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咽下了那口血，他安抚性的拍了拍了阮桃的手背，让他不要担心。
阮桃一把攥住了顾书的手，试探道：“阿孟，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根据阮桃这两天的观察，阿孟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他的气息很弱，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很难入眠，总是无声的咳嗽。
“你要不要到床上来休息一下？”阮桃拍了拍自己的身侧，最近晚上阿孟都是和他一起睡的，所以他的床上有阿孟的枕头：“来躺一下吧！”
顾书感觉自己胸腔里血气翻涌，似乎不能在阮桃身边多待，他担心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可能会真不稳。
“我去给你煎药......”顾书在阮桃的手心里写：“吃完龙眼就休息一会儿吧，等你醒了......我们就喝药。”
阮桃担心阿孟，但是他不会医术，只能干着急：“阿孟，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说过，要陪我去吃酒酿圆子。”
顾书一愣，这个原本是他给阮桃找的活下去的盼头，没想到阮桃居然会把这个念头反过来，告诉顾书。
你答应要陪我去吃酒酿圆子。
我强忍着病痛，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你要知道，我不是为了酒酿圆子，我是为了你......
我为了你活下去，请你也为了我......撑下去！
顾书拍了拍阮桃的手背，认真的写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去的。”
有了阿孟的承诺，阮桃原本不安的心，好像真的因为这句承诺而变得安定。
“好，那你早去早回......”阮桃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等你！”
顾书安顿好了阮桃，便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他捂着自己有些胀痛的胸口，勉强撑着围栏走了两步，鼻血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
一滴，两滴......
鲜血砸落在沙子中，晕出一滩血渍。
顾书看着远处的大海，陷入了沉思。
一个灵族人，若是失去了玉魂，他的身体会进入短暂的自我保护时期，那时候他会失去六识，变成一个废人。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的生命会比一般人长，只是生活了无滋味，没有六识的世界，每一天都是煎熬。
有的灵族人会选择燃烧自己余下的生命，强行打开六识，尽情享受余下的，所剩不多的日子。
而有的灵族人，会选择苟延残喘的，度过漫长的，没有六识的日子。
顾书看着湛蓝无垠的大海，陷入了沉思......
他该如何选择呢？
......
又是没有任何收获的一天。
宋越已经在人界找了顾书整整半月了……
若不是楚寒有事情需要与宋越商议，宋越可能还在人间漫无目的的寻找顾书。
商阙和宋越刚回到风林山，第一个找到凤栖殿的，不是叫他回来的楚寒，而是面色不善的苏棋。
“你来做什么？”商阙看苏棋来者不善，他率先挡在了宋越的面前。
“师兄......”苏棋看上去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让顾书去魔界呢？他的伤还没有好！你怎么能让他去魔界！”
宋越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好家伙，苏棋这是在质问他吗？
他也有脸来质问他？
“苏棋，你这是什么意思？”宋越走出了商阙的保护，他不相信苏棋还敢对他动手：“顾书为什么要去魔界，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苏棋当然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不去救阮桃，顾书也不会冒险去魔界：“师兄，你不该借法力给他的......没有法力，他就不会去魔界了......”
“你错了！”宋越气不打一出来：“你根本就不了解阿书，他要去救谁，就算他没有任何法力，只是一个凡人，他也会去救！他和你不一样！”
你权衡利弊，步步为营……
他一腔热血，爱恨分明......
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难怪最终无法走到一起去。
“可他现在不见了！”苏棋的眼睛泛红，似乎有些崩溃：“我去魔界找过了，他不见了，阮桃也不见了，他们很有可能会......会......”
苏棋不敢说出“死”这个字，对他来说，顾书和阮桃，不管是谁死，他都不能接受。
“这是谁造成的结果？”宋越指着苏棋的心口，语气很是严厉：“你扪心自问，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问问自己，是谁造成的结果？”
如果苏棋去救阮桃，也许顾书就不会找宋越借法力去魔界......
如果苏棋不抛弃阮桃，也许根本就不会让苟日有机可乘，欺凌阮桃......
