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多情应笑我>第二十九章

  李舜城昏迷中梦见了被他鸩杀于监牢的兄长。

  李牧死的那一年,他也梦过几回。梦中李牧既非谋逆的叛臣也非索命的厉鬼,而是年少时再亲切爽朗不过的兄长,带他走瓦爬梯翻宫墙,去校场跑马,去梨苑赏曲,投壶击鼓博棋斗酒,可谓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

  李舜城是个念旧的人,尤其杀了一个人之后,会开始惦起他往日所有的好,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重现。

  李牧笑脸和煦地出现,又面容模糊地消散,梦中的李牧不会操戈策反也不会刺来冰冷的刀刃。因为这是他梦中的李牧。

  今日的李牧怖如阎罗,猛地扬鞭将他抽下马背,持着马鞭一步一步踏过来,冷漠抬脚碾过他的膝盖,居高临下冷眼俯视着他:“如今终于轮到你遭报应了。”

  他的腿几乎被生生踩断,膝骨节痛得像是穿刺进一根杵针,头也昏沉得似在重锤之下,迷蒙闻见李牧隐没在黑暗之中一句阴寒的话。

  “李舜城,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他极力睁开眼,映入眼帘是李择缨冷情淡漠的一张面孔。

  李舜城在那一刻绝望地想,他真正的报应来了。

  他被李择缨囚在禅房中,粗韧寒凉的铁链紧紧捆缚住双手于背后,脖上锁着颈枷,硌得骨头生疼。

  他脸上被破空的鞭子抽出一条血痕。

  似是发泄积压的愤怒仇恨,李择缨挥鞭抽他仍嫌不够,踏着靴子径直踩上他被药瘫软的腿。李择缨很有耐心,不徐不急地施力,碾断了他膝盖关节小腿软筋,骨隙间传来款坎鞺鞳之声,李择缨面上略无辜冲他笑:“您千万别以为我在无缘无故发疯,初次见面,您便是这样对我的,如今我不过是加倍还你。”

  裂骨之痛挟逼而来,他不胜其笞,紧闭上眼,但于此时的他而言,心上的悲恸根本远胜于皮肉之苦。

  他沉抑不发什么都咬牙隐忍,李择缨觉索然无味好没意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您为何不说话呢?您就不好奇吗?比如,寺中亲卫都被调遣去何处了?再比如,我是和谁联手囚禁你的?又或者,我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李舜城是再锐利警觉不过的君王,这些问题的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李舜城寂寂地垂下头颅,眉目间怅然戚怜,他与李择缨之间竟是如此哀婉而不可转圜,心中的悲怆沉痛勒绞住他的颈,迫使他无法开口说一句话。

  李择缨双目直盯他:“您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无话可说。”李舜城缄默许久,才艰难吐字。

  他望了一眼李择缨,昳丽秾艳的脸,顾盼神驰的眼睫,眨眼间如潋滟春江,诚然一张痴嗔多情的美人脸,可今日他才知,自作多情的原是他自己,薄情冷心的倒是李择缨。

  他不由苦笑:“自你失忆之后,我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未曾料想我竟真的爱上了自己的孩子。你若是为了报仇,才委身于我,我无话可说。”

  这些话一下就戳破了李择缨面上酝酿好的有条不紊神闲气定,他背嵴陡然一悚,气怒地冲到他面前,拖拽锁链拎起他一颗浓黑的头颅,贴在他颈边阴侧低语:“每次和你上床我都觉得恶心,恨得想把你那处活活咬断,最好我直接一剑杀了你,一了百了。每一夜睡在你枕边,我无时不刻不在想这些。”

  李择缨嗤笑一声,碧泠泠的眼睛睨着他说:“你竟还说什么爱我,根本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你如果爱我,会舍得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一眼?会舍得将我母亲囚禁在芳华殿?我们母子在冷宫过着什么样日子,你又知道多少?你以为李誉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叫我将他当作兄长一般去敬爱。”

  李舜城后脑宛如被人重创,轰隆隆眼前一大片花白,通身每一块骨头都被击溃,极痛惨怛目眩视昏,已无力再去看再去听。

  李择缨俯身在李舜城耳边,冲他轻轻勾了一下手指,嘴角蛰伏着一股疯狂的阴毒,刻薄的唇勾起笑了笑,说:“李舜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十六岁就被李誉肏过了,你那好儿子比你还阴险狠辣,拿我喜欢的女孩儿来要挟我。”

  李择缨口中每个字犹如铡刀落下,李舜城仿佛遭了一场凌迟汤镬的戮刑,心如一片莽山竭川,河床上淌着自他身躯经脉切割而出的鲜血,他颤抖着声音,神情竟带着几许哀告求饶,说:“别这般折磨我,杀了我罢。我这条命早该偿你,死在你手中,我无话可说。”

