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邓离丢下段甜甜,从别墅二楼下来。

  扫了一眼方才众人休息的地方,发现早已不见了宋迟穗。

  “小穗呢。”

  邓离拉着服务员询问。

  “不知道,刚刚好像被管家送回去休息了。”

  “好的,谢谢啊。”

  邓离松开他的手,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此时,众人都已入座,各自觥筹交错,哪里顾得上主人公。

  她看了一眼表,已是十二点十分,原书中出事似乎就是正午十二点。

  邓离匆匆出了别墅,朝镜湖走去。

  镜湖很大,几乎是围绕着别墅的,她不能打草惊蛇,就只沿着别墅周边的树躲着走。

  中午太阳正盛,晒得她有些浮躁,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绕到后院,才远远看见,春梅推着宋迟穗在湖边晒太阳。

  邓离就近找了一颗芭蕉树,躲在巨大肥美的芭蕉树后,静静地等待着事件的发展。

  好巧不巧,坏人一来,她就能看见全部的经过。

  她所幸坐下,觑着眼仔细看。

  秋风起,吹起宋迟穗的头发,她的发丝肆意扬起,从背影上看,极具破碎与艺术美。

  不过,她怎么一动不动?

  邓离狐疑。

  正巧,一旁的春梅忽然松开手,将宋迟穗一个人放在原地,而后捂着心口往回走,脸色焦灼,喃喃自语。

  再看宋迟穗,似乎是一个昏迷的状态。

  春梅就是那个坏人?

  她的心笃笃跳动,难怪宋迟穗后面还杀了她,原来她也不是好人。

  在大户人家生存,实属不易,一心信任的下属,竟里应外合勾搭人害她。

  邓离心肝颤抖,有些可怜地看着宋迟穗。

  她猜测,宋迟穗是被迷晕,然后放在小湖边,等醒来后启动轮椅,因为没有了刹车片,而自动掉入湖中。

  这样一来,意外落水就造成了。

  怪不得原书中怎么都没调查出凶手。

  竟是这样的。

  不管了,这次是有惊无险,且看宋迟穗落水,简秋雨英雄救美,万事大吉。

  此时,系统忽然跳了出来。

  “宿主,这次你可被乱来了哟。”

  “作为攻略者,她们只是npc,你不可以注入私人感情,阻止事件的发生。”

  “否则,将会有很大的隐患。”

  邓离听得耳朵起茧:“不乱来,我坐在这里看。”

  “嗯嗯,你是闯入者,不能坏了原书的姻缘,要铭记你的任务,获得了正面值和钱财,你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而她,会和她喜欢的人度过一生。”

  她掏了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这次不干扰剧情。”

  刚说完,一阵秋风吹来,竟凉飕飕的。

  邓离打了个寒颤,再抬头,见前方娇弱身体有了微微的动作。

  她躲在芭蕉叶身后,刚好能看见宋迟穗醒来的模样。

  她的手轻轻勾了勾,指腹捏紧轮椅,另一手拖着头,眉头皱起:“好疼。”

  “好疼”,邓离读着她的唇语。

  “我怎么在这。”

  那一刻,她似乎读懂了宋迟穗的疑问,疑惑,还有无助。

  宋迟穗伸手按下开关,轮椅缓缓启动。

  一开始是平地,紧接着是斜坡,轮椅不受控制地,载着宋迟穗朝远处的碧潭砸去。

  纯白色衣裳的女生,像是一块石头,噗通落入水中,惊飞四周白鹭。

  是万千世界宁静前,她都没喊一句话。

  邓离慌忙站起身,继而想起,这不是她该出场的时候。

  那湖面的巨大水花很快平静,变为浅浅涟漪。

  “怎么还不来。”

  邓离看了一眼时间,落湖时间,十二点二十分零五十四秒。

  她的心开始笃笃笃跳动起来,要知道,一个人溺水的时间越长,生还的可能越低。

  而现在,她连简秋雨的影子都没见到。

  按道理说,不应该简秋雨第一时间到,然后将人打捞起来。

  邓离屏着气,叹气:“简老师,再不来,你媳妇要没了。”

  系统此刻安抚着她:“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她应该马上就到了,这才三十秒过去,你太在意她拉。”

  “我当然在意,她要是没了,我估计也活不成。”

  没了正面值,估计回不去。

  系统:“你这话我听着还行,别人听着可能就......会误会你。”

  邓离:“......”。

  无心同她说那么多,她现在担忧的,是那么瘦小的宋迟穗,究竟能捱得过多久?