如果的事情太多了，一切皆有可能，但是当一切都有了定局的时候，再去说如果，那就显得格外矫情。
“我对不起他......”苏棋捂着脸，似乎是很崩溃：“这件事情，本来和阿书无关的。”
“你当然对不起他！”宋越恨不得一巴掌抽醒自己这个小师弟：“你以为这些年只有你很委屈吗？你以为你一厢情愿的付出真的很高尚吗？你根本就不知道顾书为了你放弃了什么！”
“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宋越越说越气：“你自以为对他好的抛弃了他，然后去欺骗另一个人的感情，你以为这样的好，顾书会接受吗？他不会接受的！你的这份自以为是的好，和根本动机不纯的爱，根本就没有人会接受！”
苏棋痛苦极了，他哽咽道：“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真的只是为了对他好。”
商阙看着苏棋难受的样子，默默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怎么才是对他们好吗？”宋越不打算放过苏棋，他言辞犀利：“我告诉你，放过他们......不要再把你那些自我感动的好强加给他们，这样是谁都好。”
“我不信......”苏棋抹了一把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放弃的，我不想放弃，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他会理解我的，他不会这么狠心，他不会的......”
苏棋絮絮叨叨的说完这些话，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凤栖殿。
宋越看着苏棋的背影，都觉得很生气，他插着腰道：“真是不可理喻......”
这句话说完，宋越并没有等到商阙的附和，他回头看了身后的商阙一眼，发现那小子好像在发呆。
“阿阙......”宋越抬手摸了摸商阙的侧脸，询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商阙好像刚刚才回神，他摇了摇头：“没事，阿越......我刚刚走了会儿神。”
“是不是最近累着了？”宋越靠近了商阙：“要不要回凤栖殿休息一下？”
“没事......”商阙揉了揉宋越的脑袋：“师尊......我......”
“嗯？”宋越抬头温柔的看着商阙：“怎么了？”
“一厢情愿的爱，真的不好吗？”商阙的表情看着有些凝重。
“怎么说呢……”宋越吸了吸鼻子，答道：“这种让会让人很有负担，其实爱不一定都会有回应，如果你付出了就要对方回应，那就是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商阙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是从字面意思，他也能猜到这个词的意思。
“如果不相爱，那就是道德绑架……”宋越揉了揉商阙的脸：“怎么忽然在犹豫这个？”
“我以前没思考过这些......”商阙低头凝视着宋越：“今天听师尊说，感觉有些新奇，所以思考了一下。”
“害......”宋越没放在心上，摆摆手道：“你别想太多。”
“嗯……”商阙点点头，对宋越道：“师尊要休息一下吗？还是直接去找楚寒？”
“直接去紫荆殿吧！”宋越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么多天没回来，也不知道那个文秀公主又闹了些什么，去看看她！”
......
风林山，紫荆殿
“滚！滚开！”文秀披散着长发，声嘶力竭的哭喊：“别拦着我，我活不下去了！”
孟颜朗死死按着文秀拿着小刀的手，不让她动弹：“秀秀，你冷静一点！”
“放手！”文秀挣扎着，眼泪糊了一脸：“你要我怎么冷静？”
“秀秀......”孟颜朗急得不行，这个月已经是文秀第一百零四次寻死了，她的种种行为，让大家都疲惫不已：“你别闹了......”
“你放手吧……”宋越一脚迈进紫荆殿的大门，冷冷的看着文秀：“放开吧，我要看看她想怎么死。”
开玩笑！
一个真正想寻死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大张旗鼓？
果然，不出宋越的所料，当孟颜朗犹豫着放开文秀的手时，文秀便假装脱力，扔了刀子，跌坐在地上。
“我没脸见人了……”文秀痛哭流涕：“我该怎么办啊……”
“秀秀，你别这样......”孟颜朗柔声安慰着文秀：“你是仙界的公主，只要你活着，咱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宋越围着文秀绕了一圈，然后慢慢蹲下，握住了文秀的手腕。
文秀一惊，想要推开宋越。
宋越给文秀把脉，眉毛微微一挑，诧异道：“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