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择缨在金顶汤池沐浴。
李择缨的剑伤离心脏咫尺，裂在攸关之处，许晃不敢轻易浴洗。摆在家的布偶娃娃都要不时地拂拭一下灰尘，李择缨一个活人就大喇喇地放那躺着，高烧谵妄汗湿衣裳，漂亮的头发都要结成一绺。
小殿下是个有洁癖的小孩，发觉之后立时忍受不了要推开李舜城，他不明白，李舜城抱着他怎么就跟抱自家养的猫似的，滚了一身灰也不嫌，还上赶着亲亲小猫的脸挼挼软乎乎的毛。
李择缨推开他，忍下一口气，开口：“我要沐浴。”
暮云悬于峰腰，婵媛若绦，汤池幕天席地卧于谷中央，赤阳斜照落入雾林间，似是胭脂霞帔。
李择缨一路行来草木湿润露水沾衣，白色的单衣脱落在泉边，如一捧雪坠至金池玉台，雪堆埋着一双莹白的足。
李择缨赤脚踏入水中。
落花入池，浮动着香气牵荡起涟漪，几瓣花啜着李择缨流淌下来的发，停在他雪白的肩头流连不去。
他闭上双眼缓缓沉下水中，任泉水的温流抚过唇珠鼻尖眼皮，漫过浓墨的发顶。不消片刻，他从水面浮出来，攀在池岸短促地喘着热气，雪白的一张皮氤氲浮着一种病态的红，头发显着妖异的金色，如吮了人血修炼成形的山中精怪。
羊脂玉似的后背光滑润白，金色的发丝拂散披落，从发尾剥落下缕缕墨色，如同上好的汝窑笔洗宕开数笔墨痕，粉白的花皆成了画上缀饰，雾中人的面庞随之鲜妍起来。
李择缨面若软玉，唇胭眉黛，眼含春潮，瞳珠绿得像是青琅玕，志怪小说中只生在青丘的一种宝石，就嵌在他盈盈的眸中，染上狐妖的几分媚态，鬓边横斜着金发几丝，倦眉懒目神情慵懒，似是与生俱来附在骨里的娇矜。
李舜城隔着烟水站在雾气横生的岸边，手中端着一盏甜羹。
千里迢递的杭州快马扬鞭，送来了一盏雪燕银耳羹，此羹盛在玉檀食盒的骨瓷盏中，拿敲碎的冰块冻着，长亭接短亭地护送，冰块化了又换，才不至于送到之时折了色泽失了鲜嫩。
李舜城执了白玉勺喂到李择缨唇边。
李择缨张唇尝了一口，香如兰蕊嫩如花芽。尝出是心念嘴馋的雪燕银耳，小孩惊喜地回头望向李舜城，眼中亮滢滢，似是一斛绿珠。
李舜城心魂被这一眼摄去，不自禁抚摸着他的眼睛，道：“三清之山，钟灵琉秀，不在太乙仙身，在此一双眸。”
李择缨望着他，眨了眨眼，似是一只幼小的狐妖听懂了人类的话语。
旋即睫似乌羽翕合，垂下一片阴影：“我还以为您会觉得怪异可怖。”
李舜城放下羹盏，在池边单膝跪下来，从水中托起他一缕闪烁的金发，金粹熔炼般淌在掌中，他俯下头吻在掌心，李择缨听见李舜城在耳边柔声说：“怎么会，我怜你都来不及。”
李舜城望着他如西湖蛇妖现出原形般曝露无遗的一头金发，眉目神情异常温柔，眼底蕴着一种克制按捺的深沉，缓慢而轻柔地梳着他的头发，水珠洇湿他骨节苍劲的手指。
李择缨握住李舜城穿插发间的手，不着片缕地从水中站起来，赤身裸体袒露在李舜城眼前，小孩的声儿有些打颤：“如此这般呢？也不奇怪吗？”
李舜城脑中有根弦绷断了。
李择缨固执地牵着李舜城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胸，那里柔软得惊人，是有乳肉胀起的，嫩生生的雪梨一般，嫣红的乳尖儿在他粗粝的抚摸下愈发顶起，颤颤巍巍惹人怜。李舜城眼中赤红，被这雪白的双乳灼了眼一般，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孩子竟真的如同幼女一般，月经初潮后开始发育双乳，那对奶子白嫩嫩，初春桃杏一般大小，一只手就足够玩赏掌中。
李择缨如水中蛇妖缠上他，将他一齐拖入汤池中，雪白的双臂环住他的颈，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唇锋，仰头向他央道：“求您了，您怜怜我。”
李择缨淫声媚色蓄意伐人，李舜城爱他怜他舍不得冷漠推开他，只能束手无策放任李择缨将自己杀得片胄不留，惟余沉重暧昧的喘息声回荡在二人之间。
但小孩如何淫贱乞求，李舜城都像一尊石像无动于衷，小孩仿佛被刀划伤了自尊，不由垂泪呜咽，哭得睫毛脆弱颤抖：“您为什么不怜怜我，觉得怪？觉得我可怕？一个喜欢亲生父亲的怪物？”
李舜城闭上双眼，犹如面拂七尺风雪，冷静自持道：“你是我的孩子，我视你如天上月心头血，即便你是妖邪，我也爱你。”
说谎！
说谎说谎说谎！
李择缨牙尖齿利地张口咬他，痛得李舜城眉峰紧蹙起。李舜城不知道他的孩子从何而来的这股怨恨，咬得他颈下流出一缕腥热的血仍不松口，李择缨似要将他咬得流血而亡，抱着他的尸体溺毙水中。
唉 我尽力了 明晚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