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穿书后,我惹上了偏执女主【完结】>第二十一章 她是个麻烦

  一路沿着石梯向下走, 阴冷的水汽贴着人裸露在外的肌肤,说不出的寒意瞬间传到了五脏六腑。

  颜竹小小地打了个寒颤,不禁将怀中猫咪温热的身躯抱得更紧了些。

  一缕火光闪过眼前, 周边黑暗霎时被驱散,景象裸露出来。

  颜竹觉察到一阵暖意,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 原是走在前方的宋青燃了几道黄符。“火焰”此时正上上下下浮在半空, 如散落的星星般发着亮光。

  一直向下走,不知行了多久, 终于瞧见一扇石门。

  冒着寒气的水在地面铺了薄薄一层,脚尖轻点其上, 整个人都像坠进了冰窖。原先符箓带来的温暖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颜竹抱猫的手被冻得直打颤, 粉红的甲床泛了青紫。

  待她走到正查看着石门玄机的人身旁,已是冷得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颜竹瞧见对方在专注做着正事,只得抿了抿冰凉的唇瓣将声音暂存于口。

  “咔嚓——”

  石门中心的石块动了一下,而后, 原本为一体的厚重大门即刻分裂成无数块小方砖,开始依照奇怪的规律移动。

  最终, 呈现在两人面前的便是个可为单人通过的拱形小门。

  剑气穿透空间,几乎在下一刻便贴面而至。

  宋温凊下意识伸手去拦住身后的人, 这番动作也费了她些时间,等她侧身去躲, 已是晚了一步。颊侧青丝被银光斩落,悠悠飘下。

  似乎被惊动般, 万种剑意苏醒,霎时, 剑气沸腾一片。只待一个契机,便会倾泻而下。

  无风衣诀自起,原先被宽大衣袍遮掩得严实的身体稍稍显出些轮廓,瘦且单薄。站于最前方直面着浩如烟海的剑气的宋温凊,被铺天盖地而来的势衬得更渺小,仿若一叶随时会侧翻的船。

  但她只是站在那里,脚下再没有移动分毫。

  挂于腰间的剑脱鞘自起,锋利的剑尖直至上空,竟是为周遭笼了个坚固的光罩,足以对抗现下疯狂扑过来的剑气。

  宋温凊薄唇微动,长而繁多的法咒被飞速吐出。掐诀的指尖配合变动,快到只能瞧见残影。

  笼于两人头顶的光罩随即绽放出了夺目的光芒,似被加固了番,由淡黄转成了橙色。

  宋温凊仰头看着越来越多朝此而来的剑气,神色一凝。

  ——不能力敌。

  她很快判断出局势。

  这些剑气携带的剑意各不相同,暂时无法得知其源头。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随着对面越来越多道剑气参与进这场攻击,所造成的威力会攀升至难以想象的可怕高度。

  宋温凊看了眼面前的石拱门,当下并不留恋。她伸手揽住身侧人的腰肢,强行运转丹田处的灵力,身姿如飞箭般冲出,直直返向来路。

  风波暂停。

  原先来的小道仅容一人独行,两人躲在其中,身体便不可避免地有所接触。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面上神色,只听得着清浅的呼吸声,仿佛是贴在耳畔说的情人密语。

  远离了寒气,颜竹恢复了些知觉,体表的温度开始缓慢回升。

  但,还是好冷。

  像揣了块冰在胸口。

  感受到面前的热源,颜竹有些不受控地凑近,两人间仅剩的距离被慢慢缩短。

  好在,在生物本能差一点得手时,理智及时上线制止了此番荒唐行径。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颜竹瞳眸微微一缩,迅速同对面的人拉远了距离。

  然后,便是脑袋重重磕到后方石墙的声音。

  一阵巨痛传来,疼得颜竹眯起眼睛硬生生挤落几滴泪来,视野顿时模糊一片。

  “喵呜~”

  似是要帮她缓解,黑猫昂着头轻轻蹭了蹭她的下巴。

  毛茸茸的触感,还夹些暖意。

  颜竹眨了眨眸,试图驱除眼眶里含着的水雾。

  世界终于重新清晰。

  只是在下一秒,颜竹对上了那双不知瞧了自己多久的琥珀色眼睛。

  对方看她看得专注,两人视线碰上也没像之前那样躲避,最后还是颜竹先受不住,默默移开了目光。

  颊上泛了层热,颜竹慌乱地眨了眨眼,身体朝后面石壁又贴紧了几分。

  “你……”

  话语在长长的“隧道”游荡,碰撞成奇特的声响。

  “…是不是很冷?”

  声音也被黑暗放大了几倍。

  面前人的模样却因此模糊了许多,宋温凊甚至瞧不见她那双漂亮眸子的轮廓。

  问题抛出后,久久未等来回应。

  宋温凊伸出手摩挲着,指尖不知攀在了何处,触感一片冰凉。她顺着轮廓往上走,在对面人的小小惊呼之中摸到了温热而柔软的皮肉。

  那是什么?

  宋温凊五指舒展开,发现堪堪可虚握。

  强劲的跃动击打着掌心,一下一下,未曾停歇。

  ——是脖颈。

  “抱歉。”

  宋温凊难得有些惊慌,她忙地收回了手。

  脖颈实在是个微妙的地方,握住它,几乎便是握住了一个人的命脉。

  那么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拧就会断掉。

  宋温凊察觉到自己刚才举动的冒犯,手不自然地缩了缩,指尖轻轻扣在掌心,那种感觉好像也被牢牢抓住了,久久未散去。

  握住脖子是威胁与掌控。

  宋温凊只看见了前一层,她未明确的心却在迷糊中偏向了后一种。

  “没事的,你也是无意。”

  那人开口了,她没有误解她,甚至还为她表达了自己言语未尽的意思。

  “你还冷吗?”

