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 殷雪半蹲在地,无视大家练习, 一个人低头刷手机。

  她注视最新的热搜, 那封信,是萧云亲笔写的字,竟和写给她的一点都不同, 她不相信两个人字迹可以改变这么大,萧云一定还在同她赌气, 故意气她。

  她嘴瘪着,把手机狠狠摔在沙发上。

  一旁练习结束的队员们坐下来喝水, 讨论今天的热搜。

  “大家都看了吧, 萧家二小姐写给姜老师的信,嘶,那叫一个肉麻。”

  “对啊, 萧总的字原来那么好看,而且, 文采斐然,丝毫不像某些情书, 说什么胸啊腿啊, 搞得好像就她一个人长了似的。”

  “还有人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碰瓷, 真的是,也不提前偷一下萧总的笔记本,学学字迹, 写的歪七八扭鬼画符, 难看死了。”

  殷雪的脸被气通红, 腾一下站起, 弄得一旁椅子作响:“你们内涵什么呢?”

  “我们没内涵啊?我们说什么了吗?”

  殷雪气得指着她们:“刚刚那些话, 不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你们联合起来孤立我,难道不怕被淘汰吗?”

  “呵,孤立你?殷大小姐,你好大的口气,从一开始就是你高高在上,不和我们走在一起,也不和我们说话,生怕我们蹭了你的,爱情的流量,现在倒好,你反手说我们孤立你?真是搞笑。”

  殷雪本是泼辣个性,在家被疼惯了,家里人亲戚谁不顺从她,谁知她一出社会,就被其他人说成这般模样,她还是头一次受这等委屈。

  “你们太过分了,我爸我妈都不敢这么对我!”

  “我又不是你爸妈,凭什么惯着你!”

  她捂着脸,拿上手机,狠狠摔门而出。

  那声音十分响亮,放佛要把整个练习教室震垮。

  一边走一边流泪,走到了卫生间,哼唧唧哭了两声,一面捧着水洗了一把脸。

  身后的人悄然靠近,手里拿着一方面巾。

  殷雪哭的正伤心,忽然有一方面巾递了过来。

  抬头望去,对方是一个女alpha,身穿深色西装套装,年纪三十五岁上下,但风韵犹存:“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哭肿可就不好了。”

  殷雪警惕性往后退:“你是”?

  女人拨了一下长发:“我是这次的舞台总监,我叫Jenny。”

  殷雪目光松了松,吸了吸鼻子,接过她手里的面巾:“谢谢总监。”

  女人的手停在半空中,倏尔朝她伸去,替她拂开脸颊上的头发,指腹小心触碰她的耳廓,颈脖,最后落到那片蓝色的抑制贴上,稍作停顿后,女人嘴角一勾,收回了手。

  “殷小姐是本届练习生中,最有潜力出道的学员,做什么哭呢。”

  殷雪听她如此夸赞,先是自谦了一番,而后:“她们就是嫉妒我,才故意排挤我的,现在我都是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总监笑到:“娱乐圈就是如此,你也别羡慕她们的关系,都是塑料姐妹,你若以后没人陪着吃饭,我可以陪你。”

  殷雪的眼睛亮了亮:“真的?那太好了,总监,一会儿我们就一起。”

  *

  自打出了上次情书事件,殷雪消停了许多。

  姜茶也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一下就过去了两个月。

  比赛的人数也从60淘汰到只剩下20个人了。

  殷雪后面不怎么作妖,目前的排名有所上升,暂居第八名,但没有够到出道位。

  最近和舞台总监走得近,也是想让舞美把她的舞台做的好看一些。

  姜茶没有理会这些私下交流,只听小珂说起过。

  两个人就跟连体婴儿一样,除了录制节目,几乎一直在一起。

  据人传言,Jenny还十分欣赏她,行为举止也有些暧昧。

  这次舞台,做的是一个中国风的风格,舞蹈形式也比之前缓和许多,没有展示力量与性感,而是展示柔韧舒缓。

  殷雪不愧学舞三年,柔韧性很好,她身穿飞天仙女的黄色衣裳,手握琵琶,吊着威压缓缓落下,宛若仙女下凡。

  而后,在众人的欢呼中结束了这次表演。

  吴刚拍手叫好:“不错,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姜老师觉得呢。“

  姜茶点头:“嗯,的确有新意,也比之前进步不少。”

  舞蹈结束,主持人开始讲话。

  由于是公演,所以场上的两万观众可以一起投票。

  那个壮观度,堪称过年。

  肉眼可见的,殷雪的票以绝尘之势往上涨,最后以断崖式票数,拿到了这次的第一。

  主持人:“恭喜我们殷雪,依照惯例,殷雪,请走到舞台中间来。”

  刚跳完舞,殷雪举着话筒,呼吸的声音还有些喘。

  “谢谢,谢谢大家喜欢我。我会继续努力的。”

  主持人先是念了一段插播广告,而后,转头看向殷雪:“依照国际惯例,每轮获胜的第一名,都可以对我们的导师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哦,殷同学,你想好了找哪个导师提请求了吗?”

