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的话一出,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都变得安静甚至有些凝固了。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聚焦到了明昭月身上,众人带着八卦和期盼的眼神,企图从他接下来的言语中推测出来些什么值得拿去细细品味分析的信息。
就连当事人盛予珩都懵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明昭月。
而此刻正处于人群关注中心的明昭月,则是拿起手中的杯子将里面的雪碧一饮而尽。他的表情一入往常的淡定,只是默默地接过了经理的话道。
“嗯,对啊。我确实是不想让盛予珩再喝那么多酒才提前让人把酒换成饮料的。作为今天婚礼的主角,在某些细节上由着我的喜好来,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里,刚刚经理悬在喉咙里边的心脏这才慢慢地落了下来,一边擦着汗一边就一块替着明昭月就找补道:“对、对啊,这大喜的日子酒喝多了也不好,哈哈…”
明昭月只是默默嗯了一声,然后就告知经理可以离开了。
像酒这种东西,在婚礼场合上拿来给大家助兴也是许多地方的传统了。但面对明昭月现在的态度,其他人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不是。
所以现在留在原地的各位,只是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便心照不宣的笑笑。
“欸欸,喝雪碧好啊,我就喜欢喝这种碳酸饮料。”
“不喝酒还省的我待会找代驾呢,哈哈哈。”
“那盛予珩你待会不会醉了是吧?那给我狠狠灌啊…”
这些同学的反应也还算是配合,也没有再故意追着明昭月继续刁难了。只是在下台阶之余又趁机把明昭月的空杯子给满上了。
另一边,盛予珩也没发出什么动静,只是在明昭月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谢了。”
谢了???
明昭月在震惊之余还有点疑惑。
盛予珩他到底是在谢自己把酒换成了饮料,还是在谢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在关心他啊?
如果被误认为是后者的话,那盛予珩会不会觉得连带着刚刚台上边的那个吻是不是也会带着些图谋不轨的意味?
看着盛予珩目前有些不太自然的侧脸,明昭月觉得这会的误会好像有点大。
他皱皱眉,选择凑到盛予珩的身边小声解释道:“你别多想,我这么做不是为了…”
“我没有多想。”盛予珩轻咳一声,抬头看了明昭月一眼,“先处理完面前的事再说吧,待会还有其他桌要去问候。”
说着,盛予珩又默默地替明昭月挡下了一瓶可乐。
等到盛予珩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结束之后,明昭月越想越觉得哪里有问题,感觉自己像是欠了盛予珩什么似的。
心里只觉得堵得慌,莫名其妙的。
而答案最终也在众人一杯一杯的饮料下浮现了出来,明昭月看着盛予珩客气地接过了其他同学的续杯,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于是下一秒,他选择一把就拦住了其他人要给盛予珩倒可乐的动作。
“上次是盛予珩替我喝的,这次我来替他喝吧。”
说着,明昭月就拿过自己的杯子将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尽。
虽然挡下来的并不是酒,但在别人看来明昭月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就是赤裸裸地在护夫。所以众人起哄声一片,纷纷露出了等着吃粮的表情。
“呦?这么恩爱呢?”
面对提问,明昭月只是选择对着众人礼貌性地笑了笑,“就到这里吧,祝大家今天吃的开心。”
而后他便拉着盛予珩的衣角,头也不会地朝着下一桌走去。
其间,盛予珩抬手就控制住了明昭月的动作,“怎么了,我会自己喝,不需要你替我挡…”
“我需要。”明昭月有些不太高兴地就皱了皱眉,“上次你替我挡酒的那笔帐我还记着呢,这次正好你别喝了,我替你。就当…是在给之前还账了。”
“你闹什么脾气?”盛予珩叹了口气就安抚道:“上次替你喝酒那是因为你不能喝,算什么欠帐不欠帐的?”
