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夏芷言和江南溪谈了很多。
夏芷言封锁的心门起先只是开了一个小口，而后又变大。在她一点一点陪江南溪共同阅读过去接受治疗留下的笔记时，她就正一点一点敞开自己长久以来紧锁的心门。
袒露脆弱，以及那些隐藏着的不安。
“原来姐姐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些事情。”江南溪算是听清出来了，她伸手掐住夏芷言的细腰，指尖用力，开口讲话时语气大有一种要和夏芷言算账的意思，“准备和我分手呢？”
夏芷言自知理亏，身子往江南溪的怀里一靠，讨好地仰头亲了亲小孩的侧脸：“没呢。”
“万一。”
江南溪搂紧了她：“没有万一。”
“就算有，我们也不会分开的。”
爱情算什么？
她和夏芷言之间的感情，远比这两个字还要复杂。
分手不是终点。
绝对不是。
“姐姐，你下次再这样背着我偷偷一个人计划我们俩的事情，我真的会生气噢。”江南溪假装发狠，朝着夏芷言的脖子嗷呜来了一口。疼倒是不疼，但按刚刚不久前被江南溪种士多啤梨的经验，夏芷言虽然一眼没看，但毫不怀疑，自己的脖子上会多出一片红色的标痕。
还好这两天不拍戏。
夏芷言想。
江南溪察觉到她的走神，故意闹脾气：“你还有心思胡思乱想呀，夏芷言。”
夏芷言哭笑不得：“不想了不想了。”
“只想我们宝宝，好不好？”
江南溪：“你又哄我。”
夏芷言：“那你愿意被哄吗？”
江南溪哼唧一声：“行吧。”
她翘起小拇指跟夏芷言拉钩：“但先说好了，不可以再背着我偷偷计划我们俩的事情了。”
她知道夏芷言已经帮她把后路想清楚了。
也安排清楚了。
不然也不会替她做这么多事情。
但江南溪不想要这样。
“我不要退路。”她认真地告诉夏芷言，“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好好今天，过明天，过每一天。”
“好。”夏芷言紧紧勾住江南溪的指尖，“我们只往前。”
“这还差不多。”江南溪凑过去撒娇地蹭了蹭，问，“那姐姐还要退圈吗？”
“早就有转幕后的想法了。”夏芷言坦白，“所以也不算退圈，最多叫息影。如果有感兴趣的电影和剧本，到时候再拍也行。”
走到夏芷言这个位置，不缺名不缺利，她还留下来，只是想做些自己真正热爱的，感兴趣的事情罢了。
江南溪把玩着她的手指。
柔柔的，却有韧性。
皮肤很嫩滑，保养得很好，不像江南溪的，指尖总会有些淡淡的茧。
她爱不释手地凑近亲了一口。
“好呀好呀。”
“那《名伶》这剧本，你喜欢吗？”
夏芷言轻笑：“我就知道你在这等我呢。”
江南溪：“哈哈哈！”
夏芷言：“你来给谢梦鱼当说客？”
江南溪赶紧摇头：“我才不是为了她。”
“姐姐，我知道这是个半传记电影，其中主演的原型正是你喜欢的那位老前辈。”
一代名伶。
虞子衿。
在女人被禁止走向戏台，走上荧幕的年代，她突破了这一切。把本该由女性饰演的旦角，拿回了女性的手里。
她是个彻彻底底的传奇人物。
这些年来，想要拍她的传记电影的人并不少，但从没人拿下版权。直到谢梦鱼接手项目，开发剧本，直到今天。
夏芷言许久之前就对《名伶》的项目有所耳闻，却不知道这背后是谢梦鱼主导。
光是这剧本就磨了两三年，到最近才彻底定稿，交到夏芷言手里，邀约她来出演。
夏芷言却拒绝了。
江南溪甚至有印象，过去曾听姐姐提起过《名伶》这项目的事。她一面有些高兴，欢欣于夏芷言愿意为她考虑，但一面又喟叹，她不想让两个人的恋爱成为阻碍夏芷言的原因。
“姐姐。”江南溪认认真真地同夏芷言讲，“如果你是因为自己不想拍，内心里当真一点念头都没有，那咱们就不拍。”
“但如果你是为了我，为了避嫌，才拒绝这部戏。”
江南溪握紧她的手：“不用这样的，姐姐。”
“我永远相信你。”江南溪眼眸里透着完全的真诚与纯粹，“我也希望你可以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名伶》这部戏她等了几年，等到剧本定稿完成，才有出演的机会。
江南溪不想让自己成为把这机会拒之门外的原因。
“南南——”夏芷言心里暖呼呼地，伸手抱住自家小孩，“好，我知道。”
“我会再考虑一下。”
江南溪笑起来：“好。”
“有决定了一定要告诉我。”江南溪说。
夏芷言：“当然。”
“对了姐姐，过两天要填志愿，我打算换个学校。”江南溪借着与夏芷言谈心的契机，把自己的打算讲了出来。
夏芷言愣了下。
她是何等聪明的人。
