来的酸鸡？谁不喜欢左神呢。
7L：不知道为什么，看到5L发左神的名字，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恐惧爬到我背后。
8L：同感。
9L：同感。头发晕，我过了一分钟才缓过来。
10L：喜欢这种心跳骤停的感觉。
11L：楼主展开讲讲，小白脸有多纯情。
12L（楼主）：回复11L：你好变态啦！哎，没办法形容，总之就是那种……你会担心他下楼扔个垃圾都要被人骗走的感觉。
13L：说了等于没说。想看看。
14L：瞧我大晚上的刷到了什么？左神出柜了？！！我不信，除非你让我亲眼看到他们doi。
15L：人在现场，出柜是真的，小白脸长相纯情也是真的。
16L：回复12L（楼主）：笑死，那个小白脸我上个副本才见过，整个一蔫坏！他会被人骗走？他能把你头骗下来当球踢！
17L：回复16L：我流量够，你展开讲讲。
18L：回复16L：我流量够，你展开讲讲。
19L：回复16L：上个副本真是一言难尽，我们都被左神坑了！你说小白脸是去跟左神开房？他是去捅他腰子的吧！小白脸绝对不是萌新！你们也别问了，具体的我不方便说，利益牵扯太大，说了对你们没好处，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讨论版的资料都删了，所以我只能说懂得都懂，不懂也没办法。
20L：回复19L：爆料哥讲了半天，一句都没讲到重点。小白脸叫什么名字？几级了？榜上排多少？有什么技能啊敢跟左神叫板？开局一张嘴，造谣全靠编是吧？
21L：回复20L：?%#?@@*&&……
22L：回复21L：爆料哥这是怎么了？被禁言了？
23L：回复22L：说了副本相关吧。跟副本有关就会乱码。
24L：那小白脸到底是去跟左神开房，还是去捅左神腰子？
25L：传下去，左神约p遭诈骗，被捅腰子。
26L：传下去，左神负债卖肾。
27L：传下去，左神靠卖肾上榜一。
28L：传下去，左神靠肾上榜一。
29L：你们在聊什么少儿不宜！（猝然推门）
30L：回复12L（楼主）：左淮在水晶酒店？在哪个区？
31L：嘶！不要发左神名字！我感觉菊花一紧。
32L：+1
33L：+1
34L（楼主）：回复30L：1区啊。左神在1区啊。
35L：回复34L（楼主）：不要告诉他啊！这是私生饭吧！
*
1区。帕庇特镇。水晶酒店。
左淮所谓的标间，竟然是个两室一厅的套间，卧室还各带独立卫浴。
李未然刚洗完热水澡，光着脚丫，头发滴水。他站在左淮的卧室，握着短刀，犹豫要不要等左淮洗完澡出来就捅他腰子。
犹豫绝不是因为他心软，而是因为，在帕庇特镇攻击玩家会有惩罚。
耳边会响起报警，视野会变黑，巨大的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和李未然触发“客户的怜爱”时的报警差不多。
李未然在左淮的浴室门口来回踱步，忽然看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
他满脸狐疑地上前推开窗户，一阵劲风朝他袭来。
来人一边捅向李未然腰子，一边高喝：
“受死吧！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