  李择缨心肠冷酷不愿放过他,在他耳边继续说:“那一夜我不堪折辱,本欲沉塘自溺,却不知是巡逻经过的侍卫还是哪个宫的宫人,竟将我救回了芳华殿,如今再看,一切都是天意弄人,那夜留我一条命,想来就是为了今日杀你。”

  怪不得那夜他要投湖,从水下救起李择缨时,李舜城诧异他呼吸危浅似是一心寻死,怜爱疼惜地紧抱着他,但丝毫不知原委竟是这般。

  李舜城霎那心神巨震,眼中噼裂开血痕,抖动着唇欲说些什么,终究只是沉痛一叹:“的确是天意弄人。”

  辛夫人之事也绝非他本意,吕家鹰视狼顾之下,辛夫人孕下怪胎已然成为众矢之的,他能做的惟有以囚禁保住辛夫人的命而已。

  他最爱的孩子却因此恨上了他。

  人情自多端,天意皆曲中。

  他无可奈何。

  李舜城凝望着他,眼神不怨不怒,只有枯涩的哀怜,说:“若你杀了我会好受些,便动手吧。”

  “我死之后,若李誉仍不放过你,你便去金顶寻太师菩提子,他存有我的一道谕旨,可放你自由,除却不能离开三清山,今后你都是无拘无束的。”李舜城语气像是垂危之人托命,殉道之人入棺。

  带李择缨来三清山原就是打算放他出宫,但他心中喜爱他,不舍得放他离开,迟迟不将这道谕旨交给他,如今便是再难舍也必须舍得了。

  李舜城按捺不住很想问问他的孩子,难道对他没有一点真心?但这个答案就如李择缨抛出的那些问题的答案,早已赤条条来到他面前,利箭针锥一般攒射他的胸口,他的心七窍流血。

  人都快死了,这个问题在当下此景此情,显得卑微而难堪,不啻于摇尾乞怜,他清醒地明白李择缨会叫他挫骨扬灰死不闭目,他唯独受不了这个,他宁愿俯首延颈,直截就戮。

  李舜城说:“动手吧。”

  李择缨轻轻笑了,拔出李誉那柄长剑,他的手很白润,指甲都是清莹,剑刃的料峭寒光在他手中仿佛洗尽铅华绕指柔。

  剑锋刺破衣料抵进去。

  他握着玉髓剑柄单刃直入,指节森白附骨,指甲也揢出血,紧紧攥着那一截剑柄,凌虐他人也同时自虐一般。他捅得极缓,却纹丝不抖,拎着剑尖刺进胸腹心口。锋刃削骨如泥,没有一丝一毫的龃龉,一寸一寸捅进去时,能听见骨销肉离鲜血喷涌的噗呲簌簌声。

  许是李择缨的错觉,尚未动刀之前,他闻见淡淡湿热的腥气,衣间似有血溢流而出,洇透了胸前缎襟。

  像是曾有一把小刀在那一处划得血肉淋漓。

  但李择缨想,谁能在你李舜城心上千刀万剐却还安然无恙逍遥法外,旋即无谓地笑了笑。

  李舜城前不久方为他剜过心,那是他心甘情愿,痛也强忍着。此事换由李择缨来做,痛楚就如成百叠千地施逼给他,有一瞬他认为死亡是解脱的一件好事。

  可李择缨怎会教他顺心遂意。

  “李舜城,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爱过你,你是在害怕什么?”

  李择缨望着李舜城一字一顿地说。

  “从未有过。”

  “都是假的,都是骗你的。”

  李舜城脸上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身体猛然开始颤栗,似是地狱绘图魑魅魍魉在面前纷绽掀开,一瞬间他变得苍老,藁项枯木,目凝死灰。

  “一如当初刺杀你,我恨你入骨,怎么会爱上你。”

  “你死了,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抛撒荒野,如此一来就不必黄泉相见,来世我们也不要再做父子。”

  “我会请道士作坛祭法,叫你变作枯魂野鬼不得超生,若你来寻我报仇,我就请人来捉鬼,一样将你囚禁起来,折磨你到死为止。”

  李择缨开口说出第一个字,尚隐隐约约尾音打着抖,但后面的话便如利刃新发般痛快爽利,为这一刻他准备太久,甚至愈说愈面目扭曲,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诡异狰狞地笑出声。

  可无论李择缨说什么,李舜城都生生受着。李择缨就是要见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才称心如意心中快活。李舜城一向对他慷慨大方有求必应。