一下就察觉出江南溪这计划背后的真正的目的。
“这位小朋友。”夏芷言抬手掐住江南溪的下颌，摆着一张严肃的脸，认真地同她讲，“是谁刚刚说如果遇到我们两个人的问题，要共同计划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呀江南溪。”夏芷言盯着她，“怎么？不读音乐专业，去读物理工程，打算退圈？”
江南溪知道自己瞒不住，也根本没打算瞒。
她讨乖地笑了下，抬手拍了拍夏芷言的手腕，示意夏芷言稍稍放松一些，不然按现在的姿势，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芷言撩起眼皮看她一下。
片刻后，她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
“说吧。”夏芷言下颌微抬，“说来听听。”
江南溪老实巴交地交代着情况。
夏芷言听了许久，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打算两手准备？”
江南溪点点头：“对呀。”
“Queens那边闹僵到现在，基本没有任何通告和资源找我了。我对拍戏什么的兴趣也不大，拍综艺也是。就算待在娱乐圈，也只是会想做做自己的音乐，搞搞自己的舞台。除此之外，我想去尝试更多的可能。”
“赛车？”夏芷言问。
江南溪眼眸一亮：“是的！”
“感觉机械还蛮有意思的。”她缓缓讲着，“而且和音乐很像呢。虽然很多人觉得工程和器械很无聊，是纯理性的东西。但我不这么想。”
“每一个零件组成的整体就像是每一个音符组成的曲谱。”
“依旧能从那些动人的机械作品里看到属于感性的部分。”
就算是音乐一样。
夏芷言认真倾听着。
等江南溪说了好一通，才发现这段时间，夏芷言都没出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去看夏芷言。
夏芷言眼神温柔，瞳孔里承载着一片无尽的海洋，无声无息地包容着她。
“原来我们家小朋友都想得这么清楚了。”夏芷言抬手抚摸着江南溪的长发，“真好啊。”
“嗯？”江南溪不明所以。
夏芷言：“我喜欢这样听你讲热爱的事情。”
音乐也好，赛车也罢。
不过——
“不可做太危险的事情噢。”夏芷言叮嘱，“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除非经过我的同意，或者我和你一起。”
这话说出来，夏芷言回味了下，询问：“我会不会有点太管你？”
明明以前的时候她都不会这样。
不过，不会这样的原因是因为她尚且不知道。
江南溪偷笑起来：“不会。”
“我喜欢姐姐管我。”
“说起来，我有个打算。”江南溪些许拿不准，询问征求夏芷言的建议。
夏芷言听后，只说：“放心去做。”
“没有什么比真诚更动人。”
江南溪原本拿捏不准的心一下就变得稳固了些许。
“还有我呢。”夏芷言讲，“别怕。”
江南溪看着她，突然说：“现在可以再亲一下吗？”
夏芷言挑挑眉：“一下就够？”
江南溪凑上去，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当然不够。
她对夏芷言的爱，不是一下就能够的。
“明天又得赶回去了。”江南溪有些不舍，“姐姐会不会难受？”夏芷言：“我没那么娇气。”
江南溪：“噢。”
“不要留件衣服给你吗？”
夏芷言：“给我做什么？”
江南溪：“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啊。”
夏芷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又想坏事？”
江南溪：“我才没有！”
“我是说安抚被之类的！”
提到这个，夏芷言也有问题想问。
“这么久了，你的小被子还有味道吗？”
江南溪：“淡淡的。”
夏芷言歪了歪头：“要不我回去两天，帮你把小被子染够味道，我再去忙？”
江南溪偷笑。
夏芷言：“你笑什么？”
江南溪摇头：“没没没。”
“姐姐你真可爱。”
那可是夏芷言家。
她想回去就回去呀，干嘛还找借口。
真是一只口是心非的小猫。
事实上，跟夏芷言恋爱后，江南溪已经很少拥抱着被子睡觉了，她的心早就被另外一种安全感所占满。不过，既然夏芷言这么说，那她还是不要解释了。
反正被子和老婆她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