“我说算就算。”
明昭月脸上的表情依旧坚定,“我们之间的协议是平等的,所以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什么牺牲。你之前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了,但我清楚自己暂时没办法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偿还。”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稍微合理一些的解决办法了。”
明昭月顿了顿,把盛予珩之前对自己说的话给还了回去,“你就当我是在跟自己较劲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他便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盛予珩就朝着下一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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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昭月提前就吩咐人把酒类全部都换成了饮料的缘故,大部分来出席的宾客都不太嗜甜。除了和俩人同年龄阶段的少爷小姐会开开玩笑多灌明昭月几杯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意思意思地喝点就完事了。
而盛予珩那边,被明昭月给盯的紧了,连碰杯子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一旁看着明昭月的动作,甚至中途很想把人给拉走,却都被拒绝道:“不用…一点小可乐而已。协议上边有规定我要依次完成婚礼仪式的吧,也不差这几杯了…”
说着,明昭月把杯子里边的可乐给喝干净之后,就难得地对着盛予珩笑了笑。
大概是喝多了碳酸饮料,整个脑袋都有点晕乎的缘故,明昭月把他拽到一边道:“就这样,这些仪式完成之后我俩就不会有太多牵连了吧…”
“这个算绝交可乐,等回去之后我们就是挂名夫夫,你当你的大老板,我当我的小明星…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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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予珩很明显地就感觉到对面已经喝到了不可承受的地步了,他有点不太高兴地就皱眉把明昭月手里边的杯子给放到桌子上。然后安排助理备车,打算把明昭月直接送回家休息。
他顺便让人准备好了温水,让明昭月小口小口地喝下去缓缓。
这边,明昭月脑袋都有点懵地就被盛予珩给带到了大厅里透气,“婚礼不继续吗?”
他眼神有些迷离,发着懵地就朝盛予珩看去。
“结束了。”
盛予珩盯着明昭月嘴角沾上的水渍看了好一会,“他们吃他们的,我们先回家。”
“…哦。”明昭月似懂非懂的地点了点头,而后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
刚刚在饭桌上边喝可乐的时候明昭月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喉咙被齁的有些发
諵風
干。但等现在缓下来之后,他只觉得原本饮料里边的那股气泡感就涌了上来,闹得自己的胃里有点不太平。
明昭月不适地就揉了揉自己的腹部,感觉有点涨。
难受…
但他心里很清楚一开始确实是自己硬要逞强替盛予珩喝可乐的,于是只是选择闭口不谈,安静地缩在一边等司机把车开出来。
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体本来就不舒服,上车之后的不稳当也会隐隐约约地增加着明昭月的不适。
等到好不容易熬到盛予珩的家门口,明昭月已经出于半虚脱状态了。但由于要面子,他还是选择强行在盛予珩的面前硬撑着装没事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另一边,盛予珩注意到了他面上的无精打采,便小心翼翼地就询问道:“不舒服?还是饿了?刚刚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
在婚礼开始之前,明昭月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拿来垫垫肚子。在仪式结束的时候,也是光忙着到处跑了没有吃什么东西。
虽然盛予珩提前就让人给准备了一桌菜给明昭月温着,让他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但由于突发情况,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就直接回了家。
盛予珩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所以在面对沉默时不依不挠地问:“现在家里的工作人员都在酒店吃饭,我先给你煮碗面垫垫肚子?”
明昭月那头沉默了半响,只是嗯了一声道:“我不要葱,谢谢…”
得了令,盛予珩在确认明昭月目前没什么问题之后才走进厨房开火煮面。
等到面条上桌,盛予珩本来想数落几句你这人现在怎么跟小学生一样幼稚,喝个可乐还要和比赛一样地跟自己抢。
但在看到那人的面色跟之前相比都苍白了许多之后,便没再说什么了。
只是把面条往明昭月的面前推了推,“先吃点东西。”
“哦…”明昭月有气无力地就拿起筷子,把食物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去。
大概是因为今天起的早了,运动量还大的缘故。明昭月现在除了胃里边的不太舒服之外,眼皮也在断断续续地打着盹。
困意涌现,他勉强地把碗里的面条吃完了之后,就起身告知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的盛予珩。
“我去睡觉。”
刚等盛予珩反应过来说了一句,“要是有不舒服就及时告诉我。”的时候,明昭月就已经没了踪影。
.
