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北河画舫张灯结彩,人流涌动。这原本是一个寻欢作乐之处,曾经叫天上人间,被扫荡一轮后改名叫白龙马会所,又发生富婆包养嫩男被富婆老公带人上门扫荡事件,现在几经波折已经低调地叫作了船上饭店。后来它真的吸引了很多来吃饭的人,于是现在这里主业是开饭店,副业是供人寻欢作乐。
至于李蝗的亲娘舅秋杀花在此处到底是吃饭还是寻欢作乐,就得等看到他才知道了。
三王爷和南篌都换了身行头。三王爷商贾装扮,南篌则是扮作书生幕僚,简单的长布衫,发髻上插了一根束发钗。
三王爷使用了钞能力得知秋杀花在莫大人的船厢内,随后和南篌乘坐另一只小船,荡到邻近那只大船厢的位置。
透过船厢门的芦苇帘子,南篌能朦胧看到秋杀花和莫大人在里头边吃饭边听姑娘唱曲儿,属实是将此地的主业和副业都消费到。
“三王爷这次要怎么听到他们的谈话?”南篌问。总不能船也能给他凿个洞出来。
三王爷慢悠悠喝了杯白茶,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长长的竹管。他将那根竹管伸出去,探进大船厢的门窗内。操作让人叹为观止。让他当王爷是委屈他,合该给个什么大内密探探长的职位。
竹管果真传来秋杀花和莫大人的谈话声,只可惜这场谈话没什么信息量,多数是秋杀花让莫大人喝酒或拊掌称赞唱曲的姑娘唱得好,唯一可知的是秋杀花的声音听着不像个年纪大的。
半个时辰后,那莫大人终于提起正事了。
“今早上在怜月楼和其他几位大人……”莫大人说到这里用了极小声的气音讲话,便让人听不清。
船摇荡,大船厢的帘子晃来晃去,南篌看见那个神秘背影的手展开了一幅画。
“他手里拿的画像是李谕。”南篌道。
“哦?”正沉迷茶艺的三王爷回头瞥了一眼。
“看来三王爷将要是太上皇了。”
三王爷呵呵笑了两声:“事未有定音,不可妄断。秋大人的后招,可是人人都未曾料得到的。”
南篌蹙眉表示疑惑。
三王爷道:“那个死帝仔,”
南篌:“嗯?”
“就是我四弟。” 三王爷说的是李败,“原也不曾想过,秋大人会不扶持新帝,而去扶他这个废帝——当然,此事何止是那个死帝仔预料不到的,吾等这些朝中大臣均倍感意外。”
南篌大概懂三王爷的意思了,就是说他们今天打听到的消息约等于没用,一切还要看秋杀花的心情如何。
可能有人会想,这个秋杀花怎么不自己当皇帝?只能说秋大人不算真的傻,就像一家大商铺,持股人随便找个蠢货当法人,未来商铺发生什么大事全都让这个法人来承担,而持股人就可以避开所有危害坐收其成,秋杀花显然是份量不低的股东,可以选择谁来当这个法人。
夕阳落湖,船上星星点点的烛火亮起,船客越来越多了。
南篌道此地不宜久留,便与三王爷准备离去。
不想,四周陆陆续续来了许多船,将他们的船围得水泄不通。
“唯有借他人的船只上岸了。”三王爷道。
船身不稳,南篌颤巍着走到船头,这时,另一只船向他们撞来,他们的船便飘着撞向了秋杀花所在的画舫。
本就没站稳的南篌不慎向一旁摔去,却被人从背后扶住双臂。
南篌站定后,侧头看去,但见一双弯中带笑的眼:“微臣见过太后。”
这位国舅爷确实不老,也就三十来岁模样,生得一脸风流相。
他似乎很不意外在这里见到南篌。
南篌总不能在这时表现出慌张,只得装作是来吃个便饭那样的淡定。站定后,点了两下头:“嗯。”他目光去寻三王爷,发现三王爷已迅速神隐了——此人是真适合当大内密探探长。
南篌微叹气,也不想和秋杀花多打声招呼,便想抬步离去。是时,一名唱曲姑娘的琵琶不经意撞来,他躲闪之时,不知什么东西落了去。
“太后。”秋杀花唤住他,弯身将船头那枚东西捡起,“你的发钗。”
南篌半愣,竟不知那发钗是什么时候掉的。
秋杀花含笑上前,替南篌将那枚发钗戴回发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