  他只哀怜此生见李择缨太晚,现剩留的时间更是短如飞光稍纵,故他不说辛夫人不说吕冯蓝不说他有苦衷,不说那夜跳入湖中救起他,不说为他闭关剜心为他求来的长生符箓。

  他要李择缨好好地、无病无灾地、无忧无虑地活着。

  他只万般柔情,唇间混着血,轻轻说:“你是个善良心软惹人喜爱的孩子,我知道,你说这些只是要让我痛苦,死也不得安生,并不会真的去做。即便做了也无碍,我仍是爱你的。你恨我,你骗我,你要杀我,都不要紧,那是我活该。”

  李择缨闻见,一霎间恍惚凝止了,他兀自持着手中剑,横贯在李舜城胸口,一动不动。

  李舜城说:“我是真心爱你的。”

  倏地长剑坠落在地上,响起一道惶然的金属震撞声。

  一滴情人泪,一滴心头血,于李择缨手上无声坠落。

  这篇文,属于是为了这碟醋包的饺子,我工作事情太忙,为了写到这一章缝缝补补写了一年,写完发现,醋难以入喉,饺子也包得破破烂烂。每每写新的一章,我就要一遍又一遍体悟到:我写得真够烂的。你们都是善良的宝宝、好心的天使。谢谢你们的陪伴。

  这篇文花费了我很大的精力,没写的时候都在想该怎么写,可是笔力不够导致写得太勉强,也写得很痛苦。到这里正文就结束了。番外顺序调整了一下,日后可能随机掉落番外。

  下次有缘再见。

  现代番外(一)

  现代PARO

  高干背景

  李择缨是京城李家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个美人,大学在北京读的985,一毕业就考上了本地的公,做了李舜城的秘书。五年来她勤勤恳恳是位十分专业的秘书,大至年度报表工作计划小至会议时间生活起居,她无一不行云流水驾轻就熟;但她也极其不专业,失去了职业道德,做了领导的小三。吕冯蓝眼里容不得沙子,逼李舜城将她下放到海南的一个边陲小岛。李择缨就是在这个小岛上出生的。

  李舜城一年之中会有半个月飞去三亚陪家人避暑。李择缨放暑假也会待在三亚的海滩,母亲病逝后家里没有经济收入,他在这片沙滩上打工挣学费,戴着一顶遮阳草帽卖冰淇淋,旁边立块木板写着“五十八元/个”,右下角用粉笔画了海边的椰子树和几朵云。

  一个男孩手臂下夹着冲浪板经过,掏了掏泳裤口袋,空空如也,李择缨抬头看他,他羞赧地跑开了。几分钟后,一个戴墨镜穿白衬衫的男人过来了。

  男人说:“三个椰子冰淇淋。”

  “好的先生。”

  “你在这儿打零工?”

  “嗯,打暑假工。”

  “多大了?”

  “十五岁。”

  男人取下墨镜打量他,那张脸白皙漂亮,草帽罅隙洒下一片细闪的光影,像是夏日的一帧电影胶片。

  李舜城从皮夹中取出几张钞票和一张名片递过去,笑说:“十五太小了,以后别人问你,你最好说十六岁。”

  李择缨望着他:“我记住了,谢谢您。”

  等李择缨十六岁,李舜城包养了他。

  李舜城一年之中大半的时间都会飞去海南陪他。

  后来李舜城干脆给李择缨办了转学,让他来北京读书,呆在自己身边。

  李舜城觉得这个小情人漂亮又可爱,虽脾气骄纵,但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十分舍得哄小孩。

  有天夜里,李择缨躺在他怀中,说要读李誉那所国际高中。第二天李舜城就开车带他去学校报道。李择缨想参观学校的图书馆和天文馆,李誉在前面给李择缨当导游,满脸不甘不愿地讲解。李舜城臂上提着李择缨的书包,从容缓步走在李择缨后面。一众校领导一路随行陪在后头。

  参观中途李舜城接了个五分钟的电话。他俯身在李择缨耳边说自己有事先走,明天会送他上学,然后将手上拎的书包给了一边站着的李誉,腾出手来给李择缨脖上围了一条白围巾,和后面的校领导打个招呼,就转身离开了。

  李誉讲了两小时口干舌燥,走到枫林的长椅边一屁股坐下,他将身上挂的书包扯下来,丢在长椅一边。

  一只白嫩嫩的手递来一瓶纯净水。

  李誉顺着手往上抬眼,看见一张陷在柔软围巾里的漂亮脸庞,弯着眼睛对他笑。

  李誉拍开他的手,愤怒地站起身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收买我?!我告诉你,今天回去我就和我妈告状,说我爸养了个小三,还让他跟我一个班念书,你给我等着。”

  李誉用力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走了。

  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李择缨不仅没被退学,而且考试还拿第一,加上长得一张精致白皙的娃娃面孔,班上同学都拿他当天使宝宝,青梅竹马的芈蕙芸都跟老师要求和他坐一桌。

