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月躺在软塌上, 辗转反侧,半夜都没睡着。她侧头,望着烛火发愣, 直到此刻,脑海里还是秦术离去时的模样。
生气,又仿佛很悲伤,眼里染上一层冰,冷得人发抖, 情绪转变太快,她没看明白。
所以, 他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伤心?
他是不是多想了点什么?是吧, 肯定是误会了。
温思月脑袋疼, 身体和心里都疼,疼得她没法睡觉,睁着眼睛到天亮。
天刚拂晓,寒气浓重,外边白茫茫一片, 如云中仙境。
春花推门进来, 一股寒风随即灌入,炭火摇曳,帷幔轻晃。
温思月拉紧锦衾,往里缩了缩, 一晚没睡, 眼下有淡淡乌青,双目无神,看着很憔悴。
春花吓了一跳,以为她背上严重了, 急切问:“姑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要不找个大夫来。”
她打个哈欠,摇摇头,表示没事,“不用,我今天不想出门,你帮我把饭菜端进来。”
“是。”
春花也知道她不舒服,二话没说就去了,还拿了几碟点心给她解解馋。饭后,又泡了壶茶来,相当用心。
不过温思月没喝茶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下午,天都黑了。
睡了一天,精神好了些许,左肩也没那么疼,稍微碰碰还是有点感觉。温思月动作小心,避免左肩碰到,她起身倒了一杯茶喝,干涩的喉咙很舒服。
一抬眼,瞥见进门的春花,她问:“今日有人来找我吗?”
春花摇头,别说有人来了,一整日院子都安静的可怕,就跟没人住一样,很不习惯。
“没有,也没看见赵勉和将军,也是怪了。”
“哦,这样。”她有些失落,随即恢复平静,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省得见了面尴尬。
温思月望着外边已黑的院子,又问道:“天气怎么样?若是天气好,咱们早些回去吧。”
春花顺着她的目光瞅了眼,撅着唇道:“不太好,比前几日更冷了,可能真要下雪。”
她没说话,沉浸在要下雪的思绪中,下雪的话大概是走不了,怎么也要等到雪化了才走。温思月下意识的摸摸脖颈,有些凉,她又往里缩了缩。
刚睡醒,身上带着懒意,她便拿来针线打发时间,夜深了,又继续睡。
如此过了两日,依旧很安静,期间一次没见过秦术和赵勉,不知做什么去了。温思月不禁好奇,按以往的情况,秦术怎么说也会来找她的,这几日是怎的了?
她藏着情绪,找府里的管家问了问,才知晓。
“这几日将军都在军营,听说战事不断。”
“咱们胜了吗?”她还未开口,春花便急忙问道。
温思月看了她一眼,也等着管家回话,她抿抿唇,内心希望秦术能赢。
“自然是咱们了。”管家表情兴奋,双眼满是激动自豪的情绪,“打得他们后退五十里。”
她松了口气,很开心。只是还忍着笑意,不忘问:“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温思月点头,猜测了许多。
战事没结束秦术就不会回来,恐怕还要好几日了。
她拢紧衣裳,将手缩在衣袖里,暖和多了。在院子里坐了会,受不了凛冽的寒风,于是温思月放弃了喜爱的秋千,和春花进屋了。
过了没多久,天空就开始飘飘散散的下起雪来,像洁白的花瓣,纯洁美好。到了傍晚十分,雪越发大了,像一片片的鹅毛,很快,绿瓦被白雪覆盖,一眼望去,都是简单的白色。
温思月捧着一盏茶,依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的赏起雪来,估计到了明日就可以堆雪人了。将最后一口茶喝完,她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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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持续了十日,而她见到秦术也是十日后,期间她没出过门,一直在院子里活动,偶尔跟春花绣花,若是兴致好,就去院子里堆雪人。
小小的院子,已堆了两个雪人,给冰冷的冬日添了几分趣味。
温思月穿好大氅,又跟春花去了院子里,这会雪停了,正是玩雪的好机会。
春花那丫头比她还高兴,一直滚着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她滚不动了,才停下来。她在一旁笑着,帮忙滚了个小球,刚好做雪人的脑袋。
正当两人玩得高兴时,好些日子没见的秦术回来了,一身黑衣,立在长廊下,头顶和肩膀还有没化的雪花,一身寒气,更冷肃威严。
两个对视片刻,她的笑意逐渐收敛,打量起他来。
不过十几日没见,却仿佛几个月一样,感觉时间很长,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温思月放下手中的雪球,有些不自在,没了玩的心思。
“春花,我冷,先进屋了。”
温思月瞥他一眼,慌忙跑进屋,心跳的厉害,到了嗓子眼。她捂着胸口,然后就看见秦术跟了过来,站在门口睨着她。
眼神炙热,冬雪都要被融化,他的神情不变,可是眼底的思念却看得清晰。优越的下颚瘦了些,整个人都透着疲倦,没往日那么精神。
不知为何,温思月忽然心疼了,一抽一抽的,很难受。
“你回来了。”她压着情绪,平淡地问候。
秦术眼里泛起光,,一点一点,眼里都是她。
“嗯。”
他淡淡的应了声,随后跨过门槛,一步步靠近她。好些日子不见,她依旧明媚动人,似乎胖了些,胖了好,之前太瘦了,抱着硌人。
秦术注视她半响,猛然伸手抱住她,满含思念与情愫,“好想你。”
凸起的胡渣抵在她侧脸,又刺又痒,别样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他抱得很紧,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脖颈处,将她笼罩在怀里,鼻端全是她香甜的气息,解了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秦术深吸一下,按住她挣扎的腰肢,手下不免用了些力,“那日是我错了,不该说那些话。”
温思月听着耳边轻柔的声音,放弃挣扎,想想那日的事情,她是觉得委屈的,只是过了这么多日,心里的委屈也散了。他此刻来说这些,心里是舒服了些,可也过去了。
“你能放开吗?”她弱弱的说了一句。
秦术松开些,侧脸对着她,缓缓靠近,细腻的肌肤看得一清二楚,瞳孔里的人影也清晰,温思月吞咽下,下意识的往后退。
他是想,想亲她?
温思月躲开,脸上蕴着红晕,动人的想咬一口,不过秦术还是忍住了,松开她。
然后道:“等会过来找你。”说完又匆匆走了。
过了片刻后,温思月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要跟她一起用膳。温思月默默看着,一声不吭,盯着进出的下人。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佳肴,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春花给她盛了一碗鸭汤,放在她面前,她看着浓郁飘香的鸭汤,骤然没了胃口,喉间竟还反胃,想呕吐。
温思月皱眉,把汤推开,“春花,我不想喝汤。”
秦术看了她一眼,甚是奇怪,往日她可是最爱喝的,“怎么了?不和胃口。”
“冬日多喝些汤,我那里有老山参,拿来给你补补。”
温思月平静无波,敷衍的摇头,顺手夹了一根酸黄瓜,不知怎的,近日特爱酸黄瓜,又酸又脆,很好吃。
“不了,你自己留着。”
春花眼睛来回转,小心翼翼伺候着,总觉得氛围有些不太对。她笑笑,又道:“姑娘,糖醋鱼不错,新鲜。”
她方才吃了一口,确实好吃,比往日的都好吃。
“等会去堆雪人吧,不是没弄完。”
她侧眸,咽下嘴里的鱼,奇怪地看着他。
说什么呢,他哪会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