  殷雪激动地捂着嘴:“我,我可以吗?我真的,我很喜欢姜老师,我希望能亲眼看姜老师跳民族舞。”

  众所周知,姜茶是跳现代爵士舞为主,民族舞一点都不擅长,这样□□裸地挑衅,也太明显了。

  两万人的场子忽然沸腾起来,有人骂的,有人看戏的。

  “卧槽,我们姜姜又不是跳民族舞的,她这摆明了挑衅!”

  “对啊,而且她刚刚才跳完了飞天舞,这下让姜茶立马上去来一段,不就是让大家明白,姜茶跳的没有她好吗?”

  “真不要脸,都过两个月了,我还以为她消停了呢。”

  一旁则有殷雪粉:“舞台嘛,靠的是实力说话,我们雪就是什么都擅长,总不能光抱着一种舞走天下吧,现在审美是多元化的,会跳民族舞,才是正道!”

  “你!”

  “你什么你?”

  主持人道:“安静,安静。”

  喧哗的场子立即安静下来。

  “我们先听听姜老师的意见好吗?”

  镜头转到姜茶脸上,她面带微笑,似乎思考了一会儿。

  殷雪哼笑:“怕了吧,看来姜天后也不过如此嘛。”她俯视着导师舞台,仿若自己已是成名的天后。

  姜茶转了转笔:“嗯,没问题。”

  众人哗然。

  “姜茶疯了吧,她会民族舞吗?”

  “姜姜,你上当了啊,殷雪分明就是用的激将法!”

  “别去啊,姜姜!”

  因为配合录制中国风的舞台,姜茶今天穿的是一套浅绿色的仙袍,头发的造型是双飞发髻,妆容淡雅,唇色为淡淡的樱花红。

  远远看过去,姜茶的形象像是某修真小说的清冷祖师。

  姜茶站到舞台中央,对着镜头微笑:“随便来一首歌吧。”

  主持人诧异:“姜老师,你是要来一段古代舞free style吗?”

  姜茶自信点头:“对,随意。”

  殷雪冷笑退到舞台总监的身旁,黑暗中,她悄悄偏头过去:“她肯定会出丑。”

  没一会儿,一双手在她屁股上捏了捏,耳畔响起总监的声音:“我会好好帮你的,你要记得报答。”

  殷雪不自在身体侧开:“这么多人呢。”

  音乐起,两万人的场子,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直播镜头面前,萧云正咬着手指头,为姜茶捏一把汗。

  毕竟弹幕都在喊她不要上。

  一曲婉转的琵琶声响彻入耳,姜茶眼神一变,手指微微捻起,接着是细雨落下的声音,姜茶急促地在舞台中走。

  【我去,这节奏,姜茶完全踩准了。】

  【她什么时候学的民族舞,我怎不知。】

  萧云看得目不转睛,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姜茶的身段有时似春天嫩柳,有时候又似坚硬的武器。

  软柔并济,刚硬适中。

  谁说她不会民族舞的,简直就是大神的舞姿好吗?

  这段雨中舞步,哪里都好,甚至连惨淡的白色光线,也让整个舞蹈作品,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Less is more。

  越是精简,越是好看。

  最后的收官动作,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姜茶双手托起裙摆,整个身体在舞台中央转圈圈,纤细的腰肢下,像是开出了一朵灵动的荷叶,荷叶边边就那么转啊转啊转。

  转进了她的心。

  所有人都不知道,姜茶的母亲是业内顶级的民/族舞演员,在她母亲的熏陶下,姜茶随意学个一招半式,也足够杀那些半路出家的野鸡舞。

  更何况姜茶事事要求极高,哪怕只是随意看看,定下足了功夫学习,绝不敷衍了事。

  音乐停,姜茶执着裙摆摊开,头微微颔首,脸上挂着微笑。

  馆内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人群一浪一浪站起身,纷纷呐喊。

  “啊啊啊啊!姜茶,姜茶,姜茶!”