  李誉放学回家吃晚饭,居然看见李择缨在他家餐桌上。李择缨堂而皇之坐李舜城旁边,对主位的李舜城轻招了招手,让李舜城低下头倾耳听他说话。

  李誉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前晚做噩梦,梦见李择缨登堂入室闯进来,将自己从大门口赶了出去,连带着衣服行李也全被扔出来,七零八落在脚边。李择缨居高临下说这是他的家。

  他听到他爸在餐桌上宣布:“李誉,李择缨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李誉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但他手撑在桌上不至于倒下。

  李舜城又淡淡说:“你妈妈跟我离婚了,条件是让我供你读书,未来顶替我的位置,我答应了。”

  最后总结:“以后我们三个要一起生活了。”

  李誉大脑宕机,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醒来就看见罪魁祸首坐在床前给他削苹果。

  李择缨削得细致认真,一个一个切成小巧的兔子形状,小兔子开圆桌会议一样铺摆在光滑如鉴的盘中。

  他托着一个小碟子,叉了一块苹果喂给他,很乖巧讨好的模样。

  李誉气得想把碟子摔在他装无辜的脸上,转头看见李舜城背后灵似的站在李择缨后面,他爸冷冷盯过来,眼神威逼他吃下去。

  李誉霎时泄了气,只能任凭李择缨举着叉子捅进自己嘴里。

  他囫囵吞苹果,咽下去差点噎住,心中很不是滋味。

  李择缨笑眯眯地看着他。

  中秋番外 但是我中秋已经写不完了 下次开站见

  现代番外(二)

  休息日,李舜城罕见地留在家。

  李誉从补习班回来,经过书房看见李舜城握着李择缨的手在练行书,李择缨靠在他怀中俨然乖乖学生的模样。他探头看了一眼,认为两人贴在一起太过亲密。

  出于一种狐疑的态度,李誉特意扬声打断他们:“爸,我回来了。”

  不想他爸从纸墨间抬头看他,顿了一秒,神情冷淡反问:“你今天出去过?”

  IELTS课每周一节,他每周都会出门上课,还是李舜城给他交的钱。

  李誉挫败地走开了。

  李誉在房里握着游戏手柄打大乱斗,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发泄心中怨怒一般。

  他回想起昨天上学。

  李大公子生活从不搞特殊化,良好的家风教导他必须艰苦奋斗贴近群众,每天跟平民百姓一块挤地铁上学。天天爸妈接送坐车上学的芈蕙芸,对此一直深以为敬。

  可昨天校门口遇见芈蕙芸,芈蕙芸拿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他。

  李誉脑门打出一个“?”。

  她指着马路对面一辆SUV:“那是不是你爸。”

  李誉当然看不清黑色挡风玻璃后的人是不是他爸,只是这个车牌号他再熟悉不过,这辆车昨天刚用水洒洗过,光鉴如新停在他家的车库。

  这时,一个牛角扣米色大衣白围巾的男生从副驾下来,接过车里人递来的书包,笑起来两个甜甜的酒窝,说:“谢谢爸爸,爸爸再见。”

  芈蕙芸捂着嘴看呆了,转过头,说:“我还以为你爸是想磨砺你,从没想过你爸原来是不疼你。”

  李誉黑了脸。

  “社会调查不是说,做爸妈的其实都更喜欢二胎。”她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好啦,别太伤心,起码李择缨很可爱呀,像个angel一样,金色的头发,白嫩嫩的脸,你捏没捏过他的脸蛋,特别软。”

  李誉沉着脸走开不理她。

  李誉打游戏太入神竟没发现房间多了个人。

  李择缨蹲在沙发边的毛毯上,阳光落在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纤毫毕现,毛茸茸的金发沁着柔和的光晕,就跟芈蕙芸说的,宛如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

  李誉发觉过来,李择缨已经盯着游戏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指着问:“这个可以双人吗?我也想试试。”

  李誉从鼻子哼笑出一声:“行啊,别打不过跟我哭就行。”

  不想李择缨学习厉害,游戏上手也快,他玩了两年,也只能跟初学的李择缨打个五局三胜,但比起一个人玩,两个人打确实畅快,李誉也因此看李择缨顺眼不少。

  李舜城进来叫他们吃晚饭,却见两颗脑袋一起靠在沙发背,再看,原来都盯着电视打游戏,不由失笑。

  李舜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李誉的后脑勺:“别带坏了他,天天打游戏。”

  李誉刚有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李择缨很有眼色,立马去牵李舜城的手,软软说:“是我自己要玩的,这个很有趣,我喜欢的,爸爸。”

  然后李誉离奇地发现李舜城亲了一下李择缨的眉心,再没多说一句。

  真是见了鬼了。

  现代番外(三)

  高三毕业的暑假,芈蕙芸打算去上海。蕙芸沉迷某三网游,和同门派情缘已网恋三年,约定毕业就奔现,时间地点定在上海六月的漫展。芈蕙芸叫了最好的朋友李择缨陪她一起。可李誉认为此行不甚靠谱,出于青梅竹马的责任感,他订了上海的机票和酒店跟着去,若那个小白脸照骗或是失约,即便掘地三尺也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芈蕙芸对此强烈反对。

  芈蕙芸:我服了,你真的,比我爸还管得宽。

  李誉:?

