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掠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个大概。
他分出神想，原来他们身上的“掠夺”天赋是偷的人家哥哥江清的，只不过显然因为技术不够而让这天赋大打折扣了。江清的天赋可比夏掠现在拥有的“掠夺”高出一半还不止。
不过夏掠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于是他问顾裴章：“那既然江澈这么厉害，他有没有办法解除掉这个子坐标？”
顾裴章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夏掠天真：“当然不能了，因为执政官在种下坐标之后就把那个给他们种坐标的人给杀掉了，没有了天赋拥有者，江澈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你当那些执政官脑子有问题呢，关乎自己生命的大事，他们肯定慎之又慎了。”
夏掠问：“江澈······为什么会答应种下子坐标？”
顾裴章慢慢的说：“很简单，他需要执政官的信任，种下子坐标是唯一能够让他们彻底放心的办法。而这个拥有“魔鬼坐标”的人正是我曾经和你提过的朋友，可惜他已经去世了。”
夏掠想到了什么，又问：“所以他知道了他父母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你告诉他的？”
顾裴章点点头。
夏掠的目光在顾裴章脸上转了一圈，目光平静：“你怎么知道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裴章说：“你应该先问问我的身份。我就是当初被江父江母救下来的孩子之一，在他们的帮助下我顺利的读完了书。一开始江清死的时候，其实我还没有特别怀疑，可是后来江父江母也死了，我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虽然江父江母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不至于因为孩子去死，因为他们有更加宏大的信仰，所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双双自尽。我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一路往上爬，终于坐上了研究院院长的位置，借助身份的便利，我很快弄清了江父江母死亡的真相。这时候江澈已经十五岁了，正正巧巧执政官让我教他学一下有关天赋的知识，以便将来他能安稳的成为审判官。这时候他还没种下子坐标，执政官也不是完全的信任他。原本我觉得把真相告诉他会有些困难，毕竟江父江母死的时候他还太小，而且执政官有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嘴脸养了他这么多年。可谁知道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聪明，原本他对父母的死亡就有些存疑，再加上我的解释，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一切。也就是这样，为了取得执政官的完全信任，他种下了子坐标。”
夏掠很久很久才说出话：“······没有，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顾裴章知道他说的是江澈的子坐标：“我一直在寻找解除子坐标的办法，可是尝试了各种方法都失败了。后来我看到联邦政府在审判庭地下培育人造人的培养仓，忽然想到如果培育出来一个和死去的那个拥有魔鬼坐标一模一样的天赋血脉者说不定可以。于是我拿着那些借我身份便利得到的关于人造人的绝密资料辞掉了研究院的工作，主动申请调到这里。还在研究院工作的时候，为了之后的能更好的培育人造人不被发现，江澈帮助我一手创立了‘路西法’。”
夏掠恍然大悟，怪不得进来的时候顾裴章说“没必要”，感情是江澈也参与了啊。这样加百利也算是和他“一伙”的了。
顾裴章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隐藏我的攻击类天赋，对外只说我的天赋是‘快速愈合’，反正我是个文职，不常出任务，更不容易受伤，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发觉。今天我和朝圣者那□□，是因为被他们发现我拿走了他们和人造人有关的一份资料。”
夏掠了然的点点头，他沉默了一会，又问：“你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些？”
顾裴章看着他毫不避讳的说：“因为我快要死了。江澈不知道我在造人，他向来都是反对这一点的。我也知道这样做就和执政官无异，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去年人造人即将成功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他的忽然失控了，并且进化出另一种攻击类天赋，我去阻止的时候，他用天赋攻击了我。那个时候我受了重伤，刚刚和朝圣者打架的时候又被伤到，撑到现在，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夏掠并没有点头，而是穷追不舍：“那为什么是我呢？还是说不管是谁出现你都会告诉他······我想顾队不是个这么随便的人吧？”
顾裴章竟然还笑了一下，他说：“没错，我的确不是随便就会告诉别人这些，我告诉你，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到目前为止最完美的人造人，也是因为······”
他掩唇咳嗽了两声，再看向夏掠时，眼底已经带上了笑意：“因为其实你并不喜欢这个世界吧？江澈需要一个帮手，你又何尝不是，和你从副本里一起出来的那些人，其实在你心里都比不上江澈，是不是？既然有共同的目标，又为什么要单打独斗呢。”
夏掠没否认。
顾裴章也没再追问下去，他慢慢的说：“我会将有关路西法的资料整理好给你，我死后，你就代替我成为新的首领吧。”
夏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裴章又继续说：“一会我还要回审判庭处理一下之后的事，也会把这件事告诉江澈。你可以先在这里熟悉一下。只不过有一点我想请求你，别把我们想要造人的事情告诉江澈。”
顾裴章说完就朝夏掠点头致意，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沓厚厚的资料连同自己的身份卡一齐塞进夏掠手中，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没问夏掠是否同意，他知道夏掠会答应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和江澈并肩作战的人，他利用加百列观察了夏掠很久，最终确信夏掠将会是这个人。
其实他还有一点没对夏掠说，他觉得夏掠对江澈的感情，以及江澈对夏掠的感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明了。
顾裴章离开之后，夏掠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到现在为止，他对这个世界所有的疑问全都解开了，关于他的，关于江澈的。他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一切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江澈不应该受到这些的。
一直到傍晚夏掠才回到审判庭，江清淮他们已经先回来了，见到夏掠立刻冲上去问他发生了什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虽然他们对夏掠会平平安安的回来这件事深信不疑，但是见夏掠一直没消息还是会有些担心。
夏掠随便编了个理由将话题岔开了，然后又和他们说了会话安抚了一下，最后才起身走向江澈的卧室。
在江澈的房间门口，夏掠迟迟没有敲门。
江澈现在应该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吧？虽然自从分别之后夏掠还没见过顾裴章，但他却坚定的觉得顾裴章已经都告诉江澈了。
想到之前江澈主动引导他知道人造人的事情······江澈他，应该没有和顾裴章说过吧？否则顾裴章就不会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江澈让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想法呢？
心中的思绪再三翻涌，最后夏掠总算用那双举起又放下，如此反复了几次的手敲了敲江澈的门。
很快，江澈略显清冷的声音就传来，因为隔着门，显得有些模糊：“进来。”
夏掠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推门进去了。
门间还是原来的房间，人也是之前的人，可是夏掠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他没像往常那样进门就开始叽叽喳喳，而是十分安静的走到江澈面前，嗫嚅的喊了他一声：“······江哥哥。”
江澈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或许是这副和平常一模一样的嫌弃表情太真挚，夏掠心里的那点莫名其妙的别扭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这有什么的，他想，反正江澈还是之前的江澈······反正他还是很喜欢江澈，一切都水落石出之后，他们总算是可以真真正正的并肩作战了。
顾裴章说得对，其实夏掠很讨厌这个世界。
讨厌它以血脉构筑出来的坚不可摧的阶级差异，讨厌它的草芥人命，讨厌它的虚伪和狡诈，讨厌它伪善和冷漠，更讨厌它带给江澈的······那些不太好的回忆。
所以既然这个世界不让他开心，那他就把这个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夏掠再说话时，眼睛里已经带上了笑意，他看着江澈认真的说：“江哥哥，虽然这话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但是我觉得这个时机很合适，所以我打算再说一次。其实我很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会陪在你身边的，说到做到！”
江澈掀起眼皮看他，眼睛里似乎带了点笑意，那笑意看起来很温柔，让他原本看起来锋利的轮廓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只不过这个问肉的笑容转瞬即逝，夏掠再看时，江澈已经微微别开了脸。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夏掠却觉得现在安静一点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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