  -

  镜湖水下,阳光折射到宋迟穗身上,她却感觉身如冰块包裹着,冷,不能动弹,深邃的湖似乎有什么东西拉着她循循下沉。

  她双腿无力,手臂的挣扎只会适得其反。

  轮椅早就因为重力与她身躯分开,以更快的速度掉入深不见底的淤泥中。

  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宋迟穗脑海闪过一丝疑问。

  她还没有找出当年制造车祸的凶手,还没报仇,还没替爷爷过八十大寿,还没吃姐姐的三十岁蛋糕,还没查出邓离是好是坏。

  她还不想走。

  她紧憋着气,努力让自己放松,放缓,希望自己能升上去。

  可冰冷的湖水深不见底,拖着她往下坠,坠落。

  宋迟穗伸出往上指,触摸折射下来些许光晕,如果世界有光,她不再怕它刺痛,躲避它。她受够了阴暗。

  请救救我。

  折射从指缝划走,宋迟穗快憋不住了,没气了,她的手缓缓垂下,垂落。

  -

  “老娘不等了。”邓离站起,一双大长腿快速跑向镜湖边,脑海告诉她不要那么做,可她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跳下去了。

  与其寄托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这是邓离的至理名言。

  湖水冰凉,将邓离的心一下抚平。

  落在水中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踏实。

  她紧紧憋着一口气,睁开眼睛,见下方不远处,宋迟穗裙摆漂浮,手和腿都白如雪花,一头泼墨长发在水中浮动,美若水彩,宛若盛开的白色山茶花。

  邓离朝下潜去,很快,终于够到了宋迟穗。

  阳光折射下,那张小脸泛着光晕,平静而冷淡,小嘴微微鼓起,还在一口一口往外鼓着泡泡。

  她在憋气!

  邓离连忙划过去,伸手一把搂起她的腰,将她往身前一带。

  纤瘦的小腹靠上来,邓离拖着她正要往上游。

  宋迟穗腰间一颤,紧接着,一双眼睛撑开,她见了邓离,惊诧地盯着她。

  当然不对了,若是看见简秋雨,她在水下能笑出来。

  邓离正想着,忽地一下,一双小手搂过她的颈部,将她的头往下一拉。

  宋迟穗的脸颊近在咫尺,睫毛根根分明,浓密卷翘,好似两把小扇子。

  下一秒,宋迟穗吻了上来。

  邓离瞳孔放大,呼吸一滞,只觉得是被雷劈了一阵懵。

  宋迟穗近在咫尺,双眼缓缓睁开,睫毛缓慢地眨着,一双眼睛倒映着她惊诧的神情。

  水下不能换气啊小穗。

  邓离正要松开,脑海的正面值+500分。

  这是......。

  紧接着,宋迟穗唇瓣使劲怼着她的唇瓣,一双眼睛恳求地望着她,似乎在说。

  “给我口气。”

  女孩子的唇软软又冰凉,邓离顺着她,歪了一下头,一手垫起她的下巴,调整着吻的姿势,吻紧如花一样的唇瓣,将嘴唇轻轻张开,同时打开对方唇齿。

  湖水被堵在两人的嘴唇之外,她浅浅一推,将胸口气息渡了去。

  宋迟穗贪婪地吸着气息,从脑海迷糊到清晰,她终于看清眼前的人,纤长睫毛如银针,高挺的鼻梁,眸光悲悯注视着她。

  她的唇好烫,呼吸好烫,手也好烫,好像要把人烧化了。

  渐渐地,她闭上了眼,最终嘴唇分开,还是不可避免地,呛了一嘴水。

  邓离将她打捞上岸后,放在柔软的绿色草坪上,做了初步的按压后,宋迟穗就吐了几口水。

  “没事了,没事了。”