  芈蕙芸:你不会还惦记着咱俩小时候那桩娃娃亲,受不了我跟男的相亲吧,拜托,这都什么时代了。

  李誉:我是担心你被骗,一趟下来几万块钱打水漂,到头来打电话跟你爸哭。

  芈蕙芸: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早跟他视频过了,人长得就照片那样,温柔又干净,我就喜欢这种男生。

  李择缨心笑。芈蕙芸曾与他密聊过理想型,她喜欢冷脸酷哥。他看了一眼李誉。李择缨懂事聪敏,故他不点破。

  可李誉本人是榆木脑袋并不开窍。

  李誉皱眉,艰难地找回了一点零星记忆:“你以前还说喜欢冷脸酷哥,李择缨刚转学过来那会儿天天说喜欢李择缨,现在又说喜欢温柔小白脸,可见一时上头的喜欢根本不靠谱。你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芈蕙芸霎时红了脸,冲他吼:“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不喜欢了!我现在就喜欢这种温柔的!”

  李誉并没有听进去。他将订好酒店的手机页面递给她看:“订好了,离你那个漫展就一百米,你放心,见到人没问题我就走,我也懒得看别人腻腻歪歪谈恋爱。”

  整天在家看他爹和李择缨腻腻歪歪就够他受的了。

  三个人的毕业旅行就这样去了上海。

  李择缨从小营养不良体质弱,高空坐飞机会眩晕发冷,不一会儿就脸色苍白满额冷汗。

  芈蕙芸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膝盖上,手指轻轻替他揉按,柔顺的头发如深水海藻拂过李择缨闭上的双眼,淡淡香味落在他面庞上。李誉按铃问空乘有没有茶苯海明片,接了杯温水,喂到李择缨唇边,盖了一件柔软的鹅毛毯在他身上。

  芈蕙芸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忽笑出声来。

  李誉:?

  芈蕙芸:以前我说一句他的好,你就受不了转身要走,现在这样殷勤,是不是也开始觉得他是angel了。

  李誉:别误会。

  李誉:临走前我爸威胁我,说要是李择缨有个闪失,就要了我的命,两小时后下飞机他还得打电话查岗,让他晓得李择缨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我怕是凶多吉少,待会儿你可要作证,我是无辜的。

  说是这么说,下了飞机,李誉依旧任劳任怨,扶着李择缨在机场休息。芈蕙芸去机场便利店买了山楂橘子,打了一瓶热水回来,看见李誉把毯子拢在李择缨身上,一手揽住李择缨的手臂怕他掉下去,像抱着一只大白鹅,另一只手则拎手机到李择缨耳边。

  李誉刚落地就拨了一个电话给李舜城,让身体不适的李择缨蜷在他怀里听电话。

  芈蕙芸过来,他们已经聊完挂了电话。

  芈蕙芸在靠椅上坐下来,李誉便将李择缨放开,轻轻托着他的头放置在她并拢的膝盖上,她也十分默契地揽过李择缨。

  李誉站起身,说:“你们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外面叫车,等下去酒店。”

  李誉转身出机场大厅,坚实的背影已是个长成的少年,可靠而令人安心。

  芈蕙芸擦了擦李择缨脸旁汗湿的发丝。

  李择缨幼犬般轻轻蹭了蹭她的怀。

  芈蕙芸突然感到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仿佛她、李择缨、李誉他们三个人,在此短短一瞬已做了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晚上三个人出去外滩看夜景。

  望过去一片都是: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他们仨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一不小心就会被踩成罐头里挤在一块儿的三条沙丁鱼。

  李大公子一刻都忍受不了。他挟着李择缨芈蕙芸的左右胳膊,将他们一路提溜回了酒店。

  第二天陪芈蕙芸去漫展,结果依旧是噩梦般的:人人人人人人人他们仨人人人人人人人。

  但入场之后人群却莫名其妙不约而同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

  甚至有将他们重重包围起来的趋势。

  有人还一边开着闪光灯对他们拍照。

  芈蕙芸为今日蓄谋已久,她准备了三套游戏COS服,她穿和剑三情缘同门派的纯阳校服,给李择缨准备的明教校服,李誉则是天策校服。骗这两个人很简单,只要说“大家去漫展都这么穿”,然后她身先士卒穿一套给他们示范就可以了。