  “你是最棒的,妈妈爱你。”

  “哭了,我哭了,我看哭了,我们姜简直就是宝藏女孩,从来没有刻意去炫耀过,自己也会民/族舞。”

  “谁说我们姜不会民族舞的,这么一对比,刚刚那个飞天舞就是猴子下山。”

  观众的热情持续了一分多钟,殷雪横着脸直跺脚,她心里不平:“这个姜茶,明明会跳,故意装作不会跳,不就是为了让她今天在此难看,太有心机了!”

  主持人又连着夸赞了姜茶多回,到后面才把殷雪请上去。

  舞台上,她气得面红耳赤,但又不好发作,只时不时用眼神去瞟姜茶。

  她内心承认,姜茶长得白,瘦,美,也更有女人的娇弱一点,可现在市场,大家不都喜欢直接坦率的性格吗,姜茶这样的个性,算小家子气才是。

  下场时,姜茶走在前面,见她身材丰满,虽说身穿保守的仙袍,但玲珑背影妖娆别致,裙摆摊开在地,像是一节小尾巴。

  殷雪眉毛轻挑,计上心来,她忙着走到裙摆跟前,趁着灯光谢幕时,装作不经意间,一脚踩了上去。

  “啊!”

  舞台上发出一声重物摔倒的声音,砸得话筒短路,整个场馆响起撕裂般的鸣音。

  “怎么了,怎么了”

  主持人听得耳朵快要炸开,立即扯断话筒线,让舞台总监开灯。

  灯光一亮,台下的粉丝起身:“姜茶摔倒了。”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工作人员瞬间赶了上来,几个人合理把她背出了舞台。

  画面很快被切掉。

  萧云看着镜头,不忍脊骨一寒,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慌里慌张抓了件外套,拿着车钥匙,还有平时出急症的药箱狂奔。

  脚步声引来了梅管家的注意,见她像是一阵风一样,擦肩而过,连忙问她:“二小姐,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里啊?”

  萧云头也不回:“帮我请个医院的长假,我有急事出去。”

  *

  姜茶扑倒在地时,有过短暂的晕眩,她只记得似乎被人绊了一下,然后就摔倒了,惯性用手去托地面,导致右手被狠狠蹭掉了皮,一时疼的起不来身。

  然后头就晕了,又记得自己被工作人员着急忙慌背进医务室,躺在病床上,右手被扯过去用生理盐水冲了一遍,一下被疼醒。

  周围的人十分着急问医生情况,有没有什么大事,会不会留疤之类的。

  小珂在她身旁,一直试图和她对话。

  她眼睛微微睁开,摇了摇头,脸色惨白:“没事。”

  可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直冒着血,她还是有点晕,只偏过头,强忍着疼痛,让医生包好了受伤的手。

  后面医生给她输了一瓶营养液。

  又喝了两罐葡萄糖,整个人才算清醒了些。

  整个时间不过就二十分钟的样子,醒来后,只听身旁有人哭哭啼啼。

  姜茶晃了一眼,看见导演/小珂/还有几个工作员,以及一旁抹泪的殷雪。

  “都怪我,那灯一灭,黑压压的一片,又看不清,我才不小心踩到了姜老师的裙子,然后,然后。”

  她伸手捧着脸,眼泪从指缝中跌落下来。

  原来如此。

  姜茶还记得自己扯了一下裙子,结果之后就有人绊了上来。

  殷雪是故意的,她为何对她敌意那般大。

  脑海里来不及处理这些事情,眼下只面无表情看着她,这个人真是聪明,先自告奋勇把事情的原因说了,让周围的人也不好责怪她。

  倘若姜茶说她是故意的,此刻又陷入争执中,真是难办。

  她瞥了一眼手,也不知自己的手掌会不会留疤,一下心疼自己来。

  但见那殷雪直表歉意:“我错了,我错了。”

  Jenny护着她的头:“没事没事,姜老师不是醒了吗?你又不是故意的。”

  好家伙,戏是唱的明明白白。

  姜茶一时头疼,只想让这对奸妇□□立即滚出去,等休息好了,脑子清楚了再来解决这些傻帽。

  她痛苦地哼唧了一声,身体侧躺,气若游丝道:“好吵啊,能不能安静会儿。”

  导演廖燕燕立即组织大家:“我们都出去吧,让姜老师休息一下。”