  邓离拍着她的小脸,有些心疼地揉揉她的脸。

  宋迟穗清醒后,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透着一些惊异。

  “你怎么在这。”

  她气若游丝,没什么力气似的。

  邓离长舒口气,好歹活过来来了,她将头顺势埋下,鼻尖轻轻抵着她的颈脖,发出感慨:“要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宋迟穗瞳孔一怔,只觉得颈脖有股温温热热的气吹着,很舒服。

  此时不该矫情,邓离见宋迟穗衣服早已经湿透,薄白的公主裙紧紧贴着衣服,勾勒出好看的曲线,还有里面黑色的内衣,也暗暗涌现出来。

  小小年纪,身材真好。

  邓离扶着她纤薄得背,感受正面值不停地上升,心里起了一丝欢悦。

  咳咳。

  她松开手,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盖在宋迟穗身上,紧接着将她公主抱起。

  宋迟穗本就十分脆弱,她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落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后怕地抓紧她的衣领。

  她没有衣领,只揪着她的背心,往下拉扯,看见里面雪白的肌肤颤动着。

  “邓离。”

  这是她第一次叫她名字:“不要让爷爷知道。”

  宋迟穗贴着她的胸口,鼻尖细细呼吸着。

  “好。”

  *

  段甜甜进了房间后,本着邓离的嘱托,乖巧站在门口等着。

  往里看,是一巨大的蝴蝶刺绣屏风,半透明的。

  蝴蝶用金丝线描绘着,异常瑰丽,她忍不住用手上前摸了摸。

  半响,里屋灯光亮起,一个倩丽的人影落在屏风处,光是看影子,就能见一头长卷发,身姿曼妙,玉腿笔直修长。

  那应该是宋迟秋了。

  段甜甜定了会儿神,只见她开始换起衣服来。

  裙子像是凋落的花瓣,轻轻一拉,由上之下,刷地一下堆在地上。

  宋迟秋侧站着,前凸后翘,一双手正拢着长发往上拨,似搔首弄姿似的。

  段甜甜连忙捂住嘴,转头背对着屏风。

  她的心笃笃跳起来,对方虽是精神障碍,但毕竟也是女人,若是这样子乱跑,的确不雅观,是需要一个人守着。

  还是到门外去守着吧。

  刚一抬步,忽然被叫住。

  “大狗狗。”

  段甜甜一懵,这是在叫她?碍于对精神病人的关爱与负责,她清了清嗓音:“嗯。”

  “我衣服。”宋迟秋趴在屏风上,故作姿态,若是邓离真如外界传说那般,贪财好色,这般好的时机,她定然不会放过。

  说完话,她慢慢探出手,伸出半截玉臂,在屏风外扬了扬。

  段甜甜轻轻侧过头,见一截藕色似的小臂拿着湿哒哒的衣裳递给她。

  她轻轻接过:“好。”

  她伸出手去,去接衣服,对方却久久不放。

  “嘻嘻。”

  屏风后的人笑了笑:“你进来玩。”

  段甜甜:“???啊?”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尴尬地问着:“你的衣服一会儿就到了。”

  紧张之余,她说话的声音都哑了。

  宋迟秋闷笑,对方的嗓音都激动得变了,这下定能拿下。

  她不等了,一下从屏风绕到前面来,一把从背后搂了上去:“大狗狗,我喜欢。”

  宋迟秋环着她的腰,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双手摸着她的小腹,揉着她川字马甲线。

  段甜甜呼吸一滞,感觉身后被一股热浪包住,尤其是后背,一时令人颤抖。

  “秋......秋。”

  她尴尬地转过头,正巧对上一双魅惑的眼。

  宋迟秋原本笑着,忽然看清她,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是屏风。

  宋迟秋一个没注意,身体趔趄,眼看就要摔下去。

  段甜甜连忙出手,一把将她的腰搂了过来。

  她半压着她的腰,手指触碰到性感的腰肢,目之所及,是宋迟秋性感的三点式内衣内裤。

  身材丰韵,呼之欲出。

  宋迟秋接连被吓两次,她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眼前人:“你是谁?”