  她长冠束发,雪衫青衣,两缕发垂在鬓边,翘鼻菱唇,眉心一点丹砂,清冷不染尘的模样,背后一柄银剑,这柄道具做得十分逼真,安检的时候地铁工作人员都不由自主来回打量好几眼。

  出发前,芈蕙芸捏着李择缨的脸给他上妆,发现他天然绿瞳金发,纯正的西域美人,压根用不着美瞳假发,甚至皮肤雪白透红,省掉了一切打底。

  芈蕙芸笑:“宝宝,我看你就是天选喵太。”

  芈蕙芸将绛红的兜帽盖在他头上,仿若出嫁的新娘红盖落下来,映着如碧色琉璃的一双眸,纯真漂亮得有几分雌雄莫辨。

  至于李誉……李誉衣服是凑单买的不重要。

  漫展许多人驻足请求合影,全是热情洋溢的女孩儿,李择缨红了脸,很听话地掀开一点兜帽,露出精致漂亮的一张脸合影。李择缨在生人面前一向乖巧,几乎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让他比心他就比心,让戴choker就戴choker,让箍猫耳就箍猫耳,让“喵喵喵”就“喵喵喵”,让亲亲嘴儿就……那当然不行了。因为一位黑氅银铠高马尾的策哥抱臂走过来,冷冷提醒:“别太过分了你们。”

  一个女孩儿心碎了,拍了张照片在论坛配文:此军爷带着这么萌的喵太来漫展竟不许别人碰?究竟是什么企图?

  下面立马有评论。

  ——显而易见来麦麸的(老婆这么漂亮怎么藏着掖着不给我焯焯

  ——我服了,不让碰是吧,那你叫他们麦麸给你看(老婆给我焯焯

  ——旁边那个策哥1得令人发指,快叫他麦麸给你看,不然我身上有蚂蚁在爬(老婆也给我焯一下

  没等这个女孩鼓起勇气上前要求,已有许多人起哄让李誉和李择缨两个人靠在一起贴贴了。

  她连忙举起拍立得,定格拍了很多张,洗出来之后悄悄送了李择缨一张,附了一张小便签:“你真的好漂亮,脾气也好好,今天遇见你特别开心,这张照片送给你,祝你每天开心!”

  李择缨低头看那张照片。

  众人围着他们导演场景指挥动作:让李誉单腿屈膝跪下来,叫李择缨双手捧着李誉的脸,最好像撸大狗狗那样摸摸他的头——当然这个point是偷偷打在ipad给李择缨看的。

  太多人看了,李择缨捧着那张冷峻锋利的脸跟捧着一团火似的,烫得手发颤,完全不知道手该放哪里。李誉自下往上深深瞥了一眼他,叫他霎时红透了脸皮,双手往下按在李誉的眼皮上,蒙住了那双幽潭一般的眼睛。

  旁边有个俏皮可爱的花萝,见李誉被蒙住了眼,趁此大好时机,在李择缨酡红的脸颊飞快地亲了一下,一触即离。

  照片定格在亲吻的一刹那。

  李择缨笑得很害羞也很甜蜜。

  李择缨将这张照片珍藏了起来。

  拍完照,李誉带着李择缨在漫展找芈蕙芸。

  方才人群围上来,芈蕙芸鬼机灵,趁乱就溜了,李誉都怀疑芈蕙芸让他们奇装异服就是为了吸引人群支开他们。

  人太多了,李誉只能紧紧牵着李择缨的手,怕他也丢了。

  最后他们在剑三的展台旁寻到了落单的芈蕙芸。

  蕙芸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剑也卸在了一旁,她一动不动,像在那坐了一个日夜,四面都是人来人往,浮水行舟一般经过她身边,而她似乎被定格在另一个时空无法动弹,仿佛停滞在潭石上的一片雪。

  这一幕让他们心凉了。

  李誉此刻很想提着那个人的脑袋往墙上狠狠撞,将他揍得满地找牙趴在地上起不来。

  李择缨蹲下身静静拥住她,芈蕙芸在他怀中有些发抖,忍不住哽咽道:“宝宝,谈恋爱真的好难啊,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谈恋爱了。”

  李择缨眼眶瞬间酸软了,颤着声说:“不会的,你特别好,我们都很喜欢你,你才十八岁,以后的人生还很长。”

  李誉沉默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似是无声的安慰。

  芈蕙芸擦了擦泪眼,抬起头冲他们露出个温柔的噙着泪水的笑容,吸了吸鼻子,说:“幸好你们来了,真好,还有你们。”

  返程的飞机在凌晨,三个人累得睡着了,紧紧拥在一起,身上盖着同一块毛毯,像是一个窝里的三只小猫,又或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家人。

  我不能再写这个现代番外了,这样写下去都可以再开一篇文了……下一章正文……

  现代番外(三)

  高三毕业的暑假,芈蕙芸打算去上海。蕙芸沉迷某三网游,和同门派情缘已网恋三年,约定毕业就奔现,时间地点定在上海六月的漫展。芈蕙芸叫了最好的朋友李择缨陪她一起。可李誉认为此行不甚靠谱,出于青梅竹马的责任感,他订了上海的机票和酒店跟着去,若那个小白脸照骗或是失约,即便掘地三尺也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芈蕙芸对此强烈反对。

  芈蕙芸:我服了,你真的,比我爸还管得宽。

  李誉:?