明昭月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凌晨两点。
刚刚困意来的太着急,卧室的灯和窗帘都还没来得及关上,现在月光和灯光交织在一块就显得格外扎眼。明昭月被刺的眼睛疼。
但是比从双目传来的痛觉更加明显的地方是胃部。
他这段时间在盛予珩家被养的格外好,以往天天吃的胃药都被换成了食补,就连间接性胃疼这种毛病都很少犯。
所以这次又开始犯病的时候,明昭月就格外地不适应。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疼过了,像戒断反应似地席卷了过来,痛觉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嘶。”明昭月揉着小腹缩在床上发出了一整闷哼,就连衣服也都被背上渗出来的冷汗给浸透了大半。
虽然身体上的疼痛尤其明显,但这也导致明昭月的大脑意识在此刻尤其清晰。
现在是凌晨时间,他不想要自己的动静吵到已经回来了的佣人管家们,只是死死地咬着自己衣袖不放,转而去摸自己的手机。
明昭月在按通讯录的时候,身体连带着指尖一块都在发颤,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强强地拨通了120的电话。
报了地址确认的情况,明昭月已经满头大汗了。
接下来就是去衣柜里边拿件外套,再小点动静地挪动到盛予珩家门口…他咬着下唇有些艰难地想。
从床上到卧室的衣柜,再从衣柜到房间门口的这段距离,几乎是耗费了他睡了一觉之后积攒的所有体力。
胃里就好像被人偷偷地装了个挖掘机,每走一步就开始发动,带着剧烈的绞痛。
…靠。
明昭月难得地抛下自己多年的涵养就骂了句脏话。
这么疼,盛予珩是往自己的面里下毒了?
他就这样靠着骂人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勉勉强强地就摸黑挪完了一半的路程。而剩下的一半还有一段需要下楼梯。
现在的疼痛已经很剧烈了,明昭月下楼梯的时候胃部隐隐约约就有往下坠落的感觉,越发加重了疼痛。
嘶…
明昭月疼的直打颤,生理性的泪水被逼在睫毛摇晃。
这杀千刀的盛予珩,当初是脑子有病吗买什么复式。
他有点被疼的受不了了,决定抱着自己的衣服先在楼梯上边坐下缓缓再接着走。刚一坐下,就被冰凉的瓷砖给刺激了一下,凉意很快就渗透了上来导致痛觉更甚。
明昭月掉着眼泪就哽咽一声,刚准备起身规避凉意,突然就感觉到家里边的灯被人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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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盛予珩的声音就从他的背后冒了出来。
“你在干嘛?”
虽然没干什么坏事,但当场被抓包的感觉还是不觉地让明昭月一抖。
在反应过来来的人是盛予珩之后,他下意识地就把自己怀里的衣服往人身上丢去。
带着刚刚积攒下来的恩怨一块,宣泄之后虽然不能缓解疼痛,但心里确实是得到了舒缓。
盛予珩被他的动作弄的有些懵,刚把挡住自己视线的衣服给拿开的时候,就看到了明昭月披散着头发,整个人都很凌乱。
眼尾带红嘴唇发白,双颊都透露出来的不自然的青色。
往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现在已经全然消散了,身遭的气氛透露出来了一股病态。
盛予珩心中一惊,而后拔腿就朝着明昭月跑去。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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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样一番的折腾,明昭月被盛予珩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病房里边的灯光冷冰冰的,就连空气中都弥漫这一股消毒水味。
明昭月胃里还在作妖,他有气无力地就蜷在被子里边听着医生数落自己。
“知道自己的胃不好还喝那么多刺激性饮料!现在疼了就知道来医院了?”
明昭月嗯哼几声,当自己听到了。接过下一秒就听到医生诊断结果道:“不良习惯堆积导致的急性阑尾炎,现在需要开刀切除,家属来签一下手术知情同意书。”
明昭月:“…?”
怎么就阑尾炎了?
他顿了顿,刚想抬手告知医生这里没有家属,他自己签就行。
没想到下一秒,一直在一旁冷着脸色的盛予珩起身就拦在了明昭月的面前。
“我们刚举行完婚礼,我是他的家属,让我来签吧。”