  段甜甜连忙扶她起来,站定,转身,伸手捂着跳动的心口:“小姐,不好意思,我是负责看门的。”

  不知道怎么,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宋迟秋的清醒,她似乎不是精神病患者。

  宋迟秋心有余悸,她连忙扯了椅子上的披肩将自己盖住,偌大个披肩也只能遮着上半身,下身的腿敞开在外。

  邓离呢,怎么换成了这个人。

  糟糕,刚刚还差点被她戳穿。

  宋迟秋镇定心绪,很快,她趴在屏风处,观察来人。

  来人正巧站在外面,低着头,脸色红润,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身高身材和穿衣风格竟和邓离相似,怪不得认错。

  “兔子。”

  宋迟秋一脸无辜状。

  段甜甜抬起头,震惊看着她:“你叫我吗?”

  她点头:“小白兔。”

  段甜甜摸了摸头上炸起来的毛,笑了笑:“是,我是兔子,你是什么。”

  宋迟秋没说话,上下扫射着她。

  她连忙咳嗽道:“你的衣服一会儿就到了,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拿衣服。”

  见她点了点头,段甜甜这才松口气,转身出了屋。

  正巧,送衣服的人来了。

  好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段甜甜连忙拿着衣服,进去后反锁了门。

  要知道,这样的情况,若是传出去,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呢。

  *

  邓离绕过前厅,抱着宋迟穗从后院上去,后面没有电梯,她感受到怀里的人越来越浮躁,连忙加快了几步。

  此时此刻,不仅不能让她爷爷知道,还不能让干了坏事的人知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得先给宋迟穗安顿下来,给她换身衣服。

  卧房在二楼,邓离猫着腰看一眼,所有的宾客都在一楼吃吃喝喝,余光间,见简秋雨坐在位置上,被身旁的青水拉着灌酒呢。

  ......

  要是等简秋雨救人,人都凉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确定无人后,邓离迈着步子往卧室走去。

  刚往前走了两步,经过宋迟秋的房门,好巧不巧,只见房门一下被拉开,段甜甜从里跳了出来。

  邓离:!!!

  段甜甜:!!!

  两人四目相对,来不及解释。

  邓离脸上的表情皱了一下:“嘘!”

  段甜甜也心虚:“嘘。”

  “跟我来。”

  段甜甜看了她和宋迟穗两人一身湿,目光闪烁点了点头。

  到了卧室,邓离把宋迟穗放在床上,此刻,怀里的人难受地抓着她的衣领,身体开始颤抖。

  “她怎么了。”

  段甜甜跟在两人身后。

  “你又怎么了。”

  邓离一手摸着宋迟穗的额头,一面紧急转过头去:“甜甜,我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段甜甜眼神瞪圆:“到底什么事?”

  邓离:“你下楼,去找杜金月医生,我现在替她换衣服,一会儿给你说。”

  “记住,谁都不要告诉。”

  说罢,见邓离用手心摸着宋迟穗的额头,手背贴了贴她的颈脖,紧接着,双手落在她的衣领处,正要给她解衣扣。

  段甜甜错开眼,连忙应声,转头离去。

  湿透的衣服沉重如铁,连扣子都不好解,邓离用力扯开一颗,惊动了床上湿透的小猫。

  她缓缓撑开双眼,小扇子下闪耀着一双琉璃眼。

  “春梅。”

  一双冰凉的手捉着邓离的腕,寒冷彻骨。

  邓离屏住了呼吸,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不在,我替你换衣服。”

  “唔。”

  宋迟穗像是吓到了,肩膀缩了缩,整个身体紧绷,方才扯开扣子的地上露出一痕雪肤,锁骨跟着凸起,深凹处似能放鱼。

  “我知道了。”