  芈蕙芸:你不会还惦记着咱俩小时候那桩娃娃亲,受不了我跟男的相亲吧,拜托,这都什么时代了。

  李誉:我是担心你被骗,一趟下来几万块钱打水漂,到头来打电话跟你爸哭。

  芈蕙芸: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早跟他视频过了,人长得就照片那样,温柔又干净,我就喜欢这种男生。

  李择缨心笑。芈蕙芸曾与他密聊过理想型,她喜欢冷脸酷哥。他看了一眼李誉。李择缨懂事聪敏,故他不点破。

  可李誉本人是榆木脑袋并不开窍。

  李誉皱眉,艰难地找回了一点零星记忆:“你以前还说喜欢冷脸酷哥,李择缨刚转学过来那会儿天天说喜欢李择缨,现在又说喜欢温柔小白脸,可见一时上头的喜欢根本不靠谱。你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芈蕙芸霎时红了脸,冲他吼:“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不喜欢了!我现在就喜欢这种温柔的!”

  李誉并没有听进去。他将订好酒店的手机页面递给她看:“订好了,离你那个漫展就一百米,你放心,见到人没问题我就走,我也懒得看别人腻腻歪歪谈恋爱。”

  整天在家看他爹和李择缨腻腻歪歪就够他受的了。

  三个人的毕业旅行就这样去了上海。

  李择缨从小营养不良体质弱,高空坐飞机会眩晕发冷,不一会儿就脸色苍白满额冷汗。

  芈蕙芸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膝盖上,手指轻轻替他揉按,柔顺的头发如深水海藻拂过李择缨闭上的双眼,淡淡香味落在他面庞上。李誉按铃问空乘有没有茶苯海明片,接了杯温水,喂到李择缨唇边,盖了一件柔软的鹅毛毯在他身上。

  芈蕙芸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忽笑出声来。

  李誉:?

  芈蕙芸:以前我说一句他的好,你就受不了转身要走,现在这样殷勤,是不是也开始觉得他是angel了。

  李誉:别误会。

  李誉:临走前我爸威胁我,说要是李择缨有个闪失,就要了我的命,两小时后下飞机他还得打电话查岗,让他晓得李择缨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我怕是凶多吉少,待会儿你可要作证,我是无辜的。

  说是这么说,下了飞机,李誉依旧任劳任怨,扶着李择缨在机场休息。芈蕙芸去机场便利店买了山楂橘子,打了一瓶热水回来,看见李誉把毯子拢在李择缨身上,一手揽住李择缨的手臂怕他掉下去,像抱着一只大白鹅,另一只手则拎手机到李择缨耳边。

  李誉刚落地就拨了一个电话给李舜城,让身体不适的李择缨蜷在他怀里听电话。

  芈蕙芸过来,他们已经聊完挂了电话。

  芈蕙芸在靠椅上坐下来,李誉便将李择缨放开,轻轻托着他的头放置在她并拢的膝盖上,她也十分默契地揽过李择缨。

  李誉站起身,说:“你们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外面叫车,等下去酒店。”

  李誉转身出机场大厅,坚实的背影已是个长成的少年,可靠而令人安心。

  芈蕙芸擦了擦李择缨脸旁汗湿的发丝。

  李择缨幼犬般轻轻蹭了蹭她的怀。

  芈蕙芸突然感到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仿佛她、李择缨、李誉他们三个人,在此短短一瞬已做了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晚上三个人出去外滩看夜景。

  望过去一片都是: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他们仨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一不小心就会被踩成罐头里挤在一块儿的三条沙丁鱼。

  李大公子一刻都忍受不了。他挟着李择缨芈蕙芸的左右胳膊,将他们一路提溜回了酒店。

  第二天陪芈蕙芸去漫展,结果依旧是噩梦般的:人人人人人人人他们仨人人人人人人人。

  但入场之后人群却莫名其妙不约而同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

  甚至有将他们重重包围起来的趋势。

  有人还一边开着闪光灯对他们拍照。

  芈蕙芸为今日蓄谋已久,她准备了三套游戏COS服,她穿和剑三情缘同门派的纯阳校服,给李择缨准备的明教校服,李誉则是天策校服。骗这两个人很简单,只要说“大家去漫展都这么穿”,然后她身先士卒穿一套给他们示范就可以了。