  那殷雪似乎听不懂人话,慢吞吞走到姜茶的床边,用哭红的双眼望着她:“姜老师,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如果,如果你若出了什么事,我真不知道会有多自责,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姜老师,对不起。”

  姜茶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此刻她十分虚弱,听不得别人叽叽喳喳,殷雪的声音就像是在脑袋上装了一台电钻,滋滋滋不停,她试图抬手制止她。

  没想到殷雪变本加厉,越哭越大声:“呜呜,我的职业生涯,不会被毁了吧,姜老师,请您一定原谅我。”

  小珂听不下去了,连忙起身拉着殷雪手:“殷小姐,病人需要静养,有什么事等她休息好了再说。”

  殷雪哭得不能自已:“呜呜,我不走,我要守着姜老师,等她好了为止。”

  姜茶无语闭眼间,世界上怎么有这般难搞的人。

  忽然间,只听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是低哑而熟悉的声音:“姜姜!”

  来人声音嘹亮,低哑中带着急促。

  姜茶心口一动,缓缓睁眼,只见萧云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她不由得瞳孔放大,萧云什么时候来的。

  萧云先是打量了她一圈,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箱,半蹲下身,伸手握着她的手腕,一双眼睛满含担忧:“可有伤到骨头?”

  熟悉的体贴感袭来,姜茶觉得鼻子微微泛着酸意,外面雨下得大,又是夜里,山路陡峭,萧云米灰色的外套上沾了几滴雨,脸颊上有细细的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她连忙摇头:“只是皮外伤。”

  “我看看。”

  萧云眼神落在她的右手上,呼吸急促,但依旧小心翼翼掀开了她的纱布,只瞟了那么一眼,眼神立即变了。

  “还说不严重,一不小心会留疤。”

  姜茶轻轻抽回手:“我没事的,你怎么来了。”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根据萧云的作息,她应该睡了才是。

  萧云眼神往上,与她对视:“我晚上看直播,见你受伤了,又担心这里的医务不够,这才开车来了。”

  她晚上还看直播?是为看她,还是看殷雪,姜茶心里把不稳:“雨下那么大,你怎么不打把伞。”

  萧云:“出门的时候急,就带了药箱,其他啥都没有带。”

  姜茶嘴角微微勾起,余光瞥见殷雪等人还在看着,她连忙伸出右手,擦过萧云的脖子,轻轻挨着她的后颈,把她往下拉。

  “宝宝,我好想你。”她试图让萧云给她一个拥抱。

  萧云先是怔了怔,立马会意,俯身和她相拥。

  “我也想你,刚刚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看见你没什么大事,我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萧云现在很乖,不仅能配合演戏,还能把戏演到极致。

  姜茶轻轻贴着她颈脖,贪婪性把脸往她颈脖埋了埋,呼吸好闻的信息素,整个人哼唧:“我还以为宝宝不知道呢。”

  她软软地贴着她的颈脖,眼神瞥向殷雪,见殷雪哭红的眼里,多了一丝妒意,她微微勾了勾唇,这才缓缓松开萧云的身体:“宝宝,我困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若把周遭的人都隔离在外,刚刚萧云走进来,更是将其他人视若无物,径直走向姜茶,仿若她们不存在似的。

  殷雪看的妒忌心起,她拽紧了手指。

  半响,萧云站起身,转身对着众人看去,视线唯独从她脸上略过:“大家都幸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导演知趣,知晓两个人浓情蜜意,即要带着众人离开。

  殷雪可不听,她上前两步:“萧二小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吃瓜群众纷纷退到门后看戏。

  廖燕燕:“这个殷雪,真的是萧云第一次喜欢的人,我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呢。”

  小珂:“我估计呀,都是殷雪自导自演,那萧二小姐,从进来开始,就没有正眼瞧过她。”

  “可两人分明认识,说明有故事。”

  室内。

  萧云头也不抬,眼神未曾瞧过她:“殷小姐,既然事情都是你闯的,怎么还不去面壁思过。”

  姜茶的眼跳了跳,心怦然直跳,仔细听两人对话。

  “萧云,过去都是我不好。”

  “殷小姐,不要跟我提过去了好吗?麻烦请你出去。”

  姜茶沉默,看来两个人真的有过什么。

  “我只是想留下来照顾姜老师。”

  萧云气不打一处来,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门口三四个人一下做鸟兽散,萧云咳了咳,做出个请人走的手势:“我的omega,我自己会照顾,请吧。”