  邓离弯下腰,伸手去扯被子,刚好压着宋迟穗。

  宋迟穗迷迷糊糊地,浑身发热,但是恶寒,害怕得瑟瑟发抖。

  忽然感觉一块温热的物体压下来,她屏住呼吸,鼻尖正巧对着邓离胸口,她睫毛眨了眨,似乎能扫到对方湿滑肌肤。

  咚咚咚,她看见她的呼吸此起彼伏,也是头一次和别人这般近距离,感受到来自人类的温度。

  很快,那块温度离开了,温暖的鹅绒被盖在身上。

  邓离双手放在被子里,顺着她的衣服扣子松开:“我这样帮你换。”

  皎白的小脸,唇色似未着色一般惨白,她睫毛微垂着,轻轻嗯了声,算作答应。

  那声音弱得听不见,仿若说话会用尽她浑身力气一般。

  真是脆弱啊。

  邓离不禁感叹。

  如此脆弱的人竟是本书最强boss,难以想象。很有反差感。

  手指微微抖了抖,宋迟穗又哼了一声,小脸转了过去,眼里满是殷红。

  邓离眉毛一挑,她以后若回想起来,不会把她的手给砍了吧。

  管她呢,砍就砍吧。

  邓离摸着往下,三两下解开她的领口,从被窝里把湿哒哒的裙子拽出来。

  “小穗,你要知道,现在特殊情况,这些事我来做,你不必害羞。”

  宋迟穗呼吸沉重,她无力地抬着眼睫毛:“知道,快些。”

  得了,她加快速度,手心穿过她的后背,皮肤相接,正面值又加10。

  顺着衣服,邓离摸到她的肩侧,一双蝴蝶骨明晰硌手,她手指微微一颤。

  邓离噎了口气,这还是她头一回伺候人换衣服,有点不习惯,好在她小小的,睡着比较听话。

  一整套下来,正面值又涨了50,她发誓她是无意的。

  此时,宋迟穗半迷糊着,似乎早已经不在意她在她身上做什么。

  又能做什么呢。

  很快,杜金月跟着段甜甜进了屋。

  邓离匆匆擦拭好宋迟穗的身体,又将她挪了个窝,再把她的头发用干发巾裹住,换掉湿哒哒的床单。

  只要宋迟穗是安睡着的,她分分钟解决她。

  这下,总算安稳下来。

  杜金月瘪嘴,见邓离一身湿透,宋迟穗又溺了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她只快速检查了床上那虚弱的人的身体,给她吊了一支葡萄糖输液,一边收拾着器具,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邓离寸步不离坐在一旁,见杜金月脸色难看,心中揪起:“医生,她没事了吧。”

  杜金月没有抬头:“积水倒是没有,只是她身体虚弱,受了湖水的寒冷,可能要遭罪几天。”

  邓离听着,一口气提起来,别说宋迟穗,就是她这个季节在深湖游一圈,也得感冒。

  想着想着,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杜金月看着她:“你赶紧去换衣服吧,别一个人倒下了,又倒下另一个人,剩下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宋迟秋,你家不乱谁家乱。”

  听这意思,倒是家里天天乱。

  邓离换好衣服,出来时,杜金月正在开药。

  她把单子写好,递给邓离:“药得你们去买,我手上的不够。”叮嘱结束,她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邓离:“哎,怎么会掉入湖中呢。”

  邓离摩挲着纸巾:“这......一言难尽,今天的事,还希望杜医生保密。”

  杜金月哼着摇摇头:“我反正不管你们家的事,我治病拿钱,你们按时吃药。”

  她干净利落了收拾好药箱:“我走了。”

  送走杜金月,邓离这才转向段甜甜。

  此时此刻,段甜甜也满腹疑问想要问她。

  但是看现目前的状况,自己的事说不出去,邓离的事怕也问不过来。

  “要我帮你去买药?”