  她长冠束发,雪衫青衣,两缕发垂在鬓边,翘鼻菱唇,眉心一点丹砂,清冷不染尘的模样,背后一柄银剑,这柄道具做得十分逼真,安检的时候地铁工作人员都不由自主来回打量好几眼。

  出发前,芈蕙芸捏着李择缨的脸给他上妆,发现他天然绿瞳金发,纯正的西域美人,压根用不着美瞳假发,甚至皮肤雪白透红,省掉了一切打底。

  芈蕙芸笑:“宝宝,我看你就是天选喵太。”

  芈蕙芸将绛红的兜帽盖在他头上,仿若出嫁的新娘红盖落下来,映着如碧色琉璃的一双眸,纯真漂亮得有几分雌雄莫辨。

  至于李誉……李誉衣服是凑单买的不重要。

  漫展许多人驻足请求合影,全是热情洋溢的女孩儿,李择缨红了脸,很听话地掀开一点兜帽,露出精致漂亮的一张脸合影。李择缨在生人面前一向乖巧,几乎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让他比心他就比心,让戴choker就戴choker,让箍猫耳就箍猫耳,让“喵喵喵”就“喵喵喵”,让亲亲嘴儿就……那当然不行了。因为一位黑氅银铠高马尾的策哥抱臂走过来,冷冷提醒:“别太过分了你们。”

  一个女孩儿心碎了,拍了张照片在论坛配文:此军爷带着这么萌的喵太来漫展竟不许别人碰?究竟是什么企图?

  下面立马有评论。

  ——显而易见来麦麸的(老婆这么漂亮怎么藏着掖着不给我焯焯

  ——我服了,不让碰是吧,那你叫他们麦麸给你看(老婆给我焯焯

  ——旁边那个策哥1得令人发指,快叫他麦麸给你看,不然我身上有蚂蚁在爬(老婆也给我焯一下

  没等这个女孩鼓起勇气上前要求,已有许多人起哄让李誉和李择缨两个人靠在一起贴贴了。

  她连忙举起拍立得,定格拍了很多张,洗出来之后悄悄送了李择缨一张,附了一张小便签:“你真的好漂亮,脾气也好好,今天遇见你特别开心,这张照片送给你,祝你每天开心!”

  李择缨低头看那张照片。

  众人围着他们导演场景指挥动作:让李誉单腿屈膝跪下来,叫李择缨双手捧着李誉的脸,最好像撸大狗狗那样摸摸他的头——当然这个point是偷偷打在ipad给李择缨看的。

  太多人看了,李择缨捧着那张冷峻锋利的脸跟捧着一团火似的,烫得手发颤,完全不知道手该放哪里。李誉自下往上深深瞥了一眼他,叫他霎时红透了脸皮,双手往下按在李誉的眼皮上,蒙住了那双幽潭一般的眼睛。

  旁边有个俏皮可爱的花萝,见李誉被蒙住了眼,趁此大好时机,在李择缨酡红的脸颊飞快地亲了一下,一触即离。

  照片定格在亲吻的一刹那。

  李择缨笑得很害羞也很甜蜜。

  李择缨将这张照片珍藏了起来。

  拍完照,李誉带着李择缨在漫展找芈蕙芸。

  方才人群围上来,芈蕙芸鬼机灵,趁乱就溜了,李誉都怀疑芈蕙芸让他们奇装异服就是为了吸引人群支开他们。

  人太多了,李誉只能紧紧牵着李择缨的手,怕他也丢了。

  最后他们在剑三的展台旁寻到了落单的芈蕙芸。

  蕙芸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剑也卸在了一旁,她一动不动,像在那坐了一个日夜,四面都是人来人往,浮水行舟一般经过她身边,而她似乎被定格在另一个时空无法动弹,仿佛停滞在潭石上的一片雪。

  这一幕让他们心凉了。

  李誉此刻很想提着那个人的脑袋往墙上狠狠撞,将他揍得满地找牙趴在地上起不来。

  李择缨蹲下身静静拥住她,芈蕙芸在他怀中有些发抖,忍不住哽咽道:“宝宝,谈恋爱真的好难啊,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谈恋爱了。”

  李择缨眼眶瞬间酸软了,颤着声说:“不会的,你特别好,我们都很喜欢你,你才十八岁,以后的人生还很长。”

  李誉沉默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似是无声的安慰。

  芈蕙芸擦了擦泪眼,抬起头冲他们露出个温柔的噙着泪水的笑容,吸了吸鼻子,说:“幸好你们来了,真好,还有你们。”

  返程的飞机在凌晨,三个人累得睡着了,紧紧拥在一起,身上盖着同一块毛毯,像是一个窝里的三只小猫,又或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家人。

  我不能再写这个现代番外了,这样写下去都可以再开一篇文了……下一章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