  殷雪走到门口,仰头看她:“萧二小姐。”

  萧云:“殷小姐,这件事还没完,等我处理好,自会找你理论。”

  说完,萧云把她轰出去,关上了门。

  现下只剩她和姜茶两个人,房间终于清净下来。

  说实话,她都没有明白自己为何那般担忧,一个小时的山路,她在雨天路滑的情况,硬生生加快速度,半个小时跑到了目的地。

  姜茶受伤的那一刻,她的心被揪起,直到刚刚,她的心才平复下来。

  她转过身,姜茶正好望着她的方向,两人不经间对视,停顿了一会儿,姜茶先垂下眼眸,眼睛盯着她的衣服看。

  “你外套好像湿了。”

  两个月不见,再次重逢,有种见了老熟人的感觉,萧云觉得异常亲切。

  她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脱下风衣,挂在一旁的置衣架上。

  然后利索坐上小板凳,端正坐在病床前。

  一个不经意的对视后,她把目光落在输液管上,看着液体在滴滴掉落,进入她的血管之中。

  “速度有些快,有没有什么不适。”

  目光再次落在姜茶脸上,她的妆容还未卸去,但眼神里饱含着一股脆弱病意。

  姜茶摇摇头:“就是手有点酸,抬不起来。

  她右手受伤,左手输液。

  “两个手吗”萧云着急道。

  “左手。”

  姜茶白牙咬着红唇,艰难地举起左手。

  萧云起身,把输液管滴头速度调慢:“这会儿还酸不。”

  “好些了。”姜茶依旧没有什么力气:“不像刚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里推。”

  姜茶把手搭在被子上,白色皮肤有条红色静脉炎,十分夺目,它从针头处蔓延到手腕上。像是雪地里流出一条红色的溪流来。十分地脆弱美丽,教人心痒。

  静脉炎,是因病人的血管比较脆弱细小,加上药物的强劲注入,细而薄的血管不耐受,娇弱得被刺激发红,从而出现的。

  但是极少有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萧云在读书的时候,也只在教材上看到过,那个时候她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脆弱的人,那不是很好欺负。

  这次看到真的,竟是在姜茶身上,默默地,她忽然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病态而又脆弱的美,是那十万分之一的瑰丽。

  好漂亮。

  她忍不住伸手上去,指腹划过红色静脉炎的旁边,眼神随着手指,停留在针头处。

  姜茶似乎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打了个寒颤,她本就敏感,此刻皮肤上的一点触碰,就足够让她受到惊扰。

  莫不是被姜茶当作变态了吧。

  指关节弯了弯,萧云抬头,正瞧姜茶脸色薄红看向别处:“你,你摸什么?”

  萧云连忙解释:“我第一次看见这种静脉炎,觉得很漂亮,不好意思。”

  姜茶被萧云的想法逗笑,还以为刚刚萧云的触碰有其他的意思,让她自己都惊了一下,beta的指腹滚烫,落在她的静脉处,实则非常舒服,只是她觉得痒痒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从小就是这样,一输液就会出现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还以为每个人都有呢。”姜茶顺着她的话说。

  萧云目光怔住:“从小就有这么好看的静脉炎?咳咳,我的意思是,你从小就这么脆弱,一般是血管脆弱,受不了刺激,才会有炎症。”

  “脆弱吗?我觉得还好啊。”

  萧云掏出手机:“我得拍个照研究研究,你的身体太脆弱了。”

  实则萧云有私心,这样的症状难得一遇,以后也好作为样本使用。

  姜茶倒是不介意:“我其他地方也脆弱,你就研究这一个地方吗?”

  萧云拍照的手抖了抖,这话说的,她都要乱想了,其他的地方?什么地方?

  是她一掐就红的脖子,还是容易发炎的静脉。

  细胳膊,细脚腕,尤其是那次帮她脱鞋的时候,手心握着她的脚腕,总觉得只要轻轻那么一拉,脆弱的身体就能滑落到她身下,她可以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肆意对她。

  晃了晃头,她不好的思绪被她驱逐开。

  照片拍好以后,才把姜茶的手放进被子里:“其他地方等有空研究吧,你先休息会。”

  她扶着姜茶躺下,而后替她拢了拢被子:“这个还要输一个小时才能结束,到时候我们再回去。”

  姜茶躺好,继而把被子拉到脸上,只露出漂亮的眼睛来,一眨不眨盯着她:“你不睡吗?”