  邓离一抬手,她竟读懂了她的意思。

  “好姐妹。”

  她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你了。”

  *

  前厅,春梅站在角落等待着前来和她通信的人。

  不久,只见一个服务员朝她走了过来。他带着鸭舌帽,手里端着香槟,站在她面前:“都做好了吗?”

  春梅双手扯着衣裤,战战兢兢点头:“我儿子呢。”

  “尸体呢。”

  “在......在湖里。”

  “很好,你放心,杀人又不是你,你只是将她推到镜湖晒太阳而已,剩下的,是她自己操作不当,掉落了湖中。”

  春梅瞳孔一怔:“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轻笑,摸索着手里的刹车片。

  “你不要问那么多,等事情办好,你会有不少好处。”

  春梅左顾右盼:“那你,你是谁派来的,是宋顺君,还是夏明义。”

  夏明义是宋迟穗舅舅,一心觊觎着她家财产。

  男人眉毛一挑:“宋迟穗和宋迟秋,一个腿残,一个脑残,有人看不过去,收了她们,不过是给她们解脱。”

  说完,男人压低鸭舌帽,朝着别墅后厨暗道走去。

  皮鞋的声音回荡在走道,一处暗影下,男子停下脚步,他轻轻敲了敲门,门缓缓打开,一只手探了出来。

  男人将刹车片递给他,郑重其事了说:“都办好了。”

  “嗯。”对方收起刹车片,很快关了门。

  午宴之后,宾客相继离开。

  宋迟穗不便,邓离让段甜甜守着宋迟穗,她负责送走宾客,顺便查查那个人是否还在。

  大门前,春梅站在门口,和邓离正对着。

  宋遂英和宋顺君相继出来,见没宋迟穗,宋遂英问了一句:“我家秋秋和穗穗呢。”

  这话问的是春梅,邓离正好想看她怎么回答。

  春梅克制着慌乱,俯首帖耳毕恭毕敬:“董事长,两位小姐因劳顿,都在午休,还未醒呢,要不,我去叫她们。”

  宋遂英默默点点头:“不必,让她们好好休息。”他点了点拐杖,往前走去。

  走在后面的李凌歪嘴嗤鼻笑了笑:“刚刚午宴都没见人,这会午宴结束了还不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宋顺君斥责:“老婆,你少说两句!”

  春梅笑道:“二夫人哪里的话,两位小姐好好的。”

  这话说的,李凌像是在撇清关系。

  邓离没心思同她们唇舌之战,一心只想找到那个男人。看了几圈,不见踪迹,估计早就走了。

  这边刚送完伯父伯母,另一边又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身高一米八五,长相五大三粗,带着厚厚的镜片,一身肃杀之气很重。

  “我外甥女呢。”

  来人是夏明义,他东张西望,看了一圈,目光落到邓离身上。

  邓离:“小穗在休息。”

  “哼。”男人蔑视过她,目光掠过她头顶,扬长而去。

  她紧了口气,觉得这几人都值得怀疑。

  但见春梅同他们没有任何的互动.....。

  邓离心思沉着,一时没了线索。

  这会儿,简秋雨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着简秋雨,就像是看见了坠落的月亮。

  斯斯文文的女老师竟被灌了些酒,出来时虽然已经清醒,但是脸色却是通红的。

  青水轻轻扶着简秋雨,前来道别。

  “邓小姐,我要先回去了,迟穗呢?”

  简秋雨推了下眼睛,朝着别墅看了一圈:“怎么不见人。”

  好家伙,好意思问她呢,原本是她该救宋迟穗的,怎么剧情就变了呢。

  邓离十分不满意,她提着一口气问:“小穗累了,在休息,简老师,你今天玩的可开心。”

  对方似乎没听出来她的话中话,扯着唇笑了笑:“当然,就是一天都没怎么见迟穗,想同她道别。”

  青水也点着头:“邓小姐,我也想通穗穗道别。”

  这一提问,邓离还未回答,春梅边抢着回答:“小姐不方便,两位还是先回吧。”

  那慌张的语气,神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简秋雨和青水同时看过去。

  “也好,毕竟休息着,叫醒不礼貌,周一见。”

  青水耸着肩:“好吧,替我转告穗穗。”

  春梅:“好。”

  断断续续送走了客人,邓离看向春梅。

  看她要如何演绎。

  被人这般直勾勾看着,她也很快转了头去:“夫人,我去给两位小姐做点下午茶,一会儿她们醒了吃。”

  还算稳,邓离抱着双臂,垂眸看她,带着一丝丝的怜悯。

  “春梅管家,你跟小穗多少年了?”