  宋温凊问她。

  在搂颜竹腰时,她便意外触到了她冰凉的手,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分心考虑什么。

  “…有一点。”

  颜竹略略迟疑,还是答道。

  体表的温度在上升,但内部的寒意好像驱之不散一样,她真的觉得很冷。甚至,她心中某处冒出了隐蔽的念头,在怀念对方虚虚掐住自己脖颈时的温热掌心。

  听不清具体含义的咒语传入耳,紧接着,便是好似被热烈的阳光照耀般,一股久违的暖意自胸口而起扩散至全身。

  连神经都舒服地舒展开,只觉冻得僵化的四肢终于有了知觉。颜竹低低喘了喘,“谢谢。”

  宋温凊小声“嗯”了一下,算作回应。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远不似外表般平静。现在,她突然不确定自己之前对这人身份的判断了。

  甚至,某个猜想浮上脑海——莫非,颜竹真如她自己所说般只是个凡人?

  越深入寒气越重,然,这份寒冷是灵力所演化而成,很快能顺着人的四肢侵入全身,难以驱散。需得运起体内灵力抵挡,若无,则会被寒气冻住五脏六腑,只有等死的份了。

  宋温凊一路便因此耗费了大量灵力,在对抗石门后剑气不久,她便察觉到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了。

  但颜竹……

  伪装得再细致的人怕是都不会注意到这一层。

  宋温凊心中起了疑,但无证据佐证,她还在想颜竹周身的大道气息。

  “她若是凡人,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持着相反观点的声音在脑海中反驳。

  这个人浑身都是谜团。

  宋温凊向下摸索着,牵起对面人垂于一侧的手。

  略有些凉意,掌心柔软,手背的肤光滑细腻。

  像不沾阳春水,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的手。

  她早就发现颜竹的手掌没有修士应有的茧子,这无疑为另一种猜测增加了些筹码。

  不过,现下并非考虑此事的好时候。

  宋温凊抬起另一只手轻轻与之相合,两人掌心相对,深刻在手心的复杂纹路给彼此带去了些难以道明的奇怪触感。

  宋温凊调动起体内仅剩的灵力,使其顺着她们的肌肤相接处流入颜竹体内经络,借此达到彻底驱散寒气的目的。

  一时间,周遭寂静得只剩下两人频率逐渐趋同的呼吸声。

  灵力在体内游走的感觉很是奇妙,好像有股气在经脉穿行。而在其经过之后,那块地方似被浸在温水一般,只有久久未歇,持续涌上的暖意。

  颜竹闭着眼睛,眉头舒了又蹙。当下,她心头感受复杂,感激与歉意纠缠在了一起。

  待一切结束,颜竹张张口想同面前少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最终是话语未吐露,唇便紧紧闭住了。

  对方似乎对此不甚在意,稍稍移动身体同她错了个位置,待到较大空间处才转身往回走。

  黑猫瞪着圆而大的瞳瞧她,颜竹低头看着小猫脸笑了笑,印了一吻在它额头。

  小家伙呆愣了愣,兴许是害羞了,又或是其他,直接前爪并用将自己的小脑袋捂住,半只猫身都埋入了她胸口。

  颜竹噙着笑抬起头,正好同不知何时回头注视自己的宋温凊对上眼睛。

  少女定定看着她。

  这一幕让颜竹平白产生了错觉。恍惚间,她觉得那双眼睛好像已经恢复了视力一样。

  “走了。”

  对方只是说,而后便留下一个渐远的背影。

  残留在周边的气氛让颜竹察觉到些东西,她眨了眨眼,神色带些茫然。

  ——在生气…吗?

  比之先前的猜测,她对自己判断人情绪的能力更自信些。这是前世她在那般环境中生存多年磨练出的技能,涉及后段时间活得“好”些,还是“坏”些。

  结论一旦得出,基本不会有错。

  颜竹一阵小跑,努力赶到前方的人身旁。

  听到脚步声后,宋青似乎有放缓步子等她,这让颜竹追赶得并不是很累。

  同时也是个信号。

  颜竹想,这是好事,对方并没有太过生气。

  只是庆幸后,巨大的悲伤便决堤而下,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淹没。

  “怪胎!书呆子!蠢货!”

  “我不喜欢她诶,她很奇怪的。”

  “不知道,反正就…很奇怪,你不觉得吗?”

  “没人喜欢她吧……”

  “别跟她玩…小心我们也不和你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上次跟她说‘好话’,她居然还以为我是夸她的,好蠢!”

  “听不出来吗?那语气?!好蠢啊!”

  “我觉得她笨手笨脚的,讨人嫌…太烦人了,看到她就烦。”

  “你们说,我去找她说句话她会不会觉得我想跟她玩啊!太有意思了!去逗逗蠢货呗!”

  ……

  喧嚣立止,颜竹险些撞上了走在前方的宋青的后背。

  怀中猫咪叫了一声,那双琥珀色眼睛被引来。

  “对不起。”

  颜竹颤着声说,有什么东西将她喉咙堵住了。

  “很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她仰起头,目光凝在少女的眉眼间,想从其中窥见些怒意消散的踪迹。

  那一刻她好像又站在了法庭中央等待审判。

  上一对夫妻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吵得面红耳赤,险些大打出手。

  而她的父母却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颜竹不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是怀着怎样心情坐在那里的,她只记得自那时开始,她便成了一个“麻烦”。

  她是失败婚姻的象征,是可能破坏现有幸福的不定时炸弹,是个巨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