  萧云摇摇头:“精神还好,你先休息。”

  姜茶听话地闭了眼。

  四下安静,萧云身体软座椅上,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omega。两个月不见了,姜茶的脸清瘦了一圈,这个脆弱的omega,一出了她萧家大门,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多吃一点。

  到回李让身边的时候,还以为萧家苛待了她,想到这里她心口闷闷的,目光在姜茶脸上徘徊,她甚至会想,跟着李让,姜茶会不会变瘦。

  还有,这么脆弱的姜茶,被李让这样那样,忽然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出不去。

  姜茶倏尔睁开眼,刚好撞上视线,这已经是第三次对视了,她和萧云都没有回避彼此。

  萧云睫毛快速眨了眨,吸了一口气:“怎么不困?”

  姜茶小声:“我这几天刚好在发/情期,碰上了手伤,会不会特别难熬。”

  这倒是真的,就像是大姨妈痛经遇到了晕车,痛上加痛。

  萧云轻轻安抚:“没事的,我会一直在,直到你发/情结束为止。”

  姜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真的能呆四五天。”

  萧云点头:“嗯,没事的,赶紧睡。”

  姜茶闭上眼没一会,很快,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萧云刚刚说,还要去找殷雪,找她干什么呢?

  带着一丝酸意睡去,睡得很浅很浅。

  雨停了,月亮朦朦胧胧,从天空的边缘缓缓移动到正中央。

  姜茶是被摇醒的。

  她缓缓撑开眼,只见萧云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醒了?液体已经没有了,把你喊醒,我好拔针。”

  她昏昏沉沉:“拔吧。”

  她撇头望着墙上的钟摆,凌晨两点了。

  再转过头去,只见萧云用一直棉签浅浅地按压着她的针眼。

  “疼吗?”萧云按了一会儿。

  “不疼。”姜茶摇头:“你对每个病人都这般细致吗?”

  “那是,我们医生都很尽责任的。”

  她嘴微微翘起,怪不得萧云那么招人。

  过了五分钟,萧云把棉花轻轻松开,见伤口已经愈合,起身伸懒腰,然后,一双手呈托天姿势对着她:“我亲爱的姜小姐,该回去了,请允许我拥抱你。”

  姜茶扑哧一声笑了,刚刚还挂着醋意的脸瞬间露出笑容,她双手抬起,环住萧云的颈脖,然后腰间一热,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起来。

  两个月不见,有些说不出的思念。

  医务室距离别墅五分钟的路程,此时雨停了,空气中全是泥土翻新的味道,她只祈求这段路能漫长一些,可以静静闻着beta的气息,感受她心脏的跳动。

  不由得,她往萧云的颈脖贴去,只因贪恋她颈脖处的温热。

  跳动剧烈的动脉,让她觉得萧云和这春天一般,富有蓬勃的生命力。

  萧云脚步微微迟疑了一下,听她小声解释:“好黑。”

  小奶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不过是怕黑罢了,迟疑片刻,萧云继续往前走。

  输了那么长时间的液,小奶猫脸颊和额头的体温很低,有股冰凉的感觉,不知道怎么的,她生怕小奶猫受寒,不由得紧了紧怀中的人。

  等到了别墅后,她的小奶猫的脸颊终于不那么冷了。

  走进房间,轻轻把姜茶放在沙发上。

  环顾了一周,这里是临时盖的别墅,装修以简单为主,风格都是简易的现代风。

  别墅一共五层,她们住在二层,卧室客厅一体,床是一个圆形的软卧,沙发还挺宽敞,萧云走了一圈,已经安排好自己晚上的去处。

  姜茶好奇打量她:“你在找什么吗?”

  萧云摇头:“没什么,现在两点了,我抱你上/床休息。”

  说罢,萧云弯腰伸手,准备抱她,只见omega微微转开身体,声音小小的:“我衣服还没换。”

  她还穿着绿色的仙袍,上了一天班,又跳了舞,刚刚在医务室更是捂了一身汗,整个人一定非常不舒服。

  姜茶说完话嘴唇半咬,露出些羞敛神情来,手在空中艰难地举了举,示意她看,然后又无力放下,嘴巴动了动:“哎,我自己没法脱。”

  然后,用一双半是请求半是命令的眼神望她。

  作者有话说:

  萧云:“我也不想沦陷的,可她叫我宝宝耶。”

  姜茶:“宝宝,亲爱的,我的心肝儿,来姐姐怀里,让姐姐好好疼你。”

  日万不成功,日个八!小区解封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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