  “八年了。”

  “八年。”邓离脚尖点着地,整个别墅回荡着敲打大理石的声音。

  春梅哆嗦了一下:“夫人,你怎么这么问。”

  她耸了耸肩,露出一丝随意:“随便问问,八年了,也挺久的,辛苦你了。”

  邓离之所以还未审问她,因为,这不属于她的范畴,应该审问春梅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刚刚溺水,至今还昏迷的人。

  吩咐了保安封锁别墅后,邓离便匆忙上楼。

  段甜甜手里拿着药,站在门口等她:“你来了。”

  “嘘。”

  邓离做了个手势:“甜甜,你忙吗?”

  对方瞪着圆眼摇头。

  “那太好了,你,去帮忙照看一下宋迟秋,就是隔壁那位,还有,不要让任何人进屋。”

  白天吃了一肚子尴尬的段甜甜顿时摆手:“好像不太好吧。”

  邓离:“怎么不好了,她要吃了你?”

  段甜甜心有余悸,脸色惨白:“差不多。”

  尚且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邓离连拖带拽将段甜甜再次丢了进去。

  “好朋友,这件事还很严重,求你帮个忙了。”

  说罢,邓离关上门,顺便上了锁。

  留下段甜甜喊她:“我真的有事要忙。”

  “你能有重要的事?”

  “我挺忙的,邓离,放我出去。”

  *

  宋迟穗做了梦。

  梦里,她掉落湖里,湖水冰凉侵蚀着她的血肉骨髓,黑暗拉着她的身躯远离湖平面,朝着无尽的深渊坠落。

  忽地一下,一人跳入了水中,朝着她游了过来。

  将她轻轻拉起,救出了湖面。

  她狠狠呼吸着湖面的空气,一下醒了。

  呵。

  宋迟穗打了个冷颤,醒来时,头脑混沌,眼皮犹如千斤重,好半天才撑开。

  目之所以,窗外已经黑透,室内灯光昏暗,仅开了一盏台灯,床前匍匐着一个人,她坐在板凳上,双手趴在床沿上,头枕着手臂,正呼呼地睡觉。

  是邓离。

  宋迟穗想起来了,那不是梦,是真实的,她真的落入了湖中,是邓离救了她。

  邓离怎么会救她?

  不是恨不得她死吗?

  她死后,邓离可以继承遗产。

  宋迟穗紧着一口气,注视着邓离。

  昏黄台灯下,邓离闭着眼,瘦削的脸型流畅紧致,鼻梁挺立,一双淡眉显得冷冷清清。均匀的呼吸下,嘴唇微微张开,饱满的红唇露出半截白牙。

  嘴唇丰盈,没有纹路,宋迟穗下意识摸了下自己嘴唇,回想起水中那滚烫的一触。

  左右不过是为了活命,有什么好尴尬的。

  颤抖的手指蜷了蜷,缓缓缩进被窝。

  胳膊一触碰到肌肤,宋迟穗感觉微妙,缓缓醒了过来。

  左手输着液,她用右手轻轻拱开被窝,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瞳孔放大。

  她的衣服......。

  记忆涌了上来,她看向面前的人,那双手轻轻垂在一侧,手臂的线条精致有型,手指如玉竹节,根根分明,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纵横交错,掌心微红,散发着热意。

  沉香扑入鼻腔,让人觉得心莫名安定。

  宋迟穗觉得皮肤滚烫,她把手扶着颈脖,感受到光滑肌肤微凉。

  衣服已经换了,当时她浑身湿透,邓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过,邓离为什么帮她。

  她看不清邓离是什么样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