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安抱着书在路边等待,初夏傍晚的晚风拂过,扫去一个白天积攒的热意。
这个时候正好遇见周末,校门口人头攒动,大多是准备回家的学生。
林星安在等周璟年。
对方说要来接他回家,可惜临时有事,让他稍等一会。
林星安很安静地坐在校门口的花坛边,望着不远处的人流发呆。
他挑的这个地方较偏,很少有人经过,但他可以一眼看到校门口的全貌。
周璟年只要来,就不会被错过。
只是人群从密集到疏散,林星安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说回家吗?”
杨煜拎着大包东西走近,里面放着些日用品,看样子是刚从学校外的超市采购回来。
林星安眨了眨眼,收回视线。
“在等人。”
杨煜把东西放在脚边,手指抵了抵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让有些滑落的眼镜回到原位。
“哦。”杨煜点点头,试探着问:“是你哥哥来接你?”
在得到林星安肯定的答复后,他的眼睛又露出那晚得知对方身份时的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着衣角,看样子想说什么,又压抑住。
林星安神色淡淡,直接问缘由。
“嗨,我就是想问问他的团队还会不会招人……”
“虽然我还没上大学,但他要是还招,我一定努力考相关专业,毕业就去应聘!”
杨煜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光越来越亮,甚至有些激动。
林星安看着杨煜,仿佛能透过他看到背后正在熊熊燃起的中二之魂。
“你很喜欢这个?”
“那当然。”
林星安看了眼时间,道:
“他应该快来了,你可以自己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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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煜听出林星安的言外之意,当即欢喜地坐在他旁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可能是太过激动,他第一次有些坐立不安,没坐一会就站起来活动手脚,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打发时间。
太阳完全隐没在云层后面,通红的云遮蔽了光线,周遭的事物也变得模糊。
车轮滚过凹凸不平的石板,发出一阵响声。
有辆自行车向他们这边骑来。
远远的能看到对方带着口罩,速度极快,像是着急赶时间。
刚好杨煜站了起来,离花坛有些距离,而且因为背对着那边的缘故,并没有注意到来车。
林星安眉头微皱,起身想拉杨煜靠边站。
杨煜也因此注意到对方,黑框眼镜的镜片下发现眼前似乎有古怪的亮光闪过。
他从善如流地向花坛边靠了靠,没想到那辆疾驰的自行车却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向这边歪去,眼看着就要倒向林星安。
杨煜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手比脑子快,拉着林星安的手朝自己这边扯过。
“嘶!”
剧烈的疼痛冲上他的脑壳,凉意伴着血腥味让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林星安看着杨煜手背不断向外涌着血的伤口愣了一下,飞快转头,却只看到罪魁祸首只留下一个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来不及去抓凶手,林星安看着杨煜手背上,那像小孩子裂开嘴角一般的伤口心惊胆战。
血还在不停地向外冒,这一刀划得很深。
杨煜也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哪里受过这样重的伤,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
林星安麻木地打开手机,想要拨120,手机却弹出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他下意识接通。
“周璟年……”
林星安嘴唇在发抖,话都说不清楚,他另一只手和杨煜一起拼命按住伤口,想要抑制鲜血流出。
“怎么了?别慌,我马上来。”
周璟年意识到不对劲,语气依旧镇定,似乎想通过安抚的话语稳定林星安的情绪。
林星安好像真的被安抚到,语速极快地报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他觉得自己等了很久,但实际上周璟年不过一分钟就赶了过来。
“上车。”
周璟年第一眼就看到那隐没在黑暗中刺眼的红,当机立断转身带着两人去了最近的医院。
惨白的墙面映在眼底,浓郁的消毒水味挥之不去,蓝色的帘子后,医生正在为杨煜手上的伤口消毒缝合。
林星安坐在等候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医生忙着给杨煜缝针,护士也在一旁帮着拿药,无人在意他惨白的脸色。
周璟年刚交了医药费走过来,看到他的模样瞬间意识到不对,第一次不顾林星安的意愿,抓住他的手。
好冰。
周璟年当即眉头蹙起,看着林星安的手小幅地抽搐着,在他的掌心也没有停止。
“林星安。”
他轻声唤着。
林星安这才如梦初醒般,动作缓慢地看向周璟年。
可也只是看了一眼,很快他就把头低下去。
良久,才瓮声道:
“周璟年,是我害了他。”
“那刀子是冲我来的,杨煜帮我挡了一下,才划在他手上。”
林星安抬头,眼神茫然无措,定定地看着周璟年,好像只有看着对方才能给他足够的勇气说完这些话。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着后怕与恐惧,藏在愧疚之下。如果不是太了解,根本没办法看出林星安平静外表下惊惧的心。
周璟年眸色沉沉,深色的瞳孔中似乎有雾弥漫,教人看不清他眼底真实的神色。
听完林星安的话,两人视线流转,共同落在林星安放在周璟年掌心的右手上。
如果不是杨煜,受伤的就会是这只白皙无暇的右手。
那条像小孩子嘴一样大的口子就会长在这里,给这只手添上一道疤痕。
“别怕。”
周璟年反手握住林星安的手,将那不安的颤抖死死锢在自己掌心。
林星安感受着手部传来的温度,那种从心底腾起的凉意消散了许多。
他侧头,脑袋轻轻搭在周璟年的肩膀上,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只能凭借本能寻找最安全的地方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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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距离高考不足半月的日子,如果没有杨煜,他的右手被划伤,拿什么去考试。
纵然面对试卷,所有题目他都会,也无法作答。
无法高考,更遑论逃离现状。
就算还有周璟年,他也没有办法摆脱命运的枷锁。
这难道是对他这段时间过